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不聊菜譜而聊飲食文化、美食情懷的書籍值得推薦?

讀起來感覺 食物真是很美好呀 的書~


謝邀!

這是一道送命題啊!旁友們!

PS:如果你餓著肚子,尤其是在半夜,千萬不要繼續往下看!!!!!!!!!!!!!!

袁枚《隨園食單》

袁大才子不僅詩文出眾,還是一名美食家,《隨園食單》細膩地描摹了乾隆年間江浙地區的飲食狀況與烹飪技術,詳細記述了三百多種南北菜肴飯點、美酒名茶,被很多烹飪愛好者當做烹飪入門,絕對是美食家必讀之書。

茶酒單

欲治好茶,先藏好水。水求中泠、惠泉。人家中何能置驛而辦?然天泉水、雪水,力能藏之。水新則味辣,陳則味甘。嘗盡天下之茶,以武夷山頂所生、沖開白色者為第一。然入貢尚不能多,況民間乎?其次,莫如龍井。清明前者,號「蓮心」,太覺味淡,以多用為妙;雨前最好,一旗一槍,綠如碧玉。收法須用小紙包,每包四兩,放石灰壇中,過十日則換石灰,上用紙蓋札住,否則氣出而色味又變矣。烹時用武火,用穿心罐,一滾便泡,滾久則水味變矣。停滾再泡,則葉浮矣。一泡便飲,用蓋掩之則味又變矣。此中消息,間不容髮也。山西裴中丞嘗謂人曰:「余昨日過隨園,才吃一杯好茶。」嗚呼!公山西人也,能為此言。而我見士大夫生長杭州,一入宦場便吃熬茶,其苦如葯,其色如血。此不過腸肥腦滿之人吃檳榔法也。俗矣!除吾鄉龍井外,余以為可飲者,臚列於後。

李漁《閑情偶寄》

《閑情偶寄》位列「中國名士八大奇著」之首。 《閑情偶寄》「飲饌部」是李漁講求飲食之道的專著,24字飲食原則表現了中國傳統文化對飲食的美的追求。文字清新雋永,敘述娓娓動人,讀後留香齒頰,餘味道無窮。

飲饌部·肉食

予於飲食之美,無一物不能言之,且無一物不窮其想像,竭其幽渺而言之;獨於蟹螯一物,心能嗜之,口能甘之,無論終身一日皆不能忘之,至其可嗜可甘與不可忘之故,則絕口不能形容之。此一事一物也者,在我則為飲食中痴情,在彼則為天地間之怪物矣。予嗜此一生。每歲於蟹之未出時,即儲錢以待,因家人笑予以蟹為命,即自呼其錢為「買命錢」。自初出之日始,至告竣之日止,未嘗虛負一夕,缺陷一時。同人知予癖蟹,召者餉者皆於此日,予因呼九月、十月為「蟹秋」。慮其易盡而難繼,又命家人滌瓮釀酒,以備糟之醉之之用。糟名「蟹糟」,酒名「蟹釀」,瓮名「蟹瓮」。向有一婢,勤於事蟹,即易其名為「蟹奴」,今亡之矣。蟹乎!蟹乎!汝於吾之一生,殆相終始者乎!所不能為汝生色者,未嘗於有螃蟹無監州處作郡,出俸錢以供大嚼,僅以慳囊易汝。即使日購百筐,除供客外,與五十口家人分食,然則入予腹者有幾何哉?蟹乎!蟹乎!吾終有愧於汝矣。

蟹之為物至美,而其味坏於食之之人。以之為羹者,鮮則鮮矣,而蟹之美質何地?以之為膾者,膩則膩矣,而蟹之真味不存。更可厭者,斷為兩截,和以油、鹽、豆粉而煎之,使蟹之色、蟹之香與蟹之真味全失。此皆似嫉蟹之多味,忌蟹之美觀,而多方蹂躪 ,使之泄氣而變形者也。世間好物,利在孤行。蟹之鮮而肥,甘而膩,白似玉而黃似金,已造色香味三者之至極,更無一物可以上之。和以他味者,猶之以爝火助日,掬水益河,冀其有裨也,不亦難乎?凡食蟹者,只合全其故體,蒸而熟之,貯以冰盤,列之几上,聽客自取自食。剖一筐,食一筐,斷一螯,食一螯,則氣與味纖毫不漏。出於蟹之軀殼者,即入於人之口腹,飲食之三昧,再有深入於此者哉?凡治他具,皆可人任其勞,我享其逸,獨蟹與瓜子、菱角三種,必須自任其勞。旋剝旋食則有味,人剝而我食之,不特味同嚼蠟,且似不成其為蟹與瓜子、菱角,而別是一物者。此與好香必須自焚,好茶必須自斟,僮僕雖多,不能任其力者,同出一理。講飲食清供之道者,皆不可不知也。

宴上客者勢難全體,不得已而羹之,亦不當和以他物,惟以煮雞鵝之汁為湯,去其油膩可也。

瓮中取醉蟹,最忌用燈,燈光一照,則滿瓮俱沙,此人人知忌者也。有法處之,則可任照不忌。初醉之時,不論晝夜,俱點油燈一盞,照之入瓮,則與燈光相習 ,不相忌而相能,任憑照取,永無變沙之患矣。

-------------FBI WARNING------------

如果說《隨園食單》重在菜譜,《閑情偶寄》不是完全側重飲食,那麼真正高能的來了!

PS:前方高能!你還有回頭的機會!!!!

別說我沒警告你我跟你講!!!!!!!

梁實秋《雅舍談吃》

文學大師梁實秋唯一的美食散文集,從生活中最平凡的「吃」談起,以食材為題,用字淺顯而雋永,他很少正面講述食物的味道,卻讓人感受得到那滋味的美好;並不直接懷鄉,字裡行間卻流露出濃濃的鄉愁與故國人情。在這本書中,不僅讓人看見美食,看見感情,也看見生命。

烤羊肉

北平中秋以後,螃蟹正肥,烤羊肉亦一同上市。口外的羊肥,而少膻味,是北平人主要的食用肉之一。不知何故很多人家根本不吃牛肉,我家裡就牛肉不曾進過門。說起烤肉就是烤羊肉。南方人吃的紅燒羊肉,是山羊肉,有膻氣,肉瘦,連皮吃,北方人覺得是怪事,因為北方的羊皮留著做皮襖,捨不得吃。

北平烤羊肉以前門肉市正陽樓為最有名,主要的是工料細緻,無論是上腦、黃瓜條、三叉、大肥片,都切得飛薄,切肉的師傅就在櫃檯近處表演他的刀法,一塊肉用一塊布蒙蓋著,一手按著肉一手切,刀法利落。肉不是電冰櫃里的凍肉(從前沒有電冰櫃),就是冬寒天凍,肉還是軟軟的,沒有手藝是切不好的。

正陽樓的烤肉支子,比烤肉宛烤肉季的要小得多,直徑不過二尺,放在四張八仙桌子上,都是擺在小院里,四圍是四把條凳。三五個一夥圍著一個桌子,抬起一條腿踩在條凳上,邊烤邊飲邊吃邊說笑,這是標準的吃烤肉的架勢。不像烤肉宛那樣的大支子,十幾條大漢在熊熊烈火周圍,一面烤肉一面烤人。女客喜歡到正陽樓吃烤肉,地方比較文靜一些,不願意露天自已烤,夥計們可以烤好送進房裡來。烤肉用的不是炭,不是柴,是燒過除煙的松樹枝子,所以帶有特殊香氣。烤肉不需多少佐料,有大蔥芫荽醬油就行。

正陽樓的燒餅是一絕,薄薄的兩層皮,一面粘芝麻,打開來會冒一股滾燙的熱氣,中間可以塞進一大箸子烤肉,咬上去,軟。普通的芝麻醬燒餅不對勁,中間有芯子,太厚實,夾不了多少肉。 我在青島住了四年,想起北平烤羊肉饞涎欲滴。可巧厚德福飯莊從北平運來大批冷凍羊肉片,我靈機一動,託人在北平為我訂製了一具烤肉支子。支子有一定的規格尺度,不是外行人可以隨便製造的。我的支子運來之後,大宴賓客,命兒輩到寓所後山拾松塔盈筐,敷在炭上,松香濃郁。烤肉佐以濰縣特產大蔥,真如錦上添花,蔥白粗如甘蔗,斜切成片,細嫩而甜。吃得皆大歡喜。

提起濰縣大蔥,又有一事難忘。我的同學張心一是一位畸人,他的夫人是江蘇人,家中禁食蔥蒜,而心一是甘肅人,極嗜蔥蒜。他有一次過青島,我邀他家中便飯,他要求大蔥一盤,別無所欲。我如他所請,特備大蔥一盤,家常餅數張。心一以蔥卷餅,頃刻而罄,對於其他菜肴竟未下箸,直吃得他滿頭大汗。他說這是數年來第一次如意的飽餐!

