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要經歷多少悲劇,才能成為一個喜劇編劇?

「我最近在減肥。」張宇和我坐在披薩店裡,乳酪、香腸混雜著披薩草的濃重味道縈繞在四周,旁桌的食客埋頭大快朵頤,這使他的發言略顯尷尬。

這個二十來歲的男生身上,充滿了一種名為矛盾的魅力。他算是海歸精英,畢業於韓國釜山東義大學導演專業,回國後卻做著影視行業底層的打雜工作;高中兩次退學,混跡三教九流,甚至接觸過韓國的留學生黑幫,然而和張宇面對面聊天,你卻絲毫感受不到他的戾氣與乖張,反而是一個正義感爆棚、並且有著一手好廚藝的暖男。

在影視圈兜兜轉轉好幾年,開過小公司,做過副導演,卻一直缺少發跡的契機,這讓曾經懷揣電影夢想的張宇心灰意冷,轉行去做餐飲外賣。然而一次無心之舉卻又把他拉回到電影行業中:當他以筆名「老喵咪」在雲萊塢APP上發表小說《小紅花殺手軍團》時,很快成為不少影視公司爭搶影視改編權的對象。

「曾經是我拿著劇本滿世界求人,現在好幾家公司來找我談改編。」張宇嘿嘿一笑,像個孩子。

老喵咪,原名張宇

在韓國接觸黑社會的日子裡,他寫出喜劇《小紅花殺手軍團》

「我17歲來到韓國,一度還接觸過留學生組織的黑幫。」出身於教師世家,初中時學過美聲、寫過現代詩的張宇雲淡風輕地說著。

見我一臉錯愕,他忙解釋道:「不是像電影里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那種。他們這些人跟香港幫、福建幫的性質不太一樣,沒有極端的惡性行為,主要就是坑中國人。」

張宇口中的黑幫,其實是留學生基本都會接觸到的黑中介。「剛來人生地不熟,換錢、買機票、找工作都離不開這些人。他們通過給留學生介紹工作機會來賺錢,老大和工廠人事部門勾結,干半個月就把這批人全部開除掉,然後再招新員工,如此循環往複。」

張宇告訴我,留學生也是一個魚龍混雜的群體。有當兵回來的,有高中畢業想來韓國鍍金的,有專門來打黑工的,干幾個月賺了錢就跑。張宇的室友曾經是部隊炊事班的,他特地向室友學過一段時間廚藝,然後自己做豬頭肉賣給中國人,賺點外快。

「這個不大不小的留學生黑幫群體,佔據了四層樓的小公寓。晚上喝酒的,打架的,泡妞的,完全一副黑暗都市的模樣。」張宇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我腦海中逐漸勾勒出一個韓國版的《新宿事件》,「大邱附近的小工業城市,滿大街都是傳統茶房,他們就點外賣,一杯咖啡三五萬韓元,摺合人民幣一兩百塊錢,然後就有小女孩穿著睡衣騎著小摩托給你送過來……肯定是要干別的。」

在電影工業發達的韓國學習導演專業,聽起來光鮮亮麗,實則備受排擠。張宇回憶起自己拍畢業作品時的種種不順:劇組人員各種拖沓誤工,他作為新人導演沒有話語權,反被韓國人頤指氣使地指責挑剔。

勤工儉學的日子也不好過。建築工地,鍋爐房,基本最底層的工作張宇都接觸過,還遭遇了幹活兒時手攪進機器里的意外。那時候正值過年,張宇不敢打電話告訴家裡人,而欠錢的兄弟還把他一個人扔在工地上跑了。

喜劇劇本《小紅花殺手軍團》的故事雛形,恰恰誕生於張宇人生最灰暗的這段日子。「那些生活挺幸福的作者,總喜歡寫暴力的兇殘故事,而像我們這種日子過得比較作死的,反而比較願意做喜劇。」張宇感嘆,「作品其實並不是給觀眾造夢,而是自己的夢,筆下往往是我們渴望的生活。」

老喵咪和他的小喵咪

五年混不進電影圈子的他,終於在雲萊塢上找到用武之地

作為電影圈內人,張宇本應更加靠近做導演和編劇的夢想,但現實卻一再給他耳光。

2011年從韓國回來以後,張宇在上海與北京兩地輾轉,換過很多份工作。「做過副導演,還有植入廣告的技術分析,也兼做編劇工作。」學成歸來的他並沒有得到青睞,反而一直做著底層工作,「在上海生活,一個月一千塊錢,有時候還會扣點錢。」

