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專欄第一篇 | 故事《音樂盒》：童話與現實

音樂：La Boi?te a? Musiq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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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周前，偶然發現了這樣的一首曲子。聽了，一遍，兩遍，三遍……說不出話來。

那種感覺，很是神奇。不知是當時的想法還是後來的暗示，總覺得曲子里有些故事，但朦朦朧朧的，總也想不清楚。就像一隻蓋著蓋子的音樂盒，聲音固然模糊了許多，裡面有什麼更是惹人猜測。

放了幾天不聽，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於是，帶上耳機，聽著叮叮咚咚的調子，一個人出去散步。

與其說是散步，不如說是解謎，或者說，嘗試尋找一些線索。

《La Bo?te à Musique》，名字是法語，我恰好身在法國，發現這首曲子的那天，剛好是法語考試。真巧。是不是再人為製造一些「巧合」，就能見到更明確的線索了呢？

唔，曲名的形式應該挖掘不出什麼信息了，大概要考慮一下形式背後的含義。名字的意思是音樂盒，曲子的音色是音樂盒，我是不是應該去找家賣音樂盒的鋪子，買下一隻一眼看中的音樂盒，然後等待著線索的出現呢？

正想著，看到了一家餐館。看看錶，已是中午，便走了進去。

剛剛坐定，眼神也定住了。

一隻音樂盒。

嗯，沒錯，屋子裡，架子上，有一隻音樂盒。

當然，架子上擺著好多東西用來裝飾，有一隻音樂盒並不奇怪。而我在心心念念想著的情況下發現它，也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那隻音樂盒和小時候家裡的那隻，看起來一模一樣。

後面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因為從看到那隻音樂盒開始神識就恍恍惚惚。細細回想，大概是我連比劃帶說，最後動用翻譯軟體，和店主說我想買下那個音樂盒。

但被拒絕了。

等回過神來，我早已離開了那家餐廳，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但是，我耳中迴響的是小時候那隻音樂盒裡的曲子，眼前是盒子打開后里面隨著音樂跳舞的小女孩。

剛才的那隻音樂盒，雖然沒有發聲，更沒有打開，甚至我對它幾乎一無所知，但我覺得，我好想得到它。

想著想著，便發覺自己好傻。這些迷離的情緒，只不過是沒有緣由的執念而已。也許是對回不去的童年的執念，也許是對尋不到的初心的執念，但，何必，何苦。

於是終於凝神，觀察四周。

我迷路了。

「Bonjour! Je mappelle Mary.」（你好，我是Mary。）

一個聲音從前面傳來，軟軟的，但也很清脆。我趕忙把思緒從「怎麼回家」這件事上收束回來，然後怔住了。眼前是一個微笑著的女孩子，一頭黑髮，一身素白，裙子在地中海傳來的風裡微微搖動。我想，她一定是中國人。

「Pouvez-vous parler chinois?」（你會說中文嗎？）

還沒等我考慮清楚為什麼認定她是中國人，她便又開口了。於是，還沒緩過神兒的我脫口道：「嗯！你也是中國人？」

她又笑了，可能是我太沒禮貌了吧，或者是太慌亂。「楊蔓如，字清露。『蔓』是『蔓延』的『蔓』，『如』是『假如』的『如』。」她輕聲說道。

蔓如，蔓如，看來Mary就是按著中文名起的了。我想。

和她邊走邊聊，互相說了說自己的情況。她說，自己一個人出來玩，在街上看見我，覺得是中國人便問了一下，如果也是自由行，說不定可以搭個伴兒。我告訴她，我是來這邊短期交換的，正值期末，這段時間沒法跑出去玩，但是一起在城裡轉一轉肯定沒問題。雖然我迷路了。

她說，並不介意迷路的問題，反正只是隨便逛逛，正好送我回家。

然後，我們就在城市裡信步遊盪。我知道了她會唱好聽的歌，會奏許多樂器，還會跳很多種舞。

舞。一瞬間我想到了音樂盒裡跳舞的女孩，也是一身素白。

我和她講了關於音樂盒的事情。她眼睛裡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然後笑了。我以為她接著會嘲笑我的痴傻和執念，沒想到，她卻問道：「你家有院子么？」

我一愣，答道：「有…」

她繼續說：「那快些回去吧，」然後頓了一下，「我想給你跳支舞。天黑了就看不清了。」

後來的事，又是恍恍惚惚，但卻也似乎非常清晰。就像一朵軟軟甜甜的雲，雖然迷迷濛蒙，但組成雲的每一滴水又無比晶瑩。

黃昏時分，我和她回到了我的家。有點冷，風不很大，光線剛剛好。

她跳了幾支舞，直到天黑了下來。然後，又唱了幾支曲子。

她舞得極美，似乎不是她在舞，而是全世界在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旋轉飄揚，讓晚風輕吹，讓繁星閃爍。

她唱得也極美，黑夜裡，似乎不是她一個人在唱，而像是夜空背後的輕靈明媚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穿過黑色的天，留下星星和月亮。

許久許久之後，她很輕很輕地說：「我走啦。」

看不到她，聽不出她在哪兒，我問道：「為什麼…」

她似乎笑了一下，或者不是笑，幽幽地說：「比如你提到的音樂盒，曲子再好聽也逃不出音筒上刻好的輪迴，舞蹈再曼妙也脫出不出齒輪與磁石的牽引。」她停了好一會兒，繼續說，「我只是該走了而已。」

「我…還能見到你么…」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終於說出了話。

「不知道。」她答得很快，沉默了一會兒，補充說，「也許能。」

忽然，我覺得臉頰微微一涼，隨後風起。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拽，卻只從風中拽下來一朵白色的小花。

不知什麼時候，我回到了屋子裡。

書桌上靜靜地放著一隻音樂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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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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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這個真實的夢到這裡就結束了。

望著桌上的音樂盒，我發了很久的呆。

直到聽見幾聲輕輕的叩門。

我起身開門。

看到我，門外的女孩兒微微一怔，欲言又止。

「蔓如！」我卻驚訝地喊了出來。

只聽她說道：「你一開門我就覺得眼熟，倒像在哪裡見過一般，我們……果真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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