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林黛玉总被误解?

买了一本红楼,看了百来页,还没看完,但是感觉黛玉是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但是我就特别奇怪为什么这么讨人喜欢的一个姑娘,那么多人说不喜欢。
我一个女性朋友说最讨厌林黛玉哭哭啼啼的一点也不坚强……以及一堆人说黛玉不好的……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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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重要的是问题,所以把个人色彩浓郁的部分删掉。


《红楼梦》为什么厉害?就在它把不同人的视角,用你根本不会注意到的一句话就抖出来了。

不想如今来了一个薛宝钗,品格端方,容貌美丽,人多谓黛玉所不及。

很多朋友把这个当做金科玉律,殊不知“人多谓”大抵是贾府中各色下人或执事人等,正是市侩俗人。

很多只看了电视剧甚至电视剧都没看的人,基本上也就认为黛玉是这样了,果然曹公洞悉世事即文章,此“人多谓”彼“人多谓”果然历百年不变。

一众俗人想法趋同,而书中得天地钟灵秀气的人物当然不会合俗。

贾宝玉生性通灵,与世俗人等不同一格,才情虽不算出众,却待人至真至诚,有旁人难解之痴处。于他心中,从来都只有一个林黛玉,一心只缠绵在她身上,与薛宝钗“纵使举案齐眉,究竟意难平”。

薛宝钗在书中得到的描写和塑造也是极尽瑰秀之笔,无论是才情还是容貌,接人待物,处事分析都是人上之人。薛家男丁不成器,薛姨妈没主意,遇事最能冷静分析之人竟是宝钗。她于贾府上上下下待人处事极为通透练达,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仅看这些,已足以称她为小熙凤。而她的才情,则可以说是仅次于林黛玉,远非王熙凤这个文盲可比。

即便是最浮于表面的容貌,她跟林黛玉也各有千秋。

这都是一种纯然质朴之气,有天地间蕴含的秀气在内,也有环境的辅佐成就。虽然性别外貌各不相同,天赋成就也不类似,但这种人的灵魂,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贾宝玉面对美丽到“任是无情也动人”薛宝钗,面对了他母亲王夫人和薛姨妈一直鼓吹的带有迷信色彩的金玉良缘,却一丝一毫也没有动摇。他从未喜欢上薛宝钗,尽管薛宝钗貌美非常,才华更是远在贾宝玉之上……

林黛玉是什么样的呢?

灵魂中的真,让俗世中人无法直视之真。

她的真是红楼梦群美中最宝贵的,也是最纯粹的,这就是让贾宝玉倾心的原因。

多年来,坊间一直有不明就里的人嫌弃黛玉小心性儿,觉得她小气,说话刻薄。其实这有一大半的罪过是因为当年87版电视剧的原因。

87版红楼固然是经典,但因为拍摄时间过长以及经费不足,它的前半部分拍的极其简略,很多事情并没有交代清楚。所以让不看小说的观众产生林黛玉小气刻薄的错觉。

其实,仔细看书的书迷完全清楚,林黛玉所发的每一次脾气,只针对宝玉,并不针对其他人。她的每一次刻薄,也只因为对感情的担心,对恋人的珍惜。

所谓情到深处难自禁,林黛玉是至情至性之人,为了情字偶尔有点不正常也完全可以理解。

其余时间的黛玉,是十分宽厚大方的,而且在她眼里也和卢云一样,对人并没有什么等级观,一切只凭真心待人。

香菱学诗正是其中代表。香菱的苦命历史我就不啰嗦了,她难得住进大观园,钦羡他们的诗意生活,也想附庸风雅,学诗作词。可是薛宝钗并不打算教她,也觉得没有教她的必要。
要知道香菱虽然是她的嫂子,可到底只能算个妾,只是个姨娘。姨娘在满族贵族社会中,属于下人的阶层,跟正经的主子是不一样的,她们生下来的子女是主子,可她们不是。也就是说,薛宝钗的地位和香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阶层。
可是在黛玉那儿,香菱的学诗欲望没有任何问题,黛玉悉心教授,认真指导。既无嘲笑,也无苛责,像对待一个好学的朋友一样对待她。 除此之外,宝钗在大观园众下人中口碑虽好,但并无知心人,于她而言,下人丫头如同养的小狗小猫一般。虽然她也亲厚待之,究竟缺了三分真心。 而黛玉则不同,她跟她的贴身丫鬟紫鹃完全是情同姐妹,彼此难分。

林黛玉虽然待人可算至真至诚,但她在贾府下人的非议中却并不能幸免。所谓“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可算是真实写照。下人们对宝钗则是赞不绝口,上下相称,两者的口碑差别是明显的。
宝钗处事妥当,事事思虑周到,经常施舍小恩小惠。比如她们办诗社时,史湘云办诗社缺钱,全是薛宝钗筹谋策划,行了一个螃蟹宴,宴请了贾府女眷上上下下大大小小,连几位姨娘也没落下。人人都吃得开心,上下无不满意。
而到了黛玉办诗社,却只有几份果点,她们诗社数人而已。
这是黛玉不懂人情世故所致?
非也非也,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薛宝钗派人给她送燕窝时,她也晓得多放赏钱,也晓得这位老妈妈要去园上给人赌夜局,也会说阻了人家发财这样的场面话。
回想曹雪芹对她初进贾府的描述,“心较比干多一窍”,“不走错一步路,不说错一句话”,这是何等样的细心?这是何等样的明理?

她真的不谙世事?当然不是,她闲暇时甚至还替贾家计算过收入支出,并对宝玉指出他们家入不敷出太过,今后几年亏空更巨。
以她的冰雪聪明,像宝钗那样处事未必不能。
但贾府的许多下人,在那样的环境下,大多数早已市侩粗俗不堪,势利攀权。平儿曾说过,王熙凤若不是足够厉害,怕也早就被下面各个执事的下人或其他人给整治下去了。
连最能要强的王熙凤也曾对贴身丫头有过这样的感叹,可见贾府这个光鲜的大表面之下,早已满布污秽。
林黛玉的喜读诗书,清高非常,她内在的孤傲是与这些污秽格格不入的。判词中“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沟渠”,说的就是她的特质。
因此,纵然她有这能耐,却不屑为之。


林黛玉,完全可以像薛宝钗一样,规劝宝玉用功读书,多于外面的清客相公结交,专心仕途经济。
她还可以更用心的孝顺王夫人,上下打点各处下人的口碑,至少,不再显得那么不近人情,或者说不再那么远离污秽。
但是她都没有这么做。

林黛玉和贾宝玉的爱情早在贾宝玉批评史湘云对于仕途经济的看法时,门外不经意听到的黛玉立刻就明白。“素日引他是个知己,果然不错”。那时的林黛玉已经明了,贾宝玉对她的爱恋并不止于美貌,甚至不只是才华,更是灵魂深处的共鸣,如同某种空灵之境的回响,远在尘世之外。

红楼梦的结局我们或许永远无缘得见。
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结局注定会是个悲剧,尽管结局是悲剧,他们的爱情却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只有到了再无任何隔阂,再无任何内疚之时,他们的爱情才算没有任何遗憾。

宝玉和黛玉,开始时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得让人不愿再从头读一遍。
没有别的形容词可以形容,唯有借用纳兰的名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黛玉和宝钗一样,都被误解得很深。很多人没有看过原著,从别的途径口耳相传地得出了她爱哭哭啼啼爱作的印象,倒也没必要认真反驳,也就那么一说。而且这种小儿女态不可爱吗?黛玉也就是扭着意中可人小作怡情,是恋慕心的自然生发,也不过分,又没逼着宝玉买钻戒,就是期许着你心如我心,有何羞耻。

