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航事件：亞裔男子或遭遇美式特權

4月9日，美聯航從芝加哥起飛的一架航班上，一名亞裔男子被機場安保人員暴力拖下飛機，在拖拽的過程中男子頭部受傷，嘴角淌血，場面一度混亂不堪。

同機的乘客將現場視頻上傳到了推特，各路媒體紛紛轉載，當事人也發聲表態：「自己被選中，因為是華人」。暴力行為加上種族問題，一時間引發了廣泛熱議。

事後，美聯航方面聲明：強制下機是因為「機票超售」，亞裔男子是隨機選擇的結果。

? 機票超售

是拒載的合法理由嗎？

機票超售是指航空公司銷售的機票數量超過了飛機的最大載客量，造成機上客滿，部分乘客無法登機的現象。這一看似非常不合理做法實際上是航空行業的國際慣例。

背後的邏輯是：航空公司在長期運營過程中發現每架航班在最終起飛前，總會有一些乘客臨時跳票，造成座位空置，客觀上形成了資源浪費也影響了航空公司的營收。出於成本效益考慮，航空業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通過超額售票來保證上座率的慣例。時至今日，這種慣例在很多國家已經變成了合法的規則。

以事發地美國為例：美國運輸部（U.S. Department of Transportation）的《飛行乘客指引》中就明文規定：

Overbooking is not illegal, and most airlines overbook their scheduled flights to a certain extent in order to compensate for no-shows.（機票超售是合法的，航空公司超售機票是為了彌補空座損失。）

美聯航網站的官方聲明裡也明示了規則:

All of UA』s flights are subject to overbooking which could result in UA』s inability to provide previously confirmed reserved space for a given flight or for the class of service reserved.（美聯航的所有機票均會超售，可能會出現無法提供已預訂好的座位或者艙位的現象。）

所以，從合法性上來說美聯航以機票超售的名義拒載乘客，看似沒毛病。但存在的問題是，「機票超售」是否真實存在？

? 如果不存在超售

濫用特權或是根本原因

機票超售的數量最終都是由航空公司決定並且掌握的。所以，在登機前，航空公司已經明確知道有多少乘客是沒有座位無法登機的。

通常的做法是對這類乘客在換登機牌的時候就予以告知。而美聯航事件里，航空公司卻一反常態的給所有人都分配了座位，並且在乘客全部登機後才告知有人要被dumped。

這種情況非常罕見。正常人都知道，如果不想讓乘客乘機，在登機口告知肯定比上了飛機再拖下來方便多了。那麼作為運營多年的全球第三大航空公司，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么？顯然不合常理。

▲ 美聯航CEO Oscar Munoz發表的如下聲明：對我們United來說，這件事情很令人難過，我對遭遇這個事件的乘客們表示深切的歉意。我們團隊將與相關部門合作，對發生的事情進行詳細的審查。我們也試著聯繫這位乘客，與他直接對話，希望進一步解決問題。

根據媒體報道，一名在場的乘客表示「美聯航要求四名被選中的乘客下飛機，這樣他們的工作人員就可以登機，當時有工作人員說，美聯航的員工需要今晚飛往路易斯維爾，除非這四名乘客下飛機，否則我們無法起飛。」

如果這一說法屬實，那麼邏輯也就理順了，問題的癥結不是超售，而是特權。美聯航為了讓四名員工按時到達路易斯維爾，選擇了使用特權，利用信息不對稱的優勢以「機票超售」的名義，「合法」的強迫乘客交出位置。

假如真相如此，那麼美聯航這種無視客戶利益，無視契約精神的做法，顯然不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企業應有的做法。事件中的華裔男子也成了這種特權下最大的受害者。

? 如果存在超售

美聯航的做法也明顯不當

根據媒體報道，美聯航提出了補償800美元並提供次日機票的條件，希望有人能夠主動讓出座位。但是面對這樣的條件，乘客們卻無動於衷。

對不起，我們超售了！

由於美聯航提供的替代機票是次日的，根據美國運輸部的規定，這種情況下，乘客最高可以要求1350美金的補償 (If the substitute transportation is scheduled to get you to your destination more than two hours later, the compensation doubles,400% of your one-way fare, $1350 maximum)。

此時，美聯航並沒有繼續提高補償價格，而是選擇了「隨機挑選」乘客的方法，開始了強制行為。最為諷刺的是，曾有乘客在推特上質問美聯航無法給老人和孩子提供候機座位，美聯航的官方回復是「我們無權強迫任何人起身」。但顯然在飛機上他們可以行使這樣的「特權」。

之後，通過現場視頻可以看到亞裔男子被幾名機場安保人員強行拖拽，滿臉是血，周圍乘客紛紛驚呼。這一暴力拖拽行為直接導致了亞裔男子的受傷，無論是基於合同的安全保障義務還是侵權責任角度，美聯航顯然都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就像非洲裔的標籤是愛暴力，墨西哥裔的標籤是毒販多一樣，亞裔在美國的標籤一直都是好欺負。受害者認為自己是亞裔所以被選中，這也是事件中另外一個焦點。

由於當日被強迫下機的另外一對夫婦的種族情況尚不明朗，目前還很難確定美聯航的這一決定是不是出於種族原因的捏「軟柿子」。但是，美聯航在此次事件中宣稱的「隨機挑選」與他們官方聲明中的選擇方式並不完全一致。

美聯航官方網站上公布了強制下機乘客的挑選規則，主要是考慮乘客的艙位、旅程、check-in的時間先後和飛行頻率等因素後進行綜合評定。然而，根據《飛行乘客指引》規定：

DOT requires each airline to give all passengers who are bumped involuntarily a written statement describing their rights and explaining how the carrier decides who gets on an oversold flight and who doesnt.（美國運輸部要求航供公司給強制拒載的乘客出具書面說明，告知權利並解釋拒載決定如何做出。）

不論美聯航實採用「隨機選擇」法還是綜合考慮法，都需要向被選中的乘客出具明確的書面說明，解釋這一決定的具體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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