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蟲師》?


為回報動漫評析話題下突破4k贊同,前來答題。

本文將從動畫的影像和聲音的關係,以及動畫中漂泊的聲音元素入手,以《蟲師 續章》和其特別篇、劇場版為例,談談《蟲師》這部作品裡的場景反映出的當代日本動畫里聲音的遊離性,以及這種遊離性里跟《蟲師》中「不斷變化生息於生與死、人與蟲、生活和歷史之間」的這個主題的相通之處:

動畫考察40 追憶「被剝離的存在」的地方——《蟲師 續章》描寫的鄉愁和漂流 - 動畫考察 - 知乎專欄

1. 曖昧的境界:切斷和接續

1.1 diegetic/non-diegeticdiegesis/mimesis

電影音樂等研究領域裡,時常使用到diegetic/non-diegetic這麼一對概念。一般當我們說到diegetic
sound,就是指被理解為作品世界內所響起的聲音(例如台詞、效果音或者是流淌在登場人物到訪之地的音樂等),與此相反,non-diegetic
sound就是指被理解為作品世界外的、不是向著登場人物們,而只是向著觀眾、只有觀眾能聽見的聲音(例如BGM或者旁白、獨白等)。

與此相近的用語里,還有diegesis/mimesis這麼一對概念。雖然我們不難發現diegetic就是 diegesis的形容詞形式,然而我們需要注意這裡比較棘手的首先就是,從diegesis這個概念衍生出的diegetic
sound這個詞,乍看上去卻是被用於指向與diegesis完全相反的意思的。

這是因為,一般來說diegesis所指的是:故事講述者彷彿在從作品世界狀況的外部旁觀著作品世界一樣,以單純的報告形式對於「某時某地」發生了什麼事的「敘述」。與此相對的mimesis所指的則是:故事講述者彷彿成為了作品世界內的人物一樣,為了演繹和展現發生了什麼,而將故事還原成好像正在眼前「此時此地」發生的事一般的「模仿」。

然而,我們卻是可以通過追溯rhetoric(修辭)的歷史,著眼其中所重視的撼動聽眾心理的側面,對於指向迴響於作品世界內聲音的diegetic和指向從作品世界外部進行講述的「敘述」的diegesis之間這種讓人覺得錯綜交錯的關係進行一定的整理的。

首先,rhetoric(修辭)的歷史可以上溯到公元前5世紀的古代希臘。當時,轉移至新體制的西西里圍繞「返還被舊體制沒收了的財產」之類的問題,就有了法庭辯論的必要性。包括rhetoric在內的「辯論術」據說就是發展於此。此時,如何才能說服演說的聽眾,並讓他們開始行動的這一點就很重要。而「辯論術」就是指對於這種技術的習得。

柏拉圖對於這種「辯論術」持有稍微複雜的批判態度。比如我們容易想像,擅用「辯論術」的人有可能會不管真偽,通過煽動聽眾的感情,獲得信用並贏得爭論。可以說柏拉圖對於這種煽動情感的「辯論術」所蘊含的危險性是極為敏感的。對於他來說,這種「假會勝真」的事態是會威脅他所考慮的「國家」和「法律」的。因此,我們就可以認為,柏拉圖是在對「辯論術」採取了批判的態度的同時,探討了「該如何使用,以及怎樣的rhetoric才是適當的」這個問題。

簡單地回顧了rhetoric的歷史以後,當我們從煽動觀眾的感情這個側面來重新審視diegetic/non-diegetic和diegesis/mimesis這兩組概念的時候,就會發現這它們都是後者有著更為強烈的煽動感情的側面:在眼前展示悲嘆的姿態比起單純的劇情報告形式能夠喚來更多的共鳴,而通過加入BGM也能將眼前的場面裝點得更為戲劇性——可以說誰都應該有過類似的經驗。在這個意義上,我們也就能認為,diegesis,diegetic/mimesis,non-diegetic的這兩組對立概念里,並不是只有前者,後者使用的表現才是有著極盡了rhetoric的、富有文采從而更能說服觀眾的形態。

同時,誰也都應該都看過或是聽過指責作品「用宏大的BGM去掩蓋俗套的場面」的這種安易煽情演出的言論。於是,我們也就可以說,這種批判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前面說到的柏拉圖的對於「假會勝真」危險性的擔心是一直延續到了今天的。

而事實上,在極端的評論者當中,也不是沒有人將diegetic
sound當成自然的(真的)聲音,而與此相對地將non-diegetic
sound當成不自然的(假的)聲音進行了批判的。

1.2 由觀眾分配的「聲音」

那麼diegesis,diegetic就是善,相反的mimesis,non-diegetic就是惡的這種理解就是正確的了么?這種理解不得不說是有些過於單純了。因為,diegetic/non-diegetic和diegesis/mimesis的這種區分本身就是一部作品內相互交融往來的存在,而並非是隨著時代的推進從前者線形地轉化至後者的。事實上Michel Chion就在他的那本《對於電影來說聲音是什麼(Le son au cinéma)》里,在diegetic/non-diegetic這對概念之外,用了in(可以在該場面里看到聲源的聲音)」、「取景框外(雖然不能在畫面內同時看到聲源,卻仍然可以想像出該聲源是存在於和演出的場面一樣的時間裡,處於與畫面所顯現的空間相鄰接的空間里的聲音)」、「off(來自與畫面顯現出的場面不同的時間和/或空間的不可視聲源的聲音)」等概念,並揭示了在這些區域里,聲音是會跨越各自的邊境的。

或者更為根本的來說,就算是在無聲電影時代里,作品也並不是完全的無聲物,除了影像里有暗示性地表現聲音之外,還有在舞台里設置的樂池(orchestra pit)里的演奏——我們可以找出無數這樣的例子。或者我們也不能忘記日本的活動弁士(無聲電影解說員)的解說的存在。

也就是說,電影並不是先有自然的diegetic sound,而在之後再加上了不自然的non-diegetic
sound的。這裡更重要的是,觀眾感覺是自然的聲音,也絕不是迴響於作品世界裡的聲音,而全是可以從揚聲器等設備中聽見的(聲源的位置絕對是和屏幕不一樣的)聲音。也就是說,diegetic/non-diegetic的這種區分方式,只不過是循著觀眾這邊的視聽狀況,事後各自被賦予的分類方法而已。

於是,diegetic/non-diegetic之間的境界線就是極為曖昧的了。《The Language of New Media》的作者Lev
Manovich曾說道:「作為其多種要素之一,數字電影就可以看成是使用了真人電影的片段的、動畫的特殊形態」。那麼,我們如果考慮上他對於當今電影製作狀況的這句發言,也就容易理解這種曖昧性了。這是因為,這裡所提到的「數字」化之後,電影里顯現出的特徵,就是在於各種要素都是離散性地存在著的這一點。

在這種情況下,本文將特別關注影像和聲音處於不同位置的這個現象。此時我們能夠發現的就是,動畫作品內的各個要素都總是在畫面中或是在畫面和我們之間不斷漂流的「曖昧的存在」。這些被剝離的各個要素都沒有自身最初的前提屬性,而彷彿是為了打亂這種屬性階層一樣,在不會單純還原為人為或自然的基礎上,通過製作者和觀眾的視聽,在作品的各個角落同時創造出多種多樣的新的關聯。

  而我們下面所要選取的《蟲師 續章》這部動畫,大概就很適合作為具體探討這些剝離了的影像和聲音的曖昧連接方式時的研究對象了。下文就將通過《蟲師 續章》這部作品裡描繪出的被剝離的東西,對動畫里的「聲音」進行探討。


2. 乖離了的存在的相遇之地

2.1 導入

《蟲師 序章》是以漆原友紀的漫畫《蟲師》為原作的TV動畫,也是2005年播映的TV動畫《蟲師》的續篇。該作主要通過以「蟲師」為生的銀古,描繪了被稱作「蟲」的存在和與「蟲」相處的人們的故事。