倒是可以跑题出去说说红楼爱好者里一个广泛存在的现象:明明看过了书,自命为雪芹门下走狗,却一反曹公原意,为了拥谁踩谁彼此黑得死去活来。踩踏事件主要发生在钗黛袭晴副本。

一个颦儿常年被黑说自私心眼小,事实上人家根本就是个水晶心肝玻璃肚肠,是“情情”,是精神美的顶点,情商不低,其实也并不作:她的敏感多在用情上,是因为身不能主心向往之,年小离丧难免忧伤多思,本心并不带有恶意(包括讽刺刘姥姥是母蝗虫),与宝玉心心相映之后,也没有再发作过。曹公千钧笔力,写年小有年小的口角脾气,随着他们长大,性格自然发展,特别丰润好看,下文宝钗亦如是。除却少小的“不虞之隙”,黛玉基本是个坦直的人儿,只不过绝顶聪敏,口头上不显露大宗事,识凤姐妒心而同情尤二姐,窥荣国府宿弊而时刻留心,“园中姊妹如李纨、迎春、惜春等人皆为凤姐是好意,然宝黛一干人暗为二姐担心”,颦儿是和宝姐姐探姑娘并肩的聪明人,识时务,不是无机心,只因精神太纯粹,小处有不浑厚,但是绝不伤大体。爱哭?没错啊,她的人设如此:来人间是还泪,别的不与她相干,多么美丽凄凉!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仙妹妹。
另一个宝钗常年被喷说腹黑恶毒,其实人家根本是“山中高士晶莹雪”,是“珍重芳姿昼掩门”,是用螃蟹诗痛斥过世俗的,是能解禅机难宝玉的。常被拿来论证她追名逐利的那首《临江仙》,完全被冬烘用官场学解读,又何曾知道“好风凭借力”之前那句“任他随聚随分”,几乎是“花开花落两由之”的自然豪迈。她性格淡然:劝宝玉进学无非也是她安分守时的人生哲学(包括劝止王夫人哭金钏),被宝玉下面子之后也不过面上一红,自此不提,淡然随之。之前几次怒极讥诮,实在是避无可避,小女儿家心性发作,随着她渐渐长大,与黛玉消除误会后也再没有这样的龃龉。个人情绪?她有。但是理性看空,她也有。她着意之处并不在买收人心,不过是觉得“这些事我应该做,做完也没什么”,她也不是没城府,曲折处有之,冷是冷了一点,但是冷得有禅意,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两人不是没有缺点,都有的,但瑕不掩瑜,白玉微瑕更显生动,否则你们真喜欢看一个伟光正的黛玉,一个高大全的宝钗?这样美好,这样富贵,都对人生和命运无可奈何,于是一个眼空垂泪,一个藏拙守愚,一个是被人拿着几次拌嘴吵架小儿女情景扣帽子,一个是被人拿着滴翠亭事件朝死里黑。前者被庸人以其狭小心眼来比量裁度,后者被俗人以其低劣人品去附会揣摩。

知乎有一个讨论潇湘和蘅芜谁更适合做朋友的提问,我匆匆瞥过一个答案说得很好。大意是:许多人不过生活在金瓶梅的世界里,往来的是李桂姐这样的闺蜜,整个人生满心满眼铜臭势利,这群人倒开始挑三拣四说黛玉宝钗哪儿哪儿不好了哪儿哪儿不堪为友了,好意思吗。

“金兰契互剖金兰语”,是我认为中国小说史上最静美的篇章之一。两个略有缺点于是才更具动人风姿的极美丽极俊秀的女孩子,彼此也曾有过属于肉身凡胎的不忿和误解,但是以各自内外之美的互相感应和精神品性上的彼此尊敬,最终在一个节点达成了谅解和珍惜,是两个美好灵魂的交通,可谓出神入化。在这么一个雨天,一正一奇的两个金玉人儿,头碰头,心对心,细细地说着密语,简直是世间最美的画面——很多钗黛百合同人都把她俩算作“金玉良缘”,顾城也说宝钗把黛玉看得比宝玉更高些,不是没道理的。这两个好姑娘是判词合一的顶尖人物,哪一个都堪为人生挚友,只是个人风格和交往方式不尽相同罢了。

看红楼,会投射自己的心情不假,有偏好的人物也不假,但是最烦人拥此踩彼,定要分个高下,黑得风生水起咬得津津有味,很容易让人觉得他们是代入了自己、借爱钗爱黛来抬高自己。有这闲功夫干嘛不去看甄嬛传呢?就算是甄嬛,还有个能彼此爱护托付心事的沈眉庄呢。

补充:很感谢大家喜欢我的一家之说,趁兴把金兰契此处原文抄出来:
宝钗笑道:“将来也不过多费得一副嫁妆罢了,如今也愁不到这里。”【庚夹:宝钗此一戏,直抵过通部黛玉之戏宝钗矣,又恳切,又真情,又平和,又雅致,又不穿凿,又不牵强。黛玉因识得宝钗后方吐真情,宝钗亦识得黛玉后方肯戏也。此是大关节大章法,非细心看不出。细思二人此时好看之极,真是儿女小窗中喁喁也。】黛玉听了,不觉红了脸,笑道:“人家才拿你当个正经人,把心里的烦难告诉你听,你反拿我取笑儿。”宝钗笑道:“虽是取笑儿,却也是真话。你放心,我在这里一日,我与你消遣一日。你有什么委屈烦难,只管告诉我,我能解的,自然替你解一日。我虽有个哥哥,你也是知道的,只有个母亲比你略强些。咱们也算同病相怜。你也是个明白人,何必作‘司马牛之叹’?【庚夹:通部众人必从宝钗之评方定,然宝钗亦必从颦儿之评始可,何妙之至!】你才说的也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我明日家去和妈妈说了,只怕我们家里还有,与你送几两,每日叫丫头们就熬了,又便宜,又不惊师动众的。”黛玉忙笑道:“东西事小,难得你多情如此。”宝钗道:“这有什么放在口里的!只愁我人人跟前失于应候罢了。只怕你烦了,我且去了。”黛玉道:“晚上再来和我说句话儿。”宝钗答应着便去了,不在话下。

还有第六十二回,黛玉失言误挂彩云,宝钗怕她讲多讲错,“暗暗地瞅了她一眼”,直有先前宝玉对湘云使眼色之用心,随后袭人端了茶来,正逢钗黛在一块儿,不知给哪一个先吃才好,宝钗拿来喝了一口递给黛玉,黛玉顺势饮干放下,亲昵如此,真真好看煞。


因为“林黛玉”这个形象已经以“多愁善感”,“敏感多疑”的特点流传于广大有文化没有文化的中国人心中。在这些人的口口相传中,林黛玉是什么样的人已经不再重要了。哪怕是没读过红楼梦的人,都能随便搀和两句:

“我就看不上那个林黛玉!动不动就哭啊,寻死觅活的玻璃心。”

“就见不到她一副清高孤傲的样子,给谁看呢?不如薛宝钗。”

耳熟不?

