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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sue#21 我在藝術展開幕上觀察人類

我喜歡觀察各個場合中的人類。地鐵上的、機場里的、商場里的、咖啡館裡的、飯店裡的、似乎忽略了藝術展開幕。

不知道為什麼,藝術展和時尚活動有太多的相似之處,其中最常見的戲碼永遠是:新鳥如何讓自己看起來像老鳥,老鳥如何看新鳥裝老鳥;新鳥尋找各種機會尋找與老鳥搭上兩句的可能性,老鳥只想應酬見見不得不見的人,說兩句就走人。

當然,這其中衍生出了很多亞種,列出來聊聊。

和年齡沒有絕對關係,但是普遍年輕。大部分是藝術專業的學生,或者藝術行業的新人。把展覽開幕看成讓自己鬼使神差地變成圈內紅人的一個人生大舞台。女的一般一身黑,鮮紅嘴唇,英文流利。男的一般皮鞋九分褲和襯衫,黑框眼鏡或者金絲圓框。

由於人際關係沒有很廣,靠朋友的朋友拿到邀請,或許單刀赴會,或許三四個一起去。要麼一個人站在畫作前故作深沉,假裝欣賞,等待別人來搭訕,趁人不注意來一張與作品的自拍。要麼三四個抱團一起裝裝樣子聊聊作品,內容還是前一天晚上在維基上惡補的,也許會發現你的夥伴說的話和你在網上看的一樣,導致聊天無法繼續,繼而目光轉移到別的地方,要麼尋找他們崇拜的圈內人士,要麼單純地獵艷。

外圍男/女

想和藝術圈沾沾關係的非藝術界人士。造型各異,不分性別。想要進入藝術圈這個圍城的原因也各異,從簡單到想蹭蹭開幕酒會的酒,到想免費看看畫,或者單純地想找個圈裡人談談戀愛,再不濟也是想發發照片跟朋友多一個談資。

共同點是你能看見他們單獨行動,一會看看畫,一會追著服務生拿酒,一會湊到聊天的人群旁邊聽聽八卦,一會對別人拋拋媚眼,總之,你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但好像隨時好像準備好要做什麼。

交際花

新手盛裝出席,dressing code過高,老手則剛好得體。他們也許是藝術愛好者,也許是藝術從業人員,或者是誰家的名媛或少爺,總之,他們不缺錢,並且準備在藝術界鬧點兒動靜出來,也許打算開一家自己的畫廊,或者盤算著自己或讓伴侶投資某個藝術項目。他們眼光驚人、,判斷力穩准狠,善於察言觀色,2秒之內能夠判斷對方的喜好並迅速調整自己的語言風格。瘋狂地拓寬自己的人脈,靠能力、靠臉蛋、靠口才、靠資金雄厚的背景。談吐優雅並自帶光環,偶爾可以聽見他們從10米開外的地方傳來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在場的每個人都很難不喜歡他們,除了另一位交際花之外。

藝術家

如果是本場展覽中的藝術家,那麼很好辨認。他們被一群人簇擁著,然後一會又會被另一群人簇擁著。聽著別人問著相同的問題,他們也回答以相同的答案。他們著裝沒有特別,全看個人愛好和性格。

他們糾結在如何看起來不商業和希望有人把自己的作品高價買走的矛盾的邊緣。

如果不是本場展覽中的藝術家,那他們大多是來給藝術家、策展人、畫廊主捧場的,個人公關時間,不能丟份兒。大多提前到場,開幕後不久便撤,也許撤到旁邊的什麼地方找片刻清凈,等散場之後和圈裡人到附近的酒吧喝兩杯之後回家。

媒體編輯

黑眼圈、高度近視、說話氣若遊絲。對現場發生的一切都熟視無睹,只想抓住時機對藝術家、畫廊主、策展人進行禮貌的「盤問」,並迅速拍幾張現場照片。有時候在被盤問對象正在忙的時候,他們的眼神會盯著某件作品發獃、其實是思維在放空,腦內偶爾會問自己:「我到底在做什麼?」。大多會提前撤離,回家寫稿子。

悲傷的策展人

藝術行業中被侮辱與被傷害的那一群。如果是自己策的展覽,不知道經過了開幕之前多少遍折騰,熬了多少個夜,和工人吵了多少架,改了幾回展覽手冊,對藝術家和畫廊主內心不知道翻了幾千個白眼,黑眼圈和眼袋可以容納下一副世界名畫。然而展覽開幕的時候還要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打一管雞血之後跑到人前假嗨。體力只能維持30分鐘,不得不靠劣質開幕酒來維持精神狀態,還要和媒體、其他的藝術家、藏家來應酬。遇到圈內知己就會跑到角落裡開始互相吐槽,細數某人的八卦以解心頭之恨。

如果不是自己的展覽開幕,他們則會大概在開幕一小時之後左右到場,也許精神狀態會好很多,氣色也好很多,一邊有意無意和別人談笑風生,一邊內心給展覽打分,看看搭建、看看作品質量、看看展覽手冊寫得有沒有自己好。當然,眼睛也會如獵鷹般尋找在場的「重要人物」,見縫插針地聊兩句、交換名片,伺機尋找以後合作的可能性。然而,他們之後,也許未來的合作遙遙無期,也許真的就開啟了合作(which is another 噩夢).

他們是這個行業中被侮辱與被傷害的,卻又飛蛾撲火般地渴望下一次傷害。

藏家

開幕前大概一到兩小時到場和畫廊主與藝術家聊天,聽畫廊主和藝術家介紹作品,考慮著是否把作品收了。開幕10分鐘以內會迅速撤離,他們看不懂這個行業里忙忙碌碌又勞命奔波卻又不買藝術品的人。

怪人

你會納悶他們是誰,誰給他們的邀請,他們到底是做什麼的。他們與在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或許奇裝異服,停留在作品面前沉思大概5分鐘而巋然不動,然後有意無意地經過在場每個人的視線之內,彷彿一件移動的藝術品。

我遇到過這樣一個怪人,一身灰,胸口用別針別了一張A4紙列印的兒童的照片,在每件作品面前表演沉思,手裡的紅酒一杯接一杯。在場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但是大家都假裝沒看見這樣一個怪人。隨後消失在夜色中。

安保人員/服務人員

他們的內心獨白:他媽的我受不了了,這幫人什麼時候撤?我還得端著托盤跑幾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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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issue#21 我在藝術展開幕上觀察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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