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hone被盜尋回指南

作為一名果黑,近兩年來我丟過3部IPhone——這個邏輯並不複雜難懂,一切都是因為安卓手機太不爭氣了。

除了早些年用過的諾基亞3250是塞班系統,其他的手機都是安卓,多數拍照成像演算法差自不必多說,各種寫在官配ROM里的垃圾流氓軟體卸載不掉…而且使用不出三年,手機必然卡頓如晚期便秘患者。

所以,你很難想像到當我發現我的室友竟然在用著10年前的IPhone 4S還能順暢發簡訊打電話時,一台IPhone對我的誘惑力。

第一台IPhone 5s是用攢了數月的稿費買的,同時還買了一台松下GH2,用過的朋友都知道,松下的GH2可謂一代神機,作為和5D2同時代的產品,其錄製視頻銳度竟然能吊打未經破解的後來者5D3…這並不是跑題,而是有因果關係。

在兩台機器還都沒捂熱乎的情況下,我跑到人來人往的濟南芙蓉街隨拍,懷揣兩台一代神機,興緻盎然,鏡頭裡過往的行人留給我一個又一個白眼,特別美好。然後沉浸在這種美好的我低頭順手一摸褲袋,發現手機丟了。

當時之心疼溢於言表,夜裡偷偷哭好幾回,加上當時不知道還有個查找IPhone的功能(其實芙蓉街時有慣偷,知道有這個功能也白搭),又身處外地,基層民警愛搭不理,最後只能悻然放棄找尋。振作起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手機了,忍痛又買了一部酷派大神F1,一直使用到大前年。

此時我已經養成用手機寫作的習慣,完全無法忍受一台手機打幾個字都要緩衝5分鐘的狀況,嚴重拖慢行文節奏感。

於是,似乎是喬布斯冥冥中響應了我的呼喚,IPhone6橫空出世了。

如今再去看在當時吐槽聲一片的IPhone 6,在後來者7代、8代、X代中,它絕對是一台足夠實用且富有IPhone美感的手機——誠然,我還是更喜歡5s,但時代的迅疾浪潮里,又有誰不遲早是終將隨波遠去的棄子呢?

我買了一台64G的太空灰IPhone 6,順暢度很不錯,指紋解鎖和支付很方便,內存剛好夠用,拍照演算法還可以(除了它的後置攝像頭竟然只是800萬像素)——除了偶爾發熱,這台手機可以說真正的顛覆了我對智能手機的印象。

但是,這台手機也終究落在了慣偷的手裡。

在家鄉的長途車站,剛剛抵達家鄉的我拎著大包小裹,搭上最後一班回家的公車,在上車時,幾個粗壯的漢子抵住車門,以本地口音問司機「這趟車到百貨大樓嗎?」

這趟車當然不到百貨大樓,漢子心知肚明。

我本該直接擠上去,不必排隊,但星座里的正派屬性和天然的道德包袱阻住了我。

在我排著隊掏零錢的剎那,漢子的同夥藉機夾走了我的手機。

而我只是感覺被他推了一下,上車後我還在看著這幾個人的背影納悶,既然都認識為什麼不一起排隊。

車跑了200米後,我一摸口袋,又發現手機丟了。

那是我人生中跑的最快的200米,卻追不回我剛剛用了3個月的手機。

接下來,是持之以恆的報警。

我不相信,在我李沫霖曾經一手遮天黑白道通吃的土地上,有我追不回的手機。

結果我TM還真沒追回。

報社前輩一通電話直接打到受理我報案的派出所所長,所長大人被驚動,親自給我做筆錄。

筆錄做完後,問詢室里我倆四目相對,我幽幽的嘆了口氣:「您實話說吧,我這手機還有多大概率能找回來,要是概率很小,就算了,別浪費警力了。」

所長瞅了我半天,點了顆煙:「咱們肯定是給你儘力,不過說實話,尤其是在長途車站這種人流量大的地方…」

出了派出所,我沒有放棄希望。

回到家後整整一個月,我都天天盯著ICloud上的查找IPhone選項。

期待某個蠢賊回到了家,傻乎乎的打開了我的手機,瞬間被定位住,此時不管他關不關機,我都要領著我的百十號兄弟衝到最後一次開機的地點,找到並解救我的IPhone,順手把那幫賊的屎打出來。

