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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你好,朋友再見

人生,就像走過一個又一個的路口,更像一截梯子,在每一個T型的節點處,我們都會遇到一波人,我們認識、熟知、挑選一部分人成為自己的朋友,然後,繼續往前走,到下一個T點,我們忘掉了老朋友,認識了新朋友。

有時候想想,會有點小傷感,又有點小殘酷,但總有一些東西推著我們往前走。因為我們的貪婪?因為我們的追求?

如果10年前,我們認識了一群人,10年後,我們認識的還是這群人,要麼是我們跟他們一起成長了,要麼是我們跟他們一樣碌碌無為,虛度著一生。

而我也認識了一群又一群的人,我想,我終歸是成長了。

1、

大偉是我小時候最好的朋友,北方的農村,是窮孩子的天堂,地廣樹高,沒有現代城市的冷漠和擁擠,不論偷地瓜、抓蝗蟲賣給養雞的換錢還是抓知了猴(知了的幼蟲,成蟲前生活在地下)。我們都在一起。

大偉有個遊戲機,老式的那種,插卡的,放假時間,在外面瘋玩後,兩人就窩在屋子裡玩超級瑪麗、魂斗羅。大偉娘不高興了:天天就他媽知道玩遊戲,費多少電,作業寫完了?

不過地洞里抓來的知了猴,我是讓它們爬在紙窗戶上,過一夜,都脫殼成了知了,大偉呢,是吃了。或許,我們還是有點不同!

後來,高中住校了,學業繁重,漸漸的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少了,偶爾回家,他還會來找我玩玩。

再後來,我就上大學離開了自己的家。

一晃幾年過去了,有天在家睡懶覺,他突然來找我,我說下午找你玩去。

結果下午也沒去,不知道為什麼,再見他,沒有了小時候放假找他玩的興奮,有的只是陌生和距離感。

。。。。。

我經歷了很多事,親人走後,夜裡,我總是會想起他們,想那棟我小時候住了很久的土房子。

有天我站在破舊的老房子前發獃,想進去,不過土堆和雜草已經堵住了門,進不去。算了,我走了幾步,到大偉家門口,門開著,我問大偉娘:大偉呢?

「哦,去深圳的工地打工了,過年也很少回來。」

我說:「怎麼跑那麼遠?」

「那有活啊,得賺錢啊,上完高中就不上了,不然能幹啥?」

我轉頭走了,很失落,我想,從此,大偉這個人只能存在我的記憶里了。

2、

大學宿舍,我跟他話不多,但我覺得我跟他關係應該是最好的,我比較喜歡他,山東人,骨子裡透著一股實在。他是跆拳道社團的社長,在裡面搞了一個女朋友,沒想到,畢業還真結婚了。

畢業後,我跟社長都留在北京,不過我們在不同的公司。偶爾,也會找社長去爬爬山,吃吃燒烤。

說實話,我對各種景區總是沒多大興趣,我覺得還不如老家的大草地好玩。尤其八達嶺長城,去了一次,再沒去過,人山人海的,除了爬就是爬,好單調。

後來,我要離開北京了,我跟社長吃了最後一次飯。

社長還是在上班,不算大富大貴,混的還行吧,我呢,早就開始瞎折騰了。

考二級建造師的時候,我找社長幫忙,因為我沒在公司上班,想靠他的公司搞個名額,他想都沒想答應了:小事,阿偉。

社長專門替我跑腿去遞交考生資料。還是利用的工作時間。

我有點小感動,幾年不見了,還有幾個人願意這麼羅哩羅嗦的幫朋友?

社長結婚的時候,我忙,就沒去,隨了兩千的份子錢。

我說:有時間再找你玩哈,去保定找你,北京太擁擠,玩著沒勁。(社長之前在保定買的房子,媳婦是保定的。)

社長說:好兄弟,放心,來保定了,就當是自己家就行,吃喝招呼,包您滿意。

。。。。。

沒想到成了空話,我們再沒聯繫,可能彼此都已經變的忙碌了。有時候我挺羨慕社長,踏踏實實工作,踏踏實實摟著媳婦睡覺。

有時候我又為社長感到惋惜,那麼有才的一個人,就這麼讓婚姻荒廢掉半生?為什麼不出來創業一把?多遺憾啊,唉。

有幾次,我拿起電話,想跟社長去個電話,隨便聊聊天,可是隨便聊聊,聊啥呢?嗯,算了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跟社長能夠再見,哪怕只是去我們當初的大學一起散散步,我又怕,我們再也不見,也許,社長終歸還是只留在了我的記憶里。

