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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欣賞宮崎駿的《起風了》?


老爺子玩得一手好細節,對我這個細節控來說只有拉片才能滿足我了。

轉一個我發在豆瓣上的影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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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節控看「菜穗子千里尋夫」這幕戲

98『17""鏡頭給了一個雪山雲霧罩的大遠景,非常漂亮,但是山上草木枯黃,暗示季節可能是秋天或是冬天,同時奠定下面一場戲有些蕭瑟的基調。

之後鏡頭慢慢往下搖,一幢藍頂白牆的房子出現在群山之間。但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鏡頭又切到了山間的鐵路上,一輛火車自左向右駛過。這裡鏡頭的切換是由於上一個鏡頭屬於橫向構圖,當前鏡頭也是橫向構圖,處於視覺中心的藍色屋頂和此鏡頭中顯眼、鮮艷的紅色鐵路橋的位置大致重合,利用這一點進行了切換,只不過我們還不知道為什麼會從房子切到火車,暫時存疑。

鏡頭切到一個擺著很多床的露台,從露台向遠處看去,鏡頭右上角就是行駛的火車,交代了火車與露台的空間位置。有一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護士小姐在照顧躺在床上的人,推測她們都是病人,這裡可能是醫院。然後護士拿著很多信封,走到其中一個病床前,把其中一封信遞給床上的人,並稱呼她為裡間小姐。裡間是菜穗子的姓氏,因此我們知道躺在這裡的人就是菜穗子。聯繫之前菜穗子和父親的談話,這裡應該就是醫生建議治療肺結核的高原療養院了。

菜穗子把頭也縮進睡袋裡,脫下右手手套,迫不及待開始拆信。這裡一系列的動作真是非常自然,非常合乎邏輯。有人會疑惑為什麼不在光線好的地方看信,幹嘛縮到光線不好的被子里呢?我這個喜歡拿著閱讀器躺在床上看小說的人來說說我的經驗哈,菜穗子為了方便拆信、翻信一定要脫下慣用手的手套,厚厚的手套非常不靈便,現在室外特別冷,為了不凍手,就要整個人縮進被子里才方便,宮老爺子觀察之細緻啊!家裡沒暖氣南方的朋友下次可以感受一下╰( ̄▽ ̄)╭

這時候注意菜穗子嘴角和眼睛的變化:拆信的時候興緻勃勃,嘴角輕輕上揚;信上的抬頭是菜穗子さま,唔,菜穗子大人嗎?o( ̄▽ ̄)d 接下來看到「寒」「日」「增」這幾個字,姑且推測是天氣變冷了注意增添衣物之類的問好關心的話吧,信第四排有很顯眼的「事仕」一詞,也就是談到工作問題了,這封信八成是心上人兼工作狂魔二郎寄來的;打開信開始全神貫注看時,表情變得很認真,嘴角微微有點下彎,眼睛快速地上下掃讀,讀得很快;但是眼睛運動的速度開始減慢,眼中的白色光圈從一個變成了兩個,眉頭輕輕蹙起,本來湊著信紙很近的臉慢慢移遠了;漸漸地,眼神光暈變成了三個並且微微閃動,眉頭明顯上揚,嘴巴微微張開,一臉要哭的表情。注意到,此時有白色的小點出現在菜穗子的睡袋中。

切到飄雪的天空,當前鏡頭和上一個鏡頭構圖類似。此時左上角前景的樹對應上一個鏡頭前景的左上角的黃色被子,右下角後景的大片雲朵對應上一個鏡頭的菜穗子。原來菜穗子被子里出現的白色小點是雪花。掉光了葉子的樹木襯著有些陰暗的雲以及飄零的雪花,渲染出蕭瑟、清冷、孤寂的情緒。一切景語皆情語~ 畫面不完全是靜態的,飄散的雪花和流動的雲都營造出緩慢的節奏感,並不讓人感到單調。

切回菜穗子,她慢慢把上半張臉露出被子,依然是眉頭輕蹙、不能化解的憂愁。菜穗子為什麼感到那麼難過呢?

切到遠景後,鏡頭往外推,菜穗子依然在視覺中心。鄰床的姑娘翻動身子蜷縮起來,既增加動態、節拍,同時也說明即使是裹著被子,還是很冷。這裡沒有人說話,一片死寂,都是得了絕症的人,大家死氣沉沉,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情交談,好像放棄了希望,大山隔絕出一個絕望清冷的世界。

再切回和98"29""同樣角度同樣景別的鏡頭,天已經黑了,雪也下得很大了,只看到火車尾部開過,也是代表一天的結束,對應之前白天時火車出現頭部標誌著一天的開始。

鏡頭慢慢淡出、疊化到下一個鏡頭,使得這個中間過渡的鏡頭像是夜晚一直在下雪,使得山上也積起了大雪。

當前一個鏡頭完全消失,露出下一個鏡頭的本來面目:晨光微曦中的雪地。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陽光勾勒出雪山地平線的邊緣,好像雪山擋住了陽光一般。這裡說明太陽升得不高,時間還早應該還是清晨。同時也說明我們其實正面對著東方。

作為轉場鏡頭,渲染出一種冷靜與剋制下的哀傷。同時強調深山這個地點,以及深山對於菜穗子和二郎的愛情的象徵意義。黑川夫人在結婚儀式詞中說菜穗子「獨自一人穿越深山到達此地」,這種聽起來有誇張成分和意象化元素的念白,卻確確實實是菜穗子做出的「壯舉」;二郎在飛機試飛成功後似有所感地望向遠方群山,也暗示了菜穗子重回深山、獨自等待生命完結的悲傷結局。

