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理陌生男人的搭訕

我想讓爸媽趕走那個騷擾我的男人,誰知道,他們在客廳談了一陣,最後只是禮貌地握了握手。

這是真實故事計劃的第 140 個故事

2012年9月,我步入高三,像很多同齡人一樣選擇了走讀,我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區一樓租了兩間房。

走讀的生活並沒有想像中的快樂隨意,每天學校、出租屋兩點一線。夜裡,小區過早陷入了黑暗,一個人回到位於一樓的住處,打水、洗漱、關門,回到卧室學習。我的卧室一牆之外就是小區的道路,夜裡極其安靜。每次,道路上傳來停車關車門的聲音,都會看到一個男人走出來。

那天,午睡醒來的我借著門外灑進來的陽光扎了頭髮,正換上校服準備出門時,一隻金黃的小狗竄入了家門,嚇得我連連後退。這隻小小的狐狸狗似乎對我格外感興趣,一直往我的腿上撲,我被逼到角落裡,倉促間,看到一個男人進來抱住了狐狸狗。

他向我道歉說:「不好意思,它太愛跑了,放心不咬人的。」

我面前的這個男人,身體有點臃腫,穿著薄薄的睡衣,臉上一直堆著笑。正是那個總在深夜回家的人。他掃了屋子兩眼,我有點慌張,脫口而出:「我媽出去了。」話說出口,我腦海中已經閃過無數念頭。

幾秒鐘之後,他抱著他的狗離去,我匆忙騎車趕去學校。我看到他在我單元門口的菜地里看著他的狗撒歡。我能感到,他的目光一直追蹤著我。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回家,一路哼著歌。猛然看到,中午的那個男人從車裡下來,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家裡。那晚,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門外的水池洗漱,而是打水回到客廳用屋裡的洗臉池。

就在我關上門之後,後面一陣細碎歡脫的腳步聲。我知道是狐狸狗又來了,趕緊拉上窗帘,站在門後。

那個男人的腳步越來越近,我能感覺到他就站在距離我幾米開外的地方,靜靜地站著,也許在看著我的大門,也許在看著我露出光亮的卧室。之後他開口了,喚他的狗:「樂樂,回來。」

那個夜晚,我遲遲沒有睡著,一種莫名的緊張籠罩了我,整夜裡喉嚨發緊。之後的幾天,清晨、中午、晚上,我都能聽到那個男人遛狗的動靜,他一直圍繞著我的住處,有時還和我的鄰居聊天。

我的住處是一個由車庫改造的兩居室,廚房在屋裡,水池卻在一樓外面,做飯時不得已只能開著門。那隻狗第二次跑進我家裡的時候,我正在做午飯。這次它沒有很激動,只是靜靜坐在地上看著我。

我隨手扔了一塊肉給它,抬頭就看到了那個男人,他笑容滿面的進來了,問我:「你怎麼一個人在家吃飯?」我回答道:「我媽今天不在。」他湊近灶台看我做了什麼,我往一旁躲了躲,也許感覺到了我的緊張,他說:「小姑娘別怕,我是你們學校的老師,不是壞人。」

聽到是學校的老師,我心裡的警惕瞬間消除不少,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帶著他的狗走了。17歲的我心裡有些愧疚,覺得自己冤枉了好人。

後來知道,中年男人是學校的領導,就住在我後面一棟樓。他老婆就在不遠的公司上班,他有個比我年長的兒子。當他越來越頻繁的出現在我門前,我不再排斥反感。有時候,他還會說幾句關心的話。只是時間越長,他說的越來越多,我心裡有點慌了。

我感到他對我的關注有點過多了,偶爾還會提出順路送我上學的要求。有一天中午我正要去學校,他在門口遛狗時對我說道:「你一個人住這兒辛苦了,明天中午我請你吃個飯吧。」我拒絕了,他旁若無人繼續說道:「就這樣吧,明天我在你們班旁邊等你。」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捱到第二天的。第二天上午放學我看到了他,他示意讓我過去,我跑掉了。那天晚上,我匆忙打水進屋的時候,他來了。看我有些木然,他伸出手來觸我的頭髮,那個瞬間,我就像被電了一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說:「明天,一定要來,不然我在你們班門口等你。」

果然,第二天放學他就站在了我教室的門口,等我從他身邊走過時,他示意我跟著他。我心裡生出了無限厭惡,可是不敢聲張,只好安慰自己,大白天吃個飯,不信能被他吃了。

我鬼使神差地跟著他出了校門,走進了一家西餐廳。在包間落座後,我的心臟開始狂跳。

他坐在我對面,說:「我知道你一個人住的,一個人不容易吧?」我沒說話,勉強笑了笑。他坐到我身邊來,手伸到了我的肩膀上。我腦子裡嗡聲作響,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腿也不聽使喚地哆嗦。

