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人不會傷害他人 ——關於「大老師」的《我的青春戀愛物語果然有問題》

今天，是《我的青春戀愛物語果然有問題》12卷的發售之日。所以，特寫此文，感謝「大老師」多年以來的「教導」，並為12卷應援！

文： @冬目昇

青春是謊言，是罪惡，是無可救藥的執著，是悵然若失的哀傷。青春，植物新春抽芽時的嫩青，嬌柔異常，

卻充滿活力。以此為名字的作品，大多以青春為主，或惆悵委婉，或熱血激情。它們皆在講述以青春為骨的故事。無任何雜質，卻充滿著複雜。而將這份無雜質的複雜發揮到極致的作品，被稱為「大老師」的《我的青春戀愛物語果然有問題》雖不能算作唯一之作，卻也能以著作之唯一來形容。這部作品，雖充斥著對青春的種種不滿，卻在字裡行間，讓人感受到那隱藏在惡語之中的眷戀之情。

「大老師」的稱號，源自於《變態王子與不笑貓》第五卷第一節「真正的孤獨是最強的，八幡老師的青春戀愛喜劇指南書上是這麼寫的。」後因譯者的翻譯而廣為流傳。能夠被稱為大老師的高中生，無論多麼的平凡，他的過去往往都經歷了很多不平凡的事情。或許是不善人際交往，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便處於孤零零的狀態。孤獨者往往擁有與同齡人所不同的愛好，喜歡動漫也好，喜歡軍事也好，亦或者，喜歡文學也好，都可以歸類為孤獨者的愛好。

「小眾的愛好，往往越是擁有戰勝孤獨的力量」。被稱為「御宅之王」的岡田斗司夫在聊到御宅的愛好時，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文學雖然不同與ACG文化，從存在之初便被認定為主流文化，但是在當今的社會，尤其對青少年而言，將文學當做愛好的人恐怕遠沒有阿宅多。而喜歡文學，喜歡書籍，且常常能夠在作文中引經據典的大老師，既擁有著同齡人所沒有的孤獨，也擁有著他人所難以理解的戰勝孤獨的方式。光從被雪之下和由比濱稱為「一邊看書一邊傻笑」這一點，就足以了解他到底有多孤獨以及多麼的不怕孤獨了吧？

不過，既然身為少年，便一定會產生情愫。即使是最單純的榆木腦袋，到了這個時候，也會因為思春而泛起朵朵花蕾。所以，即使是大老師這種選擇獨自一人生活的獨處者，也會因為這樣那樣的不確定因素而憧憬戀愛。於是，初中時期的他，由於少年時代所特有的純情，而誤以為與自己關係很好的女班長對自己產生了異性之間的好感。在告白之後，得知對方與自己的關係完全是處於溫柔、禮貌、甚至憐憫，而無一絲喜歡的時候，大老師受到了出生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打擊。在這次打擊之後，大老師重新思考人生，並由此而獲得了屬於自己的「終極孤獨論」。在那之後，他越發的孤獨，越發的沉浸這孤獨，一邊厭惡著周圍同學的青春遊戲，一邊又自顧自的以自己的方式沉浸在那份孤獨之中。

在上文的介紹之後，簡單梳理一下大老師高中之前的經歷和愛好：因為並不複雜的原因成為了孤零零的一個，喜愛讀書，厭煩人際交往。在孤獨中漸漸對世界有了不同於同齡孩子的深刻理解。並在初中「自作多情事件」中得以升華，孕育出完全將青春視為謊言的極端思想。並因此而堅持自己的孤獨主義厭煩和他人的交往。

對於這樣的大老師，他的所作所為，他的言談舉止，自然充斥著不同於世界主流價值觀的獨特魅力。這可能與他飽讀書籍有關，他人很難在他的理念中找到什麼足以反駁他的漏洞。但是，世間萬物本就具有兩面性。無論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還是「百無一用是書生」，都自有其所處時代的道理。而即使出自孔聖人之口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也會因事件與環境等原因而存在屬於自己的局限。足以稱之為中華文化之精華的名言尚且如此，更何況只是多讀過幾本書的高二病高中生？因此，儘管他的言行舉止皆可從某種意義上予以認同，但從另一種角度來看，卻又是徹頭徹尾的錯誤。

回顧大老師的經歷，對其造成巨大影響的莫過於「自作多情事件」，那起事件令其對同齡女孩子失去了信心，不如說也對自己失去了信心。村上春樹的所謂「哪裡會有人喜歡孤獨，不過是不喜歡失望罷了」，從乍看下是對他人的失望，但實際上確是出於對自己的不自信。就如同一些阿宅在無數次安利他人未果後漸漸放棄安利這種行為一樣，在自認為看清一切後所產生的「不自信」，往往會使自己進入一個深邃的洞窟之中。以至於即使再次看到光明，也會認為那只是偶爾飛過的螢火蟲一隻，而非足以引領自己活得自由的希望之光。於是，對於由比濱的溫柔，他自顧自的理解為殘酷；對於與雪之下的互相理解，他甚至想要逃避。而對於自己身邊開始出現所謂「朋友」的親密存在，也由衷的感到強烈的不適。畢竟，這些人，這些足以將他從灰色拉向玫瑰色青春的人，是幾乎違背他的「青春理論」的一群人。與他們的相處，因為完全不符合自己身為「孤零零」的角色特點，以至於無論對方多麼的向自己示好，都難以將其接納。

