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篇】一代智囊公子疾

漢代長安城中，有兩座宮殿，分別為長安宮與未央宮，這是我們大家都所熟知的。而我們所不知的則是，在長安宮與未央宮之間，曾有一座墓葬。是的，大家或許不會相信，這裡的確有一座墓葬，而這座墓葬也不是漢代某位皇帝或者功臣宿將的墓葬，相反，這座墓葬的主人卻是原被漢高祖推翻的秦朝皇族宗室之人。另外就是，其實在這兩座宮殿還沒有出現時，這座墓葬便已經有了。當然，在事實上，這種事情其實也是挺常見的，但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這座墓葬的主人在其死前，就已經斷言，在其死後所下葬的墓葬，一定會位於兩座天子之宮的中間，無疑，這就是一件令人驚奇萬分之事了。

昭王七年，樗里子卒，葬於渭南章台之東。曰：「後百歲，是當有天子之宮夾我墓。」樗里子疾室在於昭王廟西渭南陰鄉樗里，故俗謂之樗里子。至漢興，長樂宮在其東，未央宮在其西，武庫正直其墓。《史記·樗里子列傳》

以上記錄在《史記》中的這段話，便是記錄的上述那個故事，而這位名叫樗里子的人，就是上面那個神奇故事的主人公。秦昭襄王七年，樗里子病逝，葬於渭河之南章太之東，而在其死前，便曾對眾人所言，其百年後，會有天子之墓將其墓葬夾在之中。果然，秦昭襄王之後，到漢代，歷經百年的時間變化，在樗里子的墓葬之旁確實樹立起了兩座天子之宮，也就是上面所說的長安宮與未央宮。

故而，也就是因為這故事，後世堪輿家遂奉樗里子為相地術正宗，並尊其為神。當然，關於樗里子是否真正擁有掌握堪輿之術，史書中也並未記載，姑且就只能說是後世堪輿家的一家之言罷了。

當然，筆者說了這麼多，或許就會有人問，那這個可能是堪輿學名家的人和歷史上的那個秦國著名智囊公子疾又有什麼關係呢？諸君莫急，事實上，當然有關係，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個人。

沒錯，或許不會有人相信，但這就是歷史上真正的大秦智囊公子疾。那麼，究竟這個公子疾是如何的人物呢？為何又能被稱為秦國智囊，下面就請諸君聽筆者娓娓道來關於他的故事。

公子疾，大秦宗室之後，所以也叫贏疾，而又因其多居樗里，故時人又稱其為樗里子。他，公子疾，不僅為秦孝公嬴渠梁之子，也為秦惠文王嬴駟之弟，還為秦武王嬴盪與秦昭襄王贏稷之叔，一生歷經秦國四代君王，從普通臣子到一國之相，從軍中小將到三軍上將，從年輕到年老，可以說，他，公子疾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自己熱愛的這片土地，這個國家。

秦惠王八年，爵樗里子右更，使將而伐曲沃，盡出其人，取其城，地入秦。《史記·樗里子列傳》

秦惠文王執政的第八年，繼秦魏河西大戰魏國大敗之後，秦國惠文王遂派其弟公子疾領兵再次攻擊魏國曲沃。需要強調的是，這是歷史上第一次出現公子疾領兵的記錄，所以，這就應該是公子疾在其人生中的的第一次領兵記錄，但是，很顯然，初出茅廬的公子疾，雖出生於秦國王室，天生富貴，但其卻毫無那些一般富貴子弟懦弱無能的毛病，反而是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的確，關於這場戰爭的細節我們確實已經無法得知了，然，就單從史書中記錄的這六個字「取其城，地入秦」中就可以看出，此戰不僅打的漂亮，而且贏的也漂亮，於是，從此之後，曲沃之地，便正式成為大秦之土，由此，智囊公子疾的威名，也從此之後，再無人膽敢小瞧。

七年，樂池相秦。韓、趙、魏、燕、齊帥匈奴共攻秦。秦使庶長疾與戰修魚，虜其將申差，敗趙公子渴、韓太子奐，斬首八萬二千。十一年，樗里疾攻魏焦，降之。敗韓岸門，斬首萬，其將犀首走。十二年，王與梁王會臨晉。庶長疾攻趙，虜趙將庄。張儀相楚。十三年，庶長章擊楚於丹陽，虜其將屈匄，斬首八萬；又攻楚漢中，取地六百里，置漢中郡。楚圍雍氏，秦使庶長疾助韓而東攻齊，到滿助魏攻燕。《史記·秦本紀》

秦惠王二十五年，使樗里子為將伐趙，虜趙將軍庄豹，拔藺。明年，助魏章攻楚，敗楚將屈丐，取漢中地。秦封樗里子，號為嚴君。《史記·樗里子列傳》

上面這兩段話，皆都出自《史記》之中，但卻是出自不一樣的章節，一個是在《秦本紀》之中，一個是在《樗里子列傳》之中。而又因為其中的時間標註不一樣，如上面《秦本紀》中記錄的攻趙之戰是在秦惠文王十二年，下面的《樗里子列傳》中卻是記錄為秦惠文王二十五年，由此，便會有很多人誤以為這是司馬遷的書寫錯誤，其實不是這樣的。在這裡筆者就多說一點，事實上，這只是司馬遷在記錄時分別用了不一樣的紀年方法，如《樗里子列傳》中，是因為以樗里子公子疾為主角，所以自然統一用的是惠文王所有的執政時間為標註，不在加以強調。但是在《秦本紀》這樣記錄，是因為在這期間需要說明秦惠文王並不是一直都是王的一個事實。筆者知道，在我們現在看的很多電視劇中，尤其是某些拍攝秦惠文王這段歷史中的影視劇中，往往一開始都會先入為主的認為秦惠文王就是王了，但在其實，秦慧文王只是在其執政的第十四年才正式改稱為王的，而在此之前，應該說是稱呼其為秦惠文公，正如其父是叫做秦孝公一般，這都是有歷史原因的。故而，在上面的那一段中，正是因為從其改元稱王之後重新記錄，如惠文王一年、惠文王二年等，但這都與《樗里子》列傳中的記錄並不矛盾。而接下來，因為本文也是主要談論的樗里子公子疾，所以就統一用秦惠文王的所有執政時間為標註，即如同《樗里子列傳》中的標註一樣。

