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官話方言與東南諸方言中,哪一種保存了更多中古漢語發音的特徵?
我國現在十種主要的方言包括北方方言和晉方言,其他方言都集中在東南沿海一帶。
1、北方方言說:南方方言難以互通,北方方言差異相對較小,是否可以說明北方方言保留了更多的古漢語特徵?
2、南方方言說:南方方言之間差異更大,是因為各自繼承了不同時代的古漢語,所以南方方言保留了更多古漢語特徵?
3、古代漢語對諸方言的影響有多大?如果說某一種方言保存了更多的古代特徵,那麼這些特徵是什麼?
4、那些「某方言繼承了上古漢語的特徵」的說法正確嗎?上古漢語會演變為中古漢語。各方言繼承的應該是中古漢語吧?此外,東南沿海一帶的原著民是百越,其分布區域與現今南方方言分布大致吻合。
1、是否可以說,南方方言的形成主要受百越語言影響。或者反之,南方方言區比北方方言區小但差異更大,說明更多地保存了各地的古越語而非古漢語?
2、是否可以說,北方方言的形成主要受蒙、滿兩族語言強制性的影響?例如沒有了入聲,出現了捲舌和兒話音。
歷史學現在有新的研究方法叫量化史學;
方言學現在也有新的研究方法叫歷史層次分析。
所有的人文學者都會由於自己的文化背景、知識結構的差異,在選擇研究材料的時候產生主觀偏向性。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選擇性失明」(不過這有可能不是故意而爲)。我覺得這些方法是專門針對某些研究者的「選擇性失明」開發出來的。
比如,什麼方言更像初唐音系,1、你不用開嘴炮,2、你也無須辯論。你把初唐所有音類對立都列出來,跟現代方言的這些音類對立一個一個比過去就是了。一切都以數據說話。
-----------總:觀點-----------
- 一定地理區域內方言的差異性,也即方言的傳播範圍大小,與其存古性沒有因果關係。
- 以歷史遷徙進行簡單判斷的,評價別人是「胡話」或「蠻夷」、「土著」,都低估了歷史音韻學和歷史人類學的複雜性,也低估了古代漢語的強大影響力。
- 錯誤的判斷方法:
- 誰讀古詩押韻誰就更接近古音。(X)
- 南方人學古漢語更容易,所以南方方言更接近古音。(X)
- 某方言聽起來很像中古音所以更接近。(X)
- 我認為好的判斷方法:
- 看權威們的觀點,但我目前還找不到定論。
- 量化對比分析,比如音節整體保留數統計、具體字音偏移程度分析。音節是有限的,所以必定有確切的結果。這方面我也在學習中。
- 個人猜測:閩南話文讀音保留古音最多,例證是與日韓的漢字音最相近。其次支持客家話,一到十基本就是中古音。
-----------一:題目的改動-----------
- 古代漢語改為中古漢語,因為上古漢語發音太複雜,與現在的方言差距太大。
- 特徵改為發音的特徵,因為發音關注度最大,目前答案都往這方面講,相對來說辭彙和語法不是最關心的。
- 「東南諸方言」有那麼多種,「北方方言」和其相比就像讓英國跟歐洲諸國踢足球一樣,諸國的勝率也太大了吧(滑稽)。所以本應是諸方言之間的對比,兼顧原題的分類,把「相比」改為「中」 。這樣既可以回答南北方的對比,也可以回答某種方言,皆大歡喜。
最終題目改為:北方官話方言與東南諸方言中,哪一種保存了更多中古漢語發音的特徵?
(原題目:北方方言與東南諸方言相比,哪一個保存了更多的古代漢語特徵?)
- 「某方言繼承了上古漢語的特徵」這種說法正確嗎?
- 答:首先我贊同題主的一個思路:漢語方言都繼承自上古漢語與中古漢語。這是肯定的。所以「某方言繼承了上古漢語的特徵」這種說法,既正確又無意義,因為每種方言都差不多。
- 北方方言差異小,南方方言差異大,能不能證明誰保留的古代漢語特徵多?
- 答:一定地理範圍內方言的差異性與其存古性沒有因果關係。
南北方言同樣沿襲自古代漢語,各自演變。北方方言差異小是因為官話區交流多,南方差異大是因為之間交流少。官話其實也是一種方言,不能因為它傳播範圍廣就能判斷出演變的多或少。 - 南北方言都受了少數民族語言的影響,那麼誰保留的古代漢語特徵多?
- 答:以歷史原因來判斷都太低估歷史人類學的複雜性,就算潘悟雲自己都覺得很牽強。
既然能以漢語的形式存在下來(而不是類似於寫漢字的日語、韓語、越南語),就說明必定是漢語占強勢地位,少數民族語言只有被吸收的份。這是因為漢人生產力高,人口多,大規模的遷移都是在輸出文化。
那究竟誰保留的多一點,一切要看證據,絕不能用歷史來推測。否則就太低估歷史人類學的複雜性了。
我能肯定的是,語言相互影響的情況遍及全世界,語言的血脈錯綜複雜,南北方言以此來互嘲只不過是打自己的臉。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上古漢語,也是在多個部落語言的相互影響下形成的。或許哪個部落不和中原玩了自己跑遠,沒過多久發現自己成了「百越」,還很驚奇:「你們是什麼時候統一語言文字的?」
-----------三:對大問題的看法-----------
現代方言中誰更存古的問題,很多人都有不同的說法。我只是個門外漢,但同時也是個多方言使用者(廣州話、潮汕話),所以也想強答一發……
- 誰讀古詩押韻誰就更接近古音——錯
- 我發現,普通話、廣州話、潮汕話,都存在不押韻的情況。所以誰比誰押韻只是碰運氣。
另外,押韻只能證明押韻的幾個字音沒有分化,而不能證明這些音沒有一起改變。它們可以一起變得很離譜,但仍然押韻。 - 南方人學古漢語更容易,所以南方方言更接近古音——錯
- 說南方方言的為什麼更容易學習音韻學呢?他們的優勢在於同時也掌握了官話,所以熟知的方言至少有兩種了,掌握的音韻和語法也更多,學習門檻更低。
- 某方言聽起來很像中古音所以更接近——錯
- 聽起來像是因為人腦的歸類本能,有兩種情況:
- 該方言是你最熟悉的。當你聽到陌生的語言時,會無意識地匹配你熟悉的語言以進行意義的辨認。比如我在廣州聽不清大街上的人講話,有時會錯認為潮汕話,但仔細一聽又是廣州話。所以聽到中古音,我們總會跟自己的母音匹配,十個里捕捉到兩三個像的,都會覺得很像。
- 該方言是你不熟悉的。有人說上古音聽起來就跟粵語一樣,是因為對兩者都不了解。他對粵語的印象可能就是某個口音,結果對這個口音較敏感,在模糊匹配之下就和上古音歸在了一起。我以前覺得中古音像客家話也是因為某種口音。
- 總之:大腦會對特定信息敏感,不要相信錯覺。
說了那麼多,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那到底該怎麼確認我的想法呢?