鏡頭切到療養院大樓。根據映到地上和牆上的樹影,我們可以判斷療養院的正門是朝南的,符合民居坐北朝南的一般規則吧。同時樹影的存在也拓展出一種畫外空間,有一棵樹在療養院東邊。

再切到大樓前門,菜穗子打開門走了出來,由左側出鏡頭。此時弦樂器的聲音響起,注意bgm和人物動作的配合。

菜穗子跑下山坡,此時第一次正面出現療養院的名字:富士見高原療養院。

此時管樂器響起。拉近景別後,鏡頭跟拍向左搖,接著固定鏡頭拍菜穗子遠去的背影。前一個鏡頭包含了向左運動,因為下坡的緣故,也有向下運動。這個鏡頭是鏡頭的向左運動,以及人物的縱深運動。兩個鏡頭就包含了上下運動、左右運動和縱身運動,非常好看。而且菜穗子跑步時時不時呼出白氣,也形成了一定的節拍。本來菜穗子患的是肺病,按說是不能跑的,可見內心之急迫,她又為什麼要記著下山呢?

俯拍畫圖紙的工程師們,使用了掛在天花板的吊燈作為前景,用右搖鏡頭展示了一派繁忙的全景。電影暫時切到另外一條線:二郎。

切到正在工作的二郎,下屬告訴他有人打電話找他,他一開始拒接,後來對方說有急事。可以看到右上角後景活動的工程師、中景翻動圖紙的工程師的動作都增加了動態並形成節拍,豐富了本來單調的靜止畫面的信息量。

由這個鏡頭我們可知以下信息:
1.打電話的是個熟人,而且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了;
2.有什麼消息令他感到吃驚,在下意識說出「什麼?」的時候身體由弓著變為站直了一些;
3.最後他答應了對方某件事。

疑問來了:
1.打電話的是誰?
2.告訴了他什麼消息?
3.答應了對方什麼事?

以玻璃窗作為前景,十字型的木格增添了畫面的情趣,使畫面不那麼乏味。

切到俯拍鐵路的鏡頭,這裡是個轉場過渡的鏡頭,交代場景和環境。同樣是分了前景中景後景,真是花了大錢做出來的。鏡頭中的火車也讓我們聯想到之前出現了兩個鏡頭的火車空鏡。那麼這之間有什麼聯繫呢?

切到火車內部環境,乘客們紛紛起身去夠放在頭頂架子上的行李,看來是為下車做準備,列車要進站了。這時候,我們可以透過前景的人群辨認出菜穗子十分顯眼的紫色帽子和藍色大衣,她似乎是唯一坐在位子上不動的人,這也讓她在人群中十分顯眼。同時這裡也強調菜穗子並沒有帶行李,估計身上只有一點錢,沒帶行李這個細節也將和後文發生聯繫。

現在我們知道了菜穗子從療養院出來後坐上了火車。所以從二郎線,鏡頭又切到了之前的菜穗子線。

回答之前為什麼在療養院的房子後面切到火車,是為了建立火車和菜穗子的關係線,有點類似正反打的感覺,暗示了菜穗子在未來的事件中會和火車產生聯繫。

切到菜穗子的近景,她形單影隻,有些憂鬱地別過頭看向窗外。前景的乘客增加了動態,也使畫面變得擁擠。

可以清晰地看到站台以及站台號2,還有站台上舉著燈的工作人員向司機敬禮致意,火車的確要進站了。這裡火車有縱深以及向左的運動,畫面的構圖也突出縱深感。

火車向左運動,進過另一個掛著2號號碼牌的柱子,應該是站台的另一側了,也有工作人員向司機敬禮致意。這時候注意畫面左側後景處的時鐘,我用紅筆勾出來了,是下午五點鐘,由於是冬天,天黑得早,五點鐘已經能看到晚霞了。也說明說菜穗子凌晨出發,下午五點才到目的地,坐了將近一天的火車。火車噴出的白煙(水蒸汽)和黑煙(煤不完全燃燒後的煙)豐富了畫面。

乘客們紛紛下車,還有水蒸汽未散盡。

車上的旅客走得差不多了,菜穗子落在他們後面最後一個下車,可以看到我用紅筆勾出這是三等車廂,車內環境其實不是很好,當時的蒸汽火車是燒煤的,後面車廂的乘客通常身上都會粘上煤灰,煤灰飄在空氣中,再加上人多擁擠,空氣流通估計也不好,對於她這種有肺病的人來說應該很難受,又是從早坐到晚,健康的人都覺得難受,更何況是有病在身的菜穗子了。所以和早上的急迫不同,菜穗子十分緩慢地走下列車,應該是有點虛弱了。菜穗子向右走,快走出鏡頭時,前景運動中的路人遮住了她。

踩在這個時機鏡頭切到擠在人群中的二郎,有點運動切(cut in action)的感覺,讓人對切換鏡頭難以察覺,十分流暢自然。而且匯入人群的是菜穗子,但是從人群中冒出來的卻是二郎,用這種方式展現兩人同時身處於站台這個空間,真是非常好。此時菜穗子線和二郎線在此收束匯合了。菜穗子下山就是來找二郎的,二郎是來車站接菜穗子的。二郎左右張望,逆著人群出站的方向走。