而再說回來，看看上面這兩段的記錄，我們就可以看出公子疾在秦國的地位和價值。惠文王二十年，在犀首公孫衍的一手策划下，震驚天下的五國伐秦之戰遂轟轟烈烈的展開了，而對於秦國來說，無疑這又是極其危險的之時，但，此時的公子疾，卻已經徹底成為了大秦的柱國之石，正如史書中記載的，同年，已然就任左庶長的公子疾遂領兵迎敵，於修魚戰五國聯軍，大破之，斬首敵軍八萬二千，由此，五國聯軍遂慘敗收場，而秦國危難亦解。而後，惠文王二十四年，公子疾又一次領軍征伐魏韓二國，皆大破之，韓魏拜服。惠文王二十五年，公子疾再次領軍攻趙國，攻陷藺城，殺趙大將庄豹。惠文王二十六年，公子疾協助魏章攻楚，活捉其領軍大將屈匄，並斬殺楚軍八萬，奪楚漢中地，由此，大秦漢中郡從此設立。而也就是在同年，公子疾又分別領軍助韓而攻齊，助魏而攻燕，一代名將之風，天下為之側目。於是，鑒於公子疾戰功卓著，秦惠文王遂將蜀郡嚴道縣封賞給公子疾，由此之後，公子疾便又號為嚴君。

惠文王二十七年，惠文王薨，其子秦武王嬴盪繼位。秦武王二年，於秦庭設立丞相，公子疾遂以宗室重臣領丞相之位統攝朝政。秦武王四年，命甘茂領軍攻取韓國宜陽，並使公子疾代表秦庭率軍進入周王畿，周王率軍迎之。同年，秦武王因故逝去，公子疾遂作為丞相繼續領政。

其實，關於公子疾的一生成就，尤其是其對於秦國的巨大貢獻，無論說再多，也是絕不為過的。而尤其是在秦昭襄王即為前幾年的這段時間裡，季君之亂，這場涉及秦國宗室最廣也是範圍最大的一次叛亂行動，無疑將公子疾再一次拉倒了風口浪尖之上。表面上看，是宣太后和他的弟弟魏冉一手平定的季君之亂，可是在事實上，如果當年不是公子疾深明大義，如果不是公子疾知道季君等人的叛亂是不合法的，所以才不幫助季君公子壯等人，宣太后和其弟魏冉又是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一舉滅掉所有有實力競爭秦王之位的諸公子呢？

當然，或許很多人也會覺得在季君之亂中是因為公子疾沒有實力，那麼，公子疾是真的沒有實力決定當時的朝政嗎？答案是否定的，相反，公子疾卻是當時秦庭內部中最具有發言權的人，也是實力最強的人，憑什麼？就憑他是大秦丞相，也是當時秦庭軍中威望最高的將軍，而且，作為秦孝公之子，秦惠文王之親弟，公子疾在秦國贏氏宗室之中更是有著說一不二的能力。但是，問題就在於，原本同為贏氏宗族的公子疾卻又為何會去幫助宣太后和他的弟弟魏冉呢？其實原因也不複雜，就是因為，公子疾是真正以秦國未來的發展為第一決定要素的，沒錯，公子壯等人也的確有資格做秦國君主，但是，很遺憾的是，那些人的背後，更多的還是不服秦國新法的舊貴族。而雖然公子疾也很清楚，宣太后和其弟魏冉一旦成功後，也一定會盡屠以公子壯為首的秦國宗室子弟。

但，公子疾真的沒有辦法，這個世界上壓根就不存在什麼能夠兩全的辦法，而今之計，也只能是棄卒保帥了，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保全秦國，讓秦國繼續強大才是唯一應該做的事情，哪怕明知道公子壯等人與自己的關係更親密，但公子疾也要幫助宣太后和其弟魏冉來剷除這些人。所以，事實上到最後的公子疾，或許更多的還是活在痛苦中吧，作為當年惠文王最信任的人，可是，公子疾最終還是沒有保住惠文王其它的子嗣，而就是因為季君之亂的波及，之後多年裡，惠文王的子嗣中除過已死的秦武王和在位的秦昭襄王，其餘子嗣包括就任蜀侯的王子煇，也皆被宣太后以謀反之最除掉。

於是，拖著殘軀的公子疾，受盡內心的折磨，終於在秦昭襄王七年病逝，而這裡，自然就又回到本篇開始的那段話了。

故事，都是有始有終的，而作為秦國歷史上最為出色的宗族大臣，公子疾以其絕對的忠誠和謀略為秦國的強盛，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其大義滅親的冷酷，也讓秦國避免了又一次的大亂，總之，其一生文治武功，也的確不負其作為大秦定國柱石的美名，值得後人永久傳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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