- 真正的權威專家已經經過了大量的研究學習,在音韻學領域有話語權,所以首先應該看看他們怎麼講。比如王力、高本漢、趙元任、鄭張尚芳、 潘悟雲、李芳桂等。 對此,我查閱了一些重要著作。結果發現權威對此也似乎諱莫如深,打著太極:「A方言的什麼什麼比較古老,而B方言在什麼什麼上也比較古老,C方言也有,比如什麼什麼。」
- 其實這種情況在許多專業領域都一樣:學習得越多,越懂得其中的複雜,所以作不出最簡單的判定。而門外漢了解得最少,反而最容易一口咬定。
2、看分析
既然專家說不清楚,門外漢也要找到能看的答案。
很多答案只是列出片面的證據,就能推出結論。這可不夠全面,你不能叫我信,我就信,首先我要看到更全面的數據,很客觀很直觀的數據duang一下就能看出結果。
所以我們需要進行量化分析,我不知道專業的研究方法是什麼,但我覺得可以有: - 方法一:音節整體保留數統計
- 方法二:字音相似(偏移)程度分析
比如中古漢語都有多少種聲母、韻母、韻尾(聲調不計,因為普通話沒有入聲,但有韻尾部分的差距就夠了),這些音在現在各個方言中,誰的保留數多,就可以初步判斷誰更存古。(學習成本不小,所以希望有大神可以給出這類數據給大家看。)
但是!其他古代方言和少數民族語言也可能具備這類音節,音韻的發展也有分合的現象,所以整體音韻匹配得多,並不代表讀音接近。
挑一千個古今常用漢字(專業的肯定不止一千個),列出中古音和各方言的IPA讀音。
分別給 聲調、聲母、韻頭、韻腹、韻尾 分配不同的權重。
給發聲方式的變化確立偏移值,比如知母?變端母t算偏移1,變透母t?算偏移2,算出每個音節的偏移值(或者用另外的計算方式算相似度)。
結合權重算出每個字的偏移值(或相似度),最後算出方言的總偏移值(或相似度),看看誰的得分最高。
也希望有大神可以給出這樣的結果。可能專業的人會覺得可笑,但這應該是大家最想看到的了。

看看這個小例子吧。
第一行是廣韻音類,第二行是例字,第三行是潘悟雲先生擬音,第四行是普通話,第五行是溫州話。
一列一列看,會很有趣。
先看豪、餚,北京話不分效攝一二等,溫州話能分。溫州話更存古一點。
然後加上唐開看,古音的三個音類,在北京話和溫州話中都只剩兩個音類了,很難說誰更存古……(其實僅看這三個音類的話,應該說溫州話更存古。大家不妨自己琢磨琢磨為什麼。)而且溫州話的讀音和古音差別特別大。
再加上唐合,一下子就顯出北京話的存古來了。溫州話的唐韻都是什麼呀,開合不分、韻尾丟失。
再看陽開……溫州話的韻母變化太大了,而且陽開跟唐韻的韻核都不同了;但是看介音,北京話有一部分丟失了韻頭,溫州話則保持了細音的讀法。
然後加上陽合,這下溫州話又好一些了,三等字總能保持細音的讀法。北京話則又在介音上出了問題。
(幫組合口三等字化出清唇後並進了唐開,這部分雙方一樣,而且跟韻母發展無關,略過。)
江攝雙方基本一致,都是唇音進唐開,知系進陽合。(北京話還有個見組二等字跟三等字合併的問題,也跟韻母發展無關,略過。)
分析完了,請聽題:
北京話和溫州話的效攝洪音和宕江攝字,哪一個更存古?
我給不出答案。
溫州話能分效攝一二等,三等總是讀細音;但是混並了唐韻的開合,還跟效二混在了一起,宕江攝的韻尾也掉得厲害。
北京話韻核讀法保持得較好,陰陽聲韻分得很清楚;但是聲母跟介音的組合規律上變化很大,效攝混得厲害。
就算你有答案,那再接著想想這個:
那張表還能一直拉開來,比如溫州話的陽合會跟鍾韻合併,但是鍾韻又能跟東韻分……比如溫州話效攝四等的韻核都能分,但是效攝三等又會跟梗二合併,但是梗二又能跟登韻分,但是登韻又會跟深臻攝混……
北京話和溫州話的韻母,哪一個更存古?
我想你這下沒有答案了。
如果連這個問題都回答不了,我們又怎麼能把北京話和溫州話擴展到北方方言和南方方言,把韻母擴展到聲韻調?
我們現在最多只能說,在某一個方面,可以比一比。比如總體來看,北方方言的知系字、前後鼻音更存古,南方方言的入聲、聲調、次濁聲母更存古。但是我們沒法把各個小點的比較結果放在一起計算得出總體的結果,我們暫時還無法把變化的程度量化。
有耐心問那麼多問題是好事呀!那你一定有耐心把鄭張尚芳在鄉音苑沙龍的講話視頻看完吧,看完你就明白啦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zIxMTMzODMy.html這種問題要結合語音史。
存古也分音系和音值。
這種比較,初學者不會說,高深者不屑說。我還是一個初學者
長文慎入。
在學界,民科所謂某南方方言存古是一點兒市場也沒有。隨便轉一篇文章。給大家看看。特別給某些連一點古漢語都不懂還胡說古漢語有「八調」這種奇聞的人看看。
補充幾點:
1.古漢語有四聲,其中入聲其實本不是調類。說古漢語分陰陽的,不是無知,就是用心險惡。
2. 古漢語的介音、聲母,普通話的存古程度高過很多著名南方方言。所謂押韻,只能說明韻母如何如何,並不能代表聲母和介母。而且,押韻未必就存古。若所有韻母都合併了,這方言就是最押韻的了,那就存古了嗎?