3、

說起來,雖然大學跟小胖幾乎沒說過什麼話,畢業後才開始有交集,但我覺得小胖這人,人品絕對是所有我認識的人當中,最好的一個。

小胖也是非常能吃苦的一個,加班到十點是家常便飯,腦瓜也靈活,對公司也衷心,格力的某個項目經理想挖他過去,待遇優厚,他都拒絕了。

小胖身上你幾乎找不到什麼缺點,吃飯從來都是搶著買單。我在小胖那住了幾個月時間,那時候剛畢業,都是窮屌絲,沒錢嘛。臨走的時候,小胖堅決不收房租,錢還是我硬塞給他的。

小胖是湖北的,他有時候也會念叨:活著好累,天天加班,不知道什麼時候到頭,再過一年,就回武漢做裝修生意去,那邊我有點關係。

我一臉激動的說:好,好,我跟你去,我給你跑市場,你做技術。

他說行。

有段時間,我還一直念想著這個事,我們到武漢大展拳腳,成為裝修行業里的中流砥柱,然後我們80後創業的故事被媒體爭相報道,想想都得偷著樂。

擦,又他媽的做夢了。。。。。

小胖後來給我打電話:阿偉啊,徵求下你的意見,我到底要不要辭職?大家都勸我不要辭職,辭了,像這麼好的工作機會就不好找了,可我真的覺得好累。

我給他理論分析了下,總之,就是告訴他,按自己的想法去活,不要被外界的聲音奴役。

我想,對他而言,我不過是說了一堆正確的廢話而已。後來,他還是沒有辭職。

跟他一起到武漢創業的夢想,早就被我一腳踢到茅坑裡了,他只不過是說說而已,做人還得靠自己。

我感覺讓自己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在我創業遇到困難的時候,我跟他借過錢,不過沒借到,他說錢剛剛借給XX了。

其實,我是選擇相信了他的,不過終歸還是給我們的感情加了一層隔膜,挺膈應的。

那次之後,我就再沒找任何朋友借過一毛錢,因為當時我不光跟他借錢了,還跟其他的幾個我認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借錢了,但都沒借到。

有的是真沒錢,有的是找個借口推脫了。

我沒埋怨過任何人,換做是我,也不會借吧。畢竟,大家都窮,要結婚買房子,我也怕收不回來。

後來,我跟小胖也沒再聯繫過,不是因為他沒借我錢的原因,而是當我在創業這條道上越走越遠的時候,我不知道我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又一個人,活在了我的記憶里。

4、

大國說他感覺好孤獨,為什麼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如今卻可以鬧的老死不相往來。

大國弄了個工作室,生意越來越好,為了方便跟客戶建立聯繫,又註冊了公司。

不過天天忙的連吃飯拉屎都覺得是浪費時間,跟朋友們聚的時間也少了,不,準確的說,是慢慢疏遠了。

有個曾經最好的朋友找大國,說要裝修房子,知道大國事業發達了,自己手頭緊張,所以想找大國借點錢救急一下,不過最多過一個月肯定還。

大國說沒事,這個幫我得幫你。不用急著還。

結果一個月過去了,真的沒還。大國問怎麼回事,朋友說再緩緩,實在不好意思。

倒不是大國有多摳門,而是這些錢在別人手裡它不能增值,而到了自己手裡,就可以運作到項目當中流動起來,不斷地增值再增值。再說本身大國也不是大富豪,用錢的地方還是蠻多的。

兩月過去了,大國又問了下,還是得再緩緩。

三個月過去了。。。。

半年過去了。。。。。

大國想,我這錢又不是大風刮來了,憑啥借錢都不還我。於是去朋友家登門拜訪。

朋友不在家,他媳婦在,大國一說明了事情緣由,說現在自己也需要錢,他媳婦說沒這回事。

大國好言相勸,他媳婦哭鬧起來:如今你發達了,就這麼逼我們?你這是逼著我們去死啊,做人咱得有點良心。

嗯,做人真得講點良心,大國覺得自己的良心還不如被狗吃了,這筆錢他不要了,這幫朋友,他也不想玩了。

從此之後,每當親戚朋友找他借錢的時候,他都沒良心的說:兄弟不好意思啊,我現在真得是資金運轉不過來了,我還正想找你借錢呢。

現在,只要是在朋友面前,大國都變的極其低調,夏天就是穿雙大布鞋,大褲衩子,誰也看不出來他早就身價千萬以上。

到不是因為他不想穿的好點,只是他總覺得做人一定得低調,他跟我說:朋友,有時候真得傷不起,說句不好聽的,好比你我,今天聚在一起,那明天呢?

我哈哈一笑:話難聽,理兒實在,但願我們能如此這般,長久。

為朋友,幹了。

也許真的有那麼一天,我也得對大國說:朋友你好,朋友再見。

但這未必是悲傷,而是,我們各自走的越來越遠,越來越好,越來越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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