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哲學總是強調「閱讀經典原著」,而科學卻沒有類似要求?

對於科學,無論是普通學生還是前沿學者,大概很少有人記得哥白尼、伽利略、牛頓、達爾文那些改變了整個人類思想的著作的標題吧。

這裡的「經典原著」指的是哲學家和科學家們最初的著作(相對於其之改編作品而言),如康德的《純粹理性批判》,牛頓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

原問題以為哲學都要強調閱讀原著,但實際上有範圍限定。


以下內容全部選自徐英瑾老師的論文《哲學教育的靈魂:經典閱讀,還是論證?》,本人毫無保留地贊同這篇文章中的所有觀點,並且認為問題本身是一個錯誤的問題,因為哲學學習不應該是閱讀「經典原著」(定義在下文中給出),而另一方面,所有學科都要求閱讀那些經典的文獻。為了閱讀效果,以下引用並不採用引用格式。

================================================

摘要
(略)

導論

在我國目前的哲學學術討論中,「如何設計一個比較合理的哲學教育流程」,乃是一個比較邊緣性的話題。在一些同仁看來,和前沿問題研究相比,對此類問題的討論顯得實踐色彩過濃而理論色彩不足。但在筆者看來,至少就哲學這個專業而言,在「教學實踐」和「學術研究」之間划出一條楚河漢界,本身就不太合理。這主要是基於兩點考慮。第一點考慮是純理論性質的。哲學和一般的知性學科不同,不同的哲學學派關於「哲學到底是什麼」這個基本問題,往往會產生巨大的意見分歧(與之相比較,持有不同學術觀點的化學家,卻不會在「何為化學」這個問題上產生根本性分歧)。用行話來說,這就是所謂的「元哲學分歧」(metaphilosophical disputes)。很顯然,持有不同的元哲學觀點的哲學家,在設計哲學人才培養流程的過程中,往往就會把本派的想法摻入其中(因為他們很清楚,哪種教學模式佔據了傳播學優勢,秉承了相應哲學傳統的學生就更可能會在未來佔據學術舞台,並將自己的學術範式繼續傳播下去)。由此看來,不同的哲學教育流程之間的衝突,實際上往往反映了不同的元哲學觀點之間的衝突,因此是具有非常深刻的理論背景的。

第二點考慮則主要關涉到了我國哲學界的現實。概而言之,我們目前的哲學教育模式,和西方差別太大,彼此的課程表交集過小。眾所周知,我國哲學本科生教育的課程是按照「馬」、「中」、「西」三大模塊來區分的,即以哲學學派和哲學史為分類的主要依據。但在哲學發達國家(尤其是美國 [1] ),哲學的核心課程卻由以下諸模塊構成:形而上學、知識論、心靈哲學、科學哲學、倫理學和政治哲學。在這幾大模塊中,前三者都在我國的哲學分類體系中毫無對應位置。換言之,人家教材里教的東西,我們很多都不教。由此導致的後果是:我們的學生要申請獲得普林斯頓、匹茲堡、紐約大學等名校 [2] 的「博士候選人」(對應於我國的博士研究生)資格,難度會非常之大(遑論學成以後報效國家),而我們的非「海歸」教師要在西方重要哲學刊物上發表文章,其難度則可能會更大(很多人誤以為這是語言差異導致的,其實更深刻的原因還在於學術範式差異)。這也就是說,恰恰是哲學教育流程之中外差異,構成了阻礙我國哲學研究走向國際化的主要瓶頸。

那麼,在中西(尤其是中美)哲學系課程表設置方面的差異背後,又體現出了怎樣的元哲學分歧呢?
概而言之,中國的哲學教育,特別是西方哲學教育,強調的是如何熟悉哲學史,特別是如何熟悉哲學史上公認的經典。其背後的元哲學預設無非就是:哲學是通過哲學史的運動來展開自身的,因此,對於哲學的把握,就必須通過爬梳哲學史運動所產生的思想結晶——經典——來進行。一言以蔽之,「哲學就是哲學史」。我把這種教學思路稱為「以經典閱讀為綱」(由於筆者的專業方向的緣故,本文將不涉及馬克思主義哲學和中國哲學的人才培養流程)。而上面所提到的那些海外名校的哲學訓練,強調的是提高學生批判、構造哲學論證的能力,而不刻意強調對於哲學經典的熟悉。其背後的元哲學預設就是:哲學活動具有一個超歷史的層面,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平起平坐地和亞里士多德、康德討論哲學問題,而不必在意他們各自思想體系的歷史形態。一言以蔽之,「哲學史就是哲學」(在這裡,我把第二個「哲學」視為「哲學論證」的同義詞。系詞「是」在這裡表示對於一個本質屬性的引導)。我把這個思路簡稱為「論證訓練」。

那麼,兩個教學思路,孰優孰劣呢?這個問題馬上就牽扯到了一個更深的問題:在兩種相應的元哲學觀點之間,到底哪種更有道理呢?不過,不難想見,若馬上就一頭扎進元哲學層面的討論,很多根深蒂固的學派偏見就會立即付出水面,這樣理性平和的討論也就難以展開了。因此,我們不妨就採納這樣的討論策略:我們暫且擱置元哲學分歧,而來討論這樣一些更為切實的問題:怎樣的哲學教育流程,能夠更好地適應我國學生的學習能力現狀,更好地符合一些基本的教育學和心理學規律,更好地滿足我國創建「創新型國家」的戰略目標對高校人才培養所提出的要求?很顯然,如果對於這些具體問題的探討能夠得到確定的答案的話,那麼相關的元哲學觀點也就能順帶地得到辯護。

本文的闡述將分為以下兩步:

  • 在第一步中,我將對「經典閱讀訓練」的含義進行澄清,並辨析以此為綱的哲學教育程序所帶來的利弊。
  • 在第二步中,我將對「論證訓練」的含義進行澄清,並闡明論證訓練在人才培養方面所可能帶來的優勢。

[1] 關於目前哪個國家是哲學第一強國,可能會有一些爭議。我個人認為,相關的評判標準應當體現在:哪個國家聚集了數量最多的優秀在世哲學家(其「優秀」程度取決於他們所提供的原創性哲學理論的質量),最多的世界級哲學刊物,最大的哲學研究生培養規模。按照這些標準來衡量,當下的美國顯然比德國更有資格稱為哲學第一強國。別的不說,說到在世的優秀美國哲學家,我們隨口就可以舉出一大溜:心靈哲學方面的金在權(Kim Jaegwon)、布洛克(Ned Block)、邱琪蘭夫婦(Paul Churchland Patricia Churchland);知識論方面的麥克道威爾(John Mcdowell)、德瑞特斯基(Fred Dretske);宗教哲學方面的普蘭丁格(Alvin Plantinga);認知科學哲學方面的福多(Jerry Fodor)和丹尼特(Daniel Dennett);形而上學方面的齊墨曼(Dean Zimmerman),等等(這些哲學家中的很多人,都橫跨幾個哲學領域。)。但說起德國哲學,我們卻只能想起胡塞爾、海德格爾、伽達默爾這些老面孔。關於曾經輝煌的德國哲學在當代的沒落,相關情況請參看J?庸格(Joachim Jung)的文章《德國哲學的危機》(彭列漢、周勇傑譯,《世界哲學》2008年第一期)。