可是这样说的人儿们呐,林黛玉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这个样子啊。

林黛玉在书中的形象非常的立体,有优点更有缺点,绝对不仅是广为传唱的“多愁善感与敏感多疑”这一扁平形象。

细说的话,书中有无数细节可以发掘,我说几个最明显的例子:

一、知恩图报


神瑛侍者却常在西方灵河岸上行走,看见那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棵绦珠仙草,十分娇娜可爱,遂日以甘露灌溉,这绦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甘露滋养,遂脱了草木之胎,幻化人形,仅仅修成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餐秘情果,渴饮灌愁水。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甚至五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常说:‘自己受了他雨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若下世为人,我也同去走一遭,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还得过了。--第一回


二、博学多才


在《五美吟》中,她言绿珠,说绿珠为石崇殉葬的不值;她咏红拂,赞扬红拂私奔的壮举;在酒筵上,她竞把《西厢记》、《牡丹亭》中的“淫词艳曲”引为酒令。对于贾府的“混世魔王”、“祸胎孽根”、贰臣逆子贾宝玉;竟引为知音,结为同心,从思想到行动都对他予以支持。在大观园里,不劝宝玉走“仕途经济”之道,从不说这些“混帐话”的,只有她一人而已,所以“宝玉深敬黛玉”。林黛玉身上闪烁着诗意和理想的光彩,充满了叛逆的精神。这是曹雪芹赋予这一形像的新的基因,使她从根本上有别于历代的所有才女。

三、美貌

别人慌张自不必讲,独有薛蟠更比诸人忙到十分去:又恐薛姨妈被人挤倒,又恐薛宝钗被人瞧见,又恐香菱被人臊皮,----知道贾珍等是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因此忙的不堪。忽一眼瞥见了林黛玉风流婉转,已酥倒在那里。 --第25回


除此之外黛玉对下人和善,又是给佳蕙打赏,又是教香菱作诗,为人心善心诚,深爱宝玉,从为渝志。更让我觉得是亮点的,是元春叫大家作诗的时候,黛玉一鼓作气争强好胜的样子,更让人眼前一亮。

她的形象不应该仅局限在“多愁善感”,“敏感多疑”这些负面特征上。

希望那些妄论林黛玉的人可以仔细多读读书,不要总是像初中生骂隔壁班花是bitch一样,装作自己很懂她的样子,去judge一个自己不怎么了解的人。


实名反对涨工资的答案。(然并卵,哈哈)
@张佳玮
送宫花刺周瑞家的一节,你可以说黛玉是敏感多思,但绝不能说她是有失厚道。
周瑞家的为了顺道,转了一大圈儿,最后才到黛玉这里。可能张公子作为现代男性,感觉不到周瑞家的一句“各位都有了,这两支是姑娘的”里头暗含的一丝轻慢。但是孤身寄居贾府,除了老太太一无可恃的林黛玉感受到了,在贾府已经待了一段时间,很清楚这些管家奶奶欺软怕硬尿性的黛玉,敏锐地感到不能放纵这一点轻慢的苗头。别说我是危言耸听,探春刚当家理事的时候,这些管家奶奶是怎么不动声色地给她挖坑的?平儿是如何感叹王熙凤对于她们的忌惮的?

“二奶奶要是略差一点儿的,早叫你们这些奶奶们治倒了。”

周瑞家的不是坏人?这种世家豪奴,最擅长的就是步步试探,得寸进尺了。这回是图省事儿最后一个给黛玉送东西,下回呢?你猜要是宝钗处在黛玉的位置上,她会不会发作?记得她后来就邢岫烟无奈贿赂迎春下人一事是怎么说的吗?她遇到这种情况,最多是说得含蓄点,委婉点,不像黛玉这样犀利直白罢了。
被这些人说嘴不饶人性格讨厌,总比省事儿厚道,最后跟迎春一样被下人爬到头上去强吧。同样是贾府里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出小姐,要强的刺玫瑰探春过的是什么日子,“二木头”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乖觉聪敏的探春尚有雷霆之怒,豁达持重的宝钗也会臊得问她要扇子的小丫鬟落荒而逃,为何到了黛玉这里就成了有失厚道了?我竟不解这道理。

至于“母蝗虫”的笑话,作为大观园里最为清高孤傲的一位,林妹妹就算有沦于困窘之日,多半也是宁可饥寒至死也不会如刘姥姥这样曲迎俯就求人施舍去换取一线生机的。这是她的可敬之处,同时也是可惜之处。也无怪乎她眼里会看不上能屈能伸的刘姥姥了。也只有这样耿介自矜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毫无机心迟疑地公然嘲笑刘姥姥。那是锦绣堆中养出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风骨和底层人民朴素的生存智慧之间的意识鸿沟,与刻薄与否无关,她的取笑犀利又雅致,总不会比把刘姥姥当篾片相公调教取乐的凤姐和鸳鸯更不厚道。

年纪大了看红楼梦,对于宝姐姐是越发理解、欣赏、同情、钦佩,而黛玉则成了心尖尖上的一块肉……哈哈。


谢邀。(本文无差别炮轰多家粉丝,见谅)

不喜欢一个人,和说这个人不好,是要分开看的两件事情。

很多人不喜欢黛玉,不代表他们误解了黛玉;不过,有些人明明只是自己不喜欢,却要归罪于对方不好,那就需要说道说道了。

(一)为什么有些人会说黛玉这个人不好?

因为小说里好人坏人的标准,和现实生活里是不一样的。我们读《红楼梦》的时候,以为自己读的是小说;可是对曹雪芹来说,《红楼梦》就是寄存在他脑海中的现实世界。他不是在虚构小说,而是在为闺阁立传。

竟不如我半世親睹親聞的這幾個女子,雖不敢說強似前代書中所有之人,但事跡原委,亦可以消愁破悶。也有幾首歪詩熟話,可以噴飯供酒。至若離合悲歡,興衰際遇,則又追蹤躡跡,不敢稍加穿鑿,徒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傳者。
——甲戌本第一回

我们读过了太多的小说,它们情节的构造都有明确的用意:如果作者写了女一号刻薄了谁,一定是为了告诉我们她与人不睦;如果作者写女二号坑了谁,必然是为了形容她心机深重;如果作者写了女三号对亲人乱发脾气,自然是要点出她脾气不好,缺乏亲情……

我想写一个怎样的人,就有怎样的情节来配他,越是闲笔,越该是大关节,是揭露人物本性的金钥匙。若是闲笔和人物性格对不上,那说明这个人物写疵了,“前后不一致”。

按这个视角去读红楼梦,自然任何人做了件不好的事情,都可以看作“她人不好”。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粉丝要努力地洗白偶像的做过的坏事:因为按照这个思路,你不把这件事情洗合理了,下一步就要总结缺点,然后全面质疑你家偶像的人品了。

即便比较有节操,不屑于强行洗白自家偶像的矜持粉们,也只能做到默默无视自家偶像的污点,一旦话题转移到论证“为什么我粉我家偶像,不粉你家偶像”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愉快地将别人做过的坏事挖出来,砸别家偶像的臭鸡蛋——我不粉你家偶像,是因为你家偶像人品有问题……

可是这真的是曹老师想说的吗?一部红楼梦判词+套曲,除了指明了李纨人品有问题(这位还真没什么粉丝,不常卷入混战),其他的哪个不是赞之又赞,怜之又怜呢?几句刻薄话儿,一通脾气,放在平地起高楼的小说创作里,足以给一个人物钉上“不厚道”的招牌。但放在那段被还原的现实生活里,也经得起这样上纲上线吗?

有的人啊,总结别人人品的时候轻巧得很,却不想想自己活这么大,难道没有说过伤人的话?没有斗过气?没有撕过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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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不喜欢黛玉,是不是误解了她?

