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半島鐵盒

這是一篇遲到很多年的文章。我是在大概03年的時候開始聽周杰倫的,一上來不是范特西而是八度空間。是借同學的一個磁帶,反反覆復地聽了很多遍。那時候是用錄音機聽,沒有單曲循環的功能,所以遇到喜歡的歌,聽完後想重聽只能一遍遍倒帶。八度空間里,被我倒帶次數最多的應該就是半島鐵盒吧。我對半島鐵盒是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感的,首先當然是曲調很吸人,怎麼這樣子,你拉著我說你有些猶豫。這樣一句次,我常常可以哼哼一天。

我也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床上想,半島鐵盒到底是什麼呢?這首歌講了怎樣一個故事呢?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十多年前的漫漫長夜裡,我會一邊聽著半島鐵盒,一邊想它在講的故事,一邊入睡。然後,很多年過去了,半島鐵盒的詞已經慢慢習以為常,雖然依舊不懂是什麼故事。

後來,很久之後,我才第一次看這首歌的MV。說實話,我是有些震驚的,因為歌是很美的,MV卻有些病態的感覺。想要表達什麼,卻捉摸不透。

很偶然的,有天刷知乎,看到有人提問,半島鐵盒開頭書店小姐的那不快的含義,有一位高分答案回答的很精彩,很像那麼回事,可惜最後發現他是搞笑的。但這一下就引發了我想要好好研究研究這首歌的慾望。下面主要是針對歌詞進行的分析。

首先,把歌詞提出來,為了方便理解,我將其分為四個部分。

Part1 ==>>

男音:哎小姐請問有沒有賣半島鐵盒?

女音:有啊,你從前面右轉的第二排架上就有了。

男音:哦好,謝謝。

女音:不會!

Part2 ==>>

走廊燈關上,書包放

走到房間窗外望

回想剛買的書

一本名叫半島鐵盒

放在床邊堆,好多

第一頁第六頁第七頁序

我永遠都想不到陪我看著書的你會要走

不再是不再有,現在已經看不到

鐵盒的鑰匙孔,透了光

看見它銹了好久

好舊好舊

外面的灰塵包圍了我

好暗好暗

鐵盒的鑰匙我找不到

Part3 ==>>

放在糖果旁的是

我很想回憶的甜

然而過濾了你和我

淪落而成美

沉在盒子里的是你

給我的快樂

我很想記得可是我記不得

Part4 ==>>

為什麼這樣子

你拉著我說你有些猶豫

怎麼這樣子

雨還沒停你就撐傘要走

已經習慣不去阻止你

過好一陣子你就會回來

印象中的愛情好像頂不住那時間

為什麼這樣子

你看著我說你已經決定

我拉不住你

他的手應該比我更暖

鐵盒的序變成了日記

變成了空氣,演化成回憶

印象中的愛情好像頂不住那時間

所以你棄權

Part 1

第一部分是歌曲前的畫外音,可能是去書店真實的錄音,《七里香》里的《將軍》一歌就採用了很多公園裡的錄音。這一部分就是個小創意。在《八度空間》之前,周杰倫出了一本叫做《半島鐵盒》的書,所以,一進門,男音問書店的店員,有沒有半島鐵盒,女音說有,在哪裡那裡。這就是交代了一個買書的背景。在這裡半島鐵盒就是指書籍。

Part 2

我給分了三個段落。

走廊燈關上,書包放

走到房間窗外望

回想剛買的書

一本名叫半島鐵盒

這一段蠻有畫面感的,就是交待回家後,關燈,放包,看著窗外發獃,想著剛買的那本半島鐵盒。這裡的半島鐵盒還是指書籍。

放在床邊堆,好多

第一頁第六頁第七頁序

我永遠都想不到陪我看著書的你會要走

這一段就存在一些細節比較難以解釋。放在床邊堆,好多。半島鐵盒是一本書,怎麼會好多呢?我們現在要回過頭來分析,這本書,這是本什麼書呢?百度百科的解釋是方文山寫的小說,又說是周杰倫的寫真。如果是寫真,那麼就有了一些線索。

在講線索前,我不得不先分析周杰倫創作的一種風格,就是戲裡戲外混淆化。什麼是戲裡戲外混淆化呢?就是周杰倫歌曲中的故事經常與真實世界產生混淆。比如,《聽媽媽的話》看起來是在給一個小朋友講道理,但是裡面有這樣的歌詞:「對了,我會遇到周潤發,所以你可以跟同學炫耀,賭神未來是你爸爸。」用正常思維來看,這是句邏輯混亂的話。我會遇到周潤發,賭神未來怎麼就變成了你的爸爸?我是誰?你又是誰呢?