3. 官話的成果是輝煌的。從宋代中期即有雛形。後來發展成漢語中四分之三的人口比例,即充分證明其正統性。繁榮的明清小說,西遊紅樓,充分證明其優秀。
4.美國英語相比英國英語很多情況下更接近古英語,英國英語有了很多新的發展變化,而美國英語由於遠在美洲殖民地而口音有了一定程度的停滯,是不是認為英國英語就不正統?
下面轉載潘伍雲先生對南方方言的一篇綜述。
《語言接觸與漢語南方方言的形成》
上海師範大學語言研究所 潘悟雲
內容提要
上古東南大部分地區的居民並非漢族,說的不是漢語,所以東南地區的漢語來自北方,那是沒有疑問的。但是對於南方方言的具體形成過程,卻有兩種不同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這些方言形成的主體是漢人,漢人遷徙到南方以後,在當地土著語言的影響下,加上語言自身的變化,形成了新的漢語方言。另一種觀點,認為這些方言形成的主體是南方土著,他們在漢文化的影響下,學習漢語,形成一種帶有本族母語特徵的混合語,以後通過雙語的中間階段,逐漸放棄了自己的母語,這種混合語性質的漢語就是東南漢語方言。各種印歐語大多通過居民遷徙形成,在印歐語歷史研究的基礎上形成的語言史觀和譜系說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漢語的方言史觀,加上中國史書所載,南方在古代人煙稀少,似乎是北方漢族幾次大移民才形成南方的基本居民,這就是第一種觀點形成的背景。但是,近年來發現南方人類基因與北方大不一樣,這說明南方居民形成的主體並不是北方移民,而是原來的南方土著。筆者試圖從南方方言的語言特徵出發,論述東南漢語方言形成的主體就是當地的土著居民,他們在學習漢語的過程中形成了以土著語言為底層的混合語。不同的語言史觀會形成不同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內容。例如,各種原始語的構擬,就是以譜系說作為出發點。筆者認為漢語南方方言不存在原始語的問題。應該以各個歷史層次面貌的構擬來取代原始語的構擬。
一、東南地區居民的古代來源。
通常的看法,南方的漢族居民從北方遷來。按古代史書的記載,古代的南方人煙稀少,後來經過幾次大的從北而南的移民運動,南方的人口才增加起來,所以南方漢族的主體是北來的移民。潘悟雲(1985)說:「前漢的漢族居民集中分布在黃河中下游,長江以南大部分還是人煙稀少未開發地區,浙南和福建除了回浦(今臨海東)和冶縣(今福州)兩地有縣級建置以外,幾乎是空白的一片。」游汝傑(1992)也指出北方大規模漢族南遷的史實,同時據《禹貢》四卷十一期陶元珍《兩漢之際北部漢族南遷考》一文製成會稽等古十三郡戶口變化表:
年代 戶數 佔全國 人口數 佔全國
元始二年(2) 635492 5%強 3062079 5%強
永和五年(140) 2043322 21%強 7409139 15%強
這一百多年間,戶數增加了2.2倍,人口增加了1.4倍。這種增加自然會歸因為北來的移民。
但是,近年來中國人類基因調查表明,漢族南方居民的基因更接近於南方的少數民族,而與北方漢族居民明顯不同。如果南方的居民真的大部分來自北方,他們的基因應該接近北方而與南方少數民族不一樣。南北基因的這種差異只能說明,南方漢族居民的主體來自古代南方的非漢族居民。如果對史書的記載作深一層的分析,我們也可以得到同樣的結論。
古代東南地區居民,文獻上通叫作百越,有于越、甌越、閩越、東越、揚越、南越、駱越等,《漢書·地理志》臣瓚註:「自交阯至會稽七八千里,百越雜處,各有種姓」,指的就是這些民族。這些民族的人數並非人們認為的那麼少,我們舉南越(粵)、閩越(粵)、甌越為例。《漢書》記載南越王趙佗上書說:「老夫身定百邑之地,東西南北數千萬里,帶甲百萬有餘」。這句話有點自吹自擂,但是士卒數十萬應該是有的。他在書中很看不起閩越,說:「東有閩粵,其眾數千人,亦稱王」,這句話也是言過其實。武帝建元七年閩越攻打南越,南越向漢庭求救,如果閩越只有數千眾,南越也就不必害怕了。當時,漢武帝準備遣兵幫助南越,淮南王劉安上書說:「臣聞越甲卒不下數十萬」《漢書·嚴助傳》,此處說閩越擁有數十萬兵卒,是比較可靠的數字。吳王劉濞造反,說自己 「素事南越三十餘年,其王諸君皆不辭分其兵以隨寡人,又可得三十萬。」《漢書·吳王劉濞傳》南越派出的三十萬軍隊自然只是全國軍隊數目的一部分,可見趙佗自詡「帶甲百萬有餘」雖然言過其實,但是相去當不會太遠。南越、閩越的甲卒都有數十萬,甚至近百萬,其全國人口當然都以百萬計。吳王濞造反的時候,東甌也派了軍隊到丹徒跟從他作戰,兵力「可萬餘人」,東甌國決不會把全國的兵力都派去幫劉濞作戰,這「萬餘人」只不過是全國兵力的小部分。建元三年,閩越發兵圍東甌,東甌雖然不支,但是也相持到漢軍到來,說明東甌的兵力即使沒有閩越那麼多,但是與閩越的「數十萬」相比不會差得太大,如此推測,東甌國也可能有上百萬的人口。南越、閩越、東甌只不過是百越中的三國,根據上面的分析其人口總量可能已經超過元始二年的3062079。把百越的其他各支加起來,人口數會更多,如元鼎五年漢武帝派伏波將軍平南越期間,甌駱四十餘萬口降,不降的人數估計不會少於此數,所以駱越人數也可能以百萬計。如果再加上會稽、巴蜀、荊揚這些人口密度更大的地方,當時江南的人口當遠遠超過上表中的數字。西漢末雖經過赤眉、銅馬之亂,但是兵亂基本上發生在北方,所以武帝時的江南人口到元始年間不僅不會銳減,還應該會有增加,3062079之數是很值得懷疑的。