曹老师撇嘴道:我就没打算写一个人人都喜欢的林黛玉……

那宝钗却又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深得下人之心。
——《红楼梦》第五回

黛玉她确实就是个常常犯小性儿,不甚随和的女孩子,这一点不但曹老师反复地说,脂砚斋也反复地说。在前一二十回里,几乎曹老师每说一次,脂砚斋都要跟着插一句嘴“看好了啊,又说了一遍,颦儿她就是这个性格!”

更有甚者,有时明明跟黛玉无关的情节,脂砚斋也会突兀地插一句说“哎呀我突然想到,这会儿要是颦儿在,那可有好戏看咯!”(您这是和黛玉什么仇什么怨……)

所以说,试图否定黛玉的小性儿,基本上就是在挑战曹老师及其亲密战友脂大人,我不知道某些后世粉丝(比如某些批本里的一些奇怪批语)是哪里来的这个信念,感人是蛮感人的,可惜他们批出来的黛玉已经不像黛玉,倒像女娲了。

然而曹老师还是喜欢黛玉。

不光曹老师喜欢,史上第一位宝钗粉,脂大人,也喜欢黛玉。常常脂大人挑着嘴角嘲弄完黛玉“不知颦卿心中竟有何丘壑”,一转脸又忍不住小声嘀咕“我也想捏捏她脸呢!”

和某些声嘶力竭神化黛玉的粉丝(不要乱想,我指的是戚序本里某位批语作者)相比,他们喜欢的,是那个心高气傲,却仍然默默学会了放低姿态和下人打交道的侯门小小姐;是那个好哭好恼,却抹着眼泪在手帕上写情书的小女生;是那个难伺候难取悦,却肯为一席金兰语坦然交待“素日只疑你藏奸”的好闺蜜……

我想颦儿一定也是希望这样的:喜欢和讨厌都不要紧,只要那真的是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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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在曹老师给钗黛写的总论边上,脂砚斋大人又没头没脑插了一句嘴:

将两个行止摄总一写,实是难写,亦实系千部小说中未敢说写者。

这也太睁眼说瞎话了,给人物贴标签写总评难道不是中国古代小说最爱干的事儿么,怎么倒难写起来了?

因为在曹老师写作的时候,他并不全是在虚构故事,不全是在虚设人物啊。那两个标签将要贴上去概括的,是两个,或者糅合了更多曾经从他生命中走过的女孩子们鲜活交错的身影。一行一止,皆历历在目,无法否认,不舍得删改,要怎样才能将它们妥帖地装在几个形容词里?

真难。

不止黛玉,曹老师也舍不得涂抹脑海中每一个女子的行止,哪怕那是污点。写宝钗,就不避讳她时时留心警惕,处处自保为先;写探春,就不避讳她出语恶毒,无故辱骂生母;写熙凤,就不避讳她眼中有钱无人,罔顾人命……写到秦可卿终于玩脱了,惹毛了畸笏叟那个糟老头子,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话说畸笏叟要是真的想帮秦可卿遮掩,干嘛在批语里讲出来呢?要是换了脂砚我就当是秀恩爱了。唉,真是个讨厌的糟老头子啊!)(谢 @闻佳 帮忙^_^)

不敢稍加穿鑿,徒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傳者。

我才不在乎你读者觉得多不忍寓目,会不会从此就不喜欢她,我一定要把真实的她写出来。她曾经在这个世界上走过,曾昂首阔步,也曾逡巡畏缩,难道我只认得那个光鲜夺目的她吗?

唯有不加掩饰的还原,不稍粉饰的直视,才是对她最后的纪念。

有才,就是这么任性。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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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最后我要说,“喜欢”和“她人好”,常常被混为一谈。因此当我们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物的时候,往往难以接受“她竟然也是有缺点的”。太多的人为了声明自己的喜欢和不喜欢,不惜双重标准,生怕自己喜欢的人被量成了“不好”,生怕自己不喜欢的人“不好”的标签贴不牢。
(哎我这是说红楼梦呢,还是说谈恋爱呢……)

但说真的,谁规定了只有事事周全面面“都好”的女生才可以被人喜欢呢?我们究竟敢不敢直视她做错的那些事,仍然坦荡荡地说“这是颦卿缺处”,而不是挣扎着用我们的审美观歪曲她做过的磕碜事儿,或者努力贬低别人家的偶像,假装自己眼光好好,喜欢了一个比别人高明的偶像?

要写没有缺点的女生有什么难,第49回分分钟空降一个薛宝琴给你看,怎么没见你去粉呢?那些所谓没有缺点的,只不过是笔墨有限,没工夫好好写罢了。

当我们说黛玉有缺点,性格和自己不对路,自己不喜欢她的时候,那不叫误解,只能叫个人偏好。我个人偏好还不喜欢湘云呢(这位是几大主角里污点最少的),这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正误之别。

但如果硬要将人日常行为里偶尔表现出的“缺处”上升到为人,人品,本质……这些高度,我只能说,这是以小说家的视角看生活了,责人容易非己难,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如果一时口舌之利都拿来定论别人本性的话,且不说红楼梦里还有没有厚道人,就是今日知乎之上,又有谁敢称一个厚道了呢?


人总要经过世态炎凉、才知人情淡薄,没遭逢生离死别、又何能有悲苦之感
黛玉6岁丧母,寄人篱下,未几丧父,孤苦无依。那些说黛玉整日哭哭啼啼的,大概还没经历过这些,谁又比谁坚强多少?
我人到中年,母亲病逝,已经成家立业的我,那种孤苦的感觉都数年挥之不去,记得母亲祭日扫墓,一个曾经的邻居对我说:以后你就没福享了。这话说的突兀,却一下击中我的内心深处,顿时
泪如雨下。
再读红楼,黛玉可谓至情至性,并非软弱矫情


终于忍不住在知乎写下自己的第一个答案。更全面的答案已经有不少高人分析过了,这里不赘述,仅就“送宫花”一节替颦儿说道说道。

首先周瑞家的是贾府的奴才,林黛玉即便客居也是主子,这是身份前提。主子在奴才面前耍性子,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根本无可厚非。况且黛玉当时才多大?周瑞家的一个成年妇人,会认真跟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计较么?

在明白了身份前提之后,再来看,周瑞家的送宫花真是好心帮忙么?经过薛姨妈的授意,明显这已经成为她职责范围内的任务好吗?!既然是任务,又何来“好心送花却无辜遭抢白”一言?刚刚关于“好心”与否已经下过结论了,那么我们来看看她是否“无辜”。在贾府,未出嫁的女儿地位是高于儿媳妇的,三春且不说,黛玉还有一层本应礼敬的客居身份(当时林如海还没挂,所以算不得投靠)在这里,又明显在贾母眼中和命根子宝玉一个级别的存在,怠慢谁也不能怠慢了这位娇客呀!这种事情是“顺路”两个字能带过去的么?拿到最后两枝花意味着没有可选择范围了,喜欢不喜欢也只能收下,意味着贾府下人没有特别另眼相看林黛玉的意思,为了维护自己的主子款儿,黛玉能不炸么?你去亲戚家做客,亲戚家的保姆给自家主人统统上了一遍茶完了最后才给你倒一杯,你是何感想?“这大姐恁地不懂事!” 对吧?

PS:不要和我谈人格平等什么的,双方地位人格本来就各种不平等。即便是服侍长辈的奴才,周瑞家的也还没熬出年纪,算不上比主子还有体面不是么?