很多時候,中國電影是混圈子的,而不是憑本事吃飯,這是張宇四處受挫後痛的領悟。儘管同是科班出身,他卻不像那些國內高校畢業的同行們有過硬的人脈與背景,有時甚至到手的工作被硬生生搶去飯碗,而唯一理由就是競爭者出身於北影。

為了整理心態,有段時間張宇不再找行內的工作,而是在國內某美食O2O平台上搞起了美食外賣,主推咖喱飯和煲湯,「我們那邊比較偏僻,沒有物流,我就自己做好了親自給買家送過去。本來我也要跑步鍛煉嘛,送餐還給3塊錢配送費呢,等於是別人花錢讓我跑步。」

做飯是需要花心思的事情,張宇卻樂在其中,一方面是「覺得自己顛鍋的樣子倍兒帥」,另一方面也是想賺些生活費,能夠暫時脫離影視圈的浮華潛心創作。

去年年底,《男色時代》的劇本剛剛完成,張宇開始滿世界找人求改編。就在這個時候,他無意間在微信上知道了彼時還未正式上線的雲萊塢APP。上傳自己的原創作品,就可以直接坐等製片人和影視公司主動上門詢價出價,這種貼合作者需求的版權交易管理模式,讓張宇依稀看到了希望。

今年年初,張宇把《小紅花殺手軍團》的故事放到了雲萊塢APP上。當時並未抱太大希望,因為「前兩年這個劇本並不被人看好,覺得只能改編成兒童劇」。沒想到,故事獲得了雲萊塢APP的首頁推薦,反響特別好,很多人聯繫詢價。

《小紅花殺手軍團》上線雲萊塢APP後,多家影視公司聯繫詢價

人生如戲,寫喜劇算是一種逃避

現在,張宇已經不再給人做飯,專心於《小紅花殺手軍團》的劇本創作。「目前和幾家有意向的公司都在談,已經交了第一稿,」張宇躊躇滿志地說,「未來可能還會參與項目拍攝,我傾向於在導演組裡做執行。導演相當於團隊指揮的角色,在這方面我的經驗還是不足,就不冒險了。更何況手裡還有十幾個劇本呢,未來有的是機會。」

「我本來以為3萬字能寫完,寫著寫著就超了,昨天交的劇本有4萬6,基本上到5萬就頂天了。」他向我們解釋著喜劇的創作規律,儼然一個專家,「喜劇最重要的是氣氛的最終呈現,需要在劇本中寫出很多細節,不然寫完我自己都忘了是怎麼回事。它一定是半秒鐘讓你笑出來,如果當時就笑,或者很長時間都沒反應過來,這都屬於包袱沒抖響。

讓張宇有些苦惱的是,做喜劇伯樂特別少。「你總會遇見有人跟你說:給我做個殺馬特,非主流,或者缺心眼的。」張宇惟妙惟肖地模仿著投資人的腔調,「很多投資人喜歡看笑話,但笑話拍出來往往不好笑。」

「我自己也做過製片人,當過小老闆,所以我能夠理解投資人的辛苦,在寫劇本時盡量會把方方面面考慮到。」淫浸影視圈多年,雖然沒混出名堂,但張宇已深諳劇本難產的原因,「你要照顧各方的利益。

關於未來,這個三十歲還沒到的男生並沒有做太多的設想,「應該會編劇導演一起做吧,可能是受韓國導演培訓體系的影響」。張宇告訴我,很多朋友說他非常適合嘗試金基德、李滄東這種黑暗風格,因為別人眼中的電影劇情,就是張宇真實的生活。對此張宇心情複雜,「選擇做喜劇可能是一種逃避。我想在作品裡呈現那些讓人笑到肚子疼的故事,喜歡在戲裡面加入孩子和動物。黑暗題材對於沒有接觸過黑暗的人來說,也許只會抱有好奇心,而我卻是切身體會到其中的痛苦。

「錢、地位這些都是公共價值,而愛情、親情,甚至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暖感受,比如就是養一朵小花小草,這是任何東西無法替代的,也是我創作時想要呈現的。說這話時,張宇眼睛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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