但是,了解一些背景後,我們會發現,周杰倫曾經在《滿城盡帶黃金甲》中,扮演了一個角色,而這個角色又是周潤發所扮演的角色的兒子。而周潤發呢,他又演過賭神。所以,了解了這些背景後,雖然歌詞中呈現的是一種混亂的人物關係,但是讀者還是可以腦補出周杰倫想表達的含義。那麼,對於這歌詞呢,我們可以解釋為,周杰倫是在模擬,與一個想像中的年幼自己在對話。

如果你可以接受這樣的解釋,那麼回過來看半島鐵盒的歌詞:「放在床邊堆,好多第一頁,第六頁,第七頁,序。」這裡交代放在床邊對了很多書,或者是書稿一類的東西。我認為,一種合理的解釋可能是,在這裡發生了戲裡戲外的跳轉。前部分講的是戲裡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去書店買了一本叫做半島鐵盒的書,回到家裡看著窗外發獃的時候,還想起了這本書。然後發生跳轉,調到戲外。在戲外,在真實世界裡,周杰倫可是這本書的主要參與者哦。書里可都是周杰倫的寫真呢。因此,放在床邊堆很多,就可以理解了,那就是在成書前,以稿件的形式堆放在床邊的。第一頁,第六頁,第七頁以及序,可能是一些比較重要的部分吧。

接下來一句「我永遠也想不到陪我看這書的你會要走。

這一句幾乎肯定了這裡發生了戲裡戲外的跳躍。因為如果純粹戲裡的視角來看,主人公剛買了書,書包放,燈關上,站在窗邊望呢,可能書還沒怎麼看呢,怎麼會陪他看書的「你」就已經走了呢?

所以,合理的解釋是,跳到戲外,在成書之前,有一個人,曾陪他一起看過這本書,他們還一起愉悅的討論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比如第一頁,第六頁,第七頁和序。

然後令人難過的是,等到書出好了,竟然陪他看書的那個人已經走掉了。

不再是不再有,現在已經看不到

鐵盒的鑰匙孔,透了光

看見它銹了好久

好舊好舊

外面的灰塵包圍了我

好暗好暗

鐵盒的鑰匙我找不到

陪他看書的她走了之後,鐵盒就很陳舊了,落滿了灰塵,鑰匙孔也生滿了銹跡。感覺這像什麼,這像是把一段記憶給物化成一個鐵盒。這個鐵盒是什麼,可能是他和她都很熟悉的一個鐵盒,也可能純粹就是一段記憶被物化的結果。他用這個鐵盒,把與她有關的記憶都放在鐵盒中,然後,鎖死。

為什麼?

為了躲避傷痛。

至於什麼傷痛,這是後話。

Part 3

放在糖果旁的是

我很想回憶的甜

然而過濾了你和我

淪落而成美

沉在盒子里的是你

給我的快樂

我很想記得可是我記不得

放在糖果旁的是我很想回憶的甜」這一句,用了一種隱喻的表達手法,用放在糖果旁的甜來隱喻鐵盒。然而把鐵盒中的你和我過濾掉之後,只是一種淪落的美。你給我的快樂,都沉在了盒子里。我很想記得可是我記不得,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是,我很像忘記但是我忘不掉。或者說,我很想記得,但是我做不到。

看到了嗎,他非常敏感,非常脆弱,受了傷,於是將那記憶封存起來,自欺欺人的暗示自己,自己已經記不得了。為什麼,因為你看,盒子都很舊很舊了,都落滿了灰塵了,甚至連鑰匙孔都生鏽了。

