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在白駝山中(五)

毛利戰士從身後掏出一樣東西,手一揚將其拋在離上校十步開外的地方。一個衛兵正要上前看個究竟,被上校攔住了:「他們知道誰是首領,毛利戰場傳統,只有首領有資格去撿對方扔的信物,現在他們在等我過去。」 衛兵無奈,回頭打了個眼神,幾名士兵舉槍瞄準了兩名毛利戰士,蹲著的毛利戰士唰地站起身來,警惕地瞪著上校。「把槍放下!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上前一步!」 上校歪過頭低聲呵斥到,然後他解下腰間的軍刀擲在一邊,張開雙臂向對方表示他沒有武器,停頓了一下,向扔地上的東西走了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眼看著上校離地上的東西只有三步之遙,忽聽的「嗖」一聲,一枚冷箭從高處射下,「撲哧」一聲扎在上校面前,這一箭發的十分精準,再多一寸就能直接射中上校。對本就繃緊了弦的衛兵來說,這一箭無異於火上澆油,幾名衛兵迅速舉起槍,一邊掃視高處的樹榦,一邊迅速向上校靠攏。上校頭也沒回,對身後對士兵擺擺手,示意讓他們回去,然後蹲下身從地里拔出箭,端詳起來。

這是一隻短箭,箭的末端纏著兩排羽毛,不知出自什麼鳥類,紅白相間頗為顯眼,這種顏色在叢林戰中其實是大忌,目標明顯容易暴露,成年戰士是不會使用這種箭的。上校知道,這枝箭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箭頭磨的並不鋒利且沒有倒鉤,證明不是用來要人命的。拉的弓短,所以箭的長度才短,通常部落的少年戰士在能拉開滿弓前,用的都是短弓,平時用來獵取小野兔。最重要的是,毛利勇士素來崇尚Mana(瑪納:榮耀),從遠處射殺敵人屬於卑鄙行徑,勝之不武,只有在面對面的肉搏戰中取勝,才算是實至名歸,這一箭,或許只是某個急於表現的毛利小戰士的惡作劇。

崇尚戰場榮耀的毛利勇士

上校把箭放到一邊,站起身,再一次展開雙臂,邁開步走向前方,此時他已經看到了地上的東西:那是小分隊的軍旗,就是旗手哭著喊著要找回的軍旗!看來自己猜的沒錯,這兩個戰士是有備而來,他們定是奉酋長之令,專門在此等候進山的大部隊,或許在剛進山時,移民軍的一舉一動就已經在部落的嚴密監視下了。想到這裡,上校苦笑著搖了搖頭:堡壘議會那些耍嘴皮子的政治家,實在是太自大了,他們眼中所謂的「野蠻人」,其實深諳移民軍隊的旗幟,軍銜乃至行軍戰術,輕敵啊,是戰場上的大忌。

上校深吸了一口氣,向前走了一大步,看著對面的毛利戰士彎下腰,這也是毛利部落的戰場傳統,在拾起信物過程中,你必須全程與對方保持視線接觸,既是表示了對敵手的尊重,同時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我接受挑戰,並且毫不懼怕你。看到上校拾起了軍旗,一名毛利戰士轉身向遠處仰天長嘯一聲,迴音在山中回蕩得很遠。不多時,另一聲嚎叫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那名毛利戰士像是接到了命令,束了束身上的兵器,伸手用食指向上校指了一下,示意上校跟他走。

The Union Jack - 紐西蘭第二任國旗

上校想都沒想,拿著軍旗就跟了上去,「上校,您不能一個人去!」 身後的衛兵幾乎同時喊道。上校回頭示意他們別跟上來:「別擔心,毛利部落是不會對他們邀請的人動手的。」 「這群野蠻人什麼事都乾的出來,不要管小分隊了,讓我們護送您回營地吧。」上校搖搖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是指揮官,我要對每一個士兵負責。」「上校,至少把我的手槍帶上吧。」 一個衛兵還是不放心。「嘿嘿,他們真要殺我,一把手槍又能做什麼呢?在這裡等我,一個小時內我不回來,你們必須在天黑前出山,這是命令。」上校說完,便邁開大步跟上毛利戰士,消失在小路的盡頭了。

走了不久,上校就聽到了嘩嘩流水聲,走在前面的毛利戰士停住腳步,指著流水聲方向,示意讓他先走。「死了,都死了!」 旗手絕望的臉浮現在上校眼前,他深呼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一些。儘管上校在歐洲戰場上身經百戰,但毛利部落究竟會如何處置被俘的士兵還有屍體,他不得而知,他聽過很多有關土著蹂躪敵軍的殘忍手段,但從未親眼目睹過。

他已經做好準備,即將看到一片駭人的場景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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