然而沒有,他們甚至沒有開一次機。

在無限絕望中,我抹除了IPhone上的所有資料,去淘寶買了ICCID串碼查詢,希望賊子在銷贓之後,能從使用者手裡贖回這台IPhone。

賊不蠢,蠢的是我。

真正的慣偷,在偷到IPhone後是絕對不會開機的,尤其是新品IPhone,直接關機快遞發往華強北。

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多的是能強制解除ID鎖的能人,多的是會寫逼真釣魚網站的黑客,多的是能將你主板基帶硬碟換掉儼然成新機的異士,實在不行,還可以將你的手機拆解,賣屏幕、賣攝像頭、賣主板、賣電池…

好在,公元2017年9月17日早上,我遇見的是一個蠢賊。

地點是在家鄉的小鎮,由多個農莊組成,北方的村莊多為散落的民居。

其時,家父愛上了去隔壁小區的塑膠球場打球,他正使用著由我手退役的IPhone6,打球打得興緻高昂,出了一身熱汗,於是順手把手機放到了球場邊的長條椅上。打完球後,他到籃球場的另一側水龍頭去洗手,中途背對著手機的他還沒料到會發生什麼,等他轉過身來找手機的時候,發現手機已經如同Tardis一樣原地失蹤了。

半個小時後,還在沉睡的我被他懊惱和悔恨的聲音驚醒,我正在困頓中懷疑人生,他帶著滿面愁容丟下一句:「我手機丟了。」就匆匆離去。

起床後我刷了個牙,給家父打電話發現手機已關機。

腦海中滿是家父矗立街頭舉目無親茫然大喊「我TM的手機去哪了?」的畫面,使命感在胸腔激蕩,於是我匆匆出門,奔赴找爹的路途。

在路上我嘗試性的打開「查找我的IPhone」,並登錄了家父的Apple ID,時刻關註定位動態。

終於,上午9:20,IPhone短暫上線並被定位系統鎖定,迅疾又被關機,最後的上線地點,是在一個叫做陳家莊的地方,距離我不過10里路程。

當時,我進行了三個推理:

1.拿走手機的人應該年紀不大,因為他能夠熟練的開關IPhone,並且連接無線網路(家父的手機沒有流量套餐)

2.正因為他連接了網路,所以證明手機最後的上線地點是在小偷的家裡(鄉下雖然已經有寬頻和無線網路覆蓋,但覆蓋並不全,且小偷多半心虛,多半不會在公眾場所調試手機)

3.小偷竟然蠢到開機,並給我定位的機會,證明他不是慣偷,並不十分了解IPhone。

基於這三點推理,我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人物畫像:20歲以內,初中到高中的男孩,愛打籃球,家境不錯。

定位到陳家莊以後,我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苦於聯繫不上家父,我只好先給爺爺打了個電話:「陳家莊是個大村莊嗎?」

我爺爺帶著莫名其妙的口氣回答:「不大啊,很小,就幾十戶人。」

掛掉電話的時候還不到9:30,我對找回IPhone的信心又增強了幾分。

但是在找手機前,得先把我那不知道去哪找手機的爹找到。

中間整整兩個小時,我都奔波在找爹的路途上,期間還經過陳家莊的衚衕,大致勘探了一下地形,將手機最後的關機地點鎖定到兩三戶院落之中。

而之所以要找到家父,是因為在家鄉的小鎮,他有很多人脈關係可以利用。尤其是要求助小鎮派出所這樣的單位,如果沒有靠譜的人脈關係,別說丟個手機,就算丟條命都未必能夠把他們驚動到。

而我依稀記得家父的某同學在鎮上任職,或許能說得上話。

枯燥的兩個小時,我奔波在烈陽下,中途回家幾趟,把備用手機放在桌子上,囑託爺爺奶奶碰到家父就把手機給他,中止上陣父子兵結果失聯的現狀。

然後,我終於找到了爹。

當時他正愁容滿面的躬腰在籃球場上貼告示:

重金懸賞!本人丟了一部IPhone,請見到的人立即撥打13xxxxxxxxx領取一萬元獎金!