[2] 關於全世界範圍內的哲學系排名,目前還缺乏權威的評議結構。而關於英語世界內的哲學系的評議,民間一般採信「哲學品酒師」網站(
The Philosophical Gourmet Report 2011 : Welcome )的評議結果。需要注意的是,在2009年度的總體排名中,美國大學哲學系仍然佔據了絕大部分領先的位置。前 20 位中只有英國的牛津大學、聖安德魯斯大學,澳洲的澳大利亞國立大學,以及加拿大的多倫多大學——餘下十六個位置都被美國人瓜分。排名比較靠前的美國哲學系包括:紐約大學、路特斯大學、普林斯頓、匹茲堡、密歇根(Ann Arbor 校區)、哈佛、麻省理工、耶魯、加州伯克利、加州洛杉磯、北卡(Chapel Hill 校區)等。

一,經典文本閱讀訓練利弊辨

從非常抽象的角度看,讀哲學當然要鼓勵讀經典原文,這就像看電影當然要鼓勵看正版碟片一樣。但本文所說的「經典文本閱讀」卻是有特定涵義的。不難想見,這首先和「什麼書才算經典?」這個問題相關。

在中國哲學範圍內,「經」是和「史」、「子」、「集」相對而言,其內涵和外延都比較明確。在馬克思主義哲學中,被公認為哲學經典的文獻數量也比較有限(比如,專業的馬哲學生都要求精讀《德意志意識形態》、《巴黎手稿》,卻未必要求去精讀馬克思的《歷史學筆記》和他的一些政論性社評)。但西方哲學則和前二者非常不同。光一個柏拉圖就讀不過來了,你讀了《國家篇》,但憑什麼說《會飲篇》不是經典?讀了《會飲篇》,為何不讀《巴門尼德篇》?那麼《智者篇》、《蒂邁歐篇》呢?又比如,讀黑格爾,要先讀《小邏輯》還是《大邏輯》?是要先讀《精神現象學》還是《法哲學原理》?讀胡塞爾,是先讀《邏輯研究》還是《大觀念》?《歐洲科學危機和先驗現象學》呢?總之,西學經典何其多、何其難,人生又何其短,若不在經典之中加以遴選,整個「西學經典閱讀計劃」就根本不可操作。
而我和目前主流觀點的差異也正在於此。目前學界的主流觀點認為,讀經典就得讀那些經過時間考驗的大哲學家的最有名的著作。這個觀點包含了四層排斥:

  1. 排斥所謂「二三流」哲學家,而主要是閱讀「大師」的著作。而漢語哲學界最追捧的大師級哲學家,主要包括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康德、黑格爾、胡塞爾、海德格爾、維特根斯坦等。我當然不想否認這些哲學家的重要學術地位,但我還是想提醒讀者注意,他們的書都非常不適合新手入門。這一點我後面還要詳談。
  2. 排斥論文。由於大師必須是過世若干年的人,而活著的哲學家往往更喜歡用論文的形式來表達思想,因此對於大師經典的吹捧必然會導致哲學論文閱讀的邊緣化。
  3. 排斥哲學史教材,也就是說,通過原著,而不是對於原著的二手研究資料來學習西方哲學。
  4. 排斥哲學教材。哲學教材和哲學史教材不同,其目的不在於教哲學史,而在於如何向入門者引介哲學問題本身。但由於很多在西方世界流行的哲學教材不屬於老經典,自然也被排斥掉了。

但做出這四重拒斥的理由呢?現在比較流行的理由包括:

  1. 影響大的哲學家思想往往更深刻,「法乎其上,僅得其中」,因此學哲學一定要和高手過招。
  2. 之所以讀著作,而不讀論文,是因為著作的思想包容性和體系性都比較強,因此能夠從整體上把握哲學家的思想;
  3. 哲學史教材本身往往帶有編寫者的偏見,因此研究哲學史,就得讀原著;
  4. 哲學教科書往往歪曲哲學問題的實質,用貼標籤的辦法來圖解哲學家的思想,貽害無窮,因此不可讀。

我覺得這四點理由都站不住腳。

  • 第一點理由是錯誤的,因為此論忽視了哲學入門者的基本素質。哲學老經典有一個特徵,即寫作方式不但和現代中國人的思維隔膜巨大,而且和現代西方人的隔膜也很巨大。僅舉幾個例子:柏拉圖用對話的形式寫哲學,核心觀點往往曖昧不清,概括起來難度很大;康德的德語晦澀難懂,現在的德國學生閱讀其著作也會參照英譯本,更何況中國人;黑格爾的辯證法式的寫作方式神龍見首不見尾,初學者很容易看迷糊;胡塞爾的現象學體系使用的術語量驚人,光掌握那套特定術語就得死不少腦細胞;海德格爾的哲學語言高度利用德語中的語義關聯,就連以德語為母語的讀者有時候也覺得他是在賣弄(儘管胡、海二人都是二十世紀哲學家)。總之,即使是具有非常高智力的學生,若以這些哲學家的書作為入門起點,也會覺得不適應,更何況我們哲學系學生的平均素質並不是很好(至少相比照金管類學生的平均素質而言)。
  • 第二點理由是錯誤的,是因為:直接以原著為教材進行哲學教學,很可能反而會導致學生無法把握哲學家思想體系的全貌。原因很簡單,這些原著的篇幅往往都很驚人,會超出教學容量的上限,因此讀原著,最後肯定會變成讀原著片段(有教學經驗的同仁都知道,指導學生精讀《純粹理性批判》,業內是很少有教師能夠教到後半本書的)。因此,要獲得思想家體系的全貌,最好的途徑還是讀哲學史(參看下一條反駁)。另外需要指出的是,經典閱讀對於哲學論文閱讀的片面排斥,也就等於排斥了學生學習論文寫作程序的機會。古典哲學著作的寫作格式往往和現代論文的格式有重大出入。比如,現代論文基本上不鼓勵使用對話形式,而柏拉圖卻是寫哲學對話的高手;現代論文都需要作者在有限的篇幅內用盡量清楚的「公共學術語言」來闡明觀點,而使用自創的哲學術語卻是胡塞爾和海德格爾的癖好;現代論文也都要求作者嚴格按照引用規範(如國際上當下流行的「芝加哥格式」)來做注釋,但維特根斯坦寫書卻幾乎不做注。很顯然,如果片面排斥論文閱讀,學生在開始自己動手寫論文的時候往往會陷入茫然。他們要麼會選一個很大的題目(因為他們讀的哲學原著往往研究的都是大題目),要麼就會故意使用很晦澀的語言(因為他們讀的那些經典文獻的說話風格已經深深映入了他們的大腦皮層),要麼就會在學術規範上屢屢犯錯(因為他們讀的大量文獻,本來就是形成於現代學術論文寫作規範形成之前的)。這也就是說,以「閱讀經典為綱」,必將拖累整個哲學系的學術訓練的正規化進程。
  • 第三點支持經典閱讀的理由也是錯誤的,因為這條理由預設了:「即使不受二手資料偏見的影響,讀原著也是可行的」。這一條預設在理論上似乎說得通,但在實踐上卻行不通。原因很簡單,西哲經典往往是用古代西方語言(如古希臘語和拉丁語)或非常難懂的近現代語言(如康德、黑格爾的德語)寫成的,不藉助譯本,學生根本就沒有辦法讀。但譯本本身就是二手材料,因為翻譯本身就摻雜了譯者的思想,不是原汁原味的。比如,你分別用李秋零的譯本、鄧曉芒的譯本或古伊爾(Paul Guyer)的英譯本去讀《純粹理性批判》,感受就會非常不同。另外,即使是讀譯本(甚至是質量很好的譯本),學生在學習哲學史的時候也會產生大量的知識盲點。原因很簡單,一部偉大哲學著作的形成往往有其複雜的歷史背景,而沒有關於處在此背景中的二三流哲學家的知識,原著本身是讀不懂的(比如,柏拉圖的《普羅泰格拉篇》的歷史背景是智者派的相對主義論調的甚囂塵上,康德的批判哲學展開的歷史背景是萊布尼茨—沃爾夫體系的一度盛行,胡塞爾現象學的歷史背景則是布倫塔諾的哲學心理學,尤其是其意向性理論)。而要把這些缺失的背景知識全部補上,再去尋相關學者的原著來讀,所花費的時間成本顯然會過高。因此,讀優秀的二手哲學史資料,是把握這些缺失環節的最有效的辦法。[3]
  • 最後,支持「以經典閱讀為綱」的第四點理由也是錯的,因為這種觀點過分貶低了當代人編寫的哲學教科書在教學上的入門作用。根據筆者的教學體會來看,若學生不讀專門討論哲學問題本身的哲學教科書,卻只讀過往的哲學經典,就會形成「哲學研究就是思想史研究」的錯誤觀念。這個觀點之所以錯,因為它本身就和思想史的真實情況相抵觸。實際上,歷史上幾乎沒有什麼大哲學家是通過做哲學史而成為大哲學家的,相反,哲學史研究一般在其研究著作的整體中往往佔據邊緣地位。如亞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學》,只有在其第一卷簡單地回顧了在他以前的希臘哲學,爾後就是說自己的思想;康德和維特根斯坦都以對哲學史研究冷漠而出名;黑格爾雖有《哲學史講演錄》、胡塞爾雖有《歐洲科學的研究和先驗現象學》,但這都不算他們最核心的著作(他們各自的核心著作分別是《邏輯學》和《大觀念》)。而要把學生真正引進哲學門,就得引導他們思考哲學本身,即像這些大師那樣保持對哲學問題本身的敬畏——而不是首先培養學生對於大師的敬畏(這就好比說,物理學教學的目的是讓學生愛上物理學,而不是愛上愛因斯坦)。