切到遠景,二郎終於擠出人群最密集處,他左右閃開迎面走來的人,眼睛一直關注著遠處,突然他停下腳步,好像看到了什麼。我們可以確定他是來接菜穗子的。現在我們可以解答有人打電話給二郎那一幕提出的三個問題了。首先是電話里告知了二郎什麼事,應該就是菜穗子離開了療養院去名古屋找二郎了。二郎答應的事就是去車站接菜穗子。至於打電話的人,知道菜穗子下山的除了療養院只有她的親人了,二郎並不認識療養院的人,所以推測應該是岳父大人。

鏡頭順著二郎視線的方向切過去,只有熙熙攘攘的陌生人,過了兩秒,菜穗子紫帽藍衣的身影才出現在大遠景中,依然用紅筆勾出,只能看出個大概輪廓,距離太遠人影很小,但是菜穗子頭上方的白色蒸汽依然讓她成為視覺中心。此處巧思待會兒詳解,先標記為火車這一條脈絡,稱為火車線~

反切到二郎近景,他又上前走了兩步,確定看到了菜穗子,此時聽到二郎吃驚的抽氣聲,臉色一變,迅速向前跑去。BGM也在這個時刻變得激昂起來,節奏變快,情緒上升。

運動切,切到遠景,使得景別的轉換也很自然。二郎推開人群,加快腳步奔向菜穗子,眼前的路人和他們的行李不時遮擋住二郎,造成節拍,也令他們的相會更加困難,短短的距離如同跨過萬水千山。

鏡頭切回菜穗子,這時候已經是正反打了,菜穗子張大眼睛,頓住腳步,吃驚地看向二郎的方向,反應過來真的看見二郎後立刻向前方走去。注意畫面左上方的站台號牌3、時不時被遮擋住的右側的2號站台號牌(已用紅筆圈出)以及它們之間、它們與主人公的相對空間關係。因為我們不熟悉車站的內部空間,所以監督不時地用一些標誌向我們展現空間關係,從頭到尾監督都沒有越軸,也使我們腦中關於這個車站的構造得到強化,這段劇情輪過去後,細心的觀眾完全能想像出這個場景的空間構造。

運動切加正發打兩個人跑向對方的鏡頭我就沒有截圖了。

兩個人相擁在一起,菜穗子因為太急切而摔倒了,情緒終於達到了頂點。比較有意思的是畫面下方穿紫色衣服的大媽和畫面左側戴著帽子、穿著藍色外套、腳踩木屐的大爺都在圍觀公共場合秀恩愛的小兩口。

二郎扶起菜穗子,輕聲安慰她,菜穗子緊緊盯著二郎看,像是看不夠一樣,視線片刻不離二郎,然二郎後扶著她慢慢走。這裡節奏又舒緩了下來。

「太好了!還想著找不到你怎麼辦。」說明二郎很擔心菜穗子一個人從療養院坐火車到名古屋的這段路上會出什麼意外,也許會體力不支,也許會病發,也許單身女子會遇到劫道的,火車也可能晚點,甚至出事故,這些意外都可能導致二郎找不到菜穗子,從他在人群中焦急地尋找菜穗子也可見一二。

「不用怕,已經沒事了。」之前菜穗子撲進二郎懷裡時激動又委屈地叫著二郎的名字,二郎立刻就體會到她的情緒,心疼她千里迢迢吃的苦,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不用怕,已經沒事了,我就在這裡,就在你身邊,你可以依靠我」,他能察覺出菜穗子因為思念自己而煎熬的心情,立刻給出最有效的安慰:你是因為我不在你身邊而惶恐,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了彼此,已經不用再害怕了。一是他真的很了解菜穗子,二是他也懷有同樣的心情。因此,當二郎問「可以走路嗎」菜穗子回答「嗯」的時候,她已經嘴角帶笑,聲音也變得輕鬆愉悅,二郎的安慰的確療效好。

在二郎菜穗子二人由右側走出鏡頭的同時,101"37"處後景的火車向左側震了一下。這裡不光是調節節拍的作用,還另有隱藏的妙用,標記為火車線。要知道畫這幾張畫也是很費力的,像老爺子這種監督不會放這麼一個廢鏡頭進來,一定是有用意的,老爺子絕對是要把錢使在刀刃上的。

鏡頭之後切到火車車頭,站台提著馬燈的工作人員和司機二人回頭望去,順著這個方嚮應該就是在看車頭後面車廂的情況,然後站台工作人員離開車頭,司機拉響汽笛準備發車了。猜測回頭看應該是列車出發前的檢查工作,看大家是否都安全上車了,確認沒有一隻腳剛跨上車廂、另外一隻腳還在外頭的情況發生吧。

這個鏡頭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用似的,其實到這裡剛剛埋下的關於火車的伏筆已經初露端倪了。

對比火車剛進站時出現的同一景別同一角度的鏡頭,不難發現火車其實調了個頭。而且這種同一景別同一角度的鏡頭之間形成的對比往往是監督希望觀眾能留意到的、他想要強調的信息。

兩個火車頭的編號也不一樣,從富士見方向過來名古屋的車頭編號是78693,之後要出發的火車頭編號是58651,編號旁邊還有一個名古屋的縮寫「名」,代表是初始站是名古屋。但是這輛車的車廂段沒有換,依然是在最靠近2號站台的那條鐵軌上行駛。經過查閱資料,得到關於當時蒸汽火車的信息:蒸汽火車和如今的動車不一樣,無法雙向行駛,因此火車要調頭就令車廂段不換,讓先前的火車頭脫離車廂,行駛進集中點檢修,讓其他檢修好的火車頭經過道岔變換駛上車廂旁邊的鐵軌,待超過車廂後再由道岔進入車廂所在鐵軌,然後後退,最後將車頭和車廂連接上。示意圖如下(圖片來自知乎用戶 @王兆洋 的回答火車如何調頭? - 王兆洋的回答 非常感謝):

