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支持女權並有「厭男症」的泛性戀小受

我是泛性戀,雖然和不少性別的人(包括但不限於男人和女人)都開過房,但我基本每次都是個很弱的小受。我似乎天生就缺乏攻擊性,包括在床上。雖然我從小是個學渣,至今也是BCome小組(我所在的一個草根女權小組,演出過幾十場女權話劇《陰道之道》)中學歷最爛、英語最臭的一隻(當然,漢語我也說不利索,大舌頭),但我從小就有些想法,這些想法讓我成了一個據說很激進很極端的女權主義者,長期以來,我和很多男性都相互嫌棄。如果用一句話來自我介紹,我會說:我是個支持女權並有「厭男症」的泛性戀小受。

雖然我長得又壯又猥瑣(我覺得所有生理男性,基本都自帶猥瑣,我自己這貨也一樣),一身肌肉總喜歡暴露在外——和「露鳥俠」總喜歡公開「亮劍」是類似的心理——但在床上,我是個愛撒嬌的小公主,沒有公主命卻有公主病。

曾有一個腐女找到我,想玩我的菊花,但我的菊花受不了任何異物插入(我和男生也從不10,喜歡相互依偎愛撫,相互打飛機,也玩虐戀,但只限於不包括下體在內的幾個特定部位被虐),我的表現讓那個腐女大失所望,當天就把我拉黑。

還有一個不可能和我上床的女生,得知我作為「萬年平胸受」的床風時(我喜歡女上位,和我做的女生想必就像日了狗),對我說:「女生和你做,還不如找個充氣的芭比娃娃放在身下蹭。」對此,我深以為然。談到我也喜歡一些男生,我對她說:「我喜歡帥氣身材好的男生,這就像有些人,愛吃色澤鮮亮的臭豆腐,明知道這破玩意比貓屎還臭,比直男癌的名聲還臭,但就好這口兒。」——我喜歡惡搞自己,也喜歡貶損包括我自己在內的男人群體。

我經常說自己是陽痿兼早泄,外加廢物、「不男不女」、靠不住的渣男……只要是你能想到的、用來貶損一個生理男性「缺乏性魅力」的標籤,除了性別暴力(如性侵、性別歧視)和我無緣之外,其他各類污名,我都一律承認,一律擁抱,來者不拒。

所謂陽痿,也就是陰莖無法勃起,這是我每天絕大多數時間的常態。我從十幾歲時就很明確,所謂「金槍不倒」的神話,我累死也做不到。其他的男人也一樣,除非患有異常勃起的疾病,否則誰都和我差不多。

在我看來,「陽痿」無非是所謂的「男根」要麼此時沒有慾望,要麼剛工作完,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如果強行加班,就難免挺不了多久,也出不來什麼東西。即使在我最有慾望的時候,比如我正和女生開房,如果突然有人敲門查房,我也可能當場軟下來。

我的「陽痿」,就像我雖然有一張很饞的嘴,但大多數時間我都沒有吃飯的慾望;我每天吃東西的時間,註定只佔24小時當中很少的一部分。我大部分時間都「眼饞肚飽」,腸胃處於「痿」的狀態。這和我下面的「陽痿」,是一個道理。做愛時,我只能射一次,這時候,我通常會告訴對方:「現在我』陽痿』了。」陽痿,在很多時候,是男人的性器官的休息時間。

我不但陽痿,而且早泄。所謂的「早泄」,通常指的是雙方做愛時,她還沒滿足,我就先射完、軟了。這種情況,我根本不可避免、不可預期,也不可控制。尤其是,女生怎麼樣才算滿足?這有很大的個體差異。為數不少的女生,都有序列高潮;而所謂的G點,有或者無,以及位置的差異,也各不相同。特別是,半數以上的女生,都以陰蒂高潮為主,而男人的陰莖無論折騰多久,往往都很難讓女生達到陰蒂高潮——除非瞎貓碰到死耗子的誤打誤撞(比如偏巧的陰部摩擦),而這顯然是個小概率事件,和抽獎抽到Microsoft Surface Pro差不多。

我曾說過,我的性能力還不如太監,男人的性能力普遍不如太監。我覺得這是句大實話。我在性愛中能為女生帶來的快感,任何一個太監只要用手指、舌頭、震動棒、跳蛋之類,都能做得並不比我差。尤其是,太監不存在讓女生意外懷孕的風險,比我戴著任何安全套,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於懷孕生孩子的需求,這對於現代女人來說,首先可有可無,其次即使有,也是特例:性快樂是一輩子的事,而以懷孕為目的的性行為,一輩子頂多十幾次、幾十次,平生性經驗的滄海一粟。何況,即使是我老婆,想生孩子也可以尋求更好的精子。血緣這玩意,在我看來扯淡得很,如果非要深究,那麼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是亂倫的孽種:全人類都源於黑非洲的同一對祖先,這是科學定論。

總之,我覺得——從我自身經驗出發——男人這東西,在性愛中對於女人來說,就像一個質量很差的山寨情趣用品。尤其是男人下面那個「鳥東西」,從響應速度,到續航時間,再到安全保障,都遠遠不如一個哪怕是最廉價的震動棒。在男女性愛中,包括我在內的眾多生理男性,都是「一百斤面蒸個壽桃——廢物點心」。

有時候,一向很自戀的我,覺得我在和女生的性愛中,貌似也能廢物利用,比如相互依偎愛撫的溫存,比如說些未必靠得住的甜言蜜語,進行情感互動……但是這些「歪理」,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如果是相互依偎、愛撫,女生和女生一起,更容易實現,或者抱個枕頭之類也行,至少都沒有男人身上的體臭。男人的身體,就像被成了精的美洲臭鼬詛咒過,同樣是穿著鞋一整天,女生脫了鞋通常沒多大味,但包括我在內的男生,脫了鞋,雙腳比剛從飼料里蹚過的豬蹄子還臭。至於語言和情感互動,首先不一定是性愛中的必要條件(因人而異),其次,就憑我著破鑼嗓子,和有口皆碑的超低情商,和我這廢柴的情感互動,能好到哪裡去?