「小姑娘,別怕,你不說我不說。」他用力將我的肩攬過去。我的心理防線一下崩潰了,奪門而逃。

那天開始,每逢午睡或者晚上,我都會帶同學或者朋友一起回出租屋。我打開門,和她們在門口說話,把我的小屋子製造出熱鬧的嘈雜聲。我突然感到,我之前的生活太安靜,顯得有些虛弱,而聲音能帶給我一些安全感。

可一個人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腳步,他的狗都讓我害怕。我坐在床沿,連衣服鞋子都不敢脫,顫抖著聽門外的動靜。我開始夜不能寐,課堂上無法集中精力——因為他說過,他可以看到學校的監控,他知道我在幹什麼。

漸漸地我不再回住處,在同學的家裡輾轉借宿,到後來連學也不去上了。直到有一天,我的父母也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匆匆趕來。

爸媽在和我的房東談過之後,房東說:「我說也奇怪,最近他老在這遛狗呢。」他說那個男人是個大領導,也算有點聲望,看我的父母想怎麼解決。我爸說,我們在家裡等著,逮到就談談吧。

沒等多久,那個男人出現了。我開著大門的燈,門口也沒有說笑聲,他順著燈光就過來了。他沒想到的是,我的父母也在這裡。

我在卧室,爸媽和他在客廳,他們聊了很久,爸媽談得很隱晦——只說是關心過多給我造成了困擾,那個男人答應了以後不再頻繁出現。在最後,他們握了握手。

看到這一幕,我幾乎要發瘋。站在卧室里,我盼著父母能以堅決的方式給我找回公道。沒想到竟是這樣和風細雨。

那個男人走後,夜裡父母也要回家,走前,父親非常認真地對我說:「這世上之所以有這麼多女性被騷擾,因為他們其身不正。如果你只想著好好學習,會這樣嗎?」

沒有安慰,只是責備,我的心像是被挖開了一樣,只感受到一種徹底的背叛。

第二天,班主任找到了我,他答應我會好好解決這件事。他說:「你是個好姑娘,這件事鬧大對你只會有不好的影響,反正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不如忘掉,好好學習。」

那段時間,班主任的安慰拯救了我。直到,那個男人再度出現。

他彷彿忘了我們之前的協議,笑眯眯地走到我跟前,說:「前幾天和你們班主任一起吃飯的,他和我說你在班裡很乖,就是成績不太穩定。你如果聽話,我可以用點關係給你找個好學校。」

被出賣的屈辱再次湧上心頭,仇恨的苗開始瘋長,我感到世界都灰暗了。我對著那個男人笑了,用我能想到的最明媚的笑容。我說,我媽今天晚上不會來。

那天下午,我歇斯底里地想了許多:自己還沒有考上好大學,還有很多想去還沒去的地方。而現在,卻深陷一團污泥之中。我寫好了遺言,買了一把小匕首,想和這個世界徹底告別。

我把計劃告訴了一個相熟的男同學,之前,他也了解一些我的境遇,住在我附近的他還曾多次護送我回家。知道那個男人並沒有收斂,而是變本加厲了,他決心幫助我。

那天晚上,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那個男人果真來了。我不記得這是他第幾次過來了,只是他從來沒有在晚上進門過,他有時在門口,有時敲我的窗戶,那天我打開門讓他進來。

關門前,我在門前停留了一瞬間,我看向雨里,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

我已經不記得他翻動嘴唇說了什麼,強壓著內心的顫動。他一直對我說話,說他,說我們,說以後,很多很多,最後停下來。

「你叫X是吧,你老婆在XX上班,她偶爾會回這個小區來。旁邊那個車是你的,你辦公室挺漂亮的,就是有點大。」

我已經在心裡默念了很多遍,說出來的瞬間自己都覺得不真實。我告訴他,我了解你的一切,甚至你兒子在哪裡上大學。我慢慢理清了這些信息,告訴他我早有準備。

他愣了愣,突然向我伸出手,我跑到門邊,向他攤開了我手中的東西——我借了好友的手機,手機屏幕熒熒亮著光,界面上顯示正在錄音。

他的臉色變了,想走向我。我趕緊說,我還有人證,驀地打開門,雨里,男同學正在門口靜靜等待。「人證物證我都有了,下一次再來騷擾,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我無比鎮定,像站在大雨里,手戮了仇人。那天,那個男人離開後,我哭了很久很久,並非是因為發現那段錄音沒保存,而是為自己感到開心。

因為整件事,高考中我發揮失常了,父母知道後,像往常一樣責備了我。我毫不在意他們的想法,我討厭他們,尤其是父親。我只是想趕快離開這一切。

我在那個地方住到高考結束,搬走,再也沒有回去過。

作者周米白,現為學生

編輯 | 楊艷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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