筆者首先想在該作中選取的,就是在2個季度(クール)間作為特別篇播映的《荊棘之路》這一話。由於該話也和之後公開的《蟲師 劇場版》「鈴之滴」同時在電影院里上映,我們就也可以從這一事實里窺見其重要性。

在主人公的銀古以外,這話的主要登場人物還有另外兩人。

一位是叫作狩房淡幽的這名女性,她在作品中被描繪成了狩房家裡出生的第四代「筆記者」。而所謂的「筆記者」,就是在家族體內封有會給所有生命帶來死亡的「禁種之蟲」的狩房家裡數代才會出生一人的存在。事實上,淡幽也是由於繼承了「禁種之蟲」,自己的右腳上就天生長了墨色的痣,不能自由行動。由此無法外出行走而只能為了封住「禁種之蟲」耗費自己的一生的她,卻在遇到放浪者的銀古後,漸漸開始思索人類和「蟲」之間的關係,並在之後也開始與銀古變得親近起來了。

另一位則是服侍狩房家的葯袋家的現任主人熊戶。他就像葯袋家代代所做的一樣,將自己的一生完全投入到了調查可以完全滅除「禁種之蟲」的方法的這個事業當中,而事實上他原本卻與一般人一樣,是沒有能夠看得見「蟲」的能力的。熊戶看得見「蟲」的能力,是通過從小長期被關在建在叫「荊棘之路」的洞穴里的一個小庵而後天領悟出來的。儘管葯袋家每當血緣後代里誕生了沒有這種能力的人的時候,都總是在用同樣的方法使得這個人領悟這種能力,然而這個方法實際上卻也是會讓對象者缺失「某種東西」的。

就像這樣,在這三個主人公都是人類的同時,卻又跟「蟲」有著深厚的關係,而且兩者間的界限還很模糊。本文在「被剝離的東西」里想要關注的的地方,可以說就在他們和「蟲」的這個關係里。


2.2 影像和聲音:互相不斷訴求又不斷變化的存在

排除基本每話開頭都會插入的旁白,以這三個人為中心的該話是從幼年的熊戶被帶到小庵的這個過去場景里開始的。在這個場景里,作品就用TV版一直延續下來的細緻到令人咋舌的作畫描繪出了老人和少年一路走向建在這個「人」和「蟲」世界之交的「荊棘之路」里的小庵的姿態。就讓我們從這個場景里兩人的對話開始引用:

「爺爺……我們要去哪裡啊?」

「去接下來你要住的地方。」

由於這兩句台詞出現時鏡頭分別轉向了少年和老人的臉,影像和聲音剛好實現了同步,就讓人看/聽上去覺得彷彿畫面里的人是真的在說話一樣。然而,就像前文所說,實際上觀眾只要去注意視聽的環境,就會發現,由於聲音是從揚聲器里發出來的,影像和聲源在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是處於不同位置。像這樣,影像和聲音的關係就並不是「有自然地聲音真正從熒幕中的影像里(此處的登場人物的口中)傳出來」,只不過是「觀眾將兩者結合成好像登場人物在說出來的一樣」而已。也就是說,「去接下來你要住的地方。」這個聲音是通過對影像鏡頭的恰當分配,才終於獲得了作為「從老人的口中發出的diegetic
sound」這個自身的發源地的。

就像這樣,原本處於不同位置的影像和聲音只有通過觀眾,才能真正獲得與diegetic/non-diegetic或者「in/取景框外/off」的這種聲音分類的連接。於是,這種區分就自然可以說是十分曖昧的了。也因此,接下來當故事進行到老人的台詞與熊戶的臉部特寫、黑暗處或者小庵的影像相重疊的場景的時候,儘管前面提到的「in」的聲音的聲源位置絕對沒有絲毫改變,卻能無縫地轉換為「取景框外」的聲音。同時,也正是由於這個聲源的位置是與動畫開頭裡的樂曲和作品中的BGM等這些「off」的聲源完全一樣的,作品的聲音也才能從「in」或者「取景框外」輕易變成「off」。

就像這樣,從聲源里發出的聲音,直到觀眾能夠從作品的文脈里理解並找到它所發出的某個位置為止,就是好像幽靈般的一種在空間里不斷彷徨的存在了。

這種影像和聲音的關係在動畫《荊棘之路》里是和熊戶的描寫相重疊的。讓我們再次引用到訪小庵的老人和熊戶的對話:

「支配你的東西很快將消失。」

「支配我的東西?」

「該怎麼稱呼它才好呢?……說不定叫它為魂更貼切。」

「沒了以後……我還算是活著的么?」

「我當然會好好地……幫你放進替代品啊。」

這段對話以後,漸漸變得像是靈魂出竅的熊戶在老人下一次到訪小庵的時候終於變得一動不動了。老人發現了這樣的他以後,就一邊不斷地道歉,一邊將與「蟲」有著深厚關係的、被稱作「光酒」的液體放在火上烤,並用烤出的有著煙一樣形態的人工「蟲」作為魂的替代品注入了熊戶的身體里。於是,熊戶醒來以後,就變得可以在曾經什麼也看不見的地方看見「蟲」了。

這一連串的描寫可以說是對於影像和聲音的關係有著極大的啟示性意義的。觀眾們此時看到的動畫影像是由以1秒24次的頻率投射出來的畫面連成的東西,其中每一張都是分別從描繪出來的線稿製成的。就算從其中抽出一張,它就變得跟靈魂出竅的熊戶一樣,既不能發聲也絕不會動彈。為了讓其獲得生機、運動起來,就需要用類似「配合對話等文脈的順序進行配置,等待被播放」的方法,將這各自不動的線稿和「支配」它們的時間這一流向相融合。

此外,就像上文所論及的,聲音也是僅憑其本身並不會擁有其自身的場所的,而是恰恰就如煙一般蠕動的「蟲」那樣,一邊在空間里飄蕩,一邊又不斷尋找自己的安身之地。剛才的熊戶的故事就是一個好例子。聲音在被發出來的時候,其本身就像在小庵里熊戶自己的「恐懼之心創造出來的」心像音一樣,還是曖昧的存在,只有當其變得能夠被發現的時候,才能在之後找到自己在「in/取景框外/off」分類下的歸處。這裡我們就可以說,是最終觀眾通過同時發現影像和聲音,使得「支配」他的東西誕生的。

然而就算在這些聲音和影像發出以後,被觀眾通過類似對嘴型(lip-synching)等的方式理解為是從畫面里的登場人物嘴裡發出的聲音而開始產生連接,這種連接也絕對不是什麼穩固的東西,而只是停留於暫定階段的存在。這是因為,就像對於聲音和影像的解釋會隨著場景的推移而發生改變一樣,「支配」物也會不斷變化,這些要素也就無法避免會向著新連接遊離而去了。

事實上在片中這種變化也通過熊戶被描寫了出來。在熊戶變得能看得見「蟲」,可以行使當家主人的義務以後,他為了給跟自己年齡相仿的、無法外出走動的淡幽說說自己的旅行見聞,開始定期到訪她的屋子。淡幽在片中對於他的來訪,做出了如下獨白:

然而,過了一陣子我就會時不時感覺熊戶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儘管外貌體型沒有變化,卻讓我莫名其妙地感覺是別人。

實際上當淡幽對著自己眼前這個有著熊戶外形的男子問到「你真的是熊戶么?」時,男子也只是點到為止地冷冷答道:「我就是我啊。」從這些地方,我們就能發現,淡幽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所喪失的「某種東西」的這一存在,卻同時也沒能消除對這種感覺的違和感。

之後,銀古就道出了這種違和感的理由:原來熊戶在追尋「蟲」的過程中,經歷過數次代替自己的魂而被放進體內的人工「蟲」不幸飄出體外的事態,每次都是通過再度放進新的人工「蟲」,才讓他得以這樣繼續活動去追尋「蟲」的。每當被「蟲」賦予生命力的時候,熊戶雖然能夠保有自己一定的外形,其虛無的身體里被換過魂的違和感卻是絕對無法消除的。也正是因此,淡幽才會每次都感覺熊戶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這個事實可以說是很好的對應了我們上面論述的聲音和影像的關係。也就是說,影像和聲音的連接關係只不過是暫定的存在,就算被一度連接在了一起,這兩者之間的連接也很容易分離,並也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向著新的地方與別的要素連接在一起的。