需要指出的是,近三十年來,我國學人雖對哲學教科書頗有抵制情緒,但對於國外流行的那些高檔次哲學教科書,卻一直沒有系統的引進。故而,因對國內哲學教科書的不滿,而使得國外教科書也受到連累,的確不算公允。在「導論」中筆者已經提到,英美哲學界把「哲學」分為形而上學、知識論、倫理學、科學哲學等諸品類,因此每一品類都有入門的教科書。[4] 這些入門書的主要議事程序是:先把本領域的核心問題點出,然後引導學生了解每一核心問題的各種重要的解答方式,然後熟悉每種解答自身的支持意見和反對意見。由此,學生也就了解了哲學論辯的一般程序。比如,說到倫理學,就必須得講到「規範倫理學」和「元倫理學」的區分,而說到「規範倫理學」,就必須說到義務論、後果論和德性倫理學各自的優劣。在這樣的討論中,我們固然會談到康德、邊沁、亞里士多德等哲學家的名字,但這些哲人的名字並不是問題展開的線索,而僅僅是枝蔓。真正的線索乃是哲學議題本身。通過這樣的訓練,學生也能夠有機會從哲學概念圖譜的角度掌握西方哲學思想的大框架,其記憶效果,恐怕要好於從哲學家入手的理解方式。

由此看來,支撐經典閱讀訓練之核心教學地位的四大論據,現在已經被全部駁倒。下面還有幾點深化意見,以便指出「以經典閱讀為綱」所可能帶來(或已經帶來的)的另外四個副作用。

  1. 眾所周知,哲學專業學生的就業市場很小,因此就需要提高自己的通用智力來增加市場認同度。然而,讀經典是否有助於提高學生的通用智力呢?可能助力寥寥。和當代的哲學論文不同,哲學經典的討論方式往往缺乏清楚的線性討論形式,哪裡是前提,哪裡是結論,哪裡到哪裡是一個論證的邊界,都非常模糊(讀柏拉圖往往就會帶給我們這樣的感受)。因此,對於這些著作的精讀,便很難幫助學生形成一個清晰的問題解決程序,而至多只能夠幫助學生牢記經典內容本身。但對於就業市場來說,牢記經典內容的求職者是缺乏價值的,因為市場更需要能夠靈活、主動地制定問題解決程序的腦力勞動者。
  2. 前面已經提到,我國哲學系學生的生源質量不是很樂觀,而作為中國學生,他們在學習西方哲學時還會碰到語言、文化方面的困難。另外,前文也已經反覆提及,大部頭的老經典往往很難啃。大家不妨想一想,讓一群主觀條件不宜讀哲學經典的人,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立即就去讀很艱深的經典,會帶來什麼後果呢?其直接後果就是擠佔了他們學習更基本的知識技能的時間資源(請別忘記了,學生的心理負載能力和學習能力是有上限的)。這些基本技能包括:通用的書面漢語表達能力、通用的英語閱讀能力、一般的邏輯思維能力,等等。這些能力的補強,顯然需要通過專門課程的設計來嚴肅應對,而不能夠通過讀柏拉圖來不負責任地掩蓋。
  3. 由於經典閱讀的訓練方式需要大量的記憶,因此這也就佔據了學生記憶其它更重要的通用知識的資源。這些知識包括:一般的數理化知識(順便說一句,現在哲學本科生已經不要求學習高等數學和大學物理)和一般的社會科學知識(特別是經濟學和心理學知識)。由此,經典閱讀訓練,會使得學生沒有時間去系統了解「全球變暖」、「人民幣匯率」、「轉基因食品」等重大問題背後的技術背景,甚至也會失去很多掌握和就業前景密切相關的知識技能的機會。
  4. 而且,也正是因為上面這一條,學生會一頭鑽進故紙堆,漸漸失去對現實世界的敏感度,在「經中自有顏如玉」的幻覺中,喪失與時俱進的理論創新能力。其典型表現就是,當被問及對於一個理論問題的看法之時,學生往往習慣於回答「康德是這麼看的,黑格爾是那麼看的」,卻說不清楚自己是怎麼看的(這就給別人帶來了一個錯覺:如果世上沒有康德、黑格爾的話,也就不會有哲學問題)。而對於專業的研究者來說(如果我們把哲學研究者也看成是「哲學經典教育」流程的產品的話),這種創新能力的喪失,自然也就會導致其研究成果和現實的脫節,並使得我們的哲學事業難以滿足公眾寄予哲學的一項重要希望:為當下人類所面臨的一些現實問題,提供活生生的反思性成果。