因为现实生活中几乎没人能接触到真正的公主,他们一般也就能跟公主病交往,然后以此推彼,觉得公主就跟他们爱过的那些公主病一样。

就像学术大牛在自己擅长专的领域傲娇霸道不是很正常?学渣并不理解知道为啥人家如此傲娇,只会觉得人家性格不好。


你这算啥,清末文人邹弢与其友许伯谦因钗黛之争而“几挥老拳”。前者是黛玉的死忠。他早就替你问出了这个问题,也宣告了黛玉的被误会是无解的。

正是因为黛玉容易被误解,才有“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感慨,和宝玉一篇“芙蓉女儿诔”叹女儿薄命。大家都理解黛玉了,都喜欢她的性格了,那就不是黛玉,也没有木石与金玉的矛盾了。

所以题主,你何必呢?

另外,我认为黛玉有时候就是故意表现出让人误解的一面,清高刻薄是一种姿态,比如面对周瑞家的这种金玉良缘论的传播者。


本来感觉这道题不会引起这么多关注,昨天张公子答了这道题,一下子让来答题的人就多了起来,哈哈,想了想,我也来凑个热闹。

这个题的答案倒向似乎有点跑偏,都奔着喜不喜欢去了。

个人认为林黛玉被误解主要有以下几点:

1.人们偏向把任何东西类型化,因为这样简单省力,表现就是现如今很多革命类型的影视剧,神马的太雷人,宝钗就是心中藏奸,王熙凤就是狠毒泼辣,贾琏就是好色不要脸,尤三姐就是贞烈女子,持有这种观点的,我只能呵呵。

2.怪《红楼梦》太有名,谁让你是四大名著之一来着,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原谅我乱用词,大家都看过红楼,我也总得说点什么表示我也看过了吧,那么说谁,能不露底,哈哈,对不起林妹妹了,喜欢你没错,说你真性情,讨厌你也没错,说你小心眼,所以喽,其实林黛玉不是被误解,是很多人根本没去解。


纯属个人观点,如有雷同,英雄所见略同,就是这样。


我非常爱看红楼梦,但仅限于欣赏作者明言写出的内容,至于字里行间那弯弯绕绕的逻辑,我是一概不通的。不过没关系,我有一个“红楼翻译机”,就是“风之子”的新浪博客(风之子9881198198_新浪博客 ),作者深度解读曹雪芹没有明确写出但在行文中暗示过的故事,读过之后大有茅塞顿开、醍醐灌顶之感,同时深叹曹公笔法精湛、思路缜密。你看,周瑞家的送宫花和嬉笑刘姥姥那场戏,不就把聪明的张公子也给绕进去了吗?我认为黛玉是很可爱的,至少在曹公眼里,她是排第一的,黛玉之所以被误解,是被王夫人挤兑编排的。曹雪芹明文写了黛玉和宝玉哭闹这一小性儿的“结果”,却没写明这结果背后的原因。

下面是转载风之子的博文之“王夫人是如何“挤兑”林黛玉的?”周瑞家的送花在第四点有阐述。

王夫人是如何“挤兑”林黛玉的?

风之子闲侃红楼梦之十五

很显然,王夫人因为一心要促成贾宝玉与薛宝钗的婚事,是不可能喜欢林黛玉的。不喜欢也倒罢了,问题的关键在于,自打林黛玉进贾府的第一天,她就开始了对林黛玉的折磨。我甚至敢这样说,如果没有贾母,林黛玉是万万不可能被接到贾府来的。因为,王夫人压根儿就不想林黛玉来。

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位二舅妈是怎么对待自己丈夫的亲妹妹的孩子的吧,碰上这样的舅妈,想不倒霉都难。

首先, 王夫人对林黛玉的态度就比别人冷淡。

小说第三回写黛玉进贾府,众人因为老太太疼爱黛玉的缘故,都表现得十分热情。可这其中,王夫人是最冷淡的一个。在写林黛玉拜见两位舅妈的时候,大舅妈邢夫人是亲自接了去,她“挽着黛玉的手”,“让黛玉坐了”,“又苦留吃过晚饭去”,黛玉告辞时,她又“送至仪门前,又嘱咐了众人几句,眼看着车去了方回来。”姑且不论邢夫人是否真心,但礼数是做足做到了。可是二舅妈王夫人呢,仆人先是把黛玉引进她“时常居坐宴息”的东房,结果王夫人不在,过了一会儿,方叫丫环请黛玉到正房相见。这已经明显有正儿八经的慢待之意了。

其次,王夫人紧接着就给黛玉下了个套。

黛玉来到正房拜见王夫人,只见“王夫人却坐在西边下首……见黛玉来了,便往东让。黛玉心中料定这是贾政之位”,便不肯坐,而是往“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坐了。而“王夫人再四携他上炕,他方挨王夫人坐了。”一来长辈接见小辈,怎么要坐在西边下首呢?二来为什么要引黛玉去坐贾政的座位呢?这分明是想给黛玉一个难堪。让她第一天进荣国府便落人笑柄,遭人耻笑。好在林黛玉知书识礼、聪明绝顶,逃过一劫。

第三,王夫人趁贾母不在立即告诫黛玉离自己儿子宝玉远点。

坐下之后,王夫人立即对黛玉说:“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你只以后不要睬他,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这话明显是假话,一来宝玉从小就是和姊妹们在一起长大的,二来这种要求已经违背了贾母的意愿,贾母的意思却偏偏就是把宝玉和黛玉安置在一起。

第四,周瑞家的送花。

小说第七回,王夫人和薛姨妈闲聊的时候,薛姨妈要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送宫花给姑娘们,周瑞家的把最后两朵送给了黛玉,而且引起了黛玉的反感。表面看起来,这是周瑞家的顺路送,送到那算那。但其实问题绝没有那么简单。一来这样的处理方式是违背了贾母对于黛玉的定位的。自打黛玉到贾府以后,宝玉和黛玉就享受明显高别人一等的待遇,而如今,周瑞家的刚好来了个掉个儿,把第一变成了最后。周瑞家的是老在贾府侍候的人了,难道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如果没有王夫人给她撑腰,难道她敢这样做?二来周瑞家的话明显具有挑逗意味。她说:“各位都有了,这两只是姑娘的了。”在黛玉冷笑发过牢骚之后,只见“周瑞家的听了,一声儿不言语”,故意示弱,以加强黛玉“小性儿”的效果。这显然又是在积极贯彻王夫人的“旨意”。

第五,王夫人见面总爱提起林黛玉的病。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每逢王夫人和林黛玉对话,三句话就离不开病和药。比如小说第二十八回,“王夫人见了林黛玉,因问道:‘大姑娘,你吃那鲍太医的药可好些?’林黛玉道:‘也不过这么着。老太太还叫我吃王大夫的药呢。’”表面上看起来,这是关心黛玉,其实不是,是要人们时时刻刻记着,这是个不得福寿的病秧子,是配不得我家宝玉的。而且,大家注意到王夫人给黛玉推荐的大夫的姓了没有,姓“鲍”,恰如《围城》里鲍小姐的“鲍”,喻鲍鱼之腥臭也。贾府也有个鲍二,一天只知道吃酒,他老婆鲍二家的就是和贾琏通奸的那位,是人尽可夫的烂货,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相信,曹雪芹偏偏给这位大夫这个姓,不是没有意义的。这似乎在暗示王夫人给黛玉推荐的医生并不是什么好医生,因此,被贾母否决了。