山東和江蘇的夷人與江南的百越同源,秦以後他們雖然漢化了,但是在血統上還與江南一致。後來中原地區大量移民到這些地方去,才改變他們的血統構成,就像現代的上海人基因變作北方類型了。但是,在兩漢到南北朝這段時間,甚至一直到唐宋,這些地區的居民在血統上也許還屬於南方類型,這段時間到江南來的北方移民,有相當大的部分實際上是來自這些地區。比較現代的江淮官話與吳語,江淮官話顯然就是官話化了的吳語,也就是說古代江淮地區與江南的吳地一樣,也都說吳語。這種猜測如果不錯的話,史書上所載吳地大批北方移民中山東、蘇北的移民大概不會改變吳地居民的基因類型。
二、南方方言的形成過程。
古代越人說的什麼話,有很多意見,大多數人認為屬於古侗台語。如游汝傑(1982)通過量詞的幾個功能比較,討論江南方言中的侗台語底層。韋慶穩(1982)通過對《說苑》中「越人歌」的解讀以及對《越絕書》中幾個百越語詞的考證,認為百越語屬於侗台語。其中最重要的是鄭張尚芳的工作。他把《越人歌》和《越絕書》中勾踐「維甲令」的上古擬音與泰文作了比較,並作了解讀(鄭張尚芳 1991,1998),他還對幾個古吳越地名作了考證,認為這些地名的語義可從侗台語找到解釋(鄭張尚芳 1990)。語言地理分布也能說明百越語與侗台語的關係。Haudricourt曾經論述過縮氣音(implosive)/b、/d分布於中印半島,是一個地域性的語音。現在我們已經知道,這種音不只是侗台語專有,而且還分布於中國的海南、廣西、廣東、安微、江西、浙江、江蘇,這正與百越文化的地理分布相一致。潘悟雲(1995)指出漢語中「人」義和作第一人稱的「儂」是百越語的底層詞,它的分布也同樣是百越文化圈:江蘇、浙江、江西、安徽、福建、廣西、廣東。
那麼這些古代的百越語怎麼會演變為現代的漢語南方方言呢?一種觀點認為是北方的漢族移民把漢語帶到南方,逐漸取代了那裡的土著語言,並且在當地土著語言的影響下,加上自身的語言變化,演變為現代的東南諸方言。根據這種觀點,南方方言自然就是從中原的漢語分化出來,所以西方的譜系理論也能適用於漢語方言史的研究。到目前為止,這種語言史觀在漢語方言史的研究中佔據主導地位,所以會有許多人去構擬原始吳語、原始閩語、原始客家話,等等,但是沒有一家是成功的。這種觀點自然以漢族移民在數量上超越土著居民為前提,但是上文的討論已經說明,實際上的情況是土著居民在數量上超過移民。即使在移民總數超過土著的情況下,只要每次的移民數量不大,也不太可能發生語言的替換。上海是全國最大的移民城市,我們不妨觀察一下上海移民與上海方言的關係,這有助於我們去重構歷史的真貌。上海的外地移民數量遠遠超過上海原來的居民,其中蘇北的移民特別多,但是這些移民是分批陸續到來的。據我們調查,這些落戶上海的蘇北人,在家中說蘇北話,在社會上說上海話,往往帶上蘇北腔。但是他們的孩子在上海話的環境中長大,會說一口純正的上海話,並沒有帶上蘇北腔。所以他們的子女一代已經完全融入上海話的語言社團。這些陸續遷入的蘇北人在總體數量上雖然已經超過原來的上海人,但是他們卻陸陸續續地被上海人所同化。外地移民的母語也可能會影響到上海話,例如寧波移民把「阿拉」帶進上海話,蘇州移民把「儂阿是學生?」的句式帶進上海話,但是上海話的總體格局卻沒有根本的改變。
我們再來想像一幅發生在古代東南的語言接觸情景。這裡居住著百越居民,他們很早就與北方的漢族發生接觸了。小股的漢人也開始移居江南一些城鎮,比如會稽、吳、秣陵,有些甚至作了君長,如吳太伯、南越的趙佗等。百越族要學習漢族先進的技術、文化,必須學習漢語。於是在百越社會中就出現了雙語現象,百越人互相之間說百越語,與漢人打交道的時候說漢語,不過不是純正的漢語,而是一種混合語式的漢語,在語音、語序上都留有百越的特徵,也夾雜著一些百越語詞。隨著漢語的影響越來越大,這種混合語式的漢語中百越成分越來越少。此外,長期的雙語現象,使百越語自身也吸收越來越多的漢語成分,百越語與混合語式漢語之間的差別越來越小,最後百越語就消失了,剩下只有克里奧爾式的漢語,就是南方方言的前身。《越絕書·吳內傳》記錄勾踐向越民發布的「維甲令」,進行備戰動員,就是一個典型的混合語材料。鄭張尚芳(1998)曾對它作過解讀。下面是「維甲令」全文,根據鄭張尚芳的意見把原文與註解分開。加粗字體為原文,六號字為註解。
維甲維甲者,治甲系斷,修內[納]矛「赤雞稽繇」者也,越人謂「人[入]鎩」也。方舟航「買儀塵」者,越人往如江也,治須慮~者,越人謂船為「須慮」。亟怒紛紛~者,怒貌也,怒至,士擊高文~者,躍勇士也。習之於夷「夷」,海也,宿之於萊「萊」,野也,致之於單「單」者,堵也。
其中「習之於…」、「宿之於…」、「致之於…」、「治…」是漢語,「夷、萊、單、須慮」是百越語,《越絕書》用「海、野、堵、船」對百越語加以解釋。「修內[納]矛」是漢語,「赤雞稽繇」是百越語,意思是「將要修理刀矛」,估計是「維甲令」的原來註解。「維甲令」向越民發布,說了一句漢語以後,怕一般的百越人聽不懂,又用百越語說一次。「越人謂『人[入]鎩』也」則是《越絕書》作者對它的注釋。 「方舟航」是漢語,百越語就是「買儀塵」,意思是「揚眉吐氣地航行前進」,《越絕書》用 「往如江也」注釋。「亟怒」是漢語,「紛紛」是百越語,與泰語的fun怒氣沖沖,怒火中燒相對應。「士」是漢語,「擊高文」是百越語,意思是精神振奮,步伐堅定。鄭張尚芳通過與泰文的比較對以上百越語詞作出解讀,具體的比較可參看鄭張尚芳(1998)。
通過對「維甲令」的解讀,我們可以得到這樣的結論。在勾踐時代,越國說的還是百越語,但是在首都會稽,已經借入許多漢語成分,特別是上層統治階級,在他們的公文用語中已經開始大量地運用漢語,包括漢語的語詞和句式。「維甲令」是對越國百姓的動員令,自然要用百姓能夠懂的百越語,這種百越語已經混有許多漢語成分。但是這種百越語漢人肯定是聽不懂的,當他們與漢人通話的時候,用的一定是漢語,不過一定帶有百越語的特徵。一般老百姓所用的百越語中,漢語成分可能沒有這麼多,所以「維甲令」中的漢語部分,還要加一句百越語,使一般的老百姓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是,就是一般百越人的語言中,漢語的成分也已經不少了,這從「越人歌」可以窺見一斑。根據鄭張尚芳的解讀,「越人歌」中的「予」我,「州」=「舟」搖船,「逾」=「喻」知曉,了解,應該是漢語成分。