北平的零食小販

北平人饞。饞,據字典說是「貪食也」,其實不只是貪食,是貪食各種美味之食。美味當前,固然饞涎欲滴,即使閑來無事,饞蟲亦在咽喉中抓撓,迫切的需要一點什麼以膏饞吻。三餐時固然希望青粱羅列,任我下箸,三餐以外的時間也一樣的想饞嚼,以鍛煉其咀嚼筋。看鷺鷥的長頸都有一點羨慕,因為頸長可能享受更多的徐徐下咽之感,此之謂饞,饞字在外國語中無適當的字可以代替,所以講到饞,真「不足為外人道」。有人說北平人之所以特別饞,是由於當年的八旗子弟遊手好閒的太多,閑就要生事,在吃上打主意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各式各樣的零食小販便應運而生,自晨至夜逡巡於大街小巷之中。

北平小販的吆喝聲是很特殊的。我不知道這與平劇有無關係,其抑揚頓挫,變化頗多,有的豪放如唱大花臉,有的沉悶如黑頭,又有的清脆如生旦,在白晝給浩浩欲沸的市聲平添不少情趣,在夜晚又給寂靜的夜帶來一些凄涼。細聽小販的呼聲,則有直譬,有隱喻,有時竟像謎語一般的耐人尋味。而且他們的吆喝聲,數十年如一日,不曾有過改變。我如今閉目沉思,北平零食小販的呼聲儼然在耳,一個個的如在目前。現在讓我就記憶所及,細細數說。

首先讓我提起「豆汁」。綠豆渣發酵後煮成稀湯,是為豆汁,淡草綠色而又微黃,味酸而又帶一點霉味,稠稠的,渾渾的,熱熱的。佐以辣鹹菜,即棺材板切細絲,加芹菜梗,辣椒絲或末。有時亦備較高級之醬菜如醬蘿蔔醬黃瓜之類,但反不如辣鹹菜之可口,午後啜三兩碗,愈吃愈辣,愈辣愈喝,愈喝愈熱,終至大汗淋漓,舌尖麻木而止。北平城裡人沒有不嗜豆汁者,但一出城則豆渣只有餵豬的份,鄉下人沒有喝豆汁的。外省人居住北平二三十年往往不能養成喝豆汁的習慣。能喝豆汁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北平人。

其次是「灌腸」。後門橋頭那一家的大灌腸,是真的豬腸做的,遐邇馳名,但嫌油膩。小販的灌腸雖有腸之名實則並非是腸,僅具腸形,一條條的以芡粉為主所做成的橛子,切成不規則形的小片,放在平底大油鍋上煎炸,炸得焦焦的,蘸蒜鹽汁吃。據說那油不是普通油,是從作坊里從馬肉等熬出來的油,所以有這一種怪味。單聞那種油味,能把人噁心死,但炸出來的灌腸,噴香!

從下午起有沿街叫賣「麵筋喲」者,你喊他時須喊「賣熏魚兒的」,他來到你們門口打開他的背盒由你揀選時卻主要的是豬頭肉。除豬頭肉的臉子、只皮、口條之外還有腦子、肝、腸、苦腸、心頭、蹄筋等等,外帶著別有風味的干硬的火燒。刀口上手藝非凡,從夾板縫裡抽出一把飛薄的刀,橫著削切,把豬頭肉切得出薄如紙,塞在那火燒里食之,熏味撲鼻!這種滷味好像不能登大雅之堂,但是在煨煮熏制中有特殊的風味。離開北平便嘗不到。

薄暮後有叫賣羊頭肉者,這是回教徒的生意,刀板器皿刷洗得一塵不染,切羊臉子是他的拿手,切得真薄,從一隻牛角里撒出一些特製的胡鹽,北平的羊好,有濃厚的羊味,可又沒有濃厚到膻的地步。

也有推著車子賣「燒羊脖子燒羊肉」的。燒羊肉是經過煮和炸兩道工序的,除肉之外還有肚子和鹵湯。在夏天佐以黃瓜大蒜是最好的下面之物。推車賣的不及街上羊肉鋪所發售的,但慰情聊勝於無。

北平的「豆腐腦」,異於川湘的豆花,是哆里哆嗦的軟嫩豆腐,上面澆一勺鹵,再加蒜泥。

「老豆腐」另是一種東西,是把豆腐煮出了蜂窠,加芝麻醬韭菜末辣椒等佐料,熱乎乎的連吃帶喝亦頗有味。

北平人做「燙麵餃」不算一回事,真是舉重若輕叱吒立辦,你喊三十餃子,不大的工夫就給你端上來了,一個個包得細長齊整又俊又俏。

斜尖的炸豆腐,在花椒鹽水裡煮得飽飽的,有時再羼進幾個粉絲做的炸丸子,放進一點辣椒醬,也算是一味很普通的零食。

餛飩何處無之?北平挑擔賣餛飩的卻有他的特點,餛飩本身沒有什麼異樣,由筷子頭撥一點肉餡往三角皮子上一抹就是一個餛飩,特殊的是那一鍋肉骨頭熬的湯別有滋味,誰家裡也不會把那麼多的爛骨頭煮那麼久。

一清早賣點心的很多,最普通的是燒餅油鬼。北平的燒餅主要的有四種,芝麻醬燒餅、螺絲轉、馬蹄、驢蹄,各有千秋。芝麻醬燒餅,外省仿造者都不像樣,不是太薄就是太厚,不是太大就是太小,總是不夠標準。螺絲轉兒最好是和「甜漿粥」一起用,要夾小圓圈油鬼。馬蹄兒只有薄薄的兩層皮,宜加圓飽的甜油鬼。驢蹄兒又小又厚,不要油鬼做伴。北平油鬼,不叫油條,因為根本不作長條狀,主要的只有兩種,四個圓飽連在一起的是甜油鬼,小圓圈的油鬼是鹹的,炸得特焦,夾在燒餅里一按咔嚓一聲。離開北平的人沒有不想念那種油鬼的。外省的油條,虛泡囊腫,不夠味,要求炸焦一點也不行。

「麵茶」在別處沒見過。真正的一鍋糨糊,炒麵熬的,盛在碗里之後,在上面用筷子蘸著芝麻醬撒滿一層,唯恐撒得太多似的。味道好么?至少是很怪。

賣「三角饅頭」的永遠是山東老鄉。打開蒸籠布,熱騰騰的各樣蒸食,如糖三角、混糖饅頭、豆沙包、蒸餅、紅棗蒸餅、高庄饅頭,聽你揀選。

「杏仁茶」是北平的好,因為杏仁出在北方,提味的是那少數幾顆苦杏仁。

豆類做出的吃食可多了,首先要提「豌豆糕」。小孩子一聽打鏜鑼的聲音很少不怦然心動的。賣豌豆糕的人有一把手藝,他會把一塊豌豆泥捏成為各式各樣的東西,他可以聽你的吩咐捏一把茶壺,壺蓋壺把壺嘴俱全,中間灌上黑糖水,還可以一杯一杯地往外倒。規模大一點的是荷花盆,真有花有葉,盆里灌黑糖水。最簡單的是用模型翻制小餅,用芝麻作餡。後來還有「仿膳」的夥計出來作這一行生意,善用豌豆泥制各式各樣的點心,大八件、小八件,什麼卷酥喇嘛糕棗泥餅花糕,五顏六色,應有盡有,惟妙惟肖。