準確來講,以上示意圖展示的是同一個火車頭如何調頭折返的過程。

小夥伴們肯定有疑問,我了解這些能有什麼用,又不是蒸汽火車發燒友。

有用的,只有了解了這些,我們才能把之前的火車這條線給收束起來。一,之前有一個菜穗子是大遠景的鏡頭在100"58""處,菜穗子身上衣飾的顏色令她即使身影很小也能辨認出來,而頭上方、邊往上沖邊向左移動的白色蒸汽則幫助她處於視覺中心的位置,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那就是從富士見方向來名古屋時的火車車頭,當時,火車車頭在移動,車廂卻是靜止的,這說明車頭已脫離車廂段,正駛向集中點檢修。火車在那時就已經開始了調頭這個過程。二,二郎攙著菜穗子走出鏡頭的那一刻,車廂向左震動,就是因為新的火車頭後退撞到了車廂段,令車廂往左運動了一下。到了同一景別同一角度的這個火車發車鏡頭你才最終明白,這些細節不光在各自的鏡頭內各有用處,同時也在為火車返程這一幕在做鋪墊。

現在我們要解決的問題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了解火車返程這一信息呢?我們先接著往下看。

鏡頭切到二郎擁著菜穗子往前走、菜穗子靠在二郎身上的近景,背景虛焦,說明監督要強調的就是兩個人的神態。不過大體能看出來,他們已經離開站台,應該是正要走出火車站。現在請仔細觀察他們的表情。

二郎的上半張臉完全被眼睛和帽檐遮住了,你完全讀不出他的情緒,但是這和他平時淡定從容的舉止差異很大,可以明白其實他此時的內心是很不平靜的。為什麼呢?

而菜穗子此時眉頭上揚、嘴角向下彎,說明她有些憂慮,沒有了剛剛我們看到他們重逢時激動快樂的心情,感覺這兩個人都有點不對勁兒。情緒之間貌似不連貫,可能暗示有什麼我們暫時不知道的事發生了,導致了情緒的變化。用劇情延展出一段畫外劇情,解開這段隱去的故事的關鍵就在火車調頭返程這條支線上。

菜穗子先說話了「我打算見你一面後就馬上回去」,聯繫到我們剛剛分析的火車已經返程了這條信息,就不難推測出,菜穗子本打算在見到二郎後就馬上乘上剛剛已經調頭返程的那列車回療養院,但是計劃最終擱淺了,這讓她感到焦慮,這句話也是讓二郎放手的意思。說明二郎肯定在菜穗子說出要走之前看出了什麼,比如之前菜穗子兩手空空走出療養院而且臨下車前獨自坐在座位上沒有行李可以從行李架上搬下來,這可以看出菜穗子並不打算留宿,她有一晚上的準備時間,如果打算住下,至少會帶些換洗衣物。二郎一定從中推斷出菜穗子不打算久留,就用了某種方法巧妙地阻止了菜穗子坐上那班車,而菜穗子大概以為是巧合才沒趕上,而不是二郎有意阻止的結果,因為後面二郎開口挽留她時,她非常震驚。

為什麼說二郎是有意阻止呢?一是菜穗子開口說不留下前他就已經顯示出不平靜的情緒,二是二郎擁住菜穗子往前走的動作也暗示了是他引導著兩人走路的方向。綜上所述,導致兩人情緒變化的事件正是菜穗子欲返程卻未果這件事。

在菜穗子把計劃說出口之前二郎的內心就充滿了矛盾和掙扎,而在菜穗子說出自己要走的打算後,他立刻做了一個摟緊菜穗子的動作,這是下意識里不願她離去的標誌。如果按照菜穗子的計劃,兩人在一起的時光不過片刻,他那重逢的喜悅就變成難捨難分的痛苦了。這裡宮老爺子用了表情的留白,不是直接表現出來,反而有一種隱忍的力度在裡面,有一種表面風平浪靜內里驚濤駭浪的潛藏的力量,而且也是符合二郎的人物性格的。

菜穗子說的「我打算見你一面後就馬上回去」就是在收到二郎的信後作出的決定,現在來解釋為什麼看到二郎的信她是先喜悅再傷心呢。喜悅的原因很簡單,收到心上人的信,姑娘們都會高興的,但是在讀了二郎的信之後,她對二郎的思念之情湧上心頭一發不可收拾,而她卻無法看見他、觸碰他,這令她十分痛苦。所以終於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想念後,就算要坐那麼久的火車,造成身體的負擔,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即使見一面都好。