溪母庚韻或耕韻。但是在古代的韻書和字書中找不到在音義上可以與它們對應的字。誠然,在古文獻中找不到,並不等於在古代漢語中就不存在,也許它們存在於某個古代漢語方言的口語,只不過在文獻中沒有反映出來。所以,在與所有北方方言作過窮盡性的語詞比較以前,我們不敢說它們一定沒有漢語的來源。但是,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發現在哪個北方方言或古文獻中有它們的來歷。所以它們有非漢語來源的可能性很大。此外,即使在《集韻》之類的書中找到它們的本字,也並不能說明它們就是漢語。例如,吳閩語中讀作泥母通攝的「人」義的詞,本字考為「儂」,南北朝的許多文獻中已有它的記錄。但是,只要在上古的漢語文獻中找不到它的根據,在北方各方言中找不到它的影子,我們就完全有理由懷疑它是一個百越底層詞,它只流行於百越文化區,「儂」只是後來造出來的一個方言字。這些專為某些方言中有音無字的方言詞造出來的方言字被《集韻》一類韻書、字書所收錄,有許多可能就是百越底層詞,不可能在漢語中找到來源。如果把南方方言中這些詞列出來,我們會發現一個很一致的現象,它們一般不會是文化詞,也很少是核心詞,大多是動植物名稱、單音節動詞之類,屬於基本辭彙,但是出現的頻率並不是很高。如上面提到的上海話pi?1和kha)1,是基本詞,但是出現頻率不高,一整天的談話中可以不出現它們,它們常常還可以用其他更常用的詞來代替。這種語詞的分布現象說明什麼問題呢?讓我們想像一下古代百越人學習漢語的過程。人在學習另一種語言的時候往往有一種惰性,如果不妨礙交際,能不學的就不學。這些百越人學習漢語有兩類語詞是必須要學習的。一是文化詞,這些文化詞所代表的概念在百越語中沒有相對應的詞,百越人要學習漢人的文化、技術,這些文化詞是非學不可的。一是核心詞,沒有這些核心詞他們就無法與漢人交談。至於有些出現頻率不太高的基本詞,他們在與漢人的交談中往往可以用其他的辦法避開它們,就像上海人與北京人談話可以用「輕輕擦過」來代替kha~1這個詞,但是在上海人的語言心理上,用kha~1來表示「輕輕擦過」的意義更準確和方便,所以kha)1這個詞就一直被保留了下來。如果反過來,認為漢語南方方言是北方移民帶來的,其中的一些百越底層詞是他們向百越人學的,那我們就很難解釋,這些漢族人為什麼專挑這些出現頻率不太高的詞語學習。
支持新的語言史觀的另一證據是南方方言中百越語語音特徵的遺留。我們在上文已經討論過,縮氣音是在南方方言中保留下來的古代百越語的語音特徵。那麼這種古老的特徵是怎麼保留下來的呢?是北方漢族移民到南方以後受當地土著影響產生的呢,還是當地土著在學習漢語的過程中從自己的母語中遺留下來的?讓我們也來觀察一下當代的語言接觸情況。在現代有縮氣音的方言區,如浙江的青田,永嘉,我們還沒有發現北方的移民因為受當地話的影響,把自己母語中的p-、t-改讀作?b-、?d-的。但是這些地區的人學習普通話的時候往往會把普通話的p-、t-發成?b-、?d-。這裡的道理很簡單,還是語言學習的惰性在起作用:如果不妨礙交際,能不學的就不學。在北京話中沒有p-、t-和?b-、?d-的對立,?b-、?d-的音色與p-、t-又很接近,如果把北京的p-、t-發成?b-、?d-,還能聽得懂,並不妨礙交際。青田方言有?b-、?d-而沒有p-、t-,既然可以把北京話的p-、t-發成?b-、?d-,那就不必花那麼大的力氣去學習新的音素。所以,在作語言共時研究的時候,區別性特徵是最重要的。但是在作歷時研究的時候,特別是追溯語言的古代來源的時候,非區別性特徵就有它特殊的意義,在歷史的發展過程中非區別性特徵因為不辨義,不妨礙交際,所以往往能長時期地保持不變。百越文化區的縮氣音特徵,正說明這些地區的漢語方言是百越人學習漢語的結果。
與語音特徵相類似的還有百越語語序特徵的遺留。在南方方言中,我們會碰到北方方言不可能出現的語序,例如,「你先走」說成「你走先」,這也恰恰是侗台語的語序,所以這種特殊的語序也可能是古代百越語遺留下來的。我們在有這種語序的溫州作過調查,還沒有發現北方的移民說自己母語的時候,會受溫州話的影響出現這種語序。而溫州人則往往用這種語序說普通話。所以,我們可以由此推測古代百越人在學習漢語的時候保留了百越語中這種特殊的語序。
以歷史層次構擬取代原始語的構擬。
南方方言的原始語是什麼呢?因為一個節點可能有兩個以上的來源,順著節點的線路往上走,可能通向古代漢語,也可能通向古百越語。更重要的是,根據南方方言的語言發展模型,是不能簡單地運用歷史比較法構擬出原始語的。南方方言從百越時代一直到現代,不斷接受北方漢語的影響,每一次影響都會留下歷史層次。我們只有把歷史層次分好以後,才能在同一個歷史層次內部運用歷史比較法。例如我們有100個閩語方言,而且已經把每一個方言的上古層次和中古層次都區分出來了,於是我們可以對這100個方言的中古層次進行歷史比較,但是根據中古層次比較構擬出來的是這個方言的中古面貌。同樣的我們也可以構擬出這些方言的上古層次面貌。所以,對南方方言這種類型的語言,只能運用歷史層次分析,以後在每一個層次內部進行歷史比較,構擬出各個層次的歷史面貌。
南方方言比北方方言存古不過是某些南方人的傲嬌之言,就比如某位匿名用戶。這些人專門挑些北方話不存古的發音大說特說,搞點田忌賽馬的勾當。
在他的例子里說了半天客家話發音,卻不敢把古音列出來,為什麼?怕漏了馬腳唄。