第六,当然就是以她和薛姨妈为首的一手策划的“金玉良缘”阴谋,妄图扼杀宝黛之间的爱情,这方面的心得,我已经在拙文《金玉良缘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里做过详尽的阐述,这里就不再重复罗嗦了。

第七,王夫人力促贾妃支持宝玉和宝钗的婚姻,给宝玉、黛玉乃至贾母施加压力。最明显的不过是小说第十七至十八回,贾妃省亲时所赐的礼物,所有姐妹还都是一样的,但是到了端午节赐礼,赐给宝玉和宝钗的就是一样的,而黛玉的只和迎、探、惜春的一样。这就强烈的表明了贾妃的态度,那就是要宝玉和宝钗结合,而不是和黛玉。这期间,王夫人肯定做了皇妃女儿的工作。我们应该能够想象这样的信号对于黛玉的打击是有多么的沉重(见拙文《《红楼梦》中贾母如何破金玉良缘》)。或许有人会以为我杜撰,因为王夫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去争取身在皇宫的贾妃的支持,但只要认真读过小说的都知道,王夫人完全有这样的机会,因为正如贾妃在省亲时所说:“如今天恩浩荡,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是尽有的”,作为贾妃的母亲,王夫人自然是最有权力进内探视的人选。

第八,则是给黛玉安了个“多心”的标签。

王夫人正是通过“金玉良缘”的折磨促使黛玉和宝玉时常争吵,通过一些暗地里违背贾母意愿的“故意的冷遇”就如上述的送宫花以及贾妃的赐物等等促使毕竟年轻不懂事的黛玉说出种种气话来,不仅如此,她还趁机给黛玉扣了顶“多心”“刻薄”的帽子,而且运作得相当成功,在贾府上下得到了高度认可。比如小说第二十七回,宝钗因听到红玉和坠儿的对话巧妙把责任转嫁到黛玉身上时,丫环红玉与坠儿对黛玉的评价就是“又爱刻薄人,心里又细”,可是他们那里知道,就在刚才恰恰是他们认为非常厚道的薛宝钗在“嫁祸”黛玉呢?可不要小看了“多心”和“刻薄”这顶帽子,它暗示着一个大家闺秀的缺乏修养和不守妇道。而最让人感到恐怖的就是,由于造成了“铁一般的事实”,这个帽子居然连林黛玉自己也被迫无奈的戴上了,承认自己是个多心的人,这说明王夫人是多么的善于“运筹帷幄”。

真相和事实,往往就是这样在不起眼的点点滴滴中被抹杀的,冷酷而工于心计的王夫人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在“蚕食”着贾母关于宝黛结合的计划,也在一步一步的把林黛玉逼上孤苦伶仃、众人敬而远之的境地,到最终,只有贾母和宝玉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但是,舆论和人心却完全倒向了王夫人一边。这就是二舅妈王夫人给外甥女林黛玉精心营造的令人窒息的“生存环境”。


还有,我想说林黛玉真的不是小心眼儿,请见风之子的博文《林黛玉果真是“小心眼儿”吗?》

风之子闲侃红楼梦之十六

在《红楼梦》的阅读以及研究中,一个最大的误读,恐怕就是关于林黛玉“小心眼儿”的结论,应该说,即使到现在,这个结论还是很有市场的。然而,很遗憾,我只能说这些读者和研究者就像贾府中的大多数人一样上了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当,他们也顺着这两个人设计的阴谋而顺理成章的给林黛玉扣上了这么一个“讨人厌”的帽子。当然,也可以这样说,就是这些人并没有真正读懂《红楼梦》,也没有读懂林黛玉。

从小说来看,第一个第一次说林黛玉“多心”的是薛姨妈(见第八回),她说:“你这个多心的,有你这样想,我就没这个心。”大家都知道薛姨妈是“金玉良缘”的另一个主谋,而且是贾府的“客”,由她来说,进退有余,可谓恰当得很。也就是由此开始,林黛玉便开始被人们认为“多心”、“刻薄”而且“小心眼儿”了。

那么,为什么我认为林黛玉不是“小心眼儿”呢?证据如下:

首先,我们应该了解林黛玉是怎么得到这个“称号”的。

林黛玉得到这个称号,无非是她经常和宝玉争吵,对薛宝钗冷嘲热讽,以及对下人有时也冷言冷语,而且爱哭、爱寻不开心,因此得了那么一个评语。

其次,我们应该对林黛玉的上述行为作一个分析。

一是她和宝玉吵,难道是真正的吵吗?不过是两个人在彼此“试探对方的心”而已。为了让大家更好的了解宝玉和黛玉争吵的本质,我姑且引小说中的一段话来说明:

且说宝玉因见林黛玉又病了,心里放不下,饭也懒去吃,不时来问。林黛玉又怕他有个好歹,因说道:“你只管看你的戏去,在家里作什么?”宝玉因昨日张道士提亲,心中大不受用,今听见林黛玉如此说,心里因想道:“别人不知道我的心还可恕,连他也奚落起我来”因此心中更比往日的烦恼加了百倍。若是别人跟前,断不能动这肝火,只是林黛玉说了这话,倒比往日别人说这话不同,由不得立刻沉下脸来,说道:“我白认得了你。罢了,罢了!”林黛玉听说,便冷笑了两声,“我也知道白认得了我,那里像人家有什么配的上呢。”宝玉听了,便向前来直问到脸上:“你这么说,是安心咒我天诛地灭?”林黛玉一时解不过这个话来。宝玉又道:“昨儿还为这个赌了几回咒,今儿你到底又准我一句。我便天诛地灭,你又有什么益处?”林黛玉一闻此言,方想起上日的话来。今日原是自己说错了,又是着急,又是羞愧,便颤颤兢兢的说道:“我要安心咒你,我也天诛地灭。何苦来!我知道,昨日张道士说亲,你怕阻了你的好姻缘,你心里生气,来拿我煞性子。”

原来那宝玉自幼生成有一种下流痴病,况从幼时和黛玉耳鬓厮磨,心情相对;及如今稍明时事,又看了那些邪书僻传,凡远亲近友之家所见的那些闺英闱秀,皆未有稍及林黛玉者,所以早存了一段心事,只不好说出来,故每每或喜或怒,变尽法子暗中试探。那林黛玉偏生也是个有些痴病的,也每用假情试探。因你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我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如此两假相逢,终有一真。其间琐琐碎碎,难保不有口角之争。即如此刻,宝玉的心内想的是:“别人不知我的心,还有可恕,难道你就不想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你不能为我烦恼,反来以这话奚落堵我。可见我心里一时一刻白有你,你竟心里没我。”心里这意思,只是口里说不出来。那林黛玉心里想着:“你心里自然有我,虽有‘金玉相对’之说,你岂是重这邪说不重我的。我便时常提这‘金玉’,你只管了然自若无闻的,方见得是待我重,而毫无此心了。如何我只一提‘金玉’的事,你就着急,可知你心里时时有‘金玉’,见我一提,你又怕我多心,故意着急,安心哄我。”

看来两个人原本是一个心,但都多生了枝叶,反弄成两个心了。那宝玉心中又想着:“我不管怎么样都好,只要你随意,我便立刻因你死了也情愿。你知也罢,不知也罢,只由我的心,可见你方和我近,不和我远。”那林黛玉心里又想着:“你只管你,你好我自好,你何必为我而自失。殊不知你失我自失。可见是你不叫我近你,有意叫我远你了。”如此看来,却都是求近之心,反弄成疏远之意。如此之话,皆他二人素习所存私心,也难备述。