如果沒有看出火車返程這條信息,就無從了解兩人的心情為什麼沒過多久就晴轉多雲了。菜穗子對二郎的感情是非常明顯的,但是相對的,二郎就顯得有點不可捉摸,我們都知道他喜歡菜穗子,但是程度有多深呢?如果讀不出這條信息,就無從了解在畫面之外他們已經有了一次交鋒,二郎讓菜穗子留下也不是一時衝動,實際上他挽留了菜穗子兩次。當菜穗子顯露出回去的跡象時,他的內心已經在激烈的掙扎,第一次試圖留下她時也許內心還有著不確定,無法明確說出口,遮蓋他臉的眼睛帽子也遮蓋住他的猶豫不決,但是第二次開口明確提出要菜穗子留下時,語氣是很堅定的,說明已經作出了抉擇。如果看不出第一次試圖挽留那種微妙的狀態存在過,就不了解二郎是經過痛苦的掙扎的,會讓人覺得他非常自私,完全不考慮菜穗子的身體健康,進而質疑他對菜穗子的愛。但實際上,儘管理智上二郎知道也許送菜穗子回療養院才是對兩個人最好的選擇,他是反覆思索過的,但是渴望留愛人在身邊的感性壓過了理性。對於二郎這個理智而自持的人來說,這足以說明他深愛著菜穗子。

我對宮老爺子這麼處理的理解是,之前第一次挽留的狀態氣氛非常微妙,與其費力畫出來,不如留白,留下足夠的暗示和線索,讓觀眾自行腦補想像。再者我猜測他可能是故意營造出二郎自私冷酷的形象,通過他妹妹兩次說二郎無情,甚至上司都說他自私,誤導觀眾。實際上懂二郎的人才會明白他冷血的表象下對愛人溫柔的一面。而這個知心人在劇中不是和他志同道合的多年好友本庄,不是血濃於水的妹妹,不是愛護他的上司,從來都是菜穗子,也只有菜穗子。對於二郎來說,這份感情只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懂不懂,一點都不重要。這種微妙的感覺無法用語言表現,大家自行體會一下,老爺子在人物塑造方面的功力之深厚,可謂靜水流深,心思之細密,細思極恐。但同時由於埋得太深,沒有相關生活經歷或者不去仔細觀察、不去查閱資料的當代觀眾是不能體會的,畢竟不是所有人都了解蒸汽火車還有其他的那個年代的物品。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兩個對對方的愛與思念可說是互為鏡像:兩個人同被相思煎熬,表現手法上卻是互為表裡,一顯一隱,當他們看著對方時,卻好像照鏡子一般,從對方身上看到自己對對方的愛。無一人說相思,卻處處是相思。

火車返程這條支線的設計和運用真是匠心獨運、環環相扣,不說是草蛇灰線、伏埋千里,也是處處機鋒、細節滿滿。宮老爺子被人稱為世界級大師絕不是偶然,完全有這個實力。

當二郎問出「不要走好嗎」的時候,菜穗子的帽子遮住了二郎左半邊臉,二郎隱藏起來的臉部(或表情)更多了,或者說他內心的痛苦更多了,因為害怕被菜穗子拒絕,害怕菜穗子離去,害怕聽到菜穗子把離去的計劃說出口。我相信如果菜穗子拒絕了他,他一定不會勉強留下她,一定會隱忍心中的痛苦送她回去。

在二人走路的過程中運動切,切到菜穗子的近景,同時二郎下半張臉的側面(依然是隱藏表情不讓觀眾看到)和他的衣帽成為前景。菜穗子過了3秒鐘才反應過來二郎說了什麼,倒抽了一口氣,抬起頭驚訝地看向二郎,這說明她實在太震驚了。按照她的認知,本以為二郎會為了不耽誤自己的工作,也為了菜穗子的健康讓她回去的。

然後菜穗子微笑著聽著二郎對自己說「留下來和我一起生活吧」,從菜穗子發自內心高興起來的神情看,這也是菜穗子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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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不到4分鐘的段落中,可挖掘的點就有這麼多,剩下的細節還有很多,就等著大家深入挖掘呢~

關於過度解讀的問題,我只能說好的動畫片每一處細節都有存在的意義,不同於真人影視容易受限於現實因素而做出的妥協,推薦沒看過的朋友們看一下紀錄片《幽靈公主誕生物語》,你就會明白吉卜力是如何追求細節的,而這又要花多少人力物力時間去豐富這些細節,如果沒有存在的必要和意義,那就完全是在浪費時間和金錢了。但是對同樣的細節相信大家會有不同的解讀,歡迎大家和我交流。


二郎註定是一個悲情人物。他夢想的實現,對愛人來說確是殘酷的拋棄。他引以為傲的零號戰機,對於飽受戰爭之苦的人來說確是沉重的災難。
二郎很冷靜,或者說冷淡。年少時的他在地震後表現出的淡定讓人欽佩,在三菱重工工作時表現出來的天分和勤奮讓人折服,在面對愛人的不治之症表現的一往情深以及對愛人死亡的心理準備讓人感動,也心驚。
零號戰鬥力試飛成功,他表現的很平靜;日本戰敗,戰機全數折損,他表現的仍舊很平靜;最後面對愛人的守護和等待,他哽咽出聲,到之後仍然很平靜。有人說這是無情,但在我看來,這樣平靜的外表下,這位科學家的內心卻經歷了波濤洶湧。他不善於表露感情,卻在被貧困的孩子們拒絕了蛋糕後,向好友傾訴,並暗自傷感。他忙於工作,在得知愛人咳血後,連夜趕去看望,在火車上仍然繼續工作,但卻淚流滿面。他知道愛人的病是不治之症,在火車站接到壓抑不住思念,獨自翻山越嶺,千里尋夫的愛人後,毅然決定與她一起生活,想給她一段溫暖的愛情。
在我的眼裡,二郎是一個在現實中屢次被折斷雙翼的追夢少年,是一個冷靜冷淡但絕不冷漠的可愛的藝術家,是一個為了夢想直面生命,放棄感傷的勇士,是一個在日本戰敗後被拋棄,被雪藏的孤獨的戰士。
但是,他也同樣是幸運的。他享受了最為真摯的愛戀,得到了上司的器重和同事的信任,製造出了他的零號戰機,雖然最終這一切都隨風而逝。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在我看來,二郎已經擁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1.希望中日韓友好:無論是出於何種理由的憎恨憎恨本身就是毀滅的種子。畢竟我們只是平民百姓,一切的仇恨應該怪上層的領導人錯誤的政治。我們只想好好工作生活過日子,自己努力的同時改善世界。可以以史為鑒,但仇恨不能強國,努力工作才能強國,所以要面向未來。