比如「想」字,在客家話讀siong,客家話的保持了s聲母,但是你怎麼不敢說古漢語想讀siang呢?因為這樣大家就知道北方話保留了母音,而你家客家話母音變了,如此一來這句「至於官話,難想出什麼特別的存古的地方。」也就站不住腳了,其用心險惡可見一斑,怪不得會匿名,呵呵。
============================= 8-20 更新 ==============================
回復匿名用戶,誰都可以有自己的標準與喜好,甚至是專業學者也不例外。
但既然要說方言的存古與變化,先把古音列出來是十分必要的,因為只有用古音和方言相比較,我們才能知道它們之間的差異在哪裡。如果只列出方言發音而沒有古音參照,我們如何能對比古今語音呢?所以說他的答案是片面的,很容易誤導像題主這樣的初學者。
題主的提問中還提到了南方方言的地域、先民,這個問題我建議大家去看潘悟雲老師的《語言接觸與漢語南方方言的形成》一文,下面是這篇文章的摘要:
「上古東南大部分地區的居民並非漢族,說的不是漢語,所以東南地區的漢語來自北方,那是沒有疑問的。但是對於南方方言的具體形成過程,卻有兩種不同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這些方言形成的主體是漢人,漢人遷徙到南方以後,在當地土著語言的影響下,加上語言自身的變化,形成了新的漢語方言。另一種觀點,認為這些方言形成的主體是南方土著,他們在漢文化的影響下,學習漢語,形成一種帶有本族母語特徵的混合語,以後通過雙語的中間階段,逐漸放棄了自己的母語,這種混合語性質的漢語就是東南漢語方言。各種印歐語大多通過居民遷徙形成,在印歐語歷史研究的基礎上形成的語言史觀和譜系說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漢語的方言史觀,加上中國史書所載,南方在古代人煙稀少,似乎是北方漢族幾次大移民才形成南方的基本居民,這就是第一種觀點形成的背景。但是,近年來發現南方人類基因與北方大不一樣,這說明南方居民形成的主體並不是北方移民,而是原來的南方土著。筆者試圖從南方方言的語言特徵出發,論述東南漢語方言形成的主體就是當地的土著居民,他們在學習漢語的過程中形成了以土著語言為底層的混合語。
不同的語言史觀會形成不同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內容。例如,各種原始語的構擬,就是以譜系說作為出發點。筆者認為漢語南方方言不存在原始語的問題。應該以各個歷史層次面貌的構擬來取代原始語的構擬」
============================= 8-24 更新 ==============================
我之前引用潘悟雲老師的文章里提到了「研究發現南北方的基因有區別,南方居民有大量土著血統」,但是潘老師是語言學家,他的只是引用分子人類學的觀點,而並未在文章中介紹這些基因研究的內容。
為了解答這個問題,我轉載一個有關分子人類學的介紹視頻,這是一席演講邀請復旦大學人類學實驗室的嚴實博士製作的。
內容包括以下幾點:
1 分子人類學的研究方法
2 南北方的基因對比
3 南方人的土著血緣有多少
4 北方人的胡人血緣有多少
閑話少說,上視頻。
【一席】嚴實《Y染色體攜帶的歷史》視頻
提問者有惡意時我一般這樣回答:你和你堂兄誰存留爺爺基因多?
不過我後來發現,我這個回答毫無惡意,而且非常適合這個問題,所以就用來終結這個話題吧。【不是抖機靈,我曾經為此思考很久。
語音上說,韻類和韻尾粵語保留的好。母音音值和介音官話保留的好。聲母上吳湘難得有濁音。閩語無輕唇,知組保持舌音,而且據說有上古層。贛客一筆爛帳。總之各有千秋,但官話確實音節偏少。
辭彙和語法上六南的古漢語成份多,非漢語成份也不少。
另外存古一定好嘛?我曾跟一妹子說粵語很存古的,妹子反問:那不是說明他們沒進化好嘛?
說到底是中國的官本位,大一統思路作怪,非要爭個正統。而且北方(確切的說是北京)的政治和文化地位高,南方文化受打壓,南方人心理不平。
另外,過度推普是不對的!為了反對過度推普,喚起母語意識,宣傳一下方言也可以,別過了就行。————————
另外題主什麼時候把問題改的這麼學術的?開始的問題就是南北方誰存古而已。現在顯得我這個吐槽答案很沒水平腫么辦!
自五胡亂華開始,漢語就慢慢變得文言分離,而南北方的漢語也逐漸在分化。兩方的漢語吸收的外來成分都大有所增加。顏之推在當時已經察覺這個現象:
然冠冕君子,南方為優,閭里小人,北方為愈。易服而與之談,南方士庶,數言可 辨。隔垣而聽其語,北方朝野,終日難分。而南染吳越,北雜夷虜,皆有深弊,不可具論。
簡單地說,非漢語系的語言者,和在南北方說漢語的華夏人進行了語言接觸,發生了借詞等等語言上的交流,因此就出現了「北胡南越」的說法。這是因為五胡亂華之後的北方漢語,吸收了不少阿爾泰語的成分,而這些早期進來的舶來語也出現在許多的漢語南方方言。繼唐亡以後,華北一帶又曾經是党項、契丹、女真、蒙古等民族所統治的地方,北方漢語因此免不了阿爾泰語以及其他語言的影響。另一方面,南方的漢語也一直被百越人的語言影響(準確來說是互相影響),它的外來成分不少於北方漢語。
【蒙古語的影響】(元代甚至出現了深度阿爾泰語化的漢語變體:「漢兒言語」)
蘑菇、站(驛站)
【滿洲語的影響】
啰嗦、妞妞、瞅、邋遢、彆扭、馬虎、拉忽、巴結、麻利、利索、磨蹭、嘟囔、折騰、利落、胳肢、拉倒、挺(很)、帥(英俊)
【鮮卑語的影響】
阿-
來源不詳。此字在上古漢語作為詞頭的意思不同,雖然有使用它但五胡之前沒有阿哥、阿妹、阿公、阿爸等後來才出現的用法,它作詞頭的義項應該是受北方民族影響所增的。
源自鮮卑語 aqa(阿哥)或 agān(阿干),後來才發生語義變化發展成現代意義。