順便一提,我雖然在性愛中,是個十足赤金的性無能(尤其是在各種情趣用品隨處可以買到的時代),但我無法保證對任何人專一。如果一個女人,有很多性伴侶,往往會招來很多罵名,比如騷、浪,或者不要臉、婊子之類。我從小就不承認各種雙重標準,我覺得我自己的平生所為,完全是個「騷貨」、「浪貨」和「婊子」。尤其是這幾年,一個女生即使是個乖乖女,都可能被扣上「綠茶婊」的屎盆子。那麼,我即使處於陽痿或者早泄的狀態,也可以是個bitch,是個slut——但我不夠綠茶婊的資格,我這倒霉孩子遠沒有綠茶那麼雅緻,我覺得我是個地溝油婊。

此外,據說真正的男人,要對心愛的女人「靠得住」。這一條,我也不及格。

比如,我連個PPT都做得不咋地。如果一個女生和我談戀愛,當她做幾十頁的PPT忙得賊死時,我可能啥忙也幫不上,活脫脫的一塊廢料杵在家裡。我倒是會做飯,也喜歡炫耀廚藝,就像王小波筆下那位會縫扣子的傻大姐。小波雜文中的傻大姐成天告訴別人「我會縫扣子」,現實中的我,則隔三差五曬自己做的白痴家常菜。

我雖然和不少男生開過房、上過床(但和菊花無關,我不10),或者玩過SM,但不止一次,都有人說我有嚴重的misandry(厭男症)。這大約有一半屬實。如果我能重新選擇所謂的性別,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除了男性,其他任何性別我都OK——當個女孩,或者當個間性人(比如性染色體是XXY的人)、變性人(即無法接受自己的原生性別,一定要手術改變的人),我都接受。我從中學時期,就覺得「當男人當膩了」,雖然我至今對自己的男性化身體並無決然排斥,也不打算通過手術或激素來改變。

關於我的「厭男症」,我不同意的一半是:雖然不下五六次,都有人說我「故意黑男人」,好像我的心理有多陰暗,對男人有天大的偏見似的;但是,包括本文在內,我沒覺得我在存心「黑」男人。我覺得,這個社會數千年來到處都是misogyny(厭女症)的陳年臭垢,男人雖有很大的個體差異,但普遍而言,確實已經非常之黑,甚至黑得無以復加。我覺得我沒有存心「黑」男人,只是說出一點點關於男人的事實而已。

但我也會為男人辯護:「男人普遍體臭很重,這是天生的;但男人的『直男癌』猥瑣勁兒,這並不是天生的,100%以上都是後天因素『慣』出來的,什麼不做家務,或者脾氣大愛動粗,什麼媽寶、巨嬰,所有臭毛病都是『慣』出來的。有些女人也有這類臭毛病,但從百分比上看,百分之七八十以上毛病大的,都是男人。直男癌文化的大醬缸,幾千年來都是男性主導的,一些女人也被熏染得很嚴重,但問題的根源不是女人,而是男權文化。」

我曾有過一把扇子,上面寫著「陽痿」。那兩年,我經常拿著這把扇子招搖過市,還多次和陌生人解釋道:「和震動棒或手指頭相比,所謂的男根,根根都是陽痿加早泄。我也不例外,這是大實話。」很多男人被我的這番話,幾乎當場雷翻,而我則自得其樂,多雷一雷那些男人,我覺得很有必要。

我和男生開房上床,這些年來玩過不下上百次。我不10,對任何性別的菊花都沒性趣,但我喜歡被撲倒在身下的感覺。此外,我也喜歡玩虐戀拷打,有些部位受傷忍痛能引發我的快感。但是,如果和我上床或者玩虐的男生,有明顯的大男子主義傾向(有些玩拷打的施與者喜歡「主奴模式」,即喜歡奴役別人的感覺,而我被拷打但不是奴),我也會故意雷他們——比如,和他們談女權主義理念,或者向他們介紹我多次參演的女權話劇《陰道之道》(國內本土原創版的「陰道獨白」之一):從破除對「初夜」的迷思,到反對性別暴力,再到討論性工作者的權益……

我的這些言行,往往嚇得那些男生再也無法和我進行親密互動,之後也再也不敢約我,甚至導致我在「圈內」臭名昭著,到處被嫌棄。但是,我對此早已習慣了,這幾年,如果沒有一些生理男性,隔三差五地抱怨受不了我,我反而會懷疑我自己最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我這泛性戀的彆扭受,對自己的晚期「厭男症」,早就自甘放棄治療了,這樣也挺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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