「豌豆黃」之下街賣者是粗的一種,制時未去皮,加紅棗,切成三尖形矗立在案板上。實際上比鋪子賣的較細的放在紙盒裡的那種要有味得多。

「熱芸豆」有紅白二種,普通的吃法是用一塊布擠成一個豆餅,可甜可咸。

「爛蠶豆」是俟蠶豆發芽後加五香大料煮成的,爛到一擠即出。

「鐵蠶豆」是把蠶豆炒熟,其干硬似鐵。牙齒不牢者不敢輕試,但亦有酥皮者,較易嚼。

夏季雨後照例有小孩提著竹籃赤足蹚水而高呼「干香豌豆」,咸滋滋的也很好吃。

「豆腐絲」,粗糙如豆腐渣,但有人拌蔥卷餅而食之。

「豆渣糕」是芸豆泥作的,作圓球形,蒸食,售者以竹筷插之,一插即是兩顆,加糖及黑糖水食之。

「甑兒糕」,是米面填木碗中蒸之,噝噝作響。頃刻而熟。

「漿米藕」是老藕孔中填糯米,煮熟切片加糖而食之。挑子周圍經常環繞著饞涎欲滴的小孩子。

北平的「酪」是一項特產,用牛奶凝凍而成,夏日用冰鎮,涼香可口,講究一點的酪在酪鋪發售,沿街販賣者亦不惡。

「白薯」(即南人所謂紅薯),有三種吃法,初秋街上喊「栗子味兒的」者是干煮白薯,細細小小的一根根地放在車上賣。稍後喊「鍋底兒熱和」者為帶汁的煮白薯,塊頭較大,亦較甜。此外是烤白薯。

「老玉米」(即玉蜀黍)初上市時也有煮熟了在街上賣的。對於城市中人這也是一種新鮮滋味。

沿街賣的「粽子」,包得又小又俏,有加棗的,有不加棗的,擺在盤子里齊整可愛。

北平沒有湯圓,只有「元宵」,到了元宵季節街上有叫賣煮元宵的。袁世凱稱帝時,曾一度禁稱元宵,因與「袁消」二字音同,改稱湯圓,可嗤也。

糯米糰子加豆沙餡,名曰「愛窩」或「愛窩窩」。

黃米面作的「切糕」,有加紅豆的,有加紅棗的,賣時切成斜塊,插以竹籤。

菱角是小的好,所以北平小販賣的是小菱角,有生有熟,用剪去刺,當中剪開。很少賣大的紅菱者。

「老雞頭」即芡實。生者為刺囊狀,內含芡實數十顆,熟者則為圓硬粒,須敲碎食其核仁。

供兒童以糖果的,從前是「打鏜鑼的」,後又有賣「梨糕」的,此外如「吹糖人的」,賣「糖雜麵的」,都經常徘徊於街頭巷尾。

「爬糕」、「涼粉」都是夏季平民食物,又酸又辣。

「驢肉」,聽起來怪駭人的,其實切成大片瘦肉,也很好吃。是否有駱駝肉馬肉混在其中,我不敢說。

擔著大銅茶壺滿街跑的是賣「茶湯」的,用開水一衝,即可調成一碗茶湯,和鋪子里的八寶茶湯或牛髓茶固不能比,但亦頗有味。

「油炸花生仁」是用馬油炸的,特別酥脆。

北平「酸梅湯」之所以特別好,是因為使用冰糖,並加玫瑰木樨桂花之類。信遠齋的最合標準,沿街叫賣的便徒有其名了,而且加上天然冰亦頗有礙衛生。賣酸梅湯的普通兼帶「玻璃粉」及小瓶用玻璃球作蓋的汽水。「果子乾」也是重要的一項副業,用杏干柿餅鮮藕煮成。「玫瑰棗」也很好吃。

冬天賣「糖葫蘆」,裹麥芽糖或糖稀的不太好,蘸冰糖的才好吃。各種原料皆可製糖葫蘆,唯以「山裡紅」為正宗。其他如海棠、山藥、山藥豆、杏干、核桃、荸薺、橘子、葡萄、金橘等均佳。

北地苦寒,冬夜特別寂靜,令人難忘的是那賣「水蘿蔔」的聲音,「蘿蔔——賽梨——辣了換!」那紅綠蘿蔔,多汁而甘脆,切得又好,對於北方煨在火爐旁邊的人特別有沁人脾胃之效。這等蘿蔔,別處沒有。

有一種內空而癟小的花生,大概是揀選出來的不夠標準的花生,炒焦了之後,其味特香,遠在白胖的花生之上,名曰「抓空兒」,亦冬夜的一種點綴。

夜深時往往聽到沉悶而遲緩的「硬面餑餑」聲,有光頭、凸蓋、鐲子等,亦可充饑。

水果類則四季不絕的應世,諸如:三白的大西瓜、蛤蟆酥、羊角蜜、老頭兒樂、鴨兒梨、小白梨、肖梨、糖梨、爛酸梨、沙果、蘋果、虎拉車、杏、桃、李、山裡紅、柿子、黑棗、嘎嘎棗、老虎眼大酸棗、荸薺、海棠、葡萄、蓮蓬、藕、櫻桃、桑葚、檳子……不可勝舉,都在沿門求售。

以上約略舉說,只就記憶所及,掛漏必多。而且數十年來,北平也正在變動,有些小販由式微而沒落,也有些新的應運而生,比我長一輩的人所見所聞可能比我要豐富些,比我年輕的人可能遇到一些較新鮮而失去北平特色的事物。總而言之,北平是在向新穎而庸俗方面變,在零食小販上即可窺見一斑。如今呢,胡塵漲宇,面目全非,這些小販,還能保存一二與否,恐怕在不可知之數了。但願我的回憶不是永遠的成為回憶!

汪曾祺《食事》

提到美食文化,必然少不了一代「文狐」汪老先生,汪老絕對稱得上是資深「吃貨」,文字的畫面感很強,每描述一種吃食,就像是在你面前展示製作工藝一般,令人垂涎欲滴,忍不住想要品嘗。如果沒有過往歲月的經歷,如果沒有對各地美食的留戀,恐怕難以形成這些美味的文字。

我想,很多人愛上汪老應該是從《端午的鴨蛋》開始的吧!

