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在白駝山中（六）

轉過一片樹叢，那條小河映入眼帘，上校環顧四下：沒有屍體，沒有血跡，沒有殘肢斷臂，完全看不出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遭遇戰。河水自顧自地流淌著，偶爾撞擊在某塊鵝卵石上，翻起細小的浪花。

「曦～～」 一聲尖銳的蜜雀叫聲從上校身後傳出，那是帶路的毛利戰士發出的。叫聲剛落，河對岸的山頭上便齊刷刷地跳出了一隊毛利戰士，個個端著毛瑟槍，不用說，肯定是剛從小分隊手裡繳獲的。上校張開雙臂，讓山上的人看清楚，自己並沒有攜帶武器，然後他高舉手中的軍旗，在空中晃了幾下。

不多時從人群中走出一毛利青年，身後跟著兩名壯漢，此人身披一件英軍軍服，鷹鉤鼻上方的一雙眼睛炯炯發亮，雖面容清秀卻不失威嚴。青年個頭不大，被兩名大漢襯的略顯單薄， 但所有的毛利戰士都自覺給他讓路，分列兩邊。上校看到他披著的軍服，一眼認出那是少校的，原來他就是秒殺少校的高手，再看青年手中中握著的綠色梅麟，上校更確定他就是堡壘懸賞緝拿的酋長T。 「Kia-Ora Rangatira! (你好啊酋長！)」 上校用毛利語向山頭喊去。

見上校會說毛利語，酋長臉上掠過一絲詫異，他一聳肩甩掉身上的軍服，拍了拍身後一個大漢的胸脯，示意讓他們站著別動，之後將手中梅麟束在腰間，一縱身從山頭翻下。酋長跳躍于山坡上的岩石間，如履平地，靈巧得猶如一隻山羊，不多時便來到山下，他走到河邊歪著頭端詳著上校，現在兩人的距離，僅一河之隔。

山中靜的出奇，除了流水聲，偶爾能聽到幾聲鳥叫，酋長盯著上校好奇的打量，這是他第一次遇到移民軍的「酋長」，也是兩軍指揮官第一次面對面的對峙，兩人都想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些內容，他們就這麼隔著河互相觀望著。

過了一陣，還是上校打破了僵局，他揮了揮手中的軍旗，又指了指自己的軍帽，用最簡單的英文問：「士兵，我們的，在哪裡？」

聽到上校發問，酋長突然怒火中燒，拔出梅麟，指著身後的山頭用生硬的英文回應：「這裡，我們的土地！你的士兵，不能進來！」

上校沒有想到酋長會說英文，一時間竟語塞不知如何應對，還未等他開口，酋長又跳進了小河中，他站在河中央，任由河水沖刷著雙腿，單手捧起一汪水撒向天空，然後瞪著上校又說道：「這裡，我們的水，你的士兵，不能進來！」

上校點頭，然後再次揮著軍旗問到：「我的士兵，在哪裡？」

看到上校表示同意，酋長兇狠的臉稍顯放鬆，他從河中走出來，從脖子上解下一串鯨魚骨，那是他從少校的馬靴上解下來的，他來到上校面前，把鯨魚骨舉到上校眼前，幾乎要掛在上校鼻子上：「你說，你的士兵，不進來！」

「好，我的士兵，不進來。」 上校向酋長伸出了手講和， 酋長盯著上校的手好一陣，然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上校不自覺地微顫了一下，酋長雖沒有發力，他還是能感受到那隻手強勁的力度。酋長把另一隻手放在上校心臟的位置：「士兵，不進來！你的，士兵，走！」

「我保證，帶我的士兵，離開這裡。」 上校捂住酋長放在胸口的手，用力點了點頭。

聽到上校的保證，酋長鬆開了手，轉身喊了一句毛利語，不多時，一個Ngāti Toa小戰士押著一隊人從山洞中走出來，他們都被捆住雙手，用一根粗繩子串成一隊被小戰士牽著，就像牽著一群羊。「上校！上校！救我們啊！」 走在第一個的人帶著哭腔喊叫起來，那是小分隊的上士，其他俘虜聽到上士的喊叫，也都跟著嚎喪起來，一時間哭聲喊聲混成一片，安靜的河邊瞬間熱鬧起來。

「砰！」的一聲槍響，讓亂了套的俘虜頓時靜了下來，上士嚇的渾身發抖，蠟黃的臉上汗如雨下，雙腿怎麼也使不上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一倒下，連帶後面捆著的幾個俘虜也跌坐在地，不知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河這邊，上校與酋長依然面對面站著，酋長高舉一把左輪手槍，槍口還冒著白煙。

小戰士一把扯起地上的俘虜，把他們牽到酋長身邊，酋長沖小戰士齜了一下牙，小戰士便把手中的繩索向上校一捅，酋長說：「你，士兵，走。」 上校看看小戰士，又看看酋長，不確定他所聽到的，見上校沒反應，酋長指著俘虜又說了一遍：「你，士兵，走！」

上校點點頭表示感謝，伸手去接繩索，就在他接過繩索的同時，所有的毛利戰士同時發出震天的吼聲：「哇哦～～～哈卡～～～」，聲音淹沒了小河流水的聲音，俘虜們嚇得渾身都在篩糠，酋長看著上校，嘴角牽出一絲勝利者的微笑。

上校顧不上給俘虜鬆綁，牽著他們趕忙轉身離開，生怕酋長改變主意，走了幾步後，他不放心地回頭望去：見酋長雙手叉腰立於河邊，他身後的小戰士扛著槍。

看到上校回頭，酋長舉起右手，攥拳放到自己心臟的位置，提醒著上校他們的協定。

(未完待續)

Photo Credit:

• https://designyoutrust.com/2015/01/people-of-the-world-maori/
• https://www.theupcoming.co.uk/2015/05/22/the-dead-lands-movie-review/
• 10 Terrifying Facts About the Maori Warriors - Toptenz.net
• A Maori of New Zealand equipped for fighting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