綜上所述,以「經典閱讀為綱」的哲學教學模式,並不能很好地適應我國學生在學習能力方面的先天障礙(特別是對西方文史背景知識的缺乏),不能夠很好地體現「從易至難、循序漸進」的教育學規律,不能夠提供足夠的教育空間提升學生的通用智能,也不能夠滿足社會寄予哲學事業的各種希望。由此看來,對我們的哲學教學流程改革,需要的乃是另一個方向上的突破。

[3] 二手資料不僅包含哲學史教材,而且還包括斷代史材料。比如,有人若想精讀黑格爾在《精神現象學》之前一些重要手稿(如目前在德語世界被炒得很熱的《倫理體系》)的話,最好就參考一下哈里斯的兩卷本的《黑格爾的思想發展》(H. S. Harris: Hegel"s Development: Towards the Sunlight(Vol.1); Night Thouhts(Vol.2),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2, 1983)。這部著作代表了英語世界研究早期黑格爾思想的最高水平,若有一冊在手,將大大提高研究者的研究效率。

[4] 由於形而上學、知識論和心靈哲學三個重要哲學分支在我國學科分類中無官方位置,因此相關西方教科書的引介就顯得更為重要。在我個人在這裡推薦幾本已有漢譯的教科書:形而上學方面,我推薦梵?因瓦根的《形而上學》(第二版,宮睿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路克斯的《當代形而上學導論》 (朱新民譯,復旦大學出版社2009年);知識論方面,我推薦波洛克的《當代知識論》(陳真譯,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年);在心靈哲學方面,可以參讀拙譯《心靈導論》(塞爾著,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從教學角度看,我建議教師在使用這些譯本時能夠用英文原版作出對照,並指導學生進行雙語交叉閱讀。

二,為何要提倡論證訓練?

我主張把哲學教育改革的重點從「經典閱讀」轉到「論證訓練」上。在全面辯護這個主張之前,我自然得先對「論證」的含義進行澄清。

從技術角度看,論證就是一個由陳述句所構成的命題序列,其中一些叫「前提」,即我們預先假定為真的那些命題。最後得出的那個叫「結論」,即論證序列所要達成的目標。換言之,構造一個論證,就等於從一些我們已經確定為真的命題化信息出發,一步步得出我們在論證展開前還不確知的命題化信息。至於展開一個論證的方式,則大約有三種:

  1. 演繹方法,即:結論是前提的邏輯後承,從前提到結論的每一個步驟都由形式邏輯嚴格地保證。因此,諸前提的真,在邏輯上就蘊含了結論的真。
  2. 歸納方法,即:前提的數量越多,結論成真的概然性也就越高。從前提到結論的推演,由統計學法則所指導。因此,諸前提的真,只是擔保了結論具有一定的成真概率。
  3. 類比方法,即:我們已經知道從特稱命題 A 中可以推出特稱命題 B,而由於 A 和 B 之間的關係可類比於 C 和 D 的關係(後二者也都是特稱命題),我們也就可以從中得知:C 也可推出 D。在類比論證中,結論的真,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論證構造者所尋找到的那個類比關係本身是否能夠抓住事情的實質。

知道了什麼叫「論證」, 我們也就自然知道了什麼叫「論證訓練」。這種訓練的實質,就是幫助學生用更為條理化的方式來闡述支持或者反對某種觀點的理由。在這種訓練過程中,教師將盡量從一些常識能夠接受的事例出發,引申出一個可供討論的哲學觀點,並逐一檢查支持或反對它的論證各自的可接受性(比如,倫理學的教師可以先提出「犧牲 99 條生命以換取 199 條生命是否正當?」這個問題,然後考察義務論和功利論對該問題的不同解答,最後再詳細討論哪些哲學論證會支持義務論,哪些哲學論證會支持)。在這種教學活動中,教師將不關心某論證是否被哲學大師所提及過,也不會關心某論證是否投合教師本人的哲學觀點。教師的注意力將放在如下議題之上:

  1. 對於被討論的哲學觀點而言,被檢驗的論證是否是相關的、切題的?
  2. 為何被檢驗的論證的前提是真的?它們本身是否以別的前提的真為前提?
  3. 為何被檢驗的論證的推演步驟(無論是演繹的、歸納的,還是類比的)是合法的?若是非法的,哪一步是非法的?其相關理由是什麼?

由此看來,論證訓練的目的就是為了提高學生講道理的本領,而不是為了灌輸道理本身,甚至也不是為了讓學生熟悉前人講道理的歷史(即熟讀哲學經典)。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能夠讓學生在有限的時間資源內迅速切入哲學問題本身,而不至於一些外圍的事項而浪費時間。同時,由於學生會在這種訓練中接觸到針對一個議題之正反兩面的大量論證,他們也就會漸漸習慣於周全、縝密的思維方式,這對提高學生的通用問題解決能力乃是非常有利的。

主張強化經典閱讀訓練的讀者可能會反駁筆者說,同樣的教學目的也可以通過經典閱讀來達到。從表面上看來,這種意見似乎多少有點道理。從某種意義上說,很多西方經典哲學作品,本身就是一個大論證嵌套小論證的「論證連環套」,只不過論證形式的明晰程度彼此不同罷了。而且,我們也必須承認:教師的教學活動,總是得倚仗國外優秀哲學家所完成的現成論證樣本,而不能憑空展開。但請別忘記了,現在國內學術圈所說的「經典閱讀」,往往就是指一些年代比較久遠的文獻(最晚是上世紀前半葉的文獻);而我這裡所說的「論證訓練」所依據的樣本文獻,主要是指當代英美哲學家為英語國家的哲學本科生所撰寫的教材(其中有些文本甚至是在新世紀出版的)。概而言之,這兩類文獻樣本之間的差別就在於:現當代文獻的論證結構往往很清楚,讓讀者一看就懂;而歷史上的經典文獻中的論證結構,卻往往需要讀者的提煉才能夠呈現出來。

我們不妨就來看這樣一對例子。在對話《泰阿泰德篇》中,柏拉圖討論了「知識的本性為何」這個哲學問題,即追問一個對於名詞「知識」(或動詞「知道」)的合適定義。但柏拉圖卻並沒有直截了當地展開他的論證,而是假託了五個談話對象來展開他的討論:他自己的老師蘇格拉底、數學家賽奧多洛、賽氏的青年弟子泰阿泰德、蘇格拉底本人的弟子忒爾西翁,以及來自麥加拉的哲學家歐幾里得(注意:不是我們所熟知的幾何學家歐幾里得)。整整五個人湊在一起七嘴八舌,當中還說了「泰阿泰德是否得了痢疾」之類的閑話,這自然會讓缺乏耐心的聽眾感到「不知所云」。而也只有在耐心讀完整篇對話,讀者才會最終發現,其實在文本中起到關鍵作用的,主要就是蘇格拉底和泰阿泰德兩人:後者一次又一次地提出關於「知識」的定義,而後者則一次又一次指出這個定義的破綻。所以說,這篇對話的真實形式結構,其實就是這樣一串歸謬論證形式的反覆重演:

  1. 假設「知識」就是 D(「D」是一個變項,即泰阿泰德所提出的各種關於「知識」的定義項。在這篇對話,「D」這個空位被分別填入:「感覺」、「得到理性辯護的意見」,以及「正確的意見」,等)。
  2. 而蘇格拉底則從「知識就是 D」這個假設性前提中演繹出命題 P(不過這個演繹過程可能會非常複雜)。
  3. 命題 P 是錯的(根據常識或者根據某些普遍原則)。
  4. 所以,「知識就是 D」是錯的。

很顯然,要在一大堆充滿修辭特徵的對話中,依據上述論證模板,重構出《泰阿泰德篇》的論證路線圖,肯定不會太輕鬆。與之相比照,討論同樣哲學議題的當代論文,讀起來就要容易得多。比如,美國哲學家艾德蒙?蓋提爾就在1963年發表了一篇短得出奇的論文《知識就是得到辯護的真信念嗎?》。[5] 在文中,他駁斥了一個關於「知識」的很流行的哲學定義:「知識就是得到辯護的真信念」。整個駁斥的結構即:

  1. 假設「知識就是得到辯護的真信念」是對的。
  2. 因此,任何一個真信念,只要它得到了辯護,它就是知識。
  3. 現在就來看一個反例。假設我有個信念:「我有一輛桑塔納」,而且我的購車發票還在我的口袋裡。因此,這是一個得到有效證據辯護的信念。但假設我說這話的時候並不知道,我認為自己所擁有的那輛車其實已經在上海寶山區被一輛集裝箱貨車撞毀了。而且我同樣不知道的是,此時上海福利彩票搖出了大獎,而我湊巧中了一輛新的桑塔納。這樣一來,「我有一輛(而不是原先那輛)桑塔納」這句話就依舊是真的。換言之,在該故事框架中,「我有一輛桑塔納」就是一個得到辯護的真信念。
  4. 由於(2),在該故事框架中,「我有一輛桑塔納」就是「知識」的一部分。
  5. 但根據常識,我們不會說在該故事框架中,我知道「我有一輛桑塔納」。我們會說:我只是湊巧蒙對了一條真信息。
  6. 由此反推出,「知識就是得到辯護的真信念」這個定義是錯的。

該論證清晰明了,一般的中學生都能夠讀懂(即使是英文原文,具有四級英語水平的大學生也都能讀下來),因此讀者就能夠立即跟上思路,切入對哲學問題本身的討論。而如果選擇《泰阿泰德篇》作為知識論課程的入門教材,學生思索哲學問題的時間和心理資源就會被如下事項所分散:柏拉圖對話所一貫具有的修辭魅力、對話中所牽涉到的人和事的歷史背景、核心哲學術語的希臘文含義、該文本和柏拉圖其它對話之間的文獻學關聯,等等。但知道這些外圍性的事項,對於提高學生的哲學思維能力來說,是缺乏實質性意義的。這隻能夠使得學生更為「博學」,而不是更為「智慧」。而哲學活動的根本,恰恰在於「求智慧」,而不是「求博學」。

除了能夠比「經典閱讀」更為有效地切入哲學問題本身之外,和「當代英美哲學教科書閱讀」 相匹配的「論證訓練」,還能夠帶來如下好處:

  • 能夠切實增加學生訓練表達能力的機會。前面已經說過,在論證訓練中,教師要引導學生從日常事例出發思考哲學問題,而不能利用經典文本的歷史厚重感,來人為地增加「哲學討論」准入資格的門檻。這種教學風格,自然就要求教師能夠從學生的知識背景出發,用蘇格拉底式的「精神助產術」,步步引導學生表述出自己觀點,構造出針對自己觀點的論證(不管有多粗陋),並啟發學生自主地檢驗論證中的謬誤。很顯然,這種互動式的教學能夠大大提高學生在課堂上的發言機會,增長其學術自信,並消除哲學問題帶給初學者的神秘感。而在以經典閱讀為主的教學模式中,講讀式的授課方式則將大大壓抑學生的自主求知慾,並在客觀上繼續強化中學應試教育所具有的某些負面特徵。
  • 能夠培養紮實、穩健、誠實的學風。在論證的構造過程中,一個論證環節出問題,整個論證就會崩潰,因此習慣於論證式思維的學生,往往在表述上就會更富嚴謹性和邏輯性,以免被論敵抓住漏洞。這種良好思維的養成,是有利於培養學生健全的理性人格的。
  • 能夠切實提高學生的通用外語能力。由於現在國內比較合適的論證類哲學入門教材還比較少,因此我建議,有條件的高校可以直接採用西方的原版教材(課程可以採用雙語教學和全英教學的形式)。這種設計,顯然也就增加了學生提高通用英語水平的機會。當然,經典閱讀也可以使用原版教材,但在英語教學的效果上,恐怕不如閱讀當代的論證類教材。其理由是:柏拉圖、康德、笛卡爾等大哲學家的著作的英文本,都是從希臘文、德文或拉丁文轉譯過來的,因此不免帶有被轉譯語言的濃厚色彩。多讀這樣的文獻,很難直接提高學生閱讀當代英語文獻的能力。但當代英美哲學系所使用的那些教材,在語言表述風格上,完全和目前的商務英語和法律英語合拍。對於那些最終將進入職場的哲學系學生來說,他們更需要學習的,其實就是這種英語。
  • 能夠有機會幫助學生更深入地理解哲學研究和一般科學研究之間的關聯,拓寬學生的視野。當代哲學教材的另一個優勢就是,裡面往往談到了很多新的科學發現對於傳統哲學問題所產生的影響,比如在討論心靈哲學時,很多教材就會提到神經科學和「心—腦同一論」的關係、心理學行為主義和哲學行為主義的關係、計算機科學和哲學功能主義的關係,等等。這些教學內容,自然會使得哲學系的學生有機會打破因為文理分科所導致的視野局限。很顯然,單靠讀柏拉圖和康德,是很難獲得這樣的好處的。
  • 能夠幫助學生在本科階段就了解西方哲學研究的最新動態。當代英美哲學系的通用哲學教材,往往由活躍的在世哲學家編寫,他們自然會在教材中編入一些反映自己最新研究成果的內容。因此,學生在本科生階段就會知道,在美國某某哲學系,某某教授目前是某某領域的權威,他提出的某某思想的大致框架是怎樣的。而具備了這樣的信息的學生,若選擇西方哲學系作為自己的深造目標,也將更有機會做到有的放矢。
  • 能夠幫助學生迅速掌握學術論文寫作的基本技能。由於學生平時閱讀的那些論證樣文都是嚴格按照現代學術規範寫成的,因此只要學生多耳聞目染,也就會了解到現代學術問題寫作的一般規範。

很顯然,無論對於想繼續做學問的學生來說,還是想畢業後就走入社會的學生來說,以上六個好處都是實實在在的。甚至對於那些對經典研究情有獨鐘的學生來說,只要他能夠全面地接受這裡我所說的論證訓練,他日後解讀老經典的本領也會高人一籌。所以說,論證訓練的流程設計,可以大大地節約整個哲學教育的運行成本,真正做到「一石數鳥」。

當然,若要在當下中國的哲學系立即全面展開我這裡所說的論證教育,還會面臨很多現實的阻力,特別是在思想觀念和師資配備方面的制約。所以,本文的論證任務僅僅是規範性的,而不是一個「可行性論證」。當然,筆者也非常希望贊同和不贊同筆者觀點的讀者,能夠繼續就這個問題展開理性的爭鳴。

[5] Edmund L. Gettier; 『Is Justified True Belief Knowledge?』, Analysis 23 ( 1963): 121-123.