端午的鴨蛋

高郵鹹蛋的特點是質細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別處的發乾、發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為別處所不及。鴨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說,帶殼切開,是一種,那是席間待客的辦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頭」用筷子挖著吃。筷子頭一紮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高郵鹹蛋的黃是通紅的。蘇北有一道名菜,叫做「硃砂豆腐」,就是用高郵鴨蛋黃炒的豆腐。

米線和餌塊

最為名貴的自然是過橋米線。過橋米線以正義路牌樓西側一家最負盛名。這家也賣別的飯菜,但是顧客多是衝過橋米線來的。入門坐定,叫過菜,堂倌即在每人面前放一盤生菜(主要是豌豆苗);一盤(九寸盤)生雞片、腰片、魚片、豬裡脊片、宣威火腿片,平鋪盤底,片大,而薄幾如紙;一碗白胚米線。隨即端來一大碗湯。湯看來似無熱氣,而湯溫高於一百攝氏度,因為上面封了厚厚一層雞油。我們初到昆明,就聽到不止一個人的警告:這湯萬萬不能單喝。說有一個下江人司機,湯一上來,端起來就喝,竟燙死了。把生片推入湯中,即刻就都熟了;然後把米線、生菜撥入湯碗,就可以吃起來。雞片腰片魚片肉片都極嫩,湯極鮮,真是食品中的尤物。

手把肉

八九月是草原最美的時候。經過一夏天的雨水,草都長好了,草原一片碧綠。阿格長好了,灰背青長好了,阿格和灰背青是牲口最愛吃的草。草原上的草在我們看起來都是草,牧民卻對每一種草都叫得出名字。草里有野蔥、野韭菜(蒙古人說他們那裡的羊肉不膻,是因為羊吃野蔥,自己把味解了)。到處開著五顏六色的花。羊這時也都上了膘了。

  內蒙古的作家、幹部愛在這時候下草原,體驗生活,調查工作,也是為去「貼秋膘」。進了蒙古包,先喝奶茶。內蒙古的奶茶製法比較簡單,不像西藏的酥油茶那樣麻煩。只是用鐵鍋坐一鍋水,水開後抓入一把茶葉,滾幾滾,加牛奶,放一把鹽,即得。我沒有覺得有太大的特點,但喝慣了會上癮的(蒙古人一天也離不開奶茶。很多人早起不吃東西,喝兩碗奶茶就去放羊)。擺了一桌子奶食,奶皮子、奶油(是稀的)、奶渣子……還有月餅、桃酥。客人喝著奶茶,蒙古包外已經支起大鍋,坐上水,殺羊了。蒙古人殺羊真是神速,不是用刀子捅死的,是掐斷羊的主動脈。羊掙扎都不掙扎,就死了。馬上開膛剝皮,工具只有一把比水果刀略大一點的折刀。一會兒的工夫,羊皮就剝下來,抱到稍遠處曬著去了。看看殺羊的現場,連一滴血都不濺出,草還是乾乾淨淨的。

  「手把肉」即白水煮切成大塊的羊肉。一手「把」著一大塊肉,用一柄蒙古刀自己割了吃。蒙古人用刀子割肉真有功夫。一塊肉吃完了,骨頭上連一根肉絲都不剩。有小孩子割剔得不凈,媽媽就會說:「吃乾淨了,別像那幹部似的!」幹部吃肉,不像牧民細心,也可能不大會使刀子。牧民對奶、對肉都有一種近似宗教情緒似的敬重,正如漢族的農民對糧食一樣,糟踏了,是罪過。吃手把肉過去是不預備佐料的,頂多放一碗鹽水,蘸了吃。現在也有一點佐料,醬油、韭菜花之類。因為是現殺、現煮、現吃,所以非常鮮嫩。在我一生中吃過的各種做法的羊肉中,我以為手把羊肉第一。如果要我給它一個評語,我將毫不猶豫地說:無與倫比!

  吃肉,一般是要喝酒的。蒙古人極愛喝酒,而且幾乎每飲必醉。我在呼和浩特聽一個土默特旗的漢族幹部說「駱駝見了柳,蒙古人見了酒」,意思就走不動了——駱駝愛吃柳條。我以為這是一句現代俗話。偶讀一本宋人筆記,見有「駱駝見柳,蒙古見酒」之說,可見宋代已有此諺語,已經流傳幾百年了。可惜我把這本筆記的書名忘了。宋朝的蒙古人喝的大概是武松喝的那種煮酒,不會是白酒——蒸餾酒。白酒是元朝的時候才從阿拉伯傳進來的。

  在達茂旗吃過一次「羊貝子」,即煮全羊。整隻羊放在大鍋里煮。據說蒙古人吃只煮三十分鐘,因為我們是漢族,怕太生了不敢吃,多煮了十五分鐘。整羊,剁去四蹄,趴在一個大銅盤裡。羊頭已經切下來,但仍放在脖子後面的腔子上,上桌後再搬走。吃羊貝子有規矩,先由主客下刀,切下兩條脖子後面的肉(相當於北京人所說的「上腦」部位),交叉斜搭在肩背上,然後其他客人才動刀,各自選取自己愛吃的部位。羊貝子真是夠嫩的,一刀切下去,會有血水滋出來。同去的編劇、導演,有的望而生畏,有的淺嘗即止,鄙人則吃了個不亦樂乎。羊肉越嫩越好。蒙古人認為煮久了的羊肉不好消化,誠然誠然。我吃了一肚子半生的羊肉,太平無事。

  蒙古人真能吃肉。海拉爾有兩位書記到北京東來順吃涮羊肉,兩個人要了十四盤肉,服務員問:「你們吃得完嗎?」一個書記說:「前幾天我們在呼倫貝爾,五個人吃了一隻羊!」

  蒙古人不是只會吃手把肉,他們也會各種吃法。呼和浩特的燒羊腿,爛,嫩,鮮,入味。我尤其喜歡吃清蒸羊肉。我在四子王旗一家不大的飯館中吃過一次「拔絲羊尾」。我吃過拔絲山藥、拔絲土豆、拔絲蘋果、拔絲香蕉,從來沒聽說過羊尾可以拔絲。外面有一層薄薄的脆殼,咬破了,裡面好像什麼也沒有,一包清水,羊尾油已經化了。這東西只宜供佛,人不能吃,因為太好吃了!

  我在新疆唐巴拉牧場吃過哈薩克的手抓羊肉。做法與內蒙古的手把肉略似,也是大鍋清水煮,但切的肉塊較小,煮的時間稍長。肉熟後,下麵條,然後裝在大瓷盤裡端上來。下面是面,上面是肉。主人以刀把肉切成小塊,客人以手抓肉及面同吃。吃之前,由一個孩子執銅壺注水於客人之手。客人手上澆水後不能向後甩,只能待其自干,否則即是對主人不敬。銅壺頸細而長,壺身鏤花,有中亞風格

前幾年《舌尖上的中國》系列紀錄片熱播,看完電視版還嫌不過癮,興沖衝上網找文字版,發現同類書不少。

王四新《舌尖上的中國:當美食邂逅文化》

圖文並茂,從雲南一粒米到江南一顆筍,細細講述中國人情的味道……

魚羊為鮮

羊肉,取羊腰窩肉,其口感細膩鮮美,且膻味較小。將羊腰窩肉切成3厘米長、2厘米寬的長方塊,放入滾水中略燙,除去異味的同時,又保持了羊肉本身的鮮味。鐵鍋下油,燒至五成熟,下羊肉煸炒幾下,加適量水,再投入蔥段、薑片、八角、鹽、白糖調味。燒至八成爛時,揀去蔥、姜、八角,將羊肉取出待用。

鱖魚去鱗取鰓,用一雙筷子同時從魚嘴兩側插入魚腹中,將內臟一併絞出,且不破壞魚體的完整,這一工序最能體現廚師的手藝。內臟取出後,洗凈魚腹,將煮好的羊肉塞入其中。

接下來的工序就跟普通的烹制鮮魚的過程沒有太大的區別了。鱖魚兩面塗抹醬油,燒熱鍋下油至六成熟時放入鱖魚,煎成兩面金黃後再加入清水、佐料和燒羊肉的原湯,小火煮滾,直至熟透汁濃時,去掉調料渣,出鍋裝盤,撒上香菜葉即成。

江南燕筍

剛剛挖出的燕筍,選個頭大小適中者,剝去筍殼,露出鮮嫩的筍肉,以清洌的井水沖洗乾淨,放置於毛竹砧板上,切成薄厚均勻的筍片。切筍所用的刀必不可沾染葷腥,以免影響燕筍的味道。燒一鍋開水,筍片下水略經焯燙,即刻撈出。