然而,這卻並非只是發生在熊戶身上的特殊狀況。人類在記述自身的時候,都不得不把自己放置在某種反覆當中,只不過這個現象最為單純的形態就是熊戶同語反覆的那句「我就是我啊。」了。這句「我/就是我啊」的前面的「我」和後面的「我」之間會在反覆的過程中產生差異。也就是說,在記述當中,所有的對象都總是會被分裂剝離開來的。


2.3 角色(Character)和形象(Chara):被合成的奇美拉

就像這樣,動畫的每一個影音要素都是在和其他要素結合的過程中尋找自己的歸所而不斷變化的存在。然而,我們卻也不得不更具體的指出,實際上就連這裡各個要素的概念本身也是不確定的東西。

比如作為其中比較明顯的例子,就可以舉出上面所提到的故事裡熊戶和淡幽的幼年期和成年以後的聲優是不同的這一點。給幼年熊戶配音的是西田光貴,而給長成大人了的熊戶配音的則是三上哲,這兩人的聲音很顯然是不一樣的。儘管如此,觀眾卻都能將他們雙方的聲音同樣當作是熊戶的聲音進行理解。於是,熊戶這個形象就是由「幼年的熊戶的聲音所表現出來的角色」以及「成年的熊戶的聲音所表現出來的角色」這兩個不同的存在合成的奇美拉式的存在了。與此相對,稍微讓人難以發覺的是,在影像里,儘管各個畫面里描繪出來的「角色」嚴密的來說有著不同的形態,卻會被人們總括起來當作同一個「形象」進行識別。而再往細處去看,就算是只抽出一個畫面、就一張人物畫進行考量的時候,考慮到類似「在平面上畫的時候,本來只能從正面才能看到的嘴巴被放置在了從觀眾看去的側臉的圖裡」等的例子,我們就能發現,這張圖是將從多視點看去的複數個影像合成在平面上的結果。這種被合成的奇美拉式的存在,可以說就對應了被人在自己身體里放入了人工「蟲」的熊戶的境遇了。

為了表現各個瞬間而被描繪成的存在,不論是影像還是聲音,都不是單一的東西,而是在宏觀上能互相無限結合、微觀上能不斷分割下去的這種由複數個東西合成的存在。這就好像人類的身體經過一段時期就會新陳代謝成完全新的存在,卻又會被周圍看作為同一個存在,或者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作為個人的、作為家庭一員的、以及作為所屬團體(公司、學校、國家)成員的這種近乎可以無限分割下去的複數個身份的想法一樣,動畫的影和音就在是可以不斷剝離和細分下去的同時,又是被好幾層的夾套關係接續起來的。它們也是一直在對複數個對象的同一性進行同時再構成的一種矛盾的存在。

而由這些要素構成的作品也是在和觀眾連接上以後,開始產生了其意義的。這種意義不是僅僅通過「作品本身」或者「觀眾思考」的其中一方就可以獲得的,而是只有當作品和觀眾連接、合成在一起以後才能真正誕生的。

3. 放浪、筆記、追悼

3.1 沒有歸處的存在

動畫里是含有彷彿「被剝離於影像而存在」的一個個聲音的。於是像上文一樣,這種動畫里的各個要素就可以說在和自己以外的要素進行各種互相連接的同時,也是彷彿找尋著自己出生故鄉的放浪者一樣,不斷地探尋自己的安生之處的存在了。這些要素可以說也就和該作的人類和蟲之間的曖昧界限一起,為烘托出作品的懷舊氛圍而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此外,就像作品中的「蟲師」這一存在大概也是會隨著時代進展而讓位給例如科學家之類的存在一樣,在尋找自己應該安身的故鄉的同時,《蟲師 續章》整個作品系列裡所描繪出的要素都不是一直不變的,而總是在不斷改變的。

例如在第8話《風巻立つ》和第18話《雷の袂》等以離開父母身邊生活為結局的故事就很明顯,或者第13話《殘り紅》里幸運地從「蟲」的世界返回人類世界的叫御影的少女的故事中,代替她的陽吉消失在夕陽的昏暗裡一樣,這個作品系列裡在否認了所有東西的不變性的同時,總是描繪出了在不斷變化的東西。在這個意義上,不僅僅是被換了好幾次魂的熊戶,本身就居無定所,總是在不斷放浪的銀古的境遇就也能展現這種主題。

然而,正因為是不斷在放浪的存在,就像銀古和他所遇到的人們一樣,人與「蟲」、人與歷史之間才會孕育出奇妙的關聯。就讓我們以TV版最終話的第二十話《常の樹》為例來說明這點。該話是關於寄生在一直守護著某個村子的大樹上的「蟲」的故事。寄生在這個大樹上的「蟲」雖然在幾百年來都一直見證和守護著山的歷史,在山腳的村子遭遇貧困的時候,大樹卻為了延續他們的生活而被砍倒了。雖然村子本身因此得救,一個村民卻因為坐在了殘留下來的樹樁上而被「蟲」寄生了。村民們一開始把這個事件當作了老天爺不講理的天罰,然而通過那隻蟲保有的記憶卻在有一天,從大地震中拯救了該村民和整個村子。

該故事裡「蟲」所保有的通常人類所無法擁有的山的記憶,讓人聯想起敘述歷史的diegesis式的視點。而通過砍倒這隻「蟲」的宿主的大樹而導致它寄生於生存在「當下」的村人的這個劇情,大概就可以讓人聯想起本文文頭提及的diegesis/mimesis之間極為曖昧的區別了。活了很久的「蟲」所帶來的敘述歷史的視點就這樣遊離至「人的身體」這個新的寄生場所,並將其作為了自己的歸處。與此相反,該話的最後本該是「活在當下」的村人卻又繼承了「蟲」的視點,從口中道出了一段以「曾經這裡是」開頭的敘述歷史的話語。就在登場人物們在想像這種在生活和歷史的相互交融中譜寫出的數重連綿景象的同時,他們發現自己也是活在這個連綿進程中的。

這就好像在《荊棘之路》的最後「筆記者」淡幽對熊戶說的那句「我們絕對不僅僅是一個人」一樣。她也是在知道自己的身體是被「蟲」侵蝕了的情況下,以生活和歷史連綿數重的狀態將「筆記」這個視點譜寫下去的。

就像這樣,《蟲師 續章》不僅限於聲音,而是把對於動畫來說的所有要素當作攪亂世界內外、故事內外境界的幽靈一樣進行表現的。因此,本作里才會將被剝離的存在們描繪成總是不斷追求自己的歸處卻又絕對不會獲得安住之地的存在。然而,觀眾也通過這一過程,彷彿將死者埋葬入土一般,在緬懷著喪失而去的東西的同時,就與「在今後如何對待一去不復返的東西」,即「追悼」這個問題相連接了。

3.2 死和生…由「追悼」帶來的連接

將這一點顯著地表現出來的,大概就得數《蟲師 劇場版》「鈴之滴」了。該作片頭裡,葦朗從山中不知何處聽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鈴聲。接著,和這個鈴聲一起降臨世間的葦朗的妹妹カヤ就在作為人的同時也擁有了山主的身份,並離開了家人,在山裡消失了蹤影。銀古雖然勸葦朗道,如果把她從山裡帶回去的話,山的「理」就會崩潰而產生異變,偶然發現妹妹的葦朗卻不聽其勸阻將她帶回了家中。於是,就像銀古勸告的那樣,山發生了異變,而且就算カヤ再度回到山裡,卻也不再能像以前那樣發揮山主的力量了。而為了代替失去力量的カヤ選出新的山主,就必須將カヤ和カヤ的力量一起奉獻給新的山主,讓她消失於「理」之中。在這種情況下,銀古就前往山裡向山訴說作為人之身的カヤ被選作山主本身就是「理」的錯誤,請求山能夠修正這個錯誤,將カヤ變回單純的人身。而カヤ卻不同意銀古代替她犧牲,選擇了自己消失。接著,在她消失於「理」之中的同時,山裡又迴響起宣告新山主誕生的鈴音。也就是說,該話最開始葦朗不知從何處聽到的作為飄蕩在「取景框外」的鈴音,由於最終會被葦朗作為一個追悼カヤ的聲音而找出其歸處,所以才變成了「in」的聲音。

