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上的葷段與姑娘：權力遮蓋下的性騷擾，或者對權力的模仿與吹噓

國內酒局有種現象，姑且叫做「權力遮蓋下的性騷擾」。

導師帶學生，領導帶下屬，老闆帶員工。

酒過三巡，借酒蒙臉，地位高些的，開始說葷段子，逼下屬飲酒。

只要看見席上女孩子臉紅，他們就格外高興，彷彿不是嘴上，而是親身佔到了便宜似的。

這樣的，有年紀的，愛擺弄這些的人，我姑且叫他們老葷吧。

有人會說，這是習俗，未必是性騷擾呢？

答：老葷們身為當事人，那都明白得很。這樣尺度的話，他們不會對自己的兒女說，不敢主動跟上級異性說，只敢對下屬說。

這種區別對待，證明他們懂得：這種根本不好笑的段子，就是性騷擾。

比較瘮人的是，國內許多中年女上級，因為混久了圈子，入了轍，變了無性別動物。她們會跟著應和葷段子，甚至勸一些女孩子「喝一杯嘛」、「領導跟你開玩笑，看你害羞的！」

彷彿渾不知自己是性騷擾的共犯。其實當然知道，入了轍而已。

哪位會說了：這些段子真好笑嗎？未必。

逼男下屬喝酒。對女下屬說葷段子。同屬於利用權力，讓對方沒法翻臉，只能默默忍耐。

達成性騷擾的同時，還滿足了權力的自我欣賞：權力嘛，就是對方明明不想做，還只能賠笑著做。

這就是所謂「權力遮蓋下的性騷擾」。算是權力的體現吧——雖然許多局上也只是芝麻綠豆大點的權力，但也足以否定掉一個人的一些努力了。如此，只好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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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有一種局，則不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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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裡有那種葷局：一群老葷，中間夾一個美貌姑娘，大家醉眼迷離，段子橫飛。大概在老葷眼裡，局中的姑娘彷彿唐僧肉吧。散了席，就能吃掉吧。

然而……有些並非如此。

大城市確實有不少這類女孩子。捯飭得漂亮。會來事。放得開。也陪吃陪喝陪聊天。

我這幾年國內待得少，之前在上海住時又很宅，但也算認得兩三位這樣的姑娘——許多圈子是很小的，總能見得到。

她們中有些，也的確會中相當多數，只是來出個場，並不負責散局之後，陪老葷回去睡——這一點，老葷們其實也心知肚明。

道理其實很明白：

老葷和姑娘們，真要有利益來往，當然是利益交換。

老葷們也不是沒法子找（收費的）姑娘睡。所以他們能給予的利益，很有限。

肯主動陪睡的姑娘，要麼是完全圈子外的，企圖進去；要麼這位姑娘本來陪睡，就不算太稀缺的資源。

某個姑娘跟我很直白地說過。

「論活兒論容貌，他花個大幾千一萬，比我好的都找得到。幹嘛非找我？」

故，類似的局，老葷們也給不出太多東西；年輕姑娘們也沒打算付出太多東西。

許多還真就是：吃個飯，而已。姑娘們呢，也許認識一下人，也許拉一下關係，而已。

所以，老葷們為什麼要攢這種局呢？就為了嘴上過過癮？

某個姑娘跟我說得比較長，原話我不記得了，歸納一下原意：

老葷們其實也挺可憐的。

真厲害的，搞得定妹的，也不攢局啊。

就是攢局，然後私下裡多半還低聲下氣和顏悅色呢，請姑娘們來撐個場。

老葷們真敢動手動腳的沒那麼多，大多數就是嘴上佔個便宜。

他們想打動的不是姑娘（姑娘們大多給個面子笑笑過去了），而是其他不熟的賓客，顯得「兄弟我還挺招人的」。

老葷們試圖在這種局裡，營造出一種「我隨時可以睡這個姑娘」，來顯得自己很威風。說白了，就想暗示自己有資源，有魅力，有權力。

如果說，「權力遮蓋下的性騷擾」，是權力的體現；那麼這種人情的葷局，是對有權力者的模仿。

《金瓶梅》里西門慶，是能把姬妾正經排一堆的。這是真闊氣。

窮酸清客、幫閑分子如應伯爵，最多能顯出「我在院子里門路很熟！你看我能搞定那麼多姑娘！」

應伯爵們最多能模仿一下西門慶，也希望模仿一下西門慶，讓別人看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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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位說了：清客幫閑老葷們拚命顯得，彷彿姑娘們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其實真就是給自己撐場面，那麼姑娘們何必去？

答：在一些社交場合，許多姑娘並不言聽計從，但她們也不想落個「不好說話」、「不給面兒」的名聲。「給面兒」、「懂事」是很重要的。因此，許多姑娘其實就是，「反正吃頓飯也不會掉塊肉」、「過去一趟唄當認識個人」。讓老葷們意淫一下討好一下而已。

哪怕是這些場面上的姑娘，喜歡的，其實也是高挑英俊、長相干凈、跟著逛一天買買買都不抱怨、而且睡了也絕對不會出麻煩的男生——許多女孩子並不希望很多人知道她睡了誰。

而對喜歡蹭飯局、吹牛、跟你拉個手第二天就能吹得彷彿睡了你的老葷，其實大多數女孩子並不那麼喜歡，也會盡量吊著。

其實許多老葷，自己也明白這點，知道自己並不真能佔到便宜，但不妨礙他們繼續擺出那副嘴臉。

因為如上所述，酒桌上的葷段，是所謂「權力遮蓋下的性騷擾」，這點在圈子裡約定俗成。

許多老葷們可能並沒有足夠權力。於是，必須靠類似場合，借幾個美女撐場面，來向席間其他人（也包括自己），暗示、浮誇、吹噓自己的權力/魅力。

這種社交方式頗為畸形，煞是猥瑣，其實也挺可憐——有資本或有權力的，可以靠資本解決問題；沒足夠資本的，就得靠面兒，靠「對方拉不下臉來」，掙這點爺們雄風，好顯得「我還是有女人緣的，有門路，有能耐的，你看我都能朝她們說葷段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