2.飛機只是個工具:就像刀一樣它只是個工具,當初發明刀的人肯定是希望你拿刀切菜的,如果有人拿刀砍人他們一定也覺得很悲哀(砍人的人教育上的悲哀),你不能因為有人用刀殺人而埋怨發明刀的人,你應該怪的是砍人的人沒教育好。所有發明和改進這些生產工具的人都有利於人類社會的進步。

3.是政治不對:另外政治千萬不要奇怪的糅合進任何東西里,因為糅合進什麼什麼就會被人利用和歪曲,例如政治糅合進科學歪曲成軍備競賽,政治糅合進宗教歪曲成宗教大屠殺,政治糅合進文化歪曲成種族大屠殺,反正政治是個危險的東西。

4.宮崎駿動畫令人傷感:越大越看不了宮崎駿的動畫了,看著看著就莫名的傷感,音樂一上來救突然想哭,就算是龍貓,金魚姬這樣歡樂的影片都是一樣,更不要說螢火蟲之墓之類的了,越大看的越深,越大看的越懂。

5.掘越二郎值得學習:零式戰鬥機是日本航空工業的卓越代表,倔越二郎也是那個時代最優秀的飛機設計師,這些不應以他們曾是敵人而否認他們的成就。相反,他們的專業水準和敬業精神,是值得我們去學習的。

6.愛情很感人:二郎和菜穗子的愛情很真實很感人,一個熱血青年,一個文藝少女,二者合而為一,卻不能生死相依,祝福他們,祝福像他們的情人終成眷屬。


鏈接:http://zhuanlan.zhihu.com/p/20794099

《起風了》曾是我第一部看到哭的動畫,當時在豆瓣寫了一篇感慨。最近頻繁與「風」糾纏,所以又把動畫和文字重新過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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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人說過,夢想是一種詛咒,詛咒那些自己都活得一般卻一心希望世界更美好的人。然而總是有人不知死活,前仆後繼。你看,起風了。


掘越二郎一心想設計理想的飛機,那個屋頂上放飛的如白色天鵝般的飛機就是他的夢想。

為了這個夢想,他不惜一切代價,甚至辜負了美好的女主,還是「冷靜」的追求夢想,終於研製成功,最後站在原野上,送別成群的零式戰鬥機。

有朋友說,這是一個勵志的故事。男主如白色天鵝般純凈的飛機夢想最後卻變成了印著大日本帝國圖案的零式戰鬥機,這並不是夢想的實現,而是夢想的扭曲,屈服於現實意志的失敗。

影片多次突出男主和女主之間深厚的感情,同時也刻意表現了男主對女主的辜負,讓人頓生奇怪。好多朋友一直不理解男主為了「飛機」疏於照顧女主的行為,但如果「飛機」所代表的不僅僅是飛機,而是站在全人類的高度上追求的夢想時,恐怕就不能再說男主是「自私」的了。

這是夢想的代價,因為「飛機是一個受到詛咒的美夢。」


人類歷史的長河中,每個時代總會有那麼一些人,自己過的很一般,卻心繫天下,一心希望世界更美好。但凡是這樣的人,他們的理想都是一個「被詛咒的美夢」。


這樣說並不是一個悲觀的論調,因為它和普通的個人理想或成功並不是一個層級的概念。一旦一個人的目標上升到了「改變世界」的高度,定是需要常人無法想像的時間和努力、優勢於一般人的天分和悟性、包容天下的遠見和胸懷、百轉千回的痛苦和迷茫,方才有可能去接近、去實現,否則就很難談的上改變世界。他們可能迎來光明,也可能永遠迷失於黑暗,他們可能會得到很多,但絕大多數會犧牲更多。這就是對他們的宿命,也是他們所背負的「詛咒」。


他們也有廝守終身的嚮往,他們也想成為一個正常的人,只是從他們發現潛藏在自己深處的天賦開始,某種使命感一旦覺醒,他們的正常的生活註定會被改變,因為他們把自己獻給了全人類。

「親愛的,一定要活下去。」 這是結尾崛越二郎的幻想中菜惠子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代表著菜惠子對他的原諒和理解,代表著他的自我救贖,他所有的愧疚、痛苦和掙扎。