胡雙寶在其《說「哥」》一文中也提到,山西文水等地的漢語至今仍有局部地以「哥」指父的現象,即只可用「你哥」、「他哥」指他人之父,卻不可用「我哥」來指自己之父,同時用「哥」表「兄」時,其讀音與指「父」時又略有不同。看來這也是山西一帶的漢族人因其祖先與李唐皇室同樣受到「胡族」語言文化影響而保留至今的以「哥」稱父現象的殘餘。但又因十分強大的漢族封建勢力的制約,以「哥」稱父變成了局部的僅以「哥」指他人之父,同時在讀音上還加以區別。
姊
這個詞漢語本身也有,但是他後來的發展比較亂:
以上從辭書中引用的資料說明:
- 漢代以「姊」表女兄;「姐」不表女兄,而是蜀人用以稱母。
- 北齊皇室(鮮卑化的漢人)已有以「姊」稱母或長輩女性的記載。
- 唐、宋時期,「姐」不僅可表女兄,與固有的「姊」並存,同時,稱女兄為姐有尊敬之意;不僅羌人呼母為「姐」,而且,連漢族的宋朝皇室也有以「姐」稱母的記載
以上的只是辭彙上的外來成分而已,且只是冰山一角。如果深入研究口語上的俗語和用詞的話,大概還可以找到更多。另外,在我們經常使用的辭彙當中,也有不少的「外來成分」。比如說,複數的「您」的出現,還有它後來用於敬稱代詞的用法,都是在外語的影響下而促進的。
我們如果再比較南北漢語兩者,在語法上從周邊語言得來的影響,大概可以寫幾頁。比如:漢語的人稱代詞本來不區分包括式(咱們)和排除式(我們),但北漢語在北方語言的影響下,也逐漸出現了區分這兩者的語言特徵。而江南周邊語言的人稱代詞,多數就不分排除式和包括式,因此很多南方方言到現在都不分兩者。
姑且不論語法和辭彙的話,在音繫上的外來影響同樣也不遜於前兩者。舉個例子:霍州方言長期與阿爾泰語接觸,逐漸引入了漢語原本沒有的「母音和諧律」。
如果非要討論誰更存古,那麼:
- 論純凈、論語法、論詞語——南北漢語各都有外來影響。
- 論音系——吳語勝在聲母,官話勝在母音,粵語勝在韻尾。
出處
試釋李唐皇室以「哥」稱父的原因及「哥」「姐」等詞與阿爾泰諸語言的關係
詞頭阿的起源 - 百度文庫
晉方言研究的歷史、現狀與未來
http://www.ling.sinica.edu.tw/files/publication/j2015_2_01_4829.pdf

上圖為中古漢語與各個地區方言的區別。
說北方方言有翹舌有兒化音是受蒙滿影響是站不住腳的,第一蒙滿語中沒有翹舌音,更沒有兒化音;第二中古漢語里是有翹舌音的。
並不是北方方言就一定沒有入聲,我家鄉方言江淮官話就有入聲,有翹舌。
回答你的幾個疑問:
問題1:
應該說受到這些少數民族語言的影響,而非主要影響。
問題2:
南北方言差異主要是受自然地理以及政治因素影響。而無更存古之說
問題3:
漢語方言自古存在,各自都有自己的演變之路,樓主說到的中古漢語,上古漢語除非具體到某一方言,否則就是一刀切。
問題4:
入聲消失現象自古以來就在進行,何況滿蒙語自身有塞音結尾。捲舌和兒話音和滿蒙語言沒有關係,滿語蒙語本身就沒有捲舌音,何來影響?滿蒙的大舌音也不等同於兒話音。這些現象是具體這些漢語自身的演變
你問的應該是哪門方言保留了更多古語的特徵?這就不必比較古今人的地域、血統了。
語音方面的比較就可以了吧?
北方方言相互差距較小說明不了什麼。
古人是有聲韻記錄的。諸多方言以及日韓語中的漢語借詞,或者古人音譯的外來詞也可以提供證據。總的印象是,北方方音和古音差距較大。
-------------------------整理下再來,若有大神答了就不更新了。
個人見識不廣,唯恐偏頗太多。馬上下班,稍憋幾句算了。
三十多個入聲韻的消失(這裡說的消失可以表示混入其他),已經造成北方方言面貌與古語相比大不相同。
這不是件小事情。京音里 -k, -t, -p 尾消失,可說整個風味都不同了。
疑母在京音里消失,南方方言多保留。客家話:疑(ngi),牛(ngiu)
古見母*k在京音里分化為j, g(拼音)。南方方言多保持統一。客家話:見(gien), 軍(giun),與過(go)同聲母
古心母*s在京音里分化為s, x(拼音)。南方方言多保持統一。客家話:心(sim),想(siong)與斯(su)同聲母
古-m/-n在京音中合併為-n,南方方言多保持區別。客家話:林(lim),鄰(lin)——韻分別同古侵、真。
大家普遍都偏離古音的地方就不提了。至於官話,難想出什麼特別的「存古」的地方。
==========================================================
我說,官話里,難想出什麼「特別」的存古的地方,只因為能找到的地方對我來說太不起眼罷了。
我有我自己的評價標準。
「用心險惡」的評價,我心領了。
轉一篇 南北方言誰正宗
學語言學音韻學的也需要學點歷史,中國古代史裡面的戶口記載都是只記載官府能掌握的納稅人口,並不是真正的人口記錄,許多土著民族到明清還有納稅優惠,至少在宋代還有南方大批百越遺民是不入戶口不納稅或只納半稅的
首先對贊同第一名的作者的奇怪觀點表示鄙視,他強姦了所有南遷中原人的族譜。
比韓國人更神的邏輯:「這說明南方居民形成的主體並不是北方移民,而是原來的南方土著。」
。。。。。。。。。。。。正題。。。。。。。。。。。。。。。。。。。
。大家說了那麼多古漢語,對上了這些語言的移民時期了嗎?。
首先聲明,其實南北都古,只是來源和時代不同。受到的影響也不同。
其他的其實我不懂,那就從我個人的經歷說說吧……
這個古漢語可以包括閩南語(唐朝洛陽,又叫洛河話)、粵語(宋)、客家話(元明時期),因為以上的語言使用者的先人均是來自古中原的遷徙,只是中原的歷史事件不同,移民的順序也不同,所以這些不同波的中原人帶到南方的方言有想通,也有不同。
有的因為北方游牧民族入侵戰亂南遷,有的是隨軍隊剿夷蠻,你會在南方發現,很多人的祖先是某某剿、平、鎮某地的將軍,士兵後代,祖籍全是河南河北。