用簡單的一句話描述。

科學的是科學邏輯、科學發現。科學屬於一種向世界的真理不斷遞進的學問。有點像不斷遞進到柏拉圖的理念原型。所以學習最新的成果就行了。雖說人類永遠不可能認識真理,只能認識到當前的極限。

但是哲學是不存在真理的,哲學本質是哲學史。需要了解各種哲學思想。這些哲學思想哪怕是錯誤的,同樣有重大價值。比如說柏拉圖的理念原型本質上是個錯誤的觀點,但我們仍然需要了解為何曾經提出了這個觀點,為何是錯誤的。

貴國教授哲學的時候告訴馬克思主義是真理。這當然是錯的。哲學是共識和個人觀念,並無真理。這種錯誤是很糟糕的,導致很多人以為自己的思想是真理,自己能夠認識真理。對其他思想缺乏了解的願望,也無法尊重異見。


我不同意該問題的提法, 但這不是題主的問題; 或許大多數人對 "經典原著" 的定義值得修正,

經典不是古典, 不是幾百年前的人寫出來的東西才叫經典, 現在的活著的活躍的領域內的大師寫出來的作品, 甚至是那些還未成名的深刻的工作, 很可能就是明天的 "經典", 實際上也是很多人在追著這些現代經典來讀的, 只是外行不知道而已.

"只要內在邏輯正確就不會有歧義", 或許吧, 但人的大腦是有缺陷的, 閱讀經典的作品往往能更深刻的理解這個學科, 比如說, 有的人覺得概率統計是數學, 有的人覺得微積分是重要的數學, 這都跟他們所受的教育所念的作品有關.

我覺得這個跟科學還是哲學沒關係, 在任何一個領域內, 都應該閱讀經典.


因為這就是科學的性質之一
換一千種表達方式, 只要內在的邏輯是正確的,就不會有歧義


答主哲學系研究生。主要方向:歐陸政治哲學;其他背景:分析哲學(尤其是心靈哲學);現象學。本科有語言學和心理學背景。

觀點:贊同上面徐英瑾老師的觀點,應加強論證訓練。而且,我沒從徐老師的文中看出來,經典和論證必須非此即彼。如果把二者對立起來,就似乎犯了邏輯上的false dichotomy。對於當代的一些哲學大師,分析哲學和歐陸哲學完全可以結合的爐火純青,可參見羅蒂、寫了SSR的庫恩、塞拉斯等等等等。

此外,答主發現這個問題好想又發展成為歐陸和英美兩派哲學的吐槽。答主先談談這個問題。

申明立場:答主是一個不太喜歡哲學流派劃分的人,因為覺得這樣的意義不大。無論是歐陸還是英美哲學,各方都流淌著古希臘羅馬的血液,只不過是彼此秉持對知識的來源和真理的確證的不同見解,而且在二十世紀因為世界大戰的影響,導致同在歐陸盛行的分析哲學和現象學分道揚鑣,前者大部分播遷到英美,這才有了今天的局勢。當然現象學裡的阿倫特和列奧施特勞斯(受現象學的偏支闡釋學影響),法蘭克福學派的人也到了美國,但只是佔領了政治哲學和社會學的半壁江山,沒能像分析哲學有那麼大的作為。要是沒有二戰,分析哲學和現象學也許不會如此割裂。

無論是分析哲學和現象學,發展到現在,已經很難說有重大的突破。現象學的範式到了法國發展到了極致,可惜不再有顛覆性的突破,到現在逐漸變成了現象學家的手稿研究。而分析哲學從一開始對語言的研究,就埋下了隱患,到了現在的心靈哲學的轉向,就幾乎不再有早期分析哲學那樣的對科學發展的指導性話語權。

我曾和同系人談論過這兩個哲學流派的未來可能,在談到分析哲學(主要指語言哲學和心靈哲學)的時候,我的觀點是這樣的:除了邏輯學工具外,分析哲學關於語言和心靈的探討,以後都有可能面臨根本性的挑戰。首先說分析語言哲學。分析語言哲學之所以在分析哲學的歷史上走向沒落,是因為語言哲學的孿生兄弟語言學的迅猛發展。語言哲學所使用的一些術語和分析方法,都被當代語言學更精確的術語和更精細的分析工具所替代,更別提語言學各種龐雜的分支所提供的研究工具,這是語言哲學的解決問題的範式被替代的尷尬局面;語言學提出問題的深度和廣度也被消解掉,因為語言學有方言學和人類學的介入,各種minor language的語言問題被擺在語言學家的台上,得以用更細緻的工具來剖析,語言學家提出新的, 超越於lingua franca所能呈現的問題。因為對於某一個現象或事物,英法德語以及人工語言的表達,在其他偏門的語言的表達就不一樣,他們的思維方式就不一樣。語言學家針對這些現象提出更精準獨到的問題。而語言哲學還是在大致圍繞現代主流語言以及人工語言問題探討,意義和解釋能力就大打折扣。

而分析哲學被迫轉向,從語言轉向心靈,這又是比較尷尬的。因為心靈哲學的支撐點有幾個,一個是心理學,尤其是實證心理學;二是神經科學;三是人工智慧;四是物理學的一些相關理論。當分析哲學轉到心靈這個領域的時候,它面對的是實驗心理學和神經生物學的成熟,所以心靈哲學就很難說對這兩個領域有實質的影響。首先,早期分析哲學家,如羅素和賴爾等人的心靈理論被斥為民間心理學(folk psychology),這個詞的意義可自行baidu,羅素等人的心理理論,無論是觀點還是概念上對於心理學前沿都意義不大,更別說是奠基性的;再者,語言哲學的一些理論,尤其是關於概念-定義和指稱的討論,在心理語言學和認知心理學上已經被原型論和原型—樣例理論替代,概念表徵還原到心理運行機制更多的是原型、樣例和一些模糊的描述,對此可參考Rosch在1975,1978的論文。再者,神經科學所主張的消除主義,也對心靈哲學的論證提出挑戰,對此可參考Churchland的著述。早期分析哲學對心靈問題的討論,被神經學家斥為「鍊金術」。而新近的心靈哲學也是藉助心理學和神經科學的理論亦步亦趨。

也就是說,分析哲學中的語言哲學和心靈哲學,都陷入了某種尷尬境地。對於語言和心靈問題,論證的重要性,已經被實驗的描述與分析取代。這樣的局面是不是似曾相識,沒錯,這個局面就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在分析哲學漸成氣候的時候,實證主義和心理主義籠罩在歐美,而後兩者是早期分析哲學和現象學的敵人。分析哲學走了近一百年,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附近。