他感到自己的青春有問題，這也是作者以他為第一視角創作故事的原因。而以「我的青春戀愛物語果然有問題」為名的故事既是這部作品的標題，同時也是大老師源自內心的疑惑。「我明明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明明信奉著屬於自己的孤獨之道。可是，為什麼，在我的身邊，會出現各種各樣的青春喜劇。甚至夾雜著戀愛的火花？這樣的青春一定有問題，這樣的青春一定隱藏著什麼詭計，這樣的青春，一定不是屬於我的青春。」

引號部分是筆者自顧自猜測的，大老師自己的想法。或許大老師不會用這種直白的詞語來思考問題，其想法也六七八九不離十。不然，這個故事早就變成貨真價實的戀愛喜劇，供讀者和觀眾們嫣然一笑了。大老師這個稱呼，恐怕也永遠不會在ACGN屆出現。

所謂有因必有果，大老師能夠在完全按照自己孤獨主義生活的同時，獲得眾人的青睞和信賴，甚至被班上的「核心成員」所眷顧，自然有其自己的道理。在這裡，很多人可能會以「因為他是主角」，或者「因為他有主角光環」來評價，但如果對眾多作品皆以此來說明，既顯得無趣，更無法體會作者為了將故事合理化而花費的心思。

ACGN之中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以男性為主要角色來進行故事敘述的。因此，一個男性同時和多位女性保持曖昧關係，是作者為了吸引讀者而設定出來的固有橋段。至於如何將男性主角與女性角色的關係合理化，作者們可謂費勁了心思。而在眾多手段之中，利用男主的「溫柔」特性吸引女性角色，從而與女性角色建立聯繫可謂是最為常見的一種。所以，阿虛很溫柔，朋也很溫柔，京介很溫柔，阿良良木很溫柔，幾乎所有後宮和類後宮作品的主角都很溫柔。溫柔的男性主角們，彷彿擁有了迪盧木多的「愛的黑痣」，可以令察覺到它的女性愛上自己。

所以，即使是作為錯誤的戀愛喜劇的男主角，大老師依然被賦予了「溫柔」這一特性。並因此成功的令由比濱喜歡上了自己。不過，大老師的溫柔，與其他角色的溫柔，存在著微妙的差異。雖然都是為了他人甘願犧牲自己，雖然都是希望能夠看到他人的笑臉，大老師的溫柔，卻擁有著極其強烈的自嘲心理。溫柔與自嘲，導致了對自身的不關心，也導致了其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犧牲個人榮辱的極端做法。

於是，向人下跪，扮演黑角，即使被自己所幫助之人誤解，即使被周圍人冷眼相視，他也依然貫徹這自己的理念。當然，他不認為這是溫柔，他認為自己只是在卑鄙的以最簡單的方式解決眼前的問題，他認為孤獨的自己即使被他人所厭惡也不會讓任何人感到困擾，他認為只有這樣，才是能夠令其他人都獲得幸福的最佳答案。

「溫柔正確的人總是難以生存，因為這世界既不溫柔，也不正確」，這是大老師對溫柔的看法；

「孤獨的人不會傷害別人，只會不斷地傷害自己罷了。」這是大老師對孤獨者的看法；

「大家互相幫助，一起成功，一起幸福什麼的，不過是種理想。 現實中，有人幸福，就必定有人被拋棄 。有人光鮮，就必須有人滿身泥濘。」這是大老師，對於這個世界的看法。

結合以上三句出自大老師之口的名言，便足以解釋大老師在幫助他人時自我犧牲的原因。他不認為自己溫柔，他讓自己身處在一個卑鄙的位置；他理解身為孤獨者的痛苦，他無所謂增加這樣的痛苦；他覺得幸福必須建立在他人的犧牲之上，他覺得已經如此的自己已經無所謂痛苦與否。所以，他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需要任何犧牲便能獲得最優解的最理想行為，所以，這不是溫柔，自己沒有失去任何東西，只是在卑鄙的利用他人的弱點。

對孤獨的見解，不以為意的自我犧牲精神，這是大老師的魅力之所在，是略顯古怪的他被人認可的原因，是雪之下雪乃等人對其產生好感的原因，也是能夠獲得「大老師」這一稱號的根本原因。

孤獨的人是溫柔的，因為理解世界的殘酷，因為理解被人傷害的痛苦，所以才能越發的為他人著想，所以才能越發的溫柔待人。儘管，在這溫柔之中，夾雜著他人的怨恨與誤解。但是，只要堅持自己的初心，貫徹屬於自己的溫柔之道。就一定會在痛苦與絕望的終點，收貨屬於自己的幸福。就像，一直如此的大老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