鹹肉以歲前腌制的為最佳,經過一整個冬天的腌制、發酵,肉的滋味醇香無比。洗凈表面之後,同樣切片,厚度略厚於筍片,這樣才能耐得住煮。

姜切片,蔥切段,取砂鍋一隻,清洗乾淨,下入薑片、蔥段、燕筍片、鹹肉片,添清水,加料酒,中火煮開,然後調小火慢煲,放入些許枸杞。大約半小時之後,砂鍋里小火微沸,一絲絲鮮香從裡面飄出,鹹肉燕筍煲便已煮好。

《舌尖上的中國:中國文化名家說名吃》

收集了梁實秋、周作人、汪曾祺、王世襄、蔡瀾等數十位中國現當代文化名家談論美食的散文,其中有傳統大菜,也有特色小吃,將中國經典美食與回憶、故鄉、風俗、文化等等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不僅是一次精神上的美食之旅,更是賞心悅目的文化大餐。

《吃喝之外》

陸文夫

那時候你吃糖粥,可能是依偎在慈母的身邊,媽媽用繡花掙來的錢替你們買一碗粥,看著你站在粥攤旁吃得又香又甜,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看著你又餓又饞,她的眼眶中含著熱淚。你吃的不僅是糖粥,還有慈母的愛憐,溫馨的童年。

那時候你吃豆腐花,也許是到外婆家作客的,把你當作寶貝的外婆給了一筆錢,讓表姐表弟陪你去逛玄妙觀,那一天你們簡直是玩瘋了。吃遍了玄妙觀里的小攤頭之後,還看了出猢猻把戲。童年的歡樂,兒時的友誼,至今還留在那一小碗豆腐花里。

那一次你吃小餛飩,也許是正當初戀,如火的戀情使你們二位不畏冬夜的朔風,手挽著手,肩並著肩,在蘇州那空寂無人的小巷裡,無休止地彎來拐去。到夜半前後,忽見遠處有一簇火光,接著又傳來了賣小餛飩的竹梆子聲,這才使你們想到了餓,感到了冷。你們飛奔到餛飩攤前,一下買了三碗,一人一碗,還有一碗推來讓去,最後是平均分配。

那小餛飩的味道也確實鮮美,更主要的卻是愛情的添加劑。如今你耄耋老矣,他鄉漂泊數十年,歸來重遊舊地,信在一家高級賓館裡,茶飯不思,只想吃碗小餛飩。廚師分外殷勤,做了一客蝦肉、薺菜配以高湯的小餛飩。老實說,此種餛飩要比餛飩擔上的高几倍。擔子上的小餛飩只抹了點肉餡,主要是一團餛飩皮,外加肉骨頭湯和大蒜葉,可你還是覺得賓館裡的小餛飩沒有擔子上的小餛飩有滋味。老年人的味覺雖然有點遲鈍,但也不會如此地不分涇渭。究其原因不在小餛飩,而在環境、處境、心情。世界上最高明的廚師,也無法調製出那初戀的滋味。冬夜、深巷、寒風、戀火已經與那小餛飩共釀成一壇美酒,這美酒在你的心中、在心靈深處埋藏了數十年,酒是愈陳愈濃愈醇厚,也許還混和著不可名狀的百般滋味。心靈深處的美酒和苦酒,人世間是無法買到的,非你能讓時光倒流,像放錄象似地再來一遍。

焦桐《暴食江湖》

台灣著名「吃貨」的文字是什麼樣的?

從論素食、論螃蟹、論牛肉麵、論紅酒、論櫻桃直到論餐館、論廚師、論養生飲膳,上下縱橫,古今中外,旁徵博引,生動之餘,令人垂涎……

蹄膀尤其指豬後蹄靠上肢的一段,我總嫌它精則太精,肥則過肥,缺乏調和,像各種信仰、主義的基本教義派;我偏愛中段和腳蹄。然則袁枚說加酒、秋油隔水清蒸的蹄膀,號稱「神仙肉」,可見蹄膀的美味自古流傳,靠的是調和鼎鼐的手段。我始終不明白,袁枚常說的「秋油」究係何物?請教逯耀東教授,他說就是醬油。

燒蹄膀是南方的發明,江浙一帶用砂鍋燉蹄膀,常輔以金華火腿,取名「金銀蹄膀」,是一道討吉利的宴席大菜,《紅樓夢》第十六回,熙鳳屋裡的火腿燉肘子,就是標準的江浙燒法;「肘子」乃北語,即南方話的「蹄膀」。如果以鐵鍋燒煮,火不能勐烈,尤其是蹄膀與鍋的接觸面,是一個盲點,得隨時糾正,分寸調整。林文月在《飲膳札記》也指出,燜燒蹄膀須隨時提高警覺,不要離開廚房,因為「有醬油、冰糖等作料,所以一不小心容易燒焦。不過,微微燒焦的蹄膀,有時因其十分入味,反而有特別的焦香效果」。

帶著輕度的焦香,又沒有真正的燒焦,使蹄膀處於一種臨界狀態,這時候,危機即是轉機,不能蹉跎,就像睿智的政治家高明的手腕,精準控制火候,讓冰糖、醬油、蒜、蔥、薑各種勢力快樂地融合,而不是悲情地對抗。一隻燒得好的豬腳,宛如高尚的情操,會產生令人窒息的敬意。我們通過換喻,台灣的政客太缺乏豬腳文化了,每次選舉都拚盡全力挑起族群、省籍情緒,他們多蠢得要命,又太耽溺焦香般的選票,將一鍋可能的好肉弄苦弄腥,卻不負責任地離去。

蹄膀最美味的部位是最容易燒焦的皮。「天罈」烹蹄膀頗富想像力──將蘋果打成泥,送進窯內慢煨六小時,出窯時,果酸已成就了蹄膀的色澤和口感,整個圓蹄像一顆熟透的大蘋果,外皮紅嫩,內裡澄白,搭配青菜、紅蘿蔔球,很是好看,充分勾引食慾。

我吃豬腳的資歷尚淺,聞名已久的廣東「白雲豬手」和大荔「帶把肘子」還無緣嘗試。從前我總覺得白煮和清蒸豬腳的顏色太蒼白,有礙食慾。改善辦法,除了燒烤,醃漬也不錯,清人朱彝尊《食憲鴻祕》記載了五種豬腳的燒法,「煮薰腫蹄」、「醬蹄」、「凍肉」、「百果蹄」、「蹄卷」,其中兩種就屬醃製,醬蹄的作法甚至講究了季節,「十一月中取三觔重豬腿,先將鹽醃三四日,取出,用好醬塗滿,以石壓之,隔三四日翻一轉,約醬二十日,取出,揩淨,掛有風無日處兩月,可供洗淨、蒸熟,俟冷切片用」,作法容易理解,我不明白何以選擇十一月中?至於蹄卷的作法是「醃鮮蹄各半,俟半熟去骨,合卷麻線,紮緊,煮極爛,冷切用」。

延吉街「翠滿園」餐廳醃漬蒸豬腳改變了我對蒸豬腳的偏見──先醃漬一星期,再蒸兩三個小時,使豬腳有了含蓄的鹹味,皮和肥肉飽滿彈性,瘦肉交錯著筋絡,很有咬勁;色澤如胭脂,透露著誘人的香氣,那香氣又帶著一種木訥性格,不浮誇,不炫耀,只有在咀嚼時,沉穩地散發出來。有意思的是沾豬腳的檸檬酸醬,融合了南洋風味,可惜不如馬來西亞流行的酸柑醬,建議翠滿園在檸檬酸醬裡添加一點點蜂蜜,料應可以豐富沾醬的層次。

用黃豆燒豬腳的創意不知源自何處?黃豆的氣味尤其能表現豬腳,由於黃豆吸收了豬腳的油膩,使豬腳產生腴潤而清爽的嚼感,黃豆本身也因此十分下飯。每次我獨自在福華飯店附近溷,總喜歡到「忠南飯館」點一客蹄花黃豆,忠南飯館賣的是客飯,飯、湯、茶資不計,經濟實惠,卻絲毫無損豬腳的品質,家常口味,展現的是老師傅手藝。

