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和中國一樣，都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越南版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表明，官員升遷後會為其家鄉帶來十分可觀的回報，只有不斷加強地方的管理、披露官員的社會關係，才可能有助於強化對政府官員的問責與監督，減少政府官員以權謀私現象的發生。

政見觀察員/馬亮

中國有句俗話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越南也有一句類似的諺語「一人為官，全族受惠」，從政為官的人在走上高位之後真的會動用手中的權力回報自己的家鄉和親人么？最近一項面向越南官員的研究給出了一些有意思的答案。

一、家族文化將官員與家鄉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這項針對越南高級官員的研究顯示，官員自身的升遷對其家鄉基礎設施的搭建產生了積極的影響。一般來說，通過競爭性民主選舉上任的官員，為了取悅和回報選民，通常會動用權力向支持他的選區分配各種資源。而某些國家的領導人為了換取政治支持或迎合利益集團，也可能會偏袒家鄉或某些特殊群體。

然而，越南是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各級政府官員均由上級任命，選民的影響微乎其微。而越南擁有著很強的家族文化觀念，即使越南的高級官員常年居住在城市退休後也不會返鄉居住，牢固的家族關係也會將官員與家鄉緊緊的綁在一起。

這就意味著越南官員對家鄉的偏袒可能並非出於政治目的，而是迫於社會規範和家族觀念的壓力的「不得不為之」。

在這項研究中，研究人員收集了2000-2010年間603位省部級以上官員（包括了所有黨中央委員、副部級以上官員、省級領導和全國立法委員，相當於中國的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的資料，並採用了世界銀行資助的一項調查數據來收集農村公社的基礎設施投資信息，通過關注這些官員的父系家族所在的農村公社，來考察他們的升遷是否會為其家鄉帶來福祉。

最終的研究表明，官員們一般會在升遷後的三年內為其所在的公社提供可觀的基礎設施投資。此外，研究人員還發現每當公社內新增一位同家族的高級官員，即會增加0.23個投資類別。

其中，家族官員對其家鄉的經濟類、信息類的基礎設施投資影響較大，對文化教育的作用較弱，這可能與文化教育類基礎設施的建設需要支付大量人員工資、後續維護成本較高有關。

需要說明的是，由於立法委員們並不屬於黨政體系的官員，所以他們很難施加什麼影響力。相對來說，政府官員的能動性更強，因為他們可以動用官僚體系為其家鄉服務，而與省部級官員相比，中層幹部對家鄉建設的影響同樣不容小覷。

比如在公社的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省級以上官員是無法直接施加影響的，必須通過區級官員間接產生作用。

二、家族文化越強，官員「澤被後代」的傾向就越強

研究人員在進一步的分析後發現，權力資本只對官員出身的公社有影響，並不影響官員出身之外的其他公社。

這說明政府官員的「家鄉情結」狹隘地局限於其家族內部，而不會外溢到其他公社。畢竟，預算是有限的，官員只有偏袒自己的公社，才能保障所屬公社獲得足夠的利益。

此外，研究還顯示出一個地方的治理越差、家族文化越強、官員「澤被後代」的傾向就越強。在地方治理較差的地區，上下級官員通過腐敗和利益交易來互惠的情況十分普遍，並很少受到制度的約束和制裁，這也就導致了官員升遷後對基礎設施建設的影響更加強烈。

總而言之，越南版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表明，官員升遷後會為其家鄉帶來十分可觀的回報，只有不斷加強地方的管理、披露官員的社會關係，才可能有助於強化對政府官員的問責與監督，減少政府官員以權謀私現象的發生。而這不僅僅是對越南如此，對中國和其他的發展中國家來說都可能如此。

參考文獻

Do, Quoc-Anh, Kieu-Trang Nguyen, and Anh N. Tran. 2017. "One Mandarin Benefits the Whole Clan: Hometown Favoritism in an Authoritarian Regime." American Economic Journal: Applied Economics, 9(4): 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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