我之所以要这样长篇累牍的引文,是因为这段文字对于理解宝玉和黛玉的争吵十分关键,而且,曹雪芹已经说的十分到位了。由此我们也看出,二人争吵,皆因那个无中生有的所谓“金玉良缘”的传闻。一对小儿女,因为太在意对方,又因为有外来的巨大压力,那么争吵就不过是他们试探感情互相了解以及表达感情发泄忧虑和愤懑的形式吧了。如果就以此判定林黛玉“小心眼儿”的话,那么,几乎所有恋爱的姑娘都是小心眼了。

二是林黛玉为什么对薛宝钗“冷嘲热讽”?正如我在拙文《金玉良缘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中所说一样,尽管薛宝钗不是“金玉良缘”的主谋,但她是参与者和受益者。所谓“金玉良缘”的阴谋,以黛玉的聪明,并非没有察觉。小说第十九回写宝玉和黛玉开玩笑,有这样的记述:“宝玉见问,一时解不来,因问:‘什么‘暖香’?’黛玉点头叹笑道:‘蠢才,蠢才!你有玉,人家就有金来配你,人家有‘冷香’,你就没有‘暖香’去配?’宝玉方听出来。”这说明黛玉是感觉到围绕她和宝玉的一些不正常情况的。在这种情况下,要林黛玉对薛宝钗有什么好感是强人所难。在小说第四十五回,黛玉和宝钗和解时,黛玉也明确承认,她之所以对宝钗冷嘲热讽,是因为她觉得宝钗“心里藏奸”,至于宝钗是否曾经“心里藏奸”,我想大家都已经明白,宝钗确实参与过“金玉良缘”的阴谋,并且也曾经嫁祸过林黛玉,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林黛玉对薛宝钗冷嘲热讽是有充分根据的。至于薛宝钗为什么要和林黛玉和解,我在以后的文章将会说到。

三是林黛玉的刻薄语言因何而出?拙文《王夫人是如何“挤兑”林黛玉的?》已经详细论证了王夫人等对黛玉的折磨,而黛玉的所谓刻薄语言就是在这样被折磨的情况下说出来的。比如小说第七回,薛姨妈要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送宫花给姑娘们,周瑞家的把最后两朵送给了黛玉,而且引起了黛玉的反感,因此说出了“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的话。这话表面上看起来很无理,而且周瑞家的似乎也是顺路送,送到那算那。但其实问题决没有那么简单。一来这样的处理方式是违背了贾母对于黛玉的定位的。自打黛玉到贾府以后,宝玉和黛玉就享受明显高别人一等的待遇,而如今,周瑞家的刚好来了个掉个儿,把第一变成了最后。周瑞家的是老在贾府侍候的人了,难道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如果没有王夫人给她撑腰,难道她敢这样做?二来周瑞家的话明显具有挑逗意味。她说:“各位都有了,这两只是姑娘的了。”在黛玉冷笑发过牢骚之后,只见“周瑞家的听了,一声儿不言语”, 大有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的意思。这显然又是王夫人的主意。如果我们联系起这些情况来分析的话,就可以看出,这哪里是黛玉在耍小姐脾气,而是在作最无谓最软弱的抗争。

第三,我们应该看看林黛玉在不涉及她和宝玉的感情的时候小心眼儿吗?这里我举四个例子:一是宝玉房里的小丫头佳蕙来送东西,刚好碰到贾母派人送钱过来,林黛玉立即抓两把塞给坠儿,一点没有小家子气,也根本没有什么等级观念。二是晴雯不给她开门的事情,她恼的是宝玉,并不象一般女孩子那样无理迁怒于别人,而且,当宝玉解释清楚后,她也就不追究了。三是妙玉请黛玉宝钗宝玉喝茶,黛玉因问用的是什么水而遭到妙玉的调侃,“黛玉知他生性怪癖,不好多话,亦不好多坐,吃完茶,便约着宝钗走了出来。”这说明只要不涉及和宝玉的爱情,林黛玉也是很通情达理的。四是黛玉教香菱学诗,那种随和亲切,根本没有主子奴才的分别,让人读着就感觉到美好和温馨。这说明黛玉性情之温和,待人之可亲,并不比宝钗差到那里去,而与之对比的是薛宝钗不愿意教香菱作诗。仅凭这四个例子,我就可以告诉大家,林黛玉的心眼一点也不小,也不刻薄,而且非常善良。

第四,我们应该注意到林黛玉的年纪。林黛玉六岁到贾府,薛宝钗十四岁到贾府时,她已经和宝玉两小无猜耳鬓厮磨整整六年了。而且,薛宝钗比林黛玉大两岁。作为这样一个年幼的父母双亡的女孩子,要承受她和宝玉之间真挚的感情,要承受“金玉良缘”的折磨,要承受王夫人的“挤兑”,要承受下人的冷遇,这是一种何等巨大的压力,即使她有一些稍微过激的反应又有什么呢?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设身处地将心比心的想想,如果是自己处于那种环境会有怎样的反应?是不是比黛玉还要更出色?

这样看起来,所谓林黛玉心眼小、刻薄的说法就是一种“假象”,一种“金玉良缘”折磨下产生的“假象”。林黛玉对宝玉的小心眼儿,那是爱的表示和对于爱的焦虑;林黛玉对薛宝钗的小心眼儿,那是隐约预感到某种威胁时本能的反应;林黛玉对下人的小心眼儿,那是因为那些下人正在为虎作伥,一点点的折磨她。因此,总的来看,她所谓的种种小心眼之举,其实是一种焦虑的释放(对宝玉),是一种本能的反抗(对宝钗和紧跟王夫人的下人),而当她抛开与宝玉的儿女情长的时候,她是一个非常善良大气的女孩,而且品质高洁,如天山雪莲一般高贵。

而让曹雪芹先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不动声色”的描写竟然导致了一场亘古至今的“误读”,使他心目中的第一圣洁的女孩子成为了一个小鸡肚肠小心眼儿的女孩。曹雪芹先生地下有知,恐怕也会为之深深不安的。

至于嬉笑刘姥姥,感兴趣的可以看看作者的另一篇博文《林黛玉嘲讽刘姥姥很过分吗?》。


喜欢的也挺多的,你放心好了


有的人似窄实宽,有的人似宽实窄,黛玉恰恰就是前者,红楼里那么多女子,最爱黛玉,当然还有晴雯,毕竟她是第二个黛玉!