吃飽了,撐著大肚皮,散步於林蔭道上,依靠在旁邊的露天咖啡座,啜飲咖啡,觀賞來往的行人和車輛,想一些心事,竟有置身海外的錯覺。大約,旅行異國無非就是藉變換空間來變換生活節奏,我們在變換生活節奏的同時,也變換了觀看事物的角度,乃產生了陌生感,和遙遠感。也許我們的生活太缺乏一塊豬腳的提醒了,提醒我們慢慢咀嚼,慢慢散步,坐下來,觀看周遭彷彿熟悉實則陌生的事物。


關於飲食文化、美食情懷的書,還是蔡瀾、歐陽應霽、韓良憶老師們寫的好看,大雅大俗,既能從中認識諧趣的故事、食物的歷史,又能嘗到人間煙火味。說實話,現在市面新推出的美食隨記大多不耐看,買過幾本覺得浪費錢了。下面,重點介紹一些:

1.其實蔡瀾有個網站,每天更新文章,文章的質量和數量讓人咋舌,叫:蔡瀾和倪匡 ,最近寫他在日本的吃喝玩樂。老先生的文字樸素、耐讀、生動,經常穿插一些和友人的對話,和店家的故事,溫情滿滿。

摘抄一段經典的煲仔飯文字(保留繁體):炊出來的飯熱騰騰,除了淋上等的老抽之外,豬油是不可以用植物油來代替的,挖了大湯匙凝固成白色的豬油,鋪在飯上,讓它慢慢溶入肥肥胖胖的白米之中……

一次在電台介紹有家餐廳賣這鍋榨菜五花腩沙煲飯,講到淋上豬油,有位仁兄駕車駕到一半,不管違法,把車子一停,就衝上酒樓叫了一鍋,這是餐廳侍者事後告訴我的,想起來也好笑,我想我也會那麼做。

2.歐陽最經典的書莫過於《味道香港》、《味道城市之台北、上海》。我很喜歡歐陽對於食物和城市關係的詮釋,「味道是一種神奇而又實在的東西,香港也是」;也喜歡他的生活態度,「趁熱起筷,吃在當下」。不得不說,我寫文章多多少少都被歐陽的理念打動到。(《味道香港》後面還附上了延伸閱讀的書單,都是歐陽比較欣賞的食家作者)

摘抄一段寫雪糕的文字:心情好的時候要吃雪糕,心情差的時候更要吃雪糕。大伙兒歡天喜地伸手舉匙進攻同一盤超大碼的香蕉船,又或者孤獨一人默默舔完一個在溶化邊緣的軟雪糕,雪糕不是雪糕,雪糕是一種心情一種狀態

3.韓良憶的文字有一份家居的溫情,她也很擅長搭配食材,無論文章還是微博的文字很有畫面感,讀起來非常享受。

摘抄一段寫熬湯的文字:煮湯的原料和接下來數日需要的食材都備置妥當,最後來到菜場里沒設座椅僅有立位的咖啡吧,點一杯地道的義大利濃縮咖啡,靠在吧台邊上,一邊喝著濃郁香醇的咖啡,一邊和台後沖煮咖啡的年輕店東小聊兩句,才拎著這會兒已沉甸甸的購物袋,慢慢走回家。

進門休息片刻,喝杯茶,先緩一口氣,再鑽進廚房,開始洗洗切切,準備熬湯。雖說市場上有現成高湯塊、湯粉和罐頭清湯,但裡頭免不了有人工合成的化學調味料,我老覺得這種「方便湯」的滋味,不如自己用真材實料熬出來的湯那樣天然又甘甜。

4.這兩天還蠻開心的,在書店裡花了一天時間,找到了一本還不錯的書,叫《深夜食堂 私享料理》,它是《深夜食堂》作者安倍夜郎的30年老友,日本生活觀察家堀井憲一郎所寫的個性美食隨筆。藏得很深,沒做什麼宣發,豆瓣上寫書評的人也不多,但真的好看。我認為網上的介紹也是準確的:「每一道都是讀者耳熟能詳的料理。而堀井則以他獨特的視角,溫暖樸實又有趣的文字向你娓娓道來美食的廣闊,深奧,有趣的美味世界。 」非常推薦!

摘抄一段寫荷包蛋的文字:與其將雞蛋煎好之後孤零零地盛在盤子里,不如把它放在別的食物上面比較有安全感。

可以蓋在烤吐司上、米飯上、漢堡排上,炒飯、啾啾燒、咖喱飯、泡菜豬肉、雞湯拉麵、親子蓋澆飯甚至老爹的禿頭上也是不錯的選擇。總之選擇多樣就算蛋黃流出,也會被穩穩接住,反而更美味,如此一來,高高在上的荷包蛋便能安心了。


首推當然是唐魯孫先生,即精且博,中國人的吃幾乎沒有他不能寫幾筆的,洋洋洒洒十幾冊,華文美食散記第一人毫無爭議;

梁實秋、汪曾祺、趙珩所有涉及美食的文章皆是佳作,但畢竟作品數量有限,涉獵有限;

周作人時有佳作,但掉書袋過多,趣味不足;

蔡瀾部分好;

歐陽應霽只有《香港味道》佳。《台北味道》和《上海味道》還是不透,比網路上流行的美食遊記好些,也有限;

中國文化圈吃名在外的王世襄先生,真正和美食有關的文章並不多,俱佳,惜太少;

其子王敦煌只有一著曰《吃主兒》,佳,且關於舊時風物的筆觸,亦動人;

上海沈嘉祿,文佳,但口味略窄,對其不了解的食物評價較偏頗;

哦對,「特級校對」陳夢因先生的大作《食經》亦佳,是傳統粵菜的大成之作。但陳先生的筆法有時候有點「菜譜」的感覺,所以不太切題。但此著絕不是菜譜那麼簡單的,還是放上來才合理;

目前市面上流行的年輕美食寫手很多,有極好的,也有普通的,但哪些好哪些普通?就不說了;

男性作者和女性作者在寫美食散記時區別較其他所有文體都明顯。無好壞對錯之分,不同而已;

都是我看過的,我自己的評價,不是什麼權威觀點。


三聯書店出的閑趣坊系列裡有一本《文人飲食譚》王世襄先生題的書名,裡面收錄了許多名家談吃的散文,其中汪老是一大頭【一副迷妹臉並且很想嘗一嘗黃油烙餅】。除了汪老之外,還有林語堂先生、周汝昌先生【他寫的是《紅樓夢》里的吃】、郁達夫先生【他寫的是福建的美食】、陸文夫先生......近現代的著名作家差不多都寫過吃。文學不能與生活脫節,我所認為的文學應當是紮根在柴米油鹽的人間的,縱然金蒓玉豆,也需要人間煙火的烹煮。

——————————繼續更——————————

張愛玲女士的《談吃與畫餅充饑》,張愛玲在現代文學中給人的印象便是尖酸刻薄不好相處,實則不然。張愛玲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她愛吃,也會吃,喜歡看戲,喜歡看西洋畫片。在《談吃與畫餅充饑》里她大篇幅地寫了東西方的美食,從她小時候吃過的蛤蟆酥到長大後吃過的列巴火腿,洋洋洒洒數言,民國有情調的知識分子的吃食便躍然紙上了。我所認為的張愛玲應當是嘬著魚骨頭住著上海舊式房子冷冷地看著世情人生的人,雖外冷而內熱。

————————————原答案—————————

談正衡先生的兩本《梅酒香螺嘬嘬菜》《清粥草頭咂咂魚》均是寫長江沿岸吃食風物。比如董糖、秋刀魚、鱖魚等等,前些日子送給師妹了。師妹送我一本《南京味道》余恆先生的,南京的各色食品,從肉食到素食,從高檔紅酒到尋常的豆汁兒油條皆有所記。