這是從地理上講,大家會發現北方語言大致能以普通話為基礎相通(天津,北京,河北,河南,山東),以為北方平原的讓溝通簡單,而平原若是遭到攻擊則是橫掃,而歷史上蒙古,滿洲的統治,還有如五胡亂華等許多消失民族諸如鮮卑等被漢化的北方民族都一起大融合入了北方人里,改變也比較大,游牧民族的語言,服侍影響對漢族的影響也會有(誰都知道,北京話是以被滿族化的漢話為標準的,現代普通話里有大量滿語,邋遢、磨蹭等還有大量東北方言許多都是滿語)甚至是樂器,二胡。甚至是吃!麵餅類),所以我甚至認為,北方那麼多漢族身份證里,不知道有多少契丹,鮮卑血液啊!(確實,姓鮮卑姓穆,回人姓馬,滿族姓哈、那(那英就是),太多胡人漢姓哈~)。這些都是歷史地理的基礎知識啦~而南方多山崇山峻岭,語言差異會很大,特別是不同時期的人們,在福建90%是丘陵以上的山地地貌,有的縣城隔壁縣之間是聽不懂的,要用共同會的語言交流,特別是在閩粵交界,那裡的人們一般都會閩,粵,客家三種語言,也好學,相似大。
本人閩南人,在南方各處的村落同姓之間的祭祖上,都可以看到」開漳聖王「「越國王公」或者閩台的廟裡都會祭拜有某朝某某忠義的將軍(我們縣有玄壇將軍,還有謝將軍,晉朝名將謝安等許多)之類的祖先。閩南有兩個城市叫漳州和晉江,漳河在河南河北交界處,晉江在山西。而閩南人的傳統民居正門之上也都會有題字表明自己的源頭身份,稱之為:堂號。看看下面的地址,全是北方,有魯國,敦煌,晉西,潁川,清河(河北),隴西(甘肅)。還有事件,開閩傳芳。種種跡象都表明,我們很思念中原的家鄉T_T

而在閩南的村落里,村村是有祠堂的,同姓之間看血脈還是很重。特別是生了男孩的家庭,要到祠堂報告祖宗添丁,點上新燈。有興趣的同學可以百度一下漳州的「趙家堡」,這是南宋皇族被追逃至此所建造的,他們都姓趙,而樓里的構造請參考東京開封的《清明上河圖》所畫的皇城結構,縮小版喔!關鍵的樓的名字「完璧樓」,意思你懂的。
大家應該都有看日劇韓劇,本人也看了一點,最基礎的算術0~10,我都驚了,不用學,一樣一樣的。比如朝鮮的報道,金KIM,將軍JIONG GUN,同志DONG JI,和閩南語一樣一樣的!!!
還有對老師,在閩南語里也叫先生(新say)遂產生了興趣,更深入研究。去東北大學的時候,日語老師聽說我是閩南的,頻頻點頭,說你們閩粵來的一般會學得比較快,語文老師也湊來了熱鬧,說建議你去古漢語文學吧,也比普通人快!為什麼呢?
」 如果如贛語像刀,客家話像圈子,那麼閩語就像是石頭,而且是活化石。
閩語的形態是很古老的,老得有時候你會覺得福建人說話簡直就是在說古漢語:你叫汝,他叫伊,吃叫食,走叫行,臉叫面,黑叫烏,鍋叫鼎,繩叫索,翅膀叫翼,圖章叫印,房子叫厝,棉襖叫裘。當兩個福建人相互詢問「食糜未」(喝過粥沒有)或「有佇無」(在不在家)時,你會不會覺得自己進了時間隧道? 「《易中天談閩南語》。
感興趣的朋友可以看看全文。
平時講話就是這樣的,走的意思是跑,行的意思才是現在的走。事情沒完叫未,沒就是無,開車叫駛車,問吃了嗎,叫食未?在古文課本里熟悉吧?還有更高級的,兄弟結拜叫「換帖」,廣場、空地叫「埕」,斜坡叫「坂」,嫁人了叫「出閣」…………………………
聽說不止閩南語,很多南方語言保留了更多發音,聽說閩南語有8個音,我的從小在廈門長大的湖南同學怎麼就是發不出來,光是123456789在當單獨數字和數數還有做名詞的時候都不一樣。看過台灣的一集《康熙來了》,裡面在講外省人學台語,一位有學識的嘉賓也對其頗有研究,他說一句話:」阿香去香港買的香很香。「這句話里,香的念法就有4種,分別在做人名,地名,物品名,和形容詞,都是不同的,這種情況在很多時候出現,再加上發音多樣,導致了南方語言的難學,被北方的同志叫做「鳥語」。
此視頻是YOUKU的節目《唐朝1+1》的一集,《唐朝的普通話》,視頻中古詩念出來與閩南語發音相同。
《大唐1 1》第三集:唐朝的普通話
大唐1+1
【作者】:劉禹錫【朝代】:唐 【體裁】:七言絕句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唐詩中,兩句詩的最後一個字一般是押韻的。」斜「如果讀xie,和末句的」家「則不押韻。
小學的古詩教育中,有經驗的語文老師已經要求同學們遇到斜xie則讀」xia2音「。
還有例子: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
我不是學者,只是從本人成長的所見所聞談,不同的見聞,有不同的心得呀~!有道理的地方聽一聽,覺得不好的地方當虛構小說罷了啦~~~多謝!
我也不是語言民俗學家,只是描述了家鄉乃至中國南部的一個情形:中原移民帶來的語言、傳統和習俗,在這些重重的山地桃花源一樣的城市裡保留了很多很多。
語言都是系統演變的,不能說那種方言與古代漢語關係更緊密,因為它們的關係一樣都非常緊密。
但要做靜態的比較,說哪種方言里和古漢語相同相近的成分更多、對應更嚴整倒是可以的。從這個角度說,南方方言」存古「的地方相對更多(語音、辭彙和語法都是,特別是一些閩語),一種符合邏輯的解釋是,北方由於與其他民族交流更多,語言的演變相對更快,異質特徵也會更明顯。
但是需要說明的是,憑藉這種」相似性「去判斷哪種方言更」古雅「、更多繼承了傳統文化、更能代表漢語,是很不科學的,它們的歷史相關性和內在一致性遠勝於差異。
題主問題我才疏無法回答,至於爭存古的人還是直接說古漢語最牛掰,不必扭捏
爭吵這太沒意思了,地域炮的特點是誰都不服誰,大家可以盡情標榜開心很重要,我也沒覺得所謂正統漢語怎麼怎麼吊,較起真來,誰都可以說:吾言蠻夷語也!
還是用圖表對照比較鮮明。

推薦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