说到底,黛玉的样貌才情剔透玲珑心不是一般人能消化的。所以她的性格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化的。

红楼梦里的人物之所以能够比其他小说要立体丰满,就是因为曹雪芹将每个人的性格都两面化了。宝玉确实顽皮乖张,但是心思细密对人平等和善。宝钗确实年纪轻轻圆滑世故,但是对在意的人也是真心的好。尤三姐确实轻狂风流,但是却刚烈自持。王熙凤固然玩弄权术,但是却精明强干水晶玻璃心。薛蟠固然骄横跋扈,但是重感情重义气。

并不是说主角就有光环,哪儿哪儿都好。也不是说作为衬托的人就一定全是污点。作者让我们看到了主角的缺点,也让我们看到了配角的优点。这才使人物形象愈加丰满。

那么对待林黛玉这位女主,肯定更是如此。

似泣非泣含露目,弱柳扶风,风流灵巧。有又咏絮之才,男子都未必能及。心思玲珑剔透,又有木石前盟。与宝玉的爱情本能成就一段佳话。

近乎完美的人的缺点会很显眼。虽说瑕不掩瑜,但缺点会在优点的衬托下更加明显。

在红楼梦中说到样貌大家都会想到黛玉宝钗,说到才情大家都会想到黛玉湘云,说到清冷气质大家会想到黛玉妙玉。反正数遍大观园中所有佳人,你会觉得黛玉最为抢眼惊艳。

于是大家都忘了黛玉是活在红楼里,忘了黛玉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小孩子,忘了黛玉是早年丧母而后丧父,忘了黛玉住在贾府其性质接近与寄人篱下,忘了黛玉本就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忘了黛玉与宝玉快要心心相印的时候,有一个在当时封建恪守者眼中各方面都很完美的宝钗也来了,忘了黛玉的娇袭一身病。忘了这一切给黛玉带来的有形或无形的威胁和压力。

于是大家都开始以普通爱情小说中顶着光环的女主的模样来勾画黛玉。大家觉得女主就应该没有小脾气小性子,善解人意才是王道。

可是如果黛玉真是这样,那红楼梦就不是红楼梦了。

黛玉不是没有真心,她比谁都敏感脆弱。她比谁都心思细密百转千回。她的心门只是没有被人推开。

她的真心从不轻易交付,这才是林黛玉。这才是她的可贵之处。

她带刺,就因为她比谁都美好。可因为她的刺,多少看客望而却步?

她也会因为误会宝钗而懊悔,她并不是每有真心。她敏感,所有人对她的好与不好她都看在眼里。

所有人都觉得她小性子,那她还能怎么办呢?言辞犀利是事实。但她与当时礼教相悖,所以她才会被那么多人误解。

一句话,别人看不懂她看不透她,所以才会误解她。

希望大家记住她是林黛玉而不是其他人,以及给予一个花季敏感少女最基本的宽容。


黛玉被人最大的误解其实是,她这么好的女孩,原本应该,大概不会去讥讽劳动人民代表刘姥姥为“母蝗虫”。
这要不是曹公白纸黑字写着,今日读者是断乎不能相信的。


题主,俺脚着吧,对于大部分不喜欢黛玉的人,你只要问问他究竟有没有看完书,就有答案了。我认识的人中,凡是看过原著的,没有不喜欢黛玉的;凡是不喜欢黛玉的,要么是看书时一目十行,稍微提个细节他就不知道了,要么干脆只看过课本上选的“林黛玉进贾府”和“宝玉挨打”,就留下个黛玉又多病又爱哭的印象。

如果将书细细读下来,喜欢黛玉我觉得是很难控制的,因为作者对她倾注了那么多感情于毫末,由不得人不和她同笑同啼。


首先说明,本人不是黛黑,只是对黛玉的喜爱没有达到她人设的高度。
本来,黛玉作为女主角、十二钗第一名,应该拥有和宝钗一样的魅力,但在个人眼里,她还是略逊宝钗一筹,考虑到教育资源、家世背景等方面的加成,对她的喜爱甚至要排到袭人、平儿等人之后。为什么呢?因为不大气。
比如争了上百年的送宫花,黛粉拼命论证黛玉身份多么高贵、怎么是客,就是有一万种理由排在贾家小姐之前。但问题是,如果黛玉意识到这一点,本身就是对身份、体面的刻意追求,不是吗?同是姐妹,她不最后一个必然有人最后一个,既然大家平等,她又受老太太的额外疼爱,为什么不能让别人先一次?非得各方面都压人家一头才能显得出自己高贵?三春对宫花就没什么在意,直接让丫头取了完事,没去关心盒子里会不会是最后两支之类的。这,才是大家气派。
还有就是她前期对宝钗无刻不在的恶意,比如宝玉打趣宝钗,她面有得意之色,第一次读到这段的时候反复确认了好几次,特别欠揍有木有?比如宝钗说云儿有个麒麟,她说宝钗只在人家戴的东西上留心,可事实是,只在人家戴的东西上有心的难道不正是她自己吗?一个凡事围绕着爱情婚姻转的女孩,实在是无法欣赏。
我喜欢的是后期的黛玉,她能认错,能体谅他人,渐渐有了柔和的光芒。她和湘云联句,多么有大姐姐的风范~湘云抱怨宝钗,她还为宝钗解释,湘云赞赏宝钗博学,她也没像以前那样吃醋,而是低调地显示自己也是一样博学。
所以为什么黛玉会被人误解呢?因为黛玉的形象是不停地发展的,不喜欢前期的黛玉再正常不过,但如果整体地看她,应该还算很可爱的。


知乎首答,先来句废话:被误解是常态,要不咋说知己难得?
曹雪芹设定的林黛玉“世外仙姝寂寞林”,早慧。初进荣国府,也就八九岁(书中宝黛忽大忽小,因曹雪芹不断改写,年龄越改越小),拜见贾赦,邢夫人留饭,她苦辞:“舅母爱惜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未拜见二舅,恐领了赐去不恭。”辞得恭恭敬敬、有理有据。接下来拜见贾政,王夫人让她上炕坐,林黛玉“度其位次”,便不上炕,只在炕下找个椅子坐下。非常谦虚谨慎。贾母问她“现读何书”,她恭敬老实回答:“才刚念了四书”。反问姐妹们读何书,贾母答:“读什么书,不过认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看来贾家长辈对女子教育颇不以为然。后来宝玉问她读何书,她便不肯老实回答了。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聪慧敏感洞察人情世故非常有眼力价儿。
作为孤女,要在贾府立足绝非易事。第一依靠贾母的宠爱。第二是当家人的支持,书中林黛玉与王熙凤的关系非常融洽。第三林黛玉自己也得有点儿手腕呀,你看老实懦弱的迎春被欺负成啥样,那还是荣府的正经主子哦。针对张佳玮公子所说送宫花周瑞家的被林黛玉发作“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会给我”一事,首先周瑞家的并非纯良之辈:女婿冷子兴犯事被抓,女儿吓哭她反笑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是了小孩子家没经过吓成这样!”晚上只一求凤姐完事。一个倚仗主子势力的奴才形象活化。单就送宫花一事而言,先送凤姐而最后送黛玉,讨好当家人,势利可想而知,吃黛玉几句冷语,似乎并不值得同情。当然林黛玉并非温厚的性情,那是宝钗。
她给人的印象“小性儿、爱哭”,仔细一看,发现她挑剔爱哭只在她信赖的人面前:在宝玉、紫娟跟前爱哭,引为知己后在宝钗跟前爱哭,在别人面前可很少哭噢。别说哭了,很识大体呢!在栊翠庵喝茶,问了句“这个也是隔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末个人竟是个大俗人!隔年的雨水如何吃得?”吧啦吧啦一大通,林黛玉也并不翻脸,后来中秋夜和湘云联诗妙玉撞来品评也非常服善。宝钗生日被人评论小旦长得像她,湘云直口说出,接下来好一番吵闹,宝玉气得心凉,写下一段偈子,而林黛玉拿着和湘云同看,也并未心生芥蒂不理湘云。黛玉对宝玉的“小性儿”是求全责备,用情太深之过。书中描写宝黛感情戏,哭、吵、和好,着墨多,给人留下的印象深,顺带着林黛玉也给人带来小性儿哭哭啼啼的印象。


因为评《红楼梦》的人多,认真看书的人少。用颦儿的话说,就是:
“不悔自己无见识, 却将丑语怪他人!”


主要是直男癌读者,总拿自己的价值观,去套贾宝玉的家世。

娶个宝姐姐,家庭和睦,长宜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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