葉廣芩先生的《豆汁記》寫的北京吃食無所不包,從街頭散發著腥氣的豆汁兒到酸甜可口的櫻桃肉,裡面的老保姆會做好多好吃的,星星眼崇拜之。

還有美國作家費雪女士的《循香記》《寫給牡蠣的情書》異國風味值得一品。

當然還有我汪老,之前的答案已經有提到就不再細說了。

吃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呀。


想到了陸文夫的《美食家》,蘇州歷代出文人,近代有兩個比較著名的,一個是鴛鴦蝴蝶的周瘦鵑,一個就是嗜吃如命的陸文夫。裡面有一段將主角吃朱鴻星的頭湯麵的:

「那時候,蘇州有一家出名的麵店叫作朱鴻興,如今還開設在怡園的對面。至於朱鴻興都有哪許多花式面點,如何美味等等我都不交代了,食譜里都有,算不了稀奇,只想把其中的吃法交代幾筆。吃還有什麼吃法嗎?有的。同樣的一碗面,各自都有不同的吃法,美食家對此是頗有研究的。比如說你向朱鴻興的店堂里一
  坐,「喂! (那時不叫同志)來一碗××面。」跑堂的稍許一頓,跟著便大聲叫喊:「來哉,××面一碗。」那跑堂的為什麼要稍許一頓呢,他是在等待你吩咐吃法的——硬面,爛面,寬湯,緊湯,拌面;重青(多放蒜葉),免青(不要放蒜葉),重油(多放點油),清淡點(少放油),重面輕交(面多些,交頭少點),重交輕面(交頭多,面少點),過橋——交頭不能蓋在面碗上,要放在另外的一隻盤子里,吃的時候用筷子搛過來,好像是通過一頂石拱橋才跑到你嘴裡……如果是朱自冶向朱鴻興的店堂里一坐,你就會聽見那跑堂的喊出一大片:「來哉,清炒蝦仁一碗,要寬湯、重青,重交要過橋,硬點!」
  一碗面的吃法已經叫人眼花練亂了,朱自冶卻認為這些還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吃「頭湯麵」。千碗面,滑溜,而且有—股麵湯氣,朱白冶如果吃下一碗有麵湯氣的面,他會整天精神不振,總覺得有點什麼事兒不如意。所以他不能做奧勃洛摩夫那樣躺著不起床,必須擦黑起身,勿匆盥洗,趕上朱鴻興的頭湯麵。吃的藝術和其它的藝術相同,必須牢牢地把握住時空關係。

當時看了真是印象深刻,特意跑到蘇州朱鴻星去吃面(現在已經不在怡園對面了,而且分店很多),說我要頭湯麵,結果師傅說,什麼頭湯不頭湯,都一樣的湯。我說那我要寬湯、重青,重交要過橋,硬點!師傅一臉怒氣地看著我,認定了我是來找茬的。沒辦法,是乖乖地要了碗爆魚面作罷,面是好吃的,但沒有看書時想像的那種感覺,畢竟哪怕是吃一碗速食麵也不會整天精神不振,覺得什麼事兒都不如意。

看來美食家並不好做,吾輩就看看這些書領會下吧。


汪曾祺啊!我的天哪!太喜歡了!文字相當率性(還有一本我拿回家看了~這兩本在宿舍 ,草木這本里一定要先看 《跑警報》)

以下節選自《端午的鴨蛋》

  高郵鹹蛋的特點是質細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別處的發乾、發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為別處所不及。鴨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說,帶殼切開,是一種,那是席間待客的辦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頭」用筷子挖著吃。筷子頭一紮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高郵鹹蛋的黃是通紅的。蘇北有一道名菜,叫做「硃砂豆腐」,就是用高郵鴨蛋黃炒的豆腐。我在北京吃的鹹鴨蛋,蛋黃是淺黃色的,這叫什麼鹹鴨蛋呢!


有本書叫《吃酒!吃酒!》裡面有一些作家寫的關於美食的文章,汪曾祺的,豐子愷的……看的又暖又餓


李舒《民國太太的廚房》

專欄作者里,一直很喜歡李舒。認為是很聰明的寫法,從故紙堆里挖故事,拿捏准風格,安排好情節,抒情或議論都很克制,一方面可讀性強,另一方面無需擔心捲入關於營銷詐捐、跳樓殉情的爭吵中,保全一身好羽毛。

最初注意到她,是看她寫梨園行,有知識、有故事,所以開始關注;到《民國太太的廚房》,以吃寫人、寫時代,讀來與舊作也是異曲同工。

全書由24則故事綴成,幾乎每則都有看點(至少對我個人來說)。

有的好看在材料

比如張學良在寫給趙四小姐的信中說「我把剩下的雜燴吃了兩次,我愛吃極了。十五的夜裡有雲,月色不好,小貓也未在家,大概找它的女朋友過節去了」。

比如1950年開始,周作人與他的真愛粉、坐標香港的鮑耀明維持了長達7年、共計745封的魚雁往來,信中最重要的內容,是請粉絲幫忙海淘。海淘的內容,從風雅的清酒、櫻桃干漸漸換作實在的豬油、白糖,甚至「十斤糯米」。

比如趙蘿蕤女士(陳夢佳的夫人)的78歲生日是在肯德基過的,而80歲生日又選在麥當勞,兩次均由揚之水請客。後者問趙女士當年為何在芸芸追求者中選擇了陳夢佳,「是因為喜歡他的詩?」「不不不,我最討厭他的詩。」「那為了什麼呢?」「因為他長得漂亮。」

再比如邵洵美長得像徐志摩(還是看不出來),「炒」的英文講法「stir fry」源自趙元任太太楊步偉寫給洋人的中國菜食譜;康有為流亡德國期間最愛喝「貓匿啤酒」,「不一飲之則喉格格索然」……

有的好看在情節的鋪排(其實多為「很多年以後」的蒙太奇,這或許是最深的專欄套路之一,但使出來不矯情似乎也要點兒手段)

比如寫錢鍾書楊絳伉儷,兩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如何在海外搭配搞定了一日三餐;楊絳第一次處理活蝦,嚇得逃出廚房,說「蝦痛得抽抽了」;錢鍾書在楊絳剖腹產出院當天,燉了一鍋飄著二人家鄉應季風物嫩蠶豆瓣的母雞湯。敘事到這裡都很輕盈,像在講一對趕鴨子上架學做飯的小留學生,最普通又最鮮活。然而,筆鋒突然收住,「很多很多年過去,他已駕鶴西去,女兒也撒手人寰。她還是記得那個中午,她喝著雞湯,他看著她。」

比如寫1934年,新婚的沈從文坐船回湘西探望病危的母親。一路上從河水煮的鮮青魚,寫到對醬菜、豆腐乳的想念,歸途也特彆強調了「鄉下人」沈從文對鄉下吃食的不慣;反倒是探病一節,寥寥數語,只高亮了一個細節——「時常給來探病的親戚們看妻子的相片,為了『使媽高興』」。只是,旅途一畢,一個豹尾:「剛進家門,沈從文收到大哥沈雲六的信,母親去世了」——回味悠長。

比如寫尚小雲嗜甜,飯後要吃鮮奶油蛋糕「潤嗓」,不唱戲的時候最愛奶油冰激凌,喜歡喝上海的正廣和檸檬汽水,常常託人訂貨運到北京。這一則的結尾,也是整篇《四大名旦與酒》的結尾,是這麼寫的:「四大名旦中,只有尚小雲經歷了「文化大革命」,在西安,一家人被掃地出門……陝西省領導被批鬥,總要拉上他去陪斗,每次批鬥會後造反派給他三分錢,愛吃甜食的尚小雲用一分錢買鹹菜,兩分錢換白糖兌開水喝。在生命的最後,他還是固執地記得自己當年的愛好,甜的水,別管帶不帶汽。

同樣的,那則鮑耀明和周作人的故事,以被輾轉接濟了7年的後者刻於80歲那年的一方印章作結——壽則多辱

還有些好看,則扣回了「吃食」,此書寫一道菜如何做,往往直來直去,酣暢淋漓,省去修辭,反倒很有畫面感,不由得看出口水來

比如張大千炒牛肉,「把裡脊牛肉切成薄片,用篩子在水龍頭下洗沖20分鐘,加少許芡粉調水,然後急火熱油與發好的木耳同時下鍋」;王世襄燒海米大蔥,「海米用紹酒泡開,再加醬油、鹽、糖各少許;粗棵大蔥十根,去根去蔥葉,多剝幾層外皮,只留蔥白,切成二寸長段。坐鍋上火,倒素油,微火溫油,逐段炸蔥,直至發黃變軟,不可炸糊」。

每則故事搭配手繪一幅;書末又以彩頁的照片+食譜的形式回顧了24個故事中提到的絕大部分菜肴或點心或飲品。

最後,用1927年清華校刊上小橋食社(趙元任、楊步偉夫婦開辦的校園餐廳)的一則廣告結束本次薦書:

趕快!趕快!

