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領朋友們,你看到自己頭上懸掛的劍了嗎?

7年前我剛入職投行的時候,我座位邊的總監辦公室里坐了一位40多歲的MD林總(MD是常務總監,投行里最高的職級)。

林總工作很嚴肅認真,總是盯著電腦屏幕或者一直打電話,要不和進他房間的下屬們討論工作,是一位典型的「投行高層+人生贏家」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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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我入職三個月左右市場轉差,我同一屆MBA的同學被裁掉了。通常來說新人不會被裁,所以大家都很震驚。還沒過新工作蜜月期,剛租好香港的半山新居,恐懼和無助就扼住了我的喉嚨。

我默默把放在辦公室的個人雜物都分批搬回了家,告訴自己要堅強面對。下面是我當年發的微博,被轉發了190次:

臨近12月的一天中午,辦公室大部分人都去午飯了,我還在趕一份PPT。

這時我注意到HR老大無聲的走進了我旁邊林總的辦公室,關上了透明玻璃門。林總站了起來,激動地揮舞著手臂在說著什麼。

只有3分鐘左右,HR老大走了出來,等著林總。林總面無表情的走出了房間。

我和還留在座位的老闆秘書同時站了起來對視一眼,已經工作了十幾年的秘書姐姐苦笑說了一句話:「It is happening.」發生了。

投行裁人是馬上生效,馬上離開的,不允許回去收拾東西林總再沒有回來。下午他的秘書默默拿了一個蛇皮袋走進他的辦公室,把他的東西都裝了進去。

在我5年不長不短的投行工作中,我見識過無數次市場動蕩和裁員。但我始終忘不了那一次直面高管被裁,他們的那一刻比普通員工更加悲憤、無助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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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和很多老闆開會和共事過,我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大家出差候機喝咖啡時,一位馳騁金融界20年的歐洲區老大笑著說:「我頭上始終懸著一把劍,我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下來。

當時我腦海中瞬間出現一個詞:達摩克里斯之劍。

西西里島的大臣達摩克里斯參加奢華的宴會,但他的頭上懸著一把劍,用馬尾上的一根毛懸在房梁之上。達摩克里斯是脆弱的,那把寶劍當頭落下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我前幾天讀《反脆弱》這本書時,也提到了這個詞,作者說到:

  • 當你擁有更多東西導致失敗的成本更高時,「黑天鵝」事件總會與你不期而遇,這危險將是無聲、無情、突如其來的。
  • 到頭來重要的還是懸掛寶劍那根繩子的牢固度,而不是享用盛宴的人有多少財富和權力。
  • 為了對抗成功帶來的脆弱性,你需要更高的反脆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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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已經離開銀行、做香港保險行業一年半了,很多朋友羨慕我們的自由,也有人擔憂這一行收入的不穩定。《反脆弱》中有提到:這是生活的核心錯覺 – 認為隨機性是有風險的。

但是實際上我比很多白領金領都更穩定,因為我的事業有公司僱員沒有的「反脆弱性」:

公司僱員的工作一般不承受波動性,因而風險是隱性、很難被察覺的 – 大部分被裁的人在接到人事部電話時會大感意外。

而我們從環境中不斷學習,在壓力中保持競爭力和適應力。

記住,壓力是寶貴的信息,引導我們看清市場趨勢,尋找更合適的策略。

我沒有一個老闆按時發工資,但是我的命運也不受老闆主宰。我們有成千上萬位客戶,清楚知道該怎麼選擇,怎麼定位,怎麼安排。我們不害怕錯誤,甚至喜歡多多試錯,在錯誤中調整和成長。

一句話,沒有波動,就沒有穩定。讓物種繁榮的不是和平,而是自由。

娜娜的話

過去這些年,我一直走在讓自己不畏懼隨機性和變化的道路上,走到現在,我終於覺得雙手能夠能多的把握自己的命運了。

現在回頭看,也許是因為剛入職就經歷了裁員風暴,讓我順風順水時依然保持清晰的自知,並且一直有做自己事業的想法。我不想未來自己在別人眼中事業有成時,實際只是大海中一葉隨時會被大浪衝垮的小舟。

我20出頭時,一個投行出來創業的學長對我們說:

不要羨慕那些公司高層和投行出入頭等艙高級酒店,他們的待遇是公司給這個職位的。如果他們有一天離開這個公司,光環馬上沒有了。

這些話讓我在投行那些年出入頂級酒店時,依然清楚知道那不是因為我本人有多牛逼,是因為我的公司和名片。也讓我在從零開始打江山時,淡然面對褪去的光環、別人的惋惜和不解。

一直以來我想要做的,都不是在盛宴中擔心當頭落下寶劍的重臣,而是不懼前路、浴火重生的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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