「飛機是一個受到詛咒的美夢。」 除卻承受「詛咒」,還需要面對「美夢」。

雖然我不願妄加揣測大師的想法,但是作為宮崎駿的最後一作,與其說宮老爺子是簡單的想表現追求理想的「不瘋魔,不成活」,我更願意相信「起風了」是對夢想的質疑和探討。因為宮老爺子的理想也許不只是動畫片,而是用動畫片來改變世界。他畢生的熱情和精力都鋪在了動畫片上,並將動畫片推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這個高度,早在《風之谷》《龍貓》《天空之城》後就享譽全球,《千與千尋》更是達到空前絕後,宮老爺子依然安安心心的用1000天去做一部動畫,像一個慈祥又憂慮的老者一樣不斷地在動畫的主要內容之外悄悄告訴我們人與大自然的關係以及控訴戰爭倡導和平。遺憾的是,人類對自然的開發仍然沒有節制,而戰爭從未遠離我們的視線,更諷刺的是,在宮老爺子深愛的故土上,日本右翼勢力愈發招搖了……

彷彿看到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在耄耋之年回顧自己的一生,卻發現付出了畢生的心血仍絲毫未能改變世界,, 我哭了,為宮崎駿,也為每一個為了偉大理想而追求一生的人。當一個人用盡一生的時間為了一個美好目標拼盡全力,卻在頭髮花白的時候發現這個目標成為了一個「美夢」......

那這一生去承受的「詛咒」還有意義嗎?


無語凝噎。

回歸文中反覆出現的那句話:

「飛機是一個受到詛咒的美夢。」

換句話說:

「妄圖改變世界的理想都是受到詛咒的美夢。」 詛咒那些一心希望世界更美好的人。也正是他們一邊承受著這樣的詛咒,一邊前仆後繼的獻身於「美夢」,才不斷推動著人類文明的車輪滾滾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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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歡片尾的那一組鏡頭:

搖曳草原的狂風,快速掠過的飛影,逐漸消散的傘。

現實,夢想,夢想的代價。

看完這部動畫電影,還會那樣不顧一切的追求夢想嗎?

片中給出的答案是:

Le vent se lève, il faut tenter de vivre

(國內譯作 「起風了,唯有努力生存」 或 「縱有疾風起,人生不言棄。」)


起風了,唯有努力,不管是生存還是夢想。


《起風了》可以說是所有宮老作品裡一刷之後令我感觸最深的一部。一是因為它的主題本身就很沉重。宮老為主人公營造了一個無比艱難的鏡況,然後去大量描繪他們深陷其中的掙扎,可最終宮老也不會給你一個最好的答案,而只是告訴你,活下去!這種敘事方式和《幽靈公主》其實很相似,阿席達卡要幫助人類重建家園,但他內心又不希望掠奪自然的資源,更不希望與那些對人類有極大威脅的神獸為敵;珊作為山神養大的人類,不能隨阿席達卡回到自己的種群,只能與愛人分離繼續保衛森林。他們都深陷人與自然的巨大矛盾中,處於一種極其糾結的狀態,卻沒有辦法調和。

阿席達卡喊出這樣的問題「森林和工廠沒有共存之道嗎?」然而影片最終也沒有告訴我們這種共存之道,只是告訴觀眾,活下去!

具體到《起風了》當中,二郎也從始至終面臨著這種無解的難題:他熱愛飛機設計,反對戰爭,可在那個動蕩的年代,飛機的主要用途就是戰爭,他的設計成果也不例外;

他心愛的妻子在山上可以接受更好的治療,然而對於當時的肺結核,只不過是延長生命罷了,下山可以與妻子共度最後的時光,卻會加快她的死亡;對於菜穂子與事業,更是他面臨的最糾結的難題,要麼投身飛機設計,壓縮與菜穂子僅有的不多的時光,要麼放棄事業(放棄的可能是拼搏多年加上國際範圍內的技術發展才得到的機會),陪菜穂子在山上治病。面對這種種困境,宮老不會給觀眾十全十美的解決方法,因為那不現實,二郎只能不斷得選擇、妥協,然後承受悲傷、遺憾,但終歸是要活下去!

令我感觸很深的第二個原因是相比於宮老以往的作品,《起風了》將這種困境和無奈表達的最直白。以往宮老的作品中總會出現一些隱喻現實世界的虛構形象或是魔法,觀眾能欣賞到一個天馬行空的世界,同時會反思我們自己的世界與人生。然而《起風了》描繪的是二戰時真實存在的世界,連主人公都是實際存在的一位歷史人物,現實生活的艱難與殘酷被直接暴露在觀眾面前,唯一的「超自然現象」出現在二郎的夢中,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一絲幻想的餘地。因此,《起風了》雖然講述了一個設計師為事業拼搏的故事,但絕沒有灑雞湯,觀眾看完電影的唏噓感慨也恐怕遠多於零式戰機取得成功的振奮。事實上,影片最後在試飛成功時的一些處理表現出二郎對於這次事業上的大成功也是類似的反應。(有一種說法,這裡二郎的反應暗示他意識到此時菜穗子已不在人世)可能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不是很喜歡這部作品,認為其敘事平淡,想像力不豐富。我想這部分觀眾都是有童心的人,可能只是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直接又沉重的故事。