快來吃——小橋食社的南邊「小菜」。

我們有餛飩,我們有燒賣。

還有麻糕,湯包,湯麵餃子等等的南邊「吃局」,什麼都賣!

我們辦整桌兒的酒席,我們做家常兒的飯菜。

價錢格外的克己,味道更是不壞。

小心「掉了眉毛」,注意豁了皮帶。

少則三兩毛也夠吃個飽,多也何在乎花個幾塊?

我們對先生們特別歡迎,對學生們更加優待。

我們的招待員都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我們的總烹調無異於易牙、Vatel又活到現在。

「唉!我早就想來試試了,

可是還沒知道食社在那塊兒?」

真的嗎?連地方都不認得嗎?

「阿要」稀奇古怪!你要是借問小橋何處?

有巡警遙指大門外。


我要推薦一本書,如下:

這本書是三年前看的,在揚州的時候想找江蘇的好吃的,在網上看到三聯的這本書,買來看看。

我這麼形容吧,作者寫一碗豬油拌飯,我能看到口水直流,到處搜羅豬油拌飯吃……(額,我是90後,沒有吃過)

有江蘇的朋友,會喜歡這本書的


書桌上隨手拍了張。


汪老爺子平常就愛寫吃的,《做飯》更是讓人口水流到地上!


《孤獨的人都要吃飽》 《吃主兒》


陳曉卿老師的《至味在人間》,讀來行文樸實,寫的都是生活中的瑣事,很有汪曾祺的味道,充滿人間煙火氣。

汪曾祺的小散文,有一本專門談吃的,就叫《汪曾祺談吃》,裡面收錄了汪老多年的關於吃的散文。汪老應該是近代談吃寫吃最有力道的人,結合了當時的觀感與人情,哪怕是土豆也能寫的有聲有色,值得一讀再讀。

《無非求碗熱湯喝》,知乎大V張佳瑋的作品,可讀性很高,文字清秀華麗,非常多的引用諸如紅樓和金瓶梅中的典故,最後幾章的食物小故事很有趣味

蔡瀾的大部分作品,偏現代的觀點與角度

梁實秋的文章,但是我總是覺得有點一臉吃客相?並不是特別喜歡所以不強推

張愛玲有一兩篇散文寫的也是吃,但是過於矯情和洋氣,帶有她那個時代的摩登氣息,很有意思但是並沒有太多的食慾…

尤今的散文集里有好多關於吃的,但是因為她是新加坡(是嗎,我有點忘了)人,常年旅居,寫的食物未必我們會很熟悉,但是因為和自身經歷結合起來,格外耐人尋味

先寫那麼多,日後慢慢補充


唐魯孫中國吃系列


齊如山《華北民食考》《華北珍饈饌》

只有真吃貨才能做到看第一本書都能看餓...


是時候祭出我的書單了,不完整版

書單

民國吃家

春韭秋菘

一把鹽

味道之第一宗罪

味道之味覺現象

味道之人民公社

川菜雜談

唐魯孫系列

肚大能容

食事

人間滋味

孤獨的人都要吃飽

胡吃亂想

吃飯

四方食事

知堂談吃

中國飲食文化史

食物與廚藝

尋味中國

食記百味

舊味道時光

貪食紀

往古滋味:中國飲食的歷史與文化

考吃

飲食檔案:焚風一把青

旅人的食材歷

無非求碗熱湯喝

左燒烤右煨湯

廚房裡的哲學家

寒夜客來

雅舍談吃

香港味道

飲膳札記

台灣味道

暴食江湖

老饕漫筆

京味兒

舊味:中國古代飲食小記

吃主兒

中華飲食文化

私人味覺

更新中


梁實秋,唐魯孫,汪曾祺,王世襄和他兒子王敦煌,逯耀東,鄧雲鄉,周作人,豐子愷,趙珩,張恨水,這些作家,有一個算一個,依次看過去,絕不後悔。當然有些並沒有專門的談吃文章集結,只是散見於文集中,比如張恨水。


首先我是不太看好蔡瀾的。

號稱老餮,吃遍所有美食名副其實與否,在下不知。我不太了解蔡瀾,但是我看過他的書。

整本書都在炫耀,我去哪吃過多麼nb的食物,受到了多麼尊貴的待遇,吃到了不一樣的東西。現在吃不到了,找不到了,你們享受不到了。

沒看出來裡面有什麼關於文化的描述,更像是一個老人炫耀過去,批判現在,一股子酸味。

書不好看,文化描寫也不怎麼樣,看起來也不好吃。

比較好的,我見過的,當屬梁實秋,汪曾祺和張佳瑋。

前者的雅舍談吃,不僅把北京的特色美食,日常美食,美食的講究,描寫的很到位,而且看起來真的超級好吃

文筆更是不用說。日常也能吃到,非常棒。酸梅湯,鴨,驢肉,蟹,羊肉,餛飩。看了就不能忘。

汪曾祺更不用說了。

初中課本里,端午的鴨蛋至今念念不忘。

「哦!你們那裡有鹹鴨蛋。」

還有各種談論五味的文章,視野開闊,看起來就會流口水。

再說張佳瑋。

張公子的食譜比較豐富。

紅燒肉,白開水,香椿芽兒,雞蛋,不加調味的美食,西瓜,蟹,深夜夜宵,擼串都能寫出情趣。

李舒,看天下有個專欄是她寫的,舌尖上的金瓶梅。

主要是講文化,應該比較符合題主的要求。

====淺談美食=====

個人是非常喜歡看美食的文章的。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

即使是先人的詩,也能看出情調,看出美味。

好的美食文章,離不開好的品味,

更離不開好的文筆。

離不開好的文筆。

離不開好的文筆。

我寧願相信蔡瀾吃過諸多美食,可他就是寫不出來。

梁實秋,汪曾祺離日常生活都有點選,可他們寫的文章有文化風韻,有傳統味兒。

如果看現在的美食文化風俗,寫的好的寥寥無幾。大部分雜誌上面的美食,要麼不出名,要麼寫不出好吃,要麼寫不出文化風韻。

張公子的美食真是好看?((?▽?))?,好看到像藝術。所以知乎看到他寫他和女朋友日常時,女朋友的麻辣香鍋,他學會調出魚香肉絲的魚味兒,邀請友人來家裡的重慶火鍋,真是\(T?T)/哪怕他只說菜名我都覺得超級好吃啊好想吃啊QAQ

李舒,將古典美食解讀,聯繫日常生活的美食。很精緻的。個人覺得有幾篇精彩的描寫,大部分是勾不起我等的食慾的。

個人觀點,不喜勿噴。


汪曾祺《故鄉的食物》

梁實秋《人間有味是清歡》


無非求碗熱湯喝 舊時光的味道 這兩本看了無數遍 強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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