但這一切不但沒有證明他把那段記憶忘記了,放下了,反而成了他放不下,忘不掉的證據。如果他真的放得下,又何苦將一個鐵盒子放進自己的心中呢?鐵盒成了他心中放不下,忘不掉的感情墳塋。

Part 4

已經習慣不去阻止你

過好一陣子你就會回來

印象中的愛情好像頂不住那時間

鐵盒的序變成了日記

變成了空氣,演化成回憶

印象中的愛情好像頂不住那時間

所以你棄權

先來分析這兩段,相比而言,這兩段是對為什麼這樣子那一部分的解釋與補充。

「已經習慣不去阻止你,過好一陣子你就會回來」,這一句揭示了她經常就會離開他,然後一段時間就回來。而他呢,也不去阻止,與其說是習慣不去阻止,倒不如說是無能為力吧。印象中的愛情好像頂不住那時間,在時間的洗刷下,愛情總是會逐漸褪色。鐵盒的序,變成了空氣,演化成回憶。這是最後一次提鐵盒。既然說到了序,那麼這裡的鐵盒就應該是書了,或者是用序來指代尚未成書的書稿時期的那一段時光,那時他們還在一起呢。那一段時光,轉瞬即逝,只剩日記,最後連記憶也沒有。只剩空氣。印象中的愛情頂不住那時間,所以你棄權。我在愛情的路上走到了最後,而你呢,你棄權了。

為什麼這樣子

你拉著我說你有些猶豫

怎麼這樣子

雨還沒停你就撐傘要走

為什麼這樣子,怎麼這樣子?這是種很委屈很無奈的表達。它表達了什麼委屈與無奈呢?

首先是,你拉著我說你有些猶豫。這一句是很殘忍的,這種態度可能在買東西的時候出現會比較正常,但如果用這種態度來對待感情,那算什麼呢,那就是我本來想和你分手,但是又有些猶豫。覺得你是一種雞肋般的存在,棄之可惜,食之無味。我這麼想的,我還要告訴你說,你看我還會猶豫,說明我也是重視這段感情的。不然我甚至都不會去猶豫。

然後,下一句是,雨還沒停你就撐傘要走。這句很淋漓盡致的表達出,對即將離開自己的戀人的不舍。希望能憑籍下雨這樣的借口,留她在自己身邊多一會。可是她理會他了嗎?並沒有。雨還沒停,她就走了,走的很決絕。也沒有考慮他有沒有做好接受離別的心理準備。或許,她亦是有著自己的苦衷,希望用這種冷酷的方式斷絕他對自己的幻想。她要用行動表明自己的立場。

下一句,你看著我說你已經決定。她是主動的,而他,完全淪入被動。坦白講,這一句放在,雨還沒停你就撐傘要走前面更合理。她先告訴他她已經決定,然後雨還沒停就撐傘走開。

再下一句,他的手應該比我更暖。這一句才是最殘忍的。前面說他要躲避傷痛,躲避什麼傷痛的,我覺得應該就是躲避這句話所揭露出的真相,躲避由這一真相所造成的傷痛。什麼真相? 他的手應該比我的更暖。就是說,他們的感情中間,還站著一個第三者。這就有些荒誕了。為什麼荒誕呢?因為她才是出軌那一方,她應該理虧。而他,才應該理直氣壯地提出分手的。但事實是,就是這麼可笑,理虧的一方,明明是錯的,卻依舊是主動的,反而無辜的他,要一直很委屈的求她不要走,不要放棄與自己的感情。感情到了這一步,就很可憐了,她即使不走,已經對他沒有感情,留下不過是施捨而已。這分明刻畫出了一個懦弱狼狽的男人。在感情中一直處於被動的地步。或許一直處於接受施捨的地步。

讀完為什麼這樣子的四句回答,讓人有了一種感覺,什麼樣的感覺呢?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男主角一直在求女主角,向她討愛。而女主角最終拒絕然後停止了這種不平衡的關係。而男主角竟然還不明白,還在不斷地問為什麼這樣子?

真是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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