沒法看到「蟲」而被置於環繞「蟲」的カヤ和銀古的取景框之外的葦朗,就在カヤ生命最後的瞬間里,發現了這個成為了「in」的鈴音響起的地方。這裡重要的是,這種對於「in」的移行是通過從カヤ在山中留下的所有生和死的連綿里發現「カヤ的眼睛和耳朵存在於任何一草一木中」而達成的。葦朗不是只在取景框內尋找カヤ的幻影,而是通過跨越取景框追悼不同世界的カヤ,住在曾經是カヤ本身的山裡,從而最終理解了和境界同在的「生」的存在。這就恰恰是與觀眾將鈴音導入「in」的行為一樣。「人聽取理的聲音」是不會有中斷的。這是因為,人本身就只是環繞自身的這座由「反覆的生死的一切」連綿疊嶂而成的「山的一部分」而已,是絕對無法停留在一個地方的。

這裡之所以說是「追悼」,是因為觀眾的這種「將自己融入到超越了取景框內外、故事內外的這些被剝離的東西,並為這各個要素迎合每次的文脈、找出它們適當的著落之處」的行為,是跟追悼數次反覆的死的行為是相同的。從歷史被剝離的存在們就這樣通過盼來接受他們的「追悼」者,能夠再一次在取景框中得到生息。

與此相反,被從環繞自己的生存的「理」中剝離而去的存在們,則是會通過「追悼」被剝離了的東西而成為「理」的一部分的。生者會通過追悼死者而參入歷史,死者也就會通過生者而獲得生息了。觀眾也是從取景框中、歷史中和生命中被剝離開來,也就是通過為逝者找到合適的追悼之處,認識到自己是放浪者的這個事實。


3.3 結論

可以說,TV動畫《蟲師 續章》所描繪的,就是這種圍繞合適的「追悼」場所的一個個連綿的故事了。於是,「鈴之滴」里的鈴聲就是以二重的形式顯示出來的。一面是作為消失了的東西的「聲音」,另一面則是作為了消失了的東西追悼自己的「聲音」。這兩重的聲音就這樣說道:「在山、生命和理之間流淌的約定之中」。這一段簡短的話恰恰體現出了本文的「生者會通過追悼死者而參入歷史,死者會通過生者而獲得生息」的追悼的意義,也是《蟲師》成為了追悼的寓言的原因。

本文主要通過TV動畫《蟲師 續章》對於動畫影像和聲音的曖昧連接進行了探討。漂浮在畫面上不斷尋找著安身之處的,彷徨於diegetic/non-diegetic和「in/取景框外/off」的區別或者「自然/人工」和「人類/蟲」的境界線上的、好似幽靈般的存在——這部作品就通過這樣的聲音,描繪出了一個圍繞「為了合適地追悼它的場所」的故事。


郭文放

2016年3月7日

日本東京

本文出自:動畫考察 - 知乎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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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文化中,妖怪神話是很重要很豐富很好用也很好賣的內容,孕育了那麼一類動漫作品:妖怪番,也就是以妖怪傳說神話為背景,關於怪 Ayakashi 的物語。妖番作品多如牛毛,但個人感覺這其中就如同硬科幻、軟科幻之分一樣,妖怪番也有硬妖番和軟妖番之分。

所謂軟妖番,就是批了一層妖怪的皮,但骨子裡並不是妖番,實際上講述的是主流動漫的情節故事,最典型的是少年熱血類,比如:《幽游白書》、《犬夜叉》、《少年陰陽師》、《滑頭鬼之孫》、《東京暗鴉》、《野良神》等作品。除了高橋留美子的《犬夜叉》里有些妖怪故事可圈可點外,少年熱血類軟妖番里,妖怪就是野怪,是讓主人公練級之用的經驗包,這些作品也就偏向於低齡(小學館),甚至《口袋妖怪》往裡頭也可以算。其他軟妖番,比如《化物語》、《鬼燈的冷徹》、《八犬異聞錄》等,走的是後宮、吐槽、賣腐的路線,作品種類也就很多了。有些軟妖番做的爛,相當無聊,徒有妖怪背景;但做的好,軟妖也可以是大師級別,比如《千與千尋》《幽靈公主》

那麼硬妖番,就是真的是在講妖怪的作品。怎樣算是在講妖怪?
妖就是人人就是妖,妖怪就是人心。

以妖為體,實質講人心的,不喧賓奪主也不只是藉助設定,便就是硬妖番。故事始終是圍繞人的故事展開的,人遇到了妖怪,展現出了人心,牽出了人性的有可探討、深刻的內容。

一般來說,故事套路是:主人公是一位除妖人,且有看見妖怪的能力,一般人沒有。他的使命就是去「解決」特定某種類型的妖怪。故事裡,妖怪的出現總是有個深層原因的,主人公如同一位偵探,在所謂「除妖」的過程中,探尋到的是人的故事,最後解開的是人的心結。尋妖-解妖-除妖 的過程,如同偵探小說破案一樣,情節可以曲折吸引,而觀眾最終看到的,是以妖怪實體化後的人心。

這樣的作品套路固定,基本不是大長篇,而是單獨的小故事,一二集一個妖怪。於是考驗作品好壞的標準,便是作品 會不會講故事,有沒有真感情,而不是單純記錄妖怪怪談的聊齋類。其中,個人喜好的三部,便是《蟲師》、《化貓》《夏目友人帳》

先說《夏目友人帳》,它的特點在 有真感情。
雖說夏目目前基本淪陷為耽美賣腐的話題,但核心是硬妖番的故事套路,走的是溫馨治癒的路線。故事是針對人的感情展開的,對愛人、家人、友人的迷戀,是裡面妖怪誕生存在的原因,每個故事講述時追求的是人情,是人和人真情實感。另外神谷浩史的CV和中孝介的歌,當年在七月夏天的登場讓人眼前一亮、一陣清爽。

再說《化貓》,非常明顯的推理妖番,特點是 會講故事
妖怪在化貓里是一種惡,故事的核心是找到妖怪產生的真兇惡人予以制裁。主人公賣葯郎,通過對不同人物的盤問推理,讓觀眾猜測種種可能,最後以「真相只有一個,兇手就是你」的架勢,拔劍殺妖。這種偵探推理的手法,充分發揮出會講故事的特點,而浮世繪的風格和櫻井的聲優為此番增色不少。

最後說問題的主角《蟲師》,說是「神作」的原因便在於 會講故事、有真感情

雖然是蟲,一看就知道其實是妖,然之所以設定為「蟲」,是其很重要的故事哲理之一。《蟲師》明顯具備硬妖番的套路:銀古是一位蟲師,他看得見蟲一般人看不見,某處出現了蟲病,他去尋找原因,幫助人們解決蟲帶來的困擾。把妖設定為蟲,是因為主人公並不視蟲為邪惡,他認為人和蟲都是為了生存,沒有孰對孰錯,只是為了活著而已,不是仇視的敵人,蟲比妖多的特點就是擁有自然生物、只為生存的屬性。故事把人性中對愛、對家庭、對生命等等的追求,以蟲的形式展現。不是奔著治癒去,也不是為了推理除惡,只是講述人們的生活和生活的哲理。

在講故事上,插敘倒敘回憶殺這些手法在每集中可以說司空見慣,正面側面的敘事家常便飯,平淡無奇的畫風卻不知不覺留有懸念,故事的結局往往又畫龍點睛神來一筆。固定套路下講好故事,這是它優秀之一。