我當然理解家父的心情,IPhoneX都出了,一台IPhone6真不是個稀罕物。

但他還沒學會備份資料,手機里的若干資料、照片、通訊錄、簡訊等等,全都是無可複製的東西,這些價值遠比一台手機更珍重。

我對他喊:「找到手機了!」

他瞪大了雙眼,手忙腳亂的騎著車就飛奔過來:「在哪?」

在這中間,他已經做了該做的最重要的工作:報警。

我對他說:「你現在準備200塊錢,然後去找個民警跟著我們出警,我估計偷你手機的人年齡不大,我們來個先禮後兵,實在不行嚇唬嚇唬他。」

遺憾的是,當見到民警反映完情況之後,民警暗拒了我們的出警要求,不過說的也很在理。

「我們穿著制服,跟著你們一開門,人家嚇都嚇傻了,拿著手機也肯定說沒拿著,我們又不能進去搜。」

民警一頓:「給你們出個主意,你們去找找陳家莊有沒有熟人,看能不能通過熟人要回來。」

又是一個幸好,陳家莊這麼個小村莊,竟然就真有家父的熟人。

一番溝通後,熟人領著我們朝著手機最後的定位點走去。

北方的村莊院落,白天是不閉戶的。當我們的定位與手機最後關機的定位點接近的時候,我看到那扇敞開的大門中,有一輛環衛工人騎的垃圾三輪車,心中頓時清明。

進入住宅,迎接我們的是一位60歲左右的大叔,而且跟家父還有過一面之緣。

聽說來由後,大叔否認手機在自己家中,並客套般的問「要不要坐下歇會兒?」

家父臉皮薄,剛想說不用,便被我打斷:「坐下歇會兒吧。」

這時我依然在盯著手機中的定位,定位點已經與手機最後的開機地點幾近重合。

然後我打量了一下這家人的客廳:

客廳的沙發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著,旁邊有個無線路由器,桌子上有一台手機,床上有一台手機,窗台上也有一台,當然,都不是我們的。

不過,很匪夷所思:

1.正常人的家裡不可能有這麼多手機。

2.筆記本電腦屏幕竟然亮著,這有可能證明我之前的推斷錯誤:會熟練使用數碼產品的人,不一定只是年輕人。

我借著臉皮厚不跟人客氣的勁兒,踱步到客廳邊緣,並在一張板凳上坐下來。

奇蹟出現了,屏幕中剛剛與手機最後開機地點重合的定位點,竟然挪開了些許。

家父與大叔、熟人閑聊幾句,便被我匆匆打斷:「算了吧,咱們走吧。」

這位大叔一直送我們到門口才回去,這當然是北方莊戶人家的禮節。

但在我們快要走出衚衕的時候,他竟然折而復返,拿著一把掃帚在打掃門前,並倉皇的看了我一眼。

我又高興了一點:在我進門前觀察過這家院落,大門前挺乾淨,並不存在非要打掃的狀況。

大叔的打掃,可能只是一次心虛的觀察。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手機就能失而復得了。

無論定位多麼準確,這些蛛絲馬跡多麼能夠證明手機就在此人手中。

只要他不承認,我們依然無法拿回手機。

轉過衚衕的拐角,我停下來,喚熟人和家父:「等一等。」

家父:「怎麼了?」

我說:「手機就在這家人中,剛剛我一進門,在無線路由器的大概位置,手機最後的開機點和定位重合了,但我僅僅挪開了幾步,定位點就挪開了。」

熟人:「這家人,唉…這手機不好要了,他恰好正是管理籃球場的人。」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

但我不甘心。

生逢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財物被掠走,就在與我咫尺之隔的地方,卻拿不回來。

我停下腳步:「你們家有筆和紙嗎?」

我借了紙和筆,寫下我的電話號碼,隻身一人再次去到這戶人家,叩開了大叔的門:

「大叔,我給你留個我的電話,勞駕你幫我打聽打聽,看是不是鄰居家撿到了。這台手機我已經鎖了,賣也賣不出去,用也用不了,如果是鄰居家撿到了,我們給點錢答謝他。」

大叔愣了愣,連連答應。

剩下的事,就是聽天由命了。

此時已經是正午,我與家父回到家中,吃罷了午飯正休息。

前後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大叔便打來了電話:

「我幫你問到手機了,你來拿吧。」

據大叔說,他在家門口碰到了一個捧著籃球形跡可疑的年輕人,然後就問他是不是偷得手機了?年輕人凜然說不,大叔更大義凜然,說你裝什麼傻?我看就是你!於是年輕人就把手機給他了。

作為一名編劇系科班出身的人,這樣爛俗的現編劇情完全沒有憑藉邏輯情理打動我。

但是難聽的話,我不能說。

拿到手機的一剎那,我先從口袋裡掏出一盒中華煙:「叔,您拿著這煙。」

這位大叔連忙做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樣,說自己不會抽煙。

使個顏色,跟隨前去的熟人開始圓場,說:「你快去買點東西!」

於是我就去買了一箱月餅、一箱酸酸乳,當時家父已經跟上來,說你買點好的,買點貴的。

我說:「你傻啊?」

當時我就揣著200塊現金,如果上午大叔就承認手機是他「撿」到了,我會如數把這200塊都給他——但這手機已經到了我的手裡,並且他還勞駕我們奔波了接近半天…

我對家父說:「求量不求質,什麼成箱的便宜來什麼。」

我無意體貼一個賊的心情,面子上過得去,就足夠了。

最後,用一箱月餅、一箱酸酸乳,總價不過110塊,便成功贖回了手機。

最後,我也寫累了——

我當然明白每個丟手機的人,都會著急上火,但越慌亂的時刻,越容易亂了陣腳。

所以,我寫下一個丟了幾次手機並找回手機的用戶幾條心得。

如果在座的大佬買了IPhone 8或IPhone X,又不幸丟失,可以打開本文讀一遍,或許能增加你找回手機的概率。

1.首先要冷靜下來,從手機被盜的手法確定是慣偷還是偶爾為之的蠢賊。

2.立刻報警,並向當地派出所索要受案回執。

3.立刻打開ICloud,全天候打開查找手機定位。

超過24小時,你能找回手機的概率微乎其微,這倒不是考驗賊多有耐心,而是你的耐心會被逐漸耗空。

4.不要打開任何一個發到你郵箱請求你登錄Apple ID的鏈接,切記!

5.如果是慣偷,請放棄尋找。不要再額外花錢去某寶購買所謂利用ICCID串碼定位買家再贖回——通過ICCID查找到買贓者的手機號碼已經是萬里挑一的概率,即使你查找到了號碼,手機運營商也不會輕易給你號碼的信息,買贓者也絕不願把手機給你,買贓者當地的基層派出所也不一定會配合。

綜合考量,你耗費在尋找手機上的時間、物力、人工成本將遠遠大於手機價值。

而且還容易竹籃打水一場空。

因為大多數的慣偷,早就已經將你的手機拆解、抹除,極盡所能。等你終於決定放棄的時候,手機可能已經抵達了華強北。

6.如果某個蠢賊開機並聯網,以至於你能定位手機最後的開機地點。請先把1、2、3條注意事項做完,能在優先使用熟人關係去索要手機的時候,千萬不要帶警察去。

7.如果手機最後的關機地點是大樓商場等多層建築物的時候,一層一層的去詢問索求,注意沖著衛星定位點的方向。IPhone的定位,一般都可以精準到米。

但如果該多層建築物是上海中心大廈這樣的高度,請放棄尋找…

8.最後一條有點玄學色彩:當我還是個果粉的時候,丟掉了手機就真的丟掉了,就連第六感都告訴我放棄吧,重新投入生活吧,看一看你生活的世界吧…但當我成為一個果黑,還天天罵庫克的娘,手機反而就找到了。不知道這條對你們來說管不管用,試試吧,反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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