所以到此為止,分析哲學的最可取的地方,還是它的邏輯性的論證與分析,比如在形而上學,政治哲學和倫理學的論證上,還有在經典文本的批判性解讀上。而且非形式邏輯的論證結構,如Toulmin model,在法律和政治學上就是個大殺器。而且現在分析哲學也轉回到分析哲學史及經典文本研究上,新近出版的The Oxford handbook of the history of analytic philosophy就是一個好例子。此外,歐陸和分析哲學合流也是個趨勢,畢竟同宗同源。

所以,經典和論證的分歧,歐陸和分析的互相貶低,可以消停了吧。


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科學在迅速地進步,將舊的、粗糙的、原始的、臆斷的、缺乏依據的進行整理,去蕪存菁,重新改寫為適合當代人閱讀的新的、精緻的、現代的、嚴謹的、有理有據的形式。

哲學中模糊的、思辨性質的東西太多。說誰誰誰提出了著名的思想,旁人一轉述就難保還是原意。肯定誰否定誰很多時候都是個人觀點,很難形成像科學共識那麼牢固的學界共識。


可能推薦別人看原著的人,當年半懂不懂的啃了原著,當然很可能是原著的英譯版的漢譯版,沒關係,也是原著吧。管他懂沒懂其中的邏輯,字反正縷了一遍。
然後他們的逼格從此閃閃發光,當他無法在一個哲學問題上通過邏輯說服別人的時候,啃過原著,就成了他逼格閃閃藐視你的有力證據。
為什麼科學不用你去看原著呢?
因為科學著作嘛,不只有字哦,還有討厭的公式哎。
這下擺什麼姿勢也沒用了。
但,你以為看不懂就不能擺個nb的姿勢么?
naive~~
管他什麼證明的過程,你的結論得是字吧,記住,然後在不能說服別人的時候,扛起科學的大旗,扶一扶眼睛,告訴你真相只有一個啊。
但此法的缺陷就是,他也沒看懂原著啊,不要緊的,你只要知道他知其然,眾皆不知其所以然也是無所謂的,何必推薦你看原著呢?


因為科學的研究內容是很客觀的,可重複性是科學的必要條件,因此很多的科學發現是有兩個或多個人在相互隔絕的條件下各自獨立發現的。即使沒有所謂經典原著,只要有相同的出發點,科學可以重新作出同樣的結果。因此科學並不必須閱讀原著(不是說閱讀原著沒有價值)。哲學是不具備科學的可重複性這一性質的。


科學強調的是「使用經典原定理」,實際上每次你在使用某定理的時候就在閱讀經典原著了XD
好吧,看起來像是在說笑話,但是事實如此,這個和推翻不推翻前人實際上沒關係。
大多數情況下,我們是在運用科學,運用的是他們的結論,我們不需要知道這個結論是怎麼來的(記得有年高考要人證明什麼勾股定理然後被罵死?)直到你研究到了某個程度,的確需要知道這個結論是怎麼來的時候,其實也是強調閱讀經典原著的,因為需要看前人的推導過程。
而哲學不同,因為強調的就是思考過程,不一開始就閱讀經典原著,了解他們的思考過程邏輯體系,甚至他們怎麼定義那些特定的詞語的,你拿著那幾個結論根本無法下手。


同樣強調閱讀經典的還有佛教,基督教,中醫等。


在科學中如果你不知道一個結論怎麼來的也能夠很好的使用它,而哲學如果不看背後的邏輯,連哪個是結論都找不到。

題目中後面「原問題以為哲學都要強調閱讀原著,但實際上有範圍限定。」其實科學不也是嗎?理論物理怎麼可能不關心每個定理後面的邏輯,只是對於哲學來說只有理論罷了。

為什麼要追求「閱讀原著」,因為表達思想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哲學的思想表達甚至需要超脫原來語言中的詞,創造新的詞,更不要提翻譯和二手資料了。正是因為這層困難,黑格爾都會和謝林抱怨康德難懂(他們還是同一個母語)。愛因斯坦肯定不會和人抱怨牛頓寫的東西難懂吧。

隨便支持一下羅心澄的答案「像哲學家一樣思考,不要像哲學書一樣思考」。

Ps:我沒能力回答這個問題,不過還是想說說(反正也有這麼多不知所謂的回答了)


《演算法導論》《計算機網路》《計算機程序設計藝術》csapp,還有很多不一一列舉,都推薦閱讀原版好么?


重大的科學進步往往是從推翻前輩思想開始的,
每一次科學革命都使人們了解到過去科學的局限性。
好比伽利略-牛頓-愛因斯坦。

哲學更多的是融合貫通,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馬克思就包含了辯證法,古典唯物,空想等等。
很多時候一個新的學說都是繼承批判舊的思想。
所以我們說黑格爾批判繼承康德。
哲學從古希臘起源,到蠻族入侵中世紀開始出現斷層。
聖奧古斯丁的教父哲學,再到文藝復興以來。
都是在相互撞擊融合中產生新的思想。
閱讀經典原著,不單單是一個學習理解哲學的過程,
同時也是一個產生出新的思維花火的過程。


從資訊理論角度看,這說明哲學和科學是兩種效率差別很大的信道/編碼系統,哲學的信道編碼很不穩定,不能承受稍長距離傳輸;而科學則沒有這個問題。

這就是為什麼人類在宇宙飛船上放置給外星人的聯絡信息時,總是選用科學內容。
______

另外,羅心澄此刻的回答截圖在這裡了:

注意當中略去的摘要,我查到的原文是這樣的:

摘要
漢語哲學界普遍認為,掌握西方哲學精髓的最可靠路徑就是經典閱讀,而這裡所說的「經典」,又被普遍地等同於那些經過時間考驗的哲學大師的著作。本文將指出,這種貌似有理的觀點,忽視了西方哲學經典的龐大數量和身處中國的學習/研究者的有限精力之間的尖銳矛盾,並在客觀上模糊了哲學和文獻學、思想史等輔助性學科之間的界限。實際上,哲學研究的最高境界乃是掌握進行批判性思維的一般方法,而不在於掌握大量的關於哲學經典的文獻學知識。前者是求智慧的道路,後者則只是求博學的道路。而要走上前一條道路,我們就必須適當減少經典閱讀在哲學教育中所佔的權重,慢慢提高「論證訓練」的權重。為了能夠比較系統地引入「論證訓練」的教學程序,筆者建議國內有條件的高校適當引進英語世界頂尖哲學系所使用的大學本科/研究生哲學教材,由此努力縮小在哲學教育流程方面的中外差距。
——徐英瑾:哲學教育的靈魂: 經典閱讀,還是...