影片的高潮以及最打動人的地方就是影片後段二郎的一個有爭議的選擇

影片最後二郎與菜穗子婚後生活的這部分是二郎面臨的諸多難題中最難的一個。面對生活給我們出的這種無解的難題,我們非常無奈,但最終必須做出選擇,而且任何一種選擇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我們只能承受這種選擇帶來的後果。首先我們明確一個事實,那就是當時肺結核是絕症,二郎和菜穗子的結局是無法改變的。所以菜穗子生命最後的時光與二郎一起度過應該是最好的選擇(畢竟下山前兩人甚至都沒有結婚)。問題的關鍵在於二郎沒有選擇放棄事業去山上陪菜穗子。對於這個問題,其實從菜穗子的角度講,她知道自己快去世了,想與愛人一起生活,但絕不希望影響愛人的事業,換句話說,成為二郎的累贅。最終菜穗子離世的時候,想到二郎事業成功,自己也伴隨他走過了這段時光,應該會欣慰且無憾地閉上眼,相反,如果她走時看到的是為了自己放棄事業的二郎,恐怕會在愧疚和遺憾中離去吧。從這個角度來說,這樣的選擇對於菜穗子其實也是最好的選擇了。當然我並不是要限定一個唯一最優解,因為這確實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很艱難的選擇,我只是論述這種選擇的合理性。從我個人角度來說,如果我是菜穗子,我一定希望二郎做出相同的選擇,我不會有一絲把這當做是犧牲的感覺,這樣的臨終前的時光同樣也會是我最希望選擇的,因為在那種情況下,多活幾天這種事應該是我最不在意的了。

這裡轉載一個和電影一樣動人的回答,實在引起我強烈的共鳴!是 Lucia宮崎駿《起風了》裡面的男主角是不是有點渣? 這個問題下面的回答,如侵刪

作者:Lucia
鏈接: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3643821/answer/43376835
來源: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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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讓我感動的地方。
當時我就看哭了。
你能理解男主人公做出這個決定的艱難嗎?
女主得了嚴重的隨時可能剝奪她性命的肺結核,男主因為戰爭告急,國家需要,無法從工作中抽身。如果女主是健康的,此時她一定時刻陪著男主為他排憂解難,做飯洗衣。如果男主此時沒有不得不做的工作,他一定在醫院照顧女主,愛護女主,珍惜這屬於他們的也許是最後的時光。
所以一開始他們選擇了最理智的做法,那就是女主獨自前去治療,男主獨自留下工作。這已然是一個痛苦的選擇,因為兩個人都明白此時的對方需要自己,而自己卻不在那裡。
於是在那之後的每一天,兩人都飽含對彼此的思念,做最大的努力。女主乖乖的接受治療,只是希望快點好起來,不讓男主擔心。男主加班加點工作,只是希望早點完成,可以去陪女主。
而對於男主來說,他還有一種害怕,害怕突然接到醫院的電話,害怕就此再也見不到女主,可是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女主不擔心么?女主也很害怕,怕自己見不到他就走了。所以思念和害怕讓她不顧一切跑出來見他了。
男主此時意識到女主和他有著一樣的思念和擔心,他們是那麼有默契的人,他在那一刻知道對彼此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最遺憾的又是什麼。
治好肺結核的概率很小,男主工作非常忙,他知道自己短期內根本無法抽身了。女主任性的跑來,說明了女主想陪著他。女主想留下來,可是她知道這是不對的,因為男主會擔心,工作會受影響。男主想讓女主留下來,但是他知道這是自私的,因為女主隨時都可能死去,只有在醫院才能及時救治。
那麼深愛的兩個人,那麼心知肚明的兩個人,都知道留下來需要多大的勇氣。而男主開口說出留下來又需要多大的勇氣,他是在完成女主的心愿,他不想女主遺憾的死去,可是他才是最痛的人,因為是他在開口滿足女主心愿的同時宣布了女主的死刑。
看到這裡我就哭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瞬間秒懂男主的艱難,知道他不是自私,只是,愛她,很愛她。


飛機是屬於天空的美夢,不是戰爭的武器


以前的宮崎駿讓人逃離現實,現在的宮崎駿把人拉回現實。其實我一直不太喜歡這種過於現實或者說沉重的動畫,畢竟看動畫是為了放鬆一下,沒必要讓自己思緒萬千,影響睡眠,但是出於對宮老爺子的喜愛,還是看完了。
這部電影整篇在用老爺子慣用的明快溫暖的色調講了一個不那明快溫暖的故事。主要原因是它的背景,戰爭。作為一個中國人,看到二郎設計的飛機,其實我十分矛盾,一方面他是一個如此有天賦,如此努力的設計師,這樣的人都沒有成功,那簡直就是上天在打盹兒,但是另一方面,他的飛機一旦成功,馬上就會投入戰鬥,片尾的焦土,我幾乎以為那是在中國。
而片中的日本,也與中國十分相似,貧窮,落後,受到外國的歧視。但是他們有有野心的年輕人,主人公的好基友就是典型代表。我並不是說我們沒有,只是中國人的努力,和日本人差得太遠。我們每次吐槽中國並不是崇洋媚外,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罷了。
其實我最喜歡的老爺子的作品是歲月的童話,因為現實生活的壓力太大,所以希望逃到那種亦真亦幻的鄉村世界,感受那種單純的生活狀態,雖平淡,但開心,像小時候那樣為自己而活。然而,永遠沒有人能這樣。
起風了,我們還有努力生存下去。人就是如此矛盾。


我們無法與命運抗衡,卻用力感受著死亡帶給我們近乎悲傷的幸福。

我們帶著幾分死亡滋味的生之幸福小心翼翼地品味那幾乎毫無區別的日常生活,因而變得更加完整。


風是什麼?是命運。起風了,就是命運的大洪流開始加速向前。像堀越二郎這樣的天才也終究在命運的洪流里飄飄蕩蕩,夢想破滅,愛人早逝。但是,在這殘酷的背景下,堀越依舊創造了他無悔的十年。這就是宮老爺子告訴我們的,起風了,怎麼辦呢?唯有努力生存。


日本的飛機設計工程師招生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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