在感情上,戀人夫妻、父子母女、兄弟姐妹這些是涉及較多的話題,感情不僅真實,而且還表達一些生老病死、記憶、夢想、自由、光明等哲理,人之常情成了蟲所寄託的東西。銀古與其說是蟲師,不如說是一位心理諮詢師,他交談和傾聽的技巧才是他混飯的本錢。他引導人娓娓道來自己的故事,最後以專業的蟲的知識,解決人們的苦惱。往往蟲沒走,但人的活法就變了,變得豁達或者變得悲哀。

音樂和畫工也為蟲師增色不少。

寫了好多廢話,見諒,這是蟲,得治。


我反對得票最高的 @姚曉天 的答案。我覺得蟲不是妖,妖具有意識,有自己的人格式主動思考,是和人相似的類似存在。但蟲不是,蟲依靠本能存在和行動,在生物與死物之間,在動物和植物之下的曖昧境界。


從04年《蟲師》的台版漫畫發行,到現在已經有13年了,這13年的過程中,我數次翻閱漫畫,也看了兩遍動畫。隨著年紀的增長,我越來越喜歡這個故事,這個關於生命的故事。大家都從動畫的角度來說,我也很喜歡動畫,它對原作做了很好地解讀,利用動畫這個形式,將故事演繹的極為完整。不過我還是更喜歡漫畫一點點。

故事的起源是關於光酒,那是一條光脈的河流,它無始無終,比所有生命更加久遠,它模糊了生命的界限,人類,植物,動物,蟲,都是它的繁衍。它是一個自然化的具象,沒有意識,只是一個「自然之理」的規則。

這個「自然之理」,貫穿了整部作品,其實蟲師是帶有一點道的色彩的,這個內核就是【天行有常】。


一些朋友反應,看不懂蟲師的故事主線,其實蟲師就像一片樹葉,每一根細小的脈絡都被主線聯繫在一起。

銀古是一個人類的孩子,他能看見蟲,也能吸引蟲,在遇見奴伊之後,他開始系統的學習蟲師的知識,奴伊的丈夫和孩子,被永暗奪取了人類的形,它們變成了蟲,再也無法回歸人類的生活。奴伊想要找回他們,在永暗的水潭邊生活。結果銀古也失去了眼睛,這是付出的代價(《獨眼魚》)。這一點,在《眼瞼之光》里也有描述,那個女孩子也是因此失去了視力。

失去奴伊後,銀古被很多蟲師收養,他們利用他吸引蟲的體質,來變相斂財,然後又把他拋棄。他也因此認識了旅行的小小(《踏草之聲》)。

直到銀古遇到第二個老師,就是須黑。須黑守護著一座山,山主剛剛死去,新的山主是一隻鳥,但銀古打破了蛋。這是他第二次差點死掉,但是自然之理放他回來了,須黑和銀古訣別,因為他無法原諒這種殺死山主的過錯(《草茵》)。

在蟲師里,人類的地位並不比其他生物高,蟲也不比其他生物低。為了一己私利來利用蟲的,往往得不到好的結果(《撫摸黑夜之手》),而尊重它的,往往能共生(《筆之海》)。這是蟲師的第一個核心,就是人與自然。關於這個核心的故事還有《荒郊之宴》《常之樹》《旅行的沼澤》《冬之底》《鈴之雫》《荊棘之路》《篝火行》《綠之座》。


蟲師的第二個核心,是人與人。可以說每一個故事裡,人與人的關係,是決定他們有怎樣結局的關鍵因素。而這些瑣碎的關係,則非常的動人。在蟲師里,有相互不理解的親子:《大風起》《雷之袖》,有相互關愛的親子:《光絲》《碧水》《壺天之星》《虛幻之春》《涌潮谷》《海之宮》《拂曉之蛇》《空繭》,有破裂的朋友,最後重歸於好:《抵啼唱之貝》,也有一如既往的朋友:《隱江》,和蟲組建家庭的:《綿胞子》《籠中》,也有充滿悔恨的《枕之路》《眼福眼禍》《海境之會》《沉睡之山》。講述愛情的《天邊之絲》《殘紅》《香闇》《吸露之眾》,要說起唯一一個邪惡的故事,那就是《泥草》,殺死哥哥的男子,在想要殺死原諒他的侄子時,失足摔死,然後他的屍體,都沒有被大山接納。


《蟲師》是一個關於生命的故事,由生命之水組成的光脈,就像是原始意象里的原初流質,金色的延綿,帶來的是超越生命的亘古和悠遠。有一種超越人類乃至世界的力量,綿長,寧靜。人類在這種龐大面前往往是無力的,所以故事顯得無奈,傷感,有些寂寞。那麼人類怎麼辦呢,銀古說:「就像人類一樣生活就好了」。


在廣博浩瀚的生命之流中,個體是那麼渺小,個體的喜悲顯得那麼無足輕重,所以銀古總是不苟言笑的,但他還是那麼溫柔,把角送給孩子(《柔弱的角》),帶蟲去別的地方(《鏡之淵》),鼓勵困苦的人們(《久旱甘霖》《雨後長虹》)……他以一己之力,求索著自然之理,努力的尋找一種平衡,因為人與蟲都沒有過錯,大家只是立場不同。他不是一心殺戮的蟲師,他更像一個常理在人間的具象。《蟲師》把這種空靈,廣大,近乎無限的東西,帶到了讀者心中,這也是它獨特的魅力。


從此以後,閉上眼的時候只想向深處看去,仿若能夠看見光河……和它旁邊,那個沉默而溫暖的男人。


用抑鬱或者治癒來形容蟲師都挺偏頗的。
因為蟲師整個作品就像人的一生,有悲有喜,又雨過天晴,有命運的作弄或者人為的慘劇。
每一件事對銀古來說,都不過是旅途中的插曲,但是銀古也有自己想追求的東西——港灣。
其實主線故事裡從正面,從側面都描述過他對家的嚮往。
不論是那句」下次我不會在冬天來了。「因為冬天太嚴酷,令人格外的嚮往有個地方可以棲身。
還是羨慕成為山神被束縛在原地的同行。
有時候我看到銀古就想到我們自己,看著茫茫人海,未來一片迷茫時,不禁會有何處容身的念頭。
但是最終,漫畫也給出了答案。
世界上每一個角落,都是你的容身之處。
所以我一直覺得,每種正面的、負面的東西,都可以在這部作品中找到解讀。
對愛情絕望了,可以去看天邊之線,愛可以令人失望逃避,但是也可以引發奇蹟。
對親情失望了,可以去看雷之闕,有時候再深的愛都無法阻止相互傷害,既然如此,拉開些距離也許對大家都好。
若是畏懼生死,那麼可以看看碧水和沖之宮,還有鈴之卞,這三集某種意義上來說主題是一樣的,生命不息,自然輪迴。


蟲師是一部非常有禪境的日漫,或者說非常有禪意的日漫,有點像中國的道教意蘊,所謂道法自然,倫理性極強,包括主角銀古為人處事的那種態度,更是讓人有一種看透世間世事,泰然處之那種境界,包括人與蟲之間如何相處都有自己的一套哲學觀和價值觀,日漫的配樂更是為整部片子增色不少


《蟲師》怎麼評價都不為過。

雋永

藝術形式所表達的思想感情深沉幽遠,意味深長。如餘音繞梁,三日不絕,講究言有盡而意無窮。也常用來表述藝術性較高的作品的審美效果。

《蟲師》完美地詮釋了「雋永」一詞。

「人事音書漫寂寥——第十二話·眇之魚」

《盜墓筆記》、《藏地密碼》等作品在前些年風靡一時。這些或詭譎,或靈異的故事,非常吸引都市讀者。此類作品往往披著古代文化的外衣,實則越出現代科學的藩籬,不僅事件難以用常理解釋,其中描寫的生物也大多異化,不是通靈近妖、就是兇狠異常。

按理來說沒有讀者會把其中的故事當真,那如何解釋這些作品吸引人的原因呢?
我想是現代工業社會之下,人們對「留白」的追憶。

什麼是「留白」。
我們知道,人類經過相當漫長的一段蒙昧時期,神話和宗教解釋了諸多難以給出答案的問題。這未嘗不是一種保護機制——讓大腦在食物匱乏的時候,不至於花太多熱量用來思考很宏大的問題。
「子不語怪力亂神」,並不是「怪力亂神」的本質有什麼錯,而是想像這些事情本身,太過耗神了。

