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這個決定 將導致世界陷入大混亂?

近期,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耶路撒冷是以色列的首都,此次事件發生之後,伊斯蘭國家領導人紛紛譴責特朗普,大有一致圍攻以色列之勢頭;而巴勒斯坦民眾也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憤怒三日」大遊行;一時間,以色列似乎重新成為了伊斯蘭世界的敵人。

那麼,一個問題擺在了眼前:此次風波會不會演變成伊斯蘭世界聯合反對以色列的實際行動呢?

答案是,不會,至少數年內肯定不會。讀者不必把媒體對此事後果的炒作當回事,他們不可能理解政治,讀者應該以真正的政治思維,稍微理順一下中東的局勢,抓住其中的主要矛盾,就知道耶路撒冷問題絕不會激起類似於上世紀70年代的石油危機災難(在此次危機中,阿拉伯國家聯合提高油價,逼迫支持以色列的西方國家向伊斯蘭世界妥協)。

關鍵利益決定主要矛盾

實際上,自從1979年伊朗什葉派伊斯蘭革命之後,隨著伊朗不斷對外輸出什葉派革命,中東地區的主要地緣矛盾早就開始從伊斯蘭世界與以色列的矛盾,慢慢演變成伊朗與遜尼派國家的矛盾。

特別是ISIS興起之後,伊朗借反恐之機,迅速擴大了勢力範圍。在伊拉克,伊朗人逐步控制了該國以什葉派為主的部落民兵,支配了這個國家;在敘利亞,伊朗通過在內戰中支持敘利亞巴沙爾政府,對敘利亞和黎巴嫩也擁有了越來越強的影響力;同時,伊朗扶持了葉門的什葉派胡塞武裝,更直接威脅著沙特的安全(緊鄰葉門的沙特境內有大量的什葉派人口)。

事實上,伊朗勢力範圍隨著輸出革命的急劇擴張,對沙特等國構成了巨大的威脅,使得沙特等海灣遜尼派君主國,不得不傾全力應對這一迫在眉睫的挑戰。

另外,中東阿拉伯之春的殘酷教訓也使伊斯蘭世界的統治者們更加清楚地認識到,無論是海灣地區、約旦的君主,還是敘利亞的阿薩德家族、埃及的軍人政府,他們最大的利益是自己的統治權而非耶路撒冷的歸屬,這決定了中東伊斯蘭國家的統治者之最大敵人從來都不是以色列,而是國內的叛亂組織(如穆斯林兄弟會)。

就像所看到的那樣,阿拉伯世界的最強軍事力量所有者——埃及塞西軍政府早就不關心「耶路撒冷是誰」了,它最在乎的問題是西方和沙特對埃及的經濟援助數量,這決定了埃及政府是否有足夠的外國糧食製作足夠的「埃及大餅」,以舒緩窮人們的憤怒——由於沒有足夠的產糧和外匯,埃及的穩定相當脆弱。

伊朗人同樣如此,在葉門,阻擋伊朗什葉革命腳步的,並非以色列的士兵,而是沙特為首的遜尼派聯軍;在黎巴嫩,是沙特王室的強大影響力,而不是臭名昭著的以色列人,阻擋著伊朗徹底控制這個國家;而且,在伊拉克和敘利亞,當地遜尼派部落對伊朗的態度遠遠談不上友好。因此,此時此刻,伊朗最大的敵人是沙特等遜尼派國家,他並沒有動力去分散寶貴的資源,放置在對抗以色列的事業上——這對伊朗尚未完全掌控的海外利益毫無幫助。

ISIS興起之前(伊朗勢力範圍,紅)

ISIS滅亡之後(伊朗勢力範圍,紅),伊朗什葉派革命勢力在中東的急劇擴張,伊朗的擴張,對沙特構成了包圍,形成了迫在眉睫的巨大現實威脅,這是境內具有大量什葉派人口的沙特遜尼派君主無法忍受的