特別要注意的是其中說到「漢語哲學界普遍認為,掌握西方哲學精髓的最可靠路徑就是經典閱讀,而這裡所說的「經典」,又被普遍地等同於那些經過時間考驗的哲學大師的著作。」,羅心澄刪除摘要,大概是為了加強自己所稱「認為問題本身是一個錯誤的問題」的效果吧。

不過這手法,嘖嘖嘖。


哲學比較主觀,所以跟誰玩比玩什麼更重要。
就像文學類,天天研究經典。為什麼?因為經典寫的好啊。你學的東西落後一點不要緊,關鍵三觀得正。你從小天天看郭敬明,覺得郭敬明就是好文學了,那你在今後的文學研究的道路上可能就沒什麼可走的了。。你天天看周國平,覺得周國平就是哲學了,也一樣。。

科學比較客觀,所以玩什麼比跟誰玩更重要。
基礎的東西大家都弄得比較清楚了,教科書都大同小異,這時讀原著的成本就顯著大於受益了。其實學到後面一點一樣也要有辨別好數學和沒那麼好的數學的能力。。


討論之前,先弄清定義,題主認為經典是在何種意義下的呢?
舉我熟悉的分子生物學和生物化學吧,經典都是國外的出了好幾版的教科書和技術手冊。不知道這是否符合題主的期待。


因為哲學是在故紙堆中尋找光芒來支撐哲學家的現實世界觀,而科學將過去的成果夯實鋪在腳下、在泥濘與黑暗的宇宙中探索未來和未知。


讀了原著你就懂了。如果你的目的是「掌握哲學體系」的話,那麼原著並不適合。但是如果是體驗思想的話,只有原著才能讓你看到活著的思想,而不是被人解剖的思想。
事實上,我們都不是靠著研究哲學謀生的。要讀哲學就要掌握體系,書讀的越多越好這種邏輯本來就是虛妄的。說實話,高票的邏輯是很堪憂的。要批判一種觀念,說明它的原因之後,你得先說明其正當性,然後才說成不成立。現在這些觀念存在,事實上已經成立,無論你寫多少字來反對,也不能改變它的存在。如果你不解釋它的原因,如果你不從人的感受出發,你的所有闡述都是扯淡。但是高票是從「哲學教育」這種東西出發的,說到底哲學生們還是像樹苗一樣的東西。受制於「環境」,而教材的選擇仍然是環境變數。
任何一本書,任何一段文章,都要在作者的語境之中。而原著作者和「導論」作者們的寫作動機本來就是不一樣的。現在把握了話語權的人,他寫作的動機之中有多少是純粹的?靠著哲學謀生是真的。
如果你讀哲學僅僅是為了了解一個體系,學習幾句箴言,把它作為一個資本的話,那麼選擇原著與導論僅僅是一個功利性的問題。如同高票的語境,它的所有闡述都圍繞著「哲學教育」這個命題,以產出的多寡作為是否選取原著的理由。而且,這種邏輯在他的前提下就是自洽的。
但是,如果我就是不喜歡讀導論呢?我就是喜歡讀原著呢?他只能將我排除於他的邏輯之外,或者說他的邏輯就不再適用於我。而他的邏輯是「哲學教育」是最重要的。但這已經破產了。在我這裡,活著的思想才是最重要的。不從學生的感受出發,不從真理的存在出發,而從「產出」出發,這種狗屁老師寫的東西你想看嗎?
只要你不是被逼著寫論文,不被要求著產出東西,哲學就變成了一種很詩意的東西。原著固然很長,固然很難,但其中的語句會讓你感受到什麼是活著的思想。讀完《資本論》的共產黨員寥寥無幾,但是這不妨礙他們為共產主義獻身。原著很難讀完,但是一本書中的每一個語句都折射了整體,如果一個人告訴你,一個句子是「不完整的」,必須讀完一本書才是完整的,那他就是在扯淡。在簡練概括,初讀十分拗口,卻包含了萬象的語句里,在精妙透徹的思想里,才能真正感到哲學的樂趣。作出一個深刻的洞察,發現萬象被巧妙地聯結,彷彿第一次睜開眼睛看著世界與靈魂,亦感受自身與世界之間的聯結。打破一切枷鎖,破除一切觀念,越過所有界限,洞察自身的命運,站在星空之下,清晰地感受自身與世界的存在。只有為了思想而思想,任憑思想如同河流一樣運行的東西能給你這樣的感覺,而為了讓你「掌握思想」而寫的東西永遠不能達到這樣的感覺。
其實我最喜歡從經驗出發歸納而出的真理,彷彿走在路上,靈魂確實在我所在的這一瞬,同時與更大的世界聯結。從最原初的生命出發,任憑思想的運行,讓真理如同清泉一樣流入我的心中。然而不能找到這樣的哲人與我同行了。只有一些每天都試圖控制思想、捕捉思想、讓思想為自己服務,因此從思想中榨取出概念、觀念、體系,做成浩瀚的書山,堆積於人前,形成自己的圈子的人了。要麼就是將思想作為炫耀的資本的人。而真正追求思想的人只有在原著里才有這麼一些,如果不抓緊機會跟他們交流一下,實在是太難受了。但其實我也明白,這樣的人必定存在於現實,但是我仍然受制於貧乏與苦難,難以邁步了。在此之前,只有先哲們陪著我一起探索了。


你現在去讀幾何原本和牛頓的自然科學的數學原理,基本上看不懂,因為和現代科學表達的方式不太一樣,現代科學是經過了上百年的精鍊的,比以前的著作簡單明了


其實是需要看的:
1.這裡所說的科學應該指的是目的性的科學研究或者是工科性質的問題解決,《科學革命的結構》這本書中把這項常規科學的工作稱之為解謎,所以現在研究人員看的書應該是能夠解決當前問題的工具書籍或者是研究問題,這種書籍在時間段來說只能是近期的,為了保持先進性。
2.教課書給我們帶來了誤導,整個科學的發展並不是一帆風順的遞進式,反而是非常曲折的,鬥爭的,修正性的,而教科書中淡化了這種鬥爭,使得讀者能夠接受和使用它說傳授的知識,也許會產生「我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這種累積式的想法,這樣便失去的回頭去看看那些經典書籍的想法。
3.哲學的發展其實也是曲折的,其中也有神學的這種修正,但是其本身一開始就提供了「人從哪裡來」等等這些經典的命題,這成為了思考的原點卻也是制高點,使得每一代的哲學家都會去觸摸這些問題,這樣就像一個萬花斑斕的花世界,讀者可以多重受益。而且哲學思考一點程度可以體現為內在思考,或者說心路旅程,雖然哲學本身不實在是完完全全的心性之學,但是從最初的哲學本心解釋到神學在到現代哲學,讀者通過這段哲學之路的學習體驗,往往會成為個人內部那個「花世界」的給養。
4.牛頓的《原理》,達爾文的《物種起源》,這些書其實是需要閱讀的,這種開拓性質的書籍,在科學革命中扮演著重要地位,在這些書籍中作者往往保持的一種修正的、進化的視角,又與時代本身和自己保持著鬥爭的、但又委婉曲意的態度,其實他們的書都是寫給後來人看的。學科研究本身像是在盲人摸象,是探究性的,包含著實驗等等各種研究方法,我們不如稱這些探究性的方法為「摸象」的器官,於是種種種種。
如果說科學是在和時間賽跑的話,那麼哲學在一開始統籌著時光,哲學在悟,科學在於探究。但是從一個更高的高度來看,科學和哲學也只是一種世界觀,牛頓是一種,達爾文是一種,禪宗也是一種。科學要有開拓性,也是要去悟的,歷史依舊在提供視角給後人。


推薦閱讀:

如何評價錢穆《中國思想史》韓非篇?
哲學有什麼用?思維有什麼用?職業說話又有什麼用?
如何理解哲學上的"能動"這個詞?
怎樣看待人生中的不幸?
中國哲學體系與西方哲學體系有何區別?

TAG:閱讀 | 哲學 | 科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