認識世界,解釋世界的過程,其實在大尺度的時間裡,是一種審美體驗。因為現代科學無非兩百年,人類之前靠的都是另一種能力去完成對世界的審美化解讀。

「既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乾脆就編個故事來自圓其說「。「女媧補天」、「精衛填海」、「夸父逐日」、「嫦娥奔月」等等動人的神話故事被創造。在人的認知達不到的領域,自有一種美學創造加以」留白」。

而當今社會,隨著科技的進步,人類探索地球的深入,一個又一個的領域被科學所認知和解釋。「留白」的空間越來越少,對社會審美主義的視角,讓位給了理性思辨。以神話為藍本的世界觀一去不復返。

《盜墓筆記》、《達芬奇密碼》、《哈利波特》等作品,力圖創造一種「都市神話」,在社會的縫隙,用非理性、非科學的世界基礎,來獲得一個「白地」,從此霍格沃茲被想像力保留,成為隔絕於科學定律的自然保護區。

《指環王》、《納尼亞傳奇》等架空奇幻作品,則直接用浩瀚的細節,移山填海般創造出一個新世界。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浸淫於邏輯思維多年的西方作者,始終把「邏輯自洽」作為創作的一大守則。比如「精靈語」、「克林貢語」,以及「龍與地下城」等諸多奇幻世界規律。他們建造異世界試圖與主世界區分,卻力圖將異世界也打造成同樣嚴絲合縫的整體。這就又犯了沒有「白地」,密不透風的錯誤。

比起上述作品,東方更講究的是含蓄、留白之美。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第十八話·抱山之衣

《蟲師》的世界裡,蟲不是主角,而是因由。
作者不會費力地把「蟲」譜系化,做成圖鑑,起個拗口的拉丁文名字,然後排一二三四五六七號碼。
每一集的劇情互不干涉,每一集的蟲也是千奇百怪。與其說是銀古遇見蟲導致了一個個故事,還不如說是一個個故事發生,需要銀古來旁觀,需要「蟲」這種縹緲的生物,作為一個開始講述的理由。

「此時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電影《歸來》

張藝謀的電影《歸來》,講述了一個故事—— 一個關於記憶和人生的故事。

拋出了一個宏大的問題——假如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記憶,蝕刻在腦海里。有一天這層蝕刻突然消磨乾淨了,人生還能不能前行。

「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第十六話·曉之蛇

《蟲師》的世界裡,男孩的母親,變成了睡在燦爛櫻樹下,漸漸失去了一段又一段的記憶。蟲為什麼要以人的記憶為食?恐怕這不是著重探討的問題。

和《歸來》一樣,把這兩個故事抽絲剝繭,發現內核大致相同,都是詢問這樣一個問題:

「愛到最後,成了習慣。」
"有沒有想過都想過抹掉這一段記憶,讓自己活得不那麼費力。「
記憶框定了一個人行為做事的習慣,是「我」之所以為「我」的某種依據。那麼被動地損失自己記憶的一部分,生活會變成怎樣?

《蟲師》故事中的母親,飽受失憶的困擾,雖然生活中狀況頻出,但終究沒什麼大亂子。我們看前半部分,似乎已經有了結論:這不過就是詩意化的阿茲海默症,記憶逐漸消退,是個悲劇的過程。

然而劇情急轉直下,當娘倆興沖沖地跑去看望孩子的父親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另有家室,自己和母親,是被人拋棄的對象。

過去的等待與回憶,如潮水般退卻,飄散走遠。

甜蜜的記憶,就抓住不放手;悲傷的記憶,就隨水東流。
最後母子的生活,不可謂喜,也不可謂悲。
因為有蟲,才有銀古的到來,有了銀古的旁觀,這個故事才能被講述,所以銀古帶著某種上帝的視角,蟲象徵著某種不可抗的緣法。

《歸來》與《曉之蛇》在對記憶的處理上,帶有明顯的個人風格。表述成「絕望」與「希望」、「積極」與「消極」都太籠統,難以抓住各個作品的真正內涵。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蟲師》也是有血有肉的文藝作品,在一切超現實的背後,一定有其普世意義的文化和社會內涵。

「山靜似太古 日長如小年」—— 第八話·海境來客

《蟲師》的世界裡,有的講親情、有的講友情、有的講愛情、有的講鄉土之情。這些在其他動漫或者小說故事裡都廣泛涉及,但為什麼《蟲師》恰好能營造出一種詭譎深邃的境界呢?

一對情侶在海上遇難,男主角僥倖逃生,他的未婚妻卻不知所蹤。

三年後,又在迷霧繚繞的大海上,兩人再次相遇。

任昉《述異記》:「信安郡石室山,晉時王質伐木至,見童子數人棋而歌,質因聽之。童子以一物與質,如棗核,質含之,不覺飢。俄頃,童子謂曰:『何不去?』質起,視斧柯爛盡,既歸,無復時人。也就是爛柯人的典故。
在海境來客的故事裡,海境里的三天,等於世界上的三年。蟲代表著混沌與無序,蟲製造了疏離。大部分時間裡,蟲師是無能為力的,只能作為一個旁觀者。

正因為蟲與蟲師的存在,《蟲師》的世界不是在創造,而是在意圖打破——打破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打破意識與時間的長短間隔,用近乎神跡的故事,去無限接近人性裡面某些亘古不變的近乎神性的東西。

時間、生死、衰老與繁殖,這些宏大得幾乎無解的命題,藉助蟲的參與,似乎得以窺見一斑。科學在這些自然規律面前,依然顯得尤為渺小。而《蟲師》在用審美化的小故事去補齊這些「留白」的過程中,激起了觀眾罕有的敬畏之心——對未知、對自然的敬畏。

日本是一個四季分明的季風國家,四時之美景不同,更使得人容易「悲春傷秋」。

《蟲師》里令人最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或濃重或飄逸的四時景色,尤其是山色。
我喜歡山勝過海,竟然是從《蟲師》開始的
說起來也要充滿自地提一句,蟲師動畫中很多景色,是一家叫風動畫的工作室完成的,這是家中國公司。

似乎,青綠的山水,源自數千年淡泊寧靜的心境,對這點的體悟,中國人絲毫也不遜色於別國。

榛榛莽莽,鬱郁蒼蒼,神哉秀哉。

如果說蟲師的一切都是造化,那增田俊郎的配樂更是天工。
我國的動漫人的路還很長,可能最跟美日比不了家底的,就是聲音層面。
無論是採集技術、聲優還是配樂。

日本動漫的配樂,好音樂有時候比好作品都多。大部分配樂師都在點鐵成金,而增田俊郎幹了這麼兩個點金成神的作品。

一是火影忍者,二就是蟲師。

火影里,sadness 鳴人的落寞,激斗時的血脈賁張;蟲師里的寧靜致遠。很難想像民族傳統器樂同現代電子樂糅合得如此完美,互相做一下加減法,竟然驚艷至極而且不分軒輊。

雖然蟲師第二部不一定有開始那麼精華。但質量上還保持著一致的水平,仍見誠意。
推薦《結》QQ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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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顏師古註:「雋,肥肉也;永,長也。言其所論甘美而義深長也。
於是我很難把《蟲師》這類好作品歸結為「治癒向」,原因很簡單,有病的人才需要治。
喜歡蟲師的人,靈魂得了一處休憩地,應該為他們感到高興。
如果敏感纖弱不是一種美德,那與之相反的心浮氣躁就更不是。

我為無病之人、安靜的人、和嚮往靈魂豐盈的人,真誠推薦這部動漫。

當然用它來治一些浮誇也可。

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

《蟲師》可謂雋永、可謂良藥。


蟲師的疏離感。十分的詩意。

銀古在裡面很少替代別人的立場去說事,
更多是告誡別人關於蟲的性狀。和驅蟲。

蟲師的故事裡,每一集都出現的銀古卻沒有太多額度的情感聯繫。
一路走來只有一個醫生和一個墨女算是有點牽掛的朋友。
然後其他的,人也好,蟲也好,山主也好。都是旅程中的萬法自然。

幾十個路人甲的第一視覺,幾十種不能猜度的異物。

對銀古來說,
來了就來了,過了就過了,
思緒和動作間,不會留下一點痕。

銀古不會和別人說為什麼他是用什麼原因去看待事物的,
他只是,把他的初心,放在每一個相處的過程里。

每一次與熟悉事物的相遇,都像是第一次發現珍寶般的小心翼翼。
每一次去驅蟲甚至是除蟲,都像是一次莊嚴肅穆的異世殮葬儀式。

與大自然相處,不開一點玩笑,只是分享規則,直面規則。

與他相處的人,就是一個重拾初心的人。

這樣理客中卻又不帶嘴炮的主角,難得。

理客中卻又帶有隨遇而安的漂泊故事,十分難得。

路遙遠,諸般變化色相,看多了這些事情,
是怎麼做到從容的捨去,甚至是忘記?
以至於最後可以用一個初入社會的年輕人一樣保持著初心?