至於土耳其,總統艾爾多安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的權力能否實現像普京的那樣的終身循環制,以及境內庫爾德人的獨立問題。他實在沒有精力和資源去干涉耶路撒冷的問題,這對他的真正利益毫無價值。

相比之下,千夫所指的以色列在中東實際上扮演著一個維持地緣穩定的角色。這個人口稀少的猶太人國家,既沒有足夠的影響力去控制敘利亞、黎巴嫩和葉門,也沒有動機和資本去推翻埃及和沙特的政府。對於野心勃勃的中東大國們來說,以色列實際上只是一個表面上冷酷無情、實際上卻毫無野心的保守勢力,它不會是任何一個中東伊斯蘭大國的真正競爭對手。要知道,即便是口頭上與以色列不共戴天的革命領袖霍梅尼,當年也曾與以色列合作,摧毀了遜尼派強人薩達姆的核武器。

矛盾和利益決定中東大國只會高喊低放

由於在當前階段,以色列從來不是中東各個伊斯蘭大國的首要敵人,耶路撒冷也不是中東伊斯蘭大國的核心利益。這就決定了中東各個大國只會高喊「反以色列」口號,但絕不會有所實質行動,最多藉此更加猛烈地抨擊、中傷自己的真正競爭對手。

由於沙特在對抗伊朗的過程中力不從心,其迫切需要複製霍梅尼當年的「聯以政策」,以遏制伊朗的擴張,所以,沙特政府基本對此無動於衷。沙特的無動於衷,決定了大多數海灣君主國、約旦、蘇丹和巴基斯坦等國的實質態度——因為這些國家相當程度上都靠沙特的經濟援助維持統治。

埃及軍政府時刻都在渴望美國、沙特的援助,為此他對耶路撒冷問題肯定無動於衷。畢竟,以色列人對埃及總統的寶座毫無興趣,但穆斯林兄弟會則時刻想著顛覆埃及現政權。

伊朗人最關心的肯定並非以色列,而是不斷在黎巴嫩和葉門阻止其什葉派革命進程沙特等遜尼派國家,況且,他的勝利果實時刻面臨著沙特等國的挑戰,畢竟,以色列並沒有影響力在黎巴嫩和葉門阻擋伊朗的擴張,但沙特有。更何況,哈馬斯早就與伊朗決裂,伊朗不可能再為耶路撒冷的歸屬而捨棄眼前的強敵,去支持這些隨時可能背叛自己的組織。這決定了伊朗僅僅會高喊反以色列口號,並把真正的敵人沙特描繪成以色列的走狗,將耶路撒冷話題炒作成攻擊對手的工具,同時卻不會有針對以色列的實質支持。

土耳其同樣如此,艾爾多安的國內敵人依然反對他獲得更多的權力,庫爾德人的離心傾向時刻讓他心憂,這些都遠比耶路撒冷的歸屬緊迫得多,這決定了艾爾多安總統只會藉此高調喊話,他或許會趁機清除國內親美的反對派,或者與伊朗人聯合鎮壓庫爾德,但絕不會真正投入力量去解決耶路撒冷問題。

因此,短期來看,特朗普承認耶路撒冷歸屬以色列,並不會引發中東反以色列和反西方大潮,這是中東現階段地緣矛盾決定的。

長期威脅

不過,由於美國承認耶路撒冷屬於以色列,這將會使得伊斯蘭世界的輿論更難認可美國的權威。

那些試圖親美的伊斯蘭政權和政黨,其合法性將承受更大的政治革命風險,從長遠來看,這一政策對美國世界秩序的破壞作用是可以預見的。埃及的軍政府、沙特試圖改革的穆罕默德王儲,都將因親美而承受更加巨大的政治壓力。這對美國的國家利益,無疑是相當有害的。

畢竟,一旦沙特不穩定,埃及軍政府垮台,隨之誕生的激進伊斯蘭政權,必將不斷輸出革命,最終嚴重威脅以色列的生存(如2012年埃及穆爾西政權),那種情況,才是以色列國家安全的真正風險所在。

相關節目鏈接:《被忽略的雷區:以色列的風險與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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