這樣的作品,與其說是找到靈性的空白,處處得悟的幽深。

不如說,這是一道在角落裡瀰漫出來,

抓不住的驅蟲煙。

驅趕我體內的蟲。

雖然過不久,那些蟲又會回來。
但是,我總能得到一點沒有蟲的時間。

去思考,去沉澱。

自身與身邊這些蟲的關係。

然後,再次接納。

最後會重新發現,

即使用百般視覺疏離自己與蟲的關係,

想做到像銀古這樣理客中,真的好難。

卻又通過這個過程,看清自己的蟲。

讓孤獨的漂泊之旅,有點有趣起來。

行止有方,安之若素,你悟得多少,便得多少。莫貪。
現在的環境里,這樣的故事,作者能寫出第二季,我感到意外。
更意外的是,真的有一些不貪的動畫人,再次製作這樣高質量的留白動畫。

這樣的一面銀鏡,應該就是感謝吧。
忽然的感覺到,值得要向其感謝了。


首先這是一部情感比較平淡的動漫,沒有三大漫的熱血,沒有銀魂的搞笑,主人公也沒有逆天的能力(其實主人公更多的是順應天道,順應規律),但他還是吸引我把他看完了,我想吸引我的不僅僅是因為它唯美的畫風和感傷的音樂,更可能是其中刻畫的角色更像一個真正的人,在那裡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與感傷,而銀古試圖去幫助他們,但是銀古的能力有限,他不是路飛,沒有主角光環加護,他也不是名人,變成鬼都能貫徹忍道,所以有很多人註定會躲不過劫難,而銀古在看到他們消散後即使無奈感傷,也要平靜的走下去,蟲師所展現的人性顯得更真實。


一部作品,讓我想要看完這個故事----但是它沒有結局

甚至我們預料的結局不壞也不好

這和《夏目友人帳》不一樣,溫柔的夏目一定會珍惜這一個個相遇的瞬間,即使失去看見妖怪的能力,他也不再孤獨。和《怪化貓》不一樣,賣葯郎不老不死,行走世間揭開形真理,物怪不滅,賣葯郎的故事就會繼續。而銀古,不能停留,會歸於常暗,難得他還是一個善良的帥大叔。這裡似乎和《奇諾之旅》有些相似。《龍的牙醫》接受自己未來的死亡,才能在龍的牙齒里重生。銀古必然是知道自己的結局的。


以上提到的都是非常不錯的作品,且各具特色。他們最重要的共同點是是借非人之物,揭示人生的種種情感和困厄。其中《蟲師》是講得最真實也最平和的一部,沒有狂喜,沒有悲哀。但是和太宰治的人間失格不同,銀古一路上所遇到的蟲事也是人的種種深情。所以,蟲師,帶來的是治癒,給少年人以成熟,給經世人以撫慰。


《蟲師》的故事,每一個都是從遠古荒原里誕生的生命,擁有最真實的本質,超越時間,沒有終止。我們只能在這個世界一瞥見,遠山含黛,近水含煙。


尤其是《眇之魚》這一章,這一集,看完就停不下思考,會化為常暗嗎?什麼時候?一定會嗎?不要……想不通就去谷歌,大家都在尋找答案,但還是第一次找不到什麼令人振奮的推理,真實已經在動畫里都展現出來無遺。這個虛構故事裹挾真實,像生活一般發展,會失去的呀,未來的某一天,真的會失去呀……但是還沒有答案,現在能經歷的,只有此刻的生活。

銀古大叔的死魚眼

等待重逢,人生何處不若初見 - 知乎專欄

其他的有著美感的故事


深夜檔很特別的片子,BGM配合水墨風格的畫面和安靜卻又節奏感的敘事,讓這部片子和普通意義上的「動畫」看上去有很大區別
我個人感覺不要去過分解讀,不要去深刻地挖掘每一話到底說了什麼,因為光是感官體驗,生命本身就會產生一種認同感……怎麼說呢,有種看著看著,自己成了動畫故事裡的一部分的感覺……


從主題上來說,蟲師表達出「萬物共生」的理念。你看那些「作惡多端」的細小物體,害人皮膚生鏽、耳朵失聰、記憶失靈,那麼它們的存在是錯誤的嗎?以高等人類的視角看來,「蟲」的存在不合理,理應被消滅,但在銀古(銀髮都是真愛不信請看無節操的銀醬or卡卡西)看來,「蟲」擾亂人類生活的行為大多出於生存的本能,只是這種本能和人類的勞動生產和生活消費(政經即視感)發生衝突,被人類當成「惡」的存在。換句話說,「蟲」是自然的一部分,雖然看不見它,但不能否認它的存在。這和我們周圍很多不能具象化的事物一樣,你覺得它不合理但它一直存在,或許還能潛移默化地影響你。

從畫面上來說,蟲師的色調一直是灰黑色,但時不時會出現絢麗到讓人驚艷的色彩,比如「雨後長虹」和「海鏡之會」。這種反差有會讓人感嘆和現實相比「蟲」的世界真是美好。畫面美的動畫不少,蟲師也在其中。

從音樂上來說,

是的,音樂好到沒話說,我要再去溫習一遍原聲。


最早很久以前大約是在七八年前(笑,好像有些年頭才有話可以講的感覺~眯眼)
就聽說蟲師是一部經典之作了;頭髮的顏色倒不是很在意(因為漫畫是黑白的啊(╯-╰)/)就是覺得銀谷這個面無表情的人氣場很特別,怎麼說捏,既不冷酷也不親近,但是很平和(這個詞感覺很難得哦~)
那個時候更傾向於《夏目友人帳》被溫暖包圍著,得到傳遞的能力向向前的動力;
這兩部總被拿在一起說,是因為感覺真的很難得吧,大家都有被治癒的感覺吧~( ^^^ )

前面鋪墊了這麼多,是因為我想表達,蟲師真的是部非常贊的作品,之所以能夠成為神作,有些時候須得加上我們的閱歷跟我們的時間,才能讀懂;
在我大天朝的現在教育體系下,我們被定義了很多東西「生物啊!受到各式各樣的束縛:自然的規範,時間的流逝,名為「身體」的容器,名為「心靈」的自我。那些是所有生物共同的枷鎖。不過,也有隻能使用在人類身上的枷鎖。……言靈……可是語言並不只是束縛自己而已!也會束縛別人。」(出自《xxxHоliс》,P.S.這也是部黑暗治癒系的作品哦~)


作者對於蟲更像一種描述,確實是很平和的,這個詞很重要哦,他沒有傾向;

蟲師裡面的每一個故事,都讓我獲益匪淺,並不是明白了很多大側大悟的人生真理,而是「明白」這個過程;

舉個例子吧:
蟲師的第6集:《蟲師》中提到一種花,準確來說是一種蟲,朝生暮死。
清晨開放,日暮凋謝。
吸入蟲的人也會在一天之內經歷由生到死,由死到生。
直到蟲剝離體內,才恢復正常的生活。
突然抽離了這種朝生暮死的狀態,空虛如潮水襲來。
不由自主的又回去尋找那種蟲。
從朝生暮死中,感受生命的充實。

這一集,我初看的時候,有著很多情感,對於父親的行為的鄙夷,對於小夥伴真情相救的感動,對於女主角弱小的無力;
我是真的覺得一種人世間無常的感觸;
豆瓣這個感觸大抵是我最初的感悟:

直到後來有天,我突然「明白」;我不知道你們看這個的時候是否能理解阿古最後選擇再次吸蟲過著朝生暮死的生活的決定;
我是不理解的,只是很同情她;
但是你們有試想過,我們現在的生活跟朝生暮死有多大差別么,
我們不再關注我們的大地,不再把時光放的很長;
如果有一天,你的經濟實力足以讓你溫飽,你會選擇過「慢一點的生活么」
菜是一年生長的,春季發芽,夏季成長,秋季收貨,冬季儲藏;
日子是慢而清淡的;

你先別說經濟元素,我只問你,是不是哪怕一天不看手機,不坐在電腦面前,不知曉現在發生什麼,我們都會焦慮不安;

也許,我們會做出像阿古一樣的選擇

我覺得這就是蟲師是神作的原因,這並非有什麼好跟不好,只是一個事情而已;
它從來都不會告訴我們對錯,只是敘述讓我們「明白」而已


本來是和朋友聊天聊到的內容,順便發過來。並不專業,但有想表達的東西。

蝕日之翳看的時候發現蟲師一直在畫面上並沒有很複雜的運動,有時候甚至是靜幀,但是它吸引我的地方有三。

一是BGM,這個始終是特色,並不是說運用有民俗氣息的樂器就是特色,而是意蘊深遠恰到好處是特色。

二是人物描寫上,不像其他的動漫用很強的渲染和強烈的感情,父親敘述妻子死去獨自養兩個孩子的艱辛也依然是語調平靜,頓時就感覺裡面蘊含了一種生活的真實感。而且從頭至尾,人物與人物之間也不會發生特彆強烈的情感關係,即便有關係也大都是試探性的,不強求的,這點感覺特別日本,人與人之間都不想打擾別人麻煩別人,沒什麼事情就保持距離。


三是情節本身,蟲子這種幻想出的東西要是別的動漫沒準就變成百科式的了,各色蟲子設定輪番登場,但蟲師的蟲子不一樣,始終作為表現人性的次要物,從不喧賓奪主,蟲師歸根結底是一個講述人性的故事,人們在執念中或沉或浮,在災難中或自省或自棄,看起來簡直在看某種描寫紅塵俗世的佛教長卷。世人在掙扎,銀古在看,力所能及的做些事,但不妄斷。


有不準確的地方,望指正。


幽玄之美。


不記得九年前,是怎麼看的蟲師第一集了,但是那個印象還記得,就像那句說爛的話,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久別重逢。

或許那是一個周日的下午,有點點慵懶,窗外有河水流過水堤的潺潺聲,家裡進門沒兩步右手邊的房間角落裡,我佝在那上網,某動漫論壇的各種帖子展現在面前,看一部什麼好呢,唔,不起眼的地方,有部片名叫《蟲師》的,第一次看到,沒有聽說過,沒有誰推薦過,不知道任何消息,然後就那樣點進去了,看了第一集,那就是開始。

當時身邊的朋友,看海賊王的、火影的、死神的,各種熱血。九年前的我,應該也是熱血少年啊,心中有火,手裡執劍,背後的愛人要保護,你們何以堪戰?

偏偏一遇到《蟲師》,好像就是那麼自然而然,後面的事情,就是當其他的番劇都覺得沒有意思了,每周的期待就成了,周日又可以看到銀古叔了。

心中依然有火,但是火苗不再亂躥,不再是熊熊烈焰,顏色轉藍,暗地裡穩穩燃著。每次看完一集,整個浮躁的人都靜下來了。

大部分的故事都是平靜的,好像經歷完了整個世界後,慢慢來講,不慌不忙的,不要急,沒有什麼大不了。又有好多奇想的事物,各種各樣的蟲,各種各樣的器具、細節,就好像銀谷那個蟲的世界,原原本本就是有的,閉上第二層眼瞼,黑暗降臨,然後看到光河流淌去視野的盡頭。

安靜的對白,小孩兒的、男人的、女人的,安靜的旁白,心裡想的、老婦人口中的,偶爾一絲詼諧,幾粒鹽似的調調味。大量的一個人的旅程,背著大木箱子,走過崇山峻岭,湖海山河,跟每個遇到的人若即若離。

有人貼標籤,說這一部治癒劇。嗯,幫半蟲半人的奶奶攢好破碎的酒杯,幫頭上長角的熊孩子取掉犄角。但是其實也不是,又有那麼些故事是黑暗的、人性之惡的,甚至有恐怖的。那天晚上的一夜橋,夢入現實的枕頭,和從眼睛裡掉出來的眼球。貼標籤歸類這種事情,本身就是浮躁的。

沒有分分鐘就上演的激烈衝突,沒有蟲和人你死我活的簡單粗暴,也沒有來不來就哭到天昏地暗的生離死別,更多的,好像就是對自然的敬畏。

增田俊郎的配樂才是出彩的很,九年前,我還能帶上耳機循環每集的插曲和配樂,然後若有感慨地為每一首配樂寫一首詩發到當時某個關於mushishi的BBS里,想想也是蠻拼的。回頭看,那個才上高一的毛頭少年,帶著耳塞,若有所思假老練的樣子,思前想後,在鍵盤上,輸進一些莫名其妙的字。後來論壇關了,我一點也想不起來寫過什麼。

九年前銀古一出場,叼著煙,吸了一口,然後吐出煙來,煙像蜂群一樣飛去纏住了森羅的奶奶廉子。九年後,看到白髮少年流落在各方,收留他的那個人,教給他特製煙的製作方法。

依稀記得到現在這三十多集裡面,有三集講到小時候的銀谷,怎麼樣會有一頭白髮,怎麼樣缺了一隻眼睛,怎麼樣犯錯,怎麼樣走上蟲師的道路,每集,都還是有些許讓人動容的地方。

至此,還是希望銀谷叔的故事還能這樣淡淡走下去,還能繼續看到他遇到不同人的,看那些關於執念還是放下,或又是放不下的故事。

畢竟天地這麼大,希望每處都是你的棲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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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氣貫通,好比端坐品茶,個中甘苦在山林河海間隱現,蟲與人的共生,人和人的故事,就在這裡了。
到底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


蟲師是一部慢熱的動畫。開始沒有緊張的劇情,也沒有養眼的妹子。只是靜靜的按照作者自身的意志在講述一個個簡單平淡的故事。這種講故事的方式很純粹。或者說,是以旁觀者 蟲 的視角來講一個無法干涉,也沒有對錯的故事。就是這種純粹才讓很多人喜歡。 配上恰到好處的音樂,和微微寫實的畫風。 古舊年代的氣息撲面而來。

蟲師的故事其實大致上是讓人覺得悲傷的。總有人失去,也有人死去。但是沒有任何說教。又以蟲與人的生態作為核心價值觀。造就了一種哀而不傷的氛圍。

用治癒來形容大抵上不很貼切。 鄙人看來。僅僅是用平靜的心態接受平靜的故事,僅此而已。


個人排行里划到准神作裡面了


蟲師,用樸素而有詩意的筆觸描寫出Long long ago的感覺,那時的人類還對自然與蟲知之甚少,面對偉大的自然,神秘的蟲,人充滿了敬畏,人們向其學習,也通過其的映射看清自己。
蟲沒有好惡,沒有感情,有的只是更古而來的習性。蟲師銀谷為探索蟲的奧秘而踏上漫長的苦旅,一路遇到人與蟲的各種故事,無情的蟲就像一面鏡子,映射出人的種種感情與渴望。
了解自然的偉大令人讚歎,但讓人動容的是相比之下人的渺小,以及渺小人類的堅強與執著。
嘿,快看,是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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