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變好,好到剛好配上你

圖/網路

文/靜聽風

他今天又對我笑了。

笑起來的樣子那麼溫暖,眼睛裡盛著光。沈知暖的心裡像飛進了一隻春蟲,柔軟的翅膀擦得心房也跟著柔軟起來。

剛到新學校,沈知暖沒有認識的人,也沒有談得來的同學。她只是依稀的記得第一次上台自我介紹時,韓非友好的對她笑了一下,讓她一下記住了這個笑起來有著一口白牙的男生。

01

和韓非坐了近一個月的同桌,沈知暖發現韓非是那種特別耀眼的人。成績好,模樣好,還彈得一手好吉他。沈知暖暗自慶幸,自己不知道多麼幸運,居然跟他成為了同桌。

關於這點,她的心裡是有點竊喜的。因為這個座位,不知道讓多少女生對她愛答不理。

況且韓非的理科超級棒,投籃的時候,帥氣的動作像極了流川楓。這足夠讓全級的女生眼紅。而長相僅僅稱得上清秀的沈知暖,毫無疑問遭到了幾乎所有女生的不喜。

不過,能讓沈知暖一躍成為所有女生的公敵,則是因為那天她和韓非之間的桃色新聞。

當然,這個消息是她從隔壁班校花來質問她時才獲悉的。

原來,校花暗戀韓非已久。終於在一個陽光明媚,總之是個適合表白的日子。當然,此情節是沈知暖自己腦補的。

不知道過程如何,只是從那之後沈知暖就迅速飈升為全校女生的公敵。原因是韓非告訴她,他喜歡的人居然是沈知暖。

當校花的死忠粉來挑釁她的時候,沈知暖除了震驚,居然還有一絲甜蜜。雖然她也知道,或許這只是學霸男神的一個託詞而已。

不過這些煩惱還是其次的,她最苦惱的莫過於,之前大家只是不喜她,現在則是徹底被孤立了。

那時候的沈知暖還沒有現在開朗,愛說愛笑。或者沒有現在的她有足夠的理論或者借鑒經驗可以從容應對。第一次被人示好,居然還是通過別人知道的。

慣常做鴕鳥的沈知暖當然不敢向韓非求證。她平生最擅長的,就是遇到問題,像鴕鳥一樣把自己埋起來。而且,還要不斷給自己暗示:這是韓非拒絕別人的擋箭牌,當不得真。

為此,她羅列了一千條不靠譜的理由,諸如:學習不好,長相平凡,最主要的是,她和韓非相差不是一個高度,一個是掛在天上萬人矚目的太陽,一個低到塵埃里的一粒灰塵。

02

元旦文藝匯演那晚,韓非當著所有人自彈自唱了一首鄭鈞的《灰姑娘》。優美動聽的嗓音,讓她的心都跟著醉了。可是歌詞是什麼,沈知暖一句也沒聽到。她只知道,韓非的眼睛炙得嚇人,讓她不敢對視。

當晚,沈知暖被韓非遞了情書。她的大腦完全不在狀態,就連韓非碰了她的唇,她也像只提線木偶一樣不知所措。

後來,沈知暖連自己如何跑出教室也不記得了。她的心裡忐忑又茫然,不知道明天究竟該如何面對他。

從那以後,她發現不管做什麼事,都能碰上韓非若有似無的目光,她本能地將頭埋得低低的,最好能把自己裝進蛋殼。

然而,她發現這根本不可能。因為她們常常在走廊上擦肩而過,餐廳里迎面相遇,所有目光可及的地方,沈知暖總能迎上韓非情意款款的目光。

沈知暖覺得自己像被架在了碳烤爐上,渾身都熾烤得說不出的難過。

看著韓非眼裡的火焰,從熾熱一點點黯淡,直至到後來陰鬱的消沉。她的心像被浸在了水裡,又撈出來團了幾團。

有一天很晚的時候,韓非通過宿管阿姨來找沈知暖。那晚的韓非似乎喝了酒,他煩躁地問沈知暖為什麼要躲他。

沈知暖緊張地看著他,使勁掙脫他手臂的鉗制。面對失去理智的他,沈知暖只好違心的說:「韓非,你放開我,你這樣會讓我很困擾。」

可是韓非似乎聽不進她的話,只是固執的堅持問她為什麼,她只好硬著心腸,一字一頓地說:「我——不——喜——歡——你,一點兒也不!」

看到韓非眼裡的不可思議到震驚,再到死灰,然後搖晃著身形,消失在黑暗裡。沈知暖的心也跟著死寂了。

有那麼一瞬,她很想跑上去說,韓大神,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變得足夠好,好得足以配上如此耀眼的你,再來找我。

03

陽光般的韓非沉寂了,就像太陽有了黑子一樣,再也看不到那麼明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的微笑。沈知暖常常看著他孤獨的影子,心中越來越難過。

不久後的一天,沈知暖照常打開書本,發現她的書中夾了張紙條:對不起,沈知暖,我想了很久,也許是我的唐突嚇到了你。今天我要走了,因為我的戶籍不在這裡,所以我要回原籍考試了。希望將來能在同一個城市遇見你,我的理想是考清華,你呢?

署名是韓非,還有他的郵箱和q號。落筆的力度透過了紙背,好像要把他的名字刻進沈知暖心裡。

高考結束後,韓非曾給她發過一封郵件,說他如願以償考上了清華。這讓沈知暖更加自卑了,因為她連二本線都沒有過,勉強降分錄取了本地的普通本科。

大學時,韓非時常給她寫信,告訴他自己在學校的生活。他競選了學生會會長,參加了全國大學生辯論賽,獲了一等獎,他帶領的團隊進入機器人大賽前三名。

沈知暖看到後,專門搜索了當時的新聞,小心地收藏在為他建的文件夾里。

多少次韓非明示暗示沈知暖給他寫信,說說她的近況。而那時,沈知暖卻卑微的寫了刪,刪了寫。不知道該如何說,難道寫信告訴他,自己學了個要多爛有多爛的專業,四級連續兩次都沒有通過,糟糕到連自己都臉紅的事實嗎?

所以,她雖然加了韓非好友,卻一次也沒有說過話。只是在無人的夜裡,一個人隱身在q里,盯著那個讓她連想想都疼的名字流淚。直到眼睛發澀,心裡酸脹滿滿。

終於有一天,沈知暖實在忍不住,買了一張去北京的火車票,來到了韓非所在的城市。

沈知暖偷偷去了他的學校,見到了韓非給她描述的美麗的水木清華,和他呼吸著同一個城市的空氣,走過了他筆下提到過的林蔭大道。

那天,沈知暖第一次見到了分別後的韓非。他穿著淡藍色的襯衫,挽著左袖,一手拿著書,和旁邊的女孩並肩而走,正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麼。

那女孩神采飛揚的樣子,正是沈知暖心中最理想的自己。她在新聞里見過他們的照片,也只有那樣美好的女孩,才配得上如此耀眼的韓非。

04

回來以後,沈知暖大病了一場,又沒有人可以訴說這場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人的戀愛。

病好以後,她開始以「知暖」的筆名,在網上連載這個故事。慢慢地,看得人越來越多,她以溫婉傷感著稱的愛情故事,感動了很多人。她們親切地喊她「暖大」,鼓勵她,給她不曾有過的溫暖。

後來,她的小說越寫越好,粉絲越來越龐大。接著她應邀開了專欄,做起了職業撰稿人。

直到有一天,有人來找她出書,後來,她創作的小說,被改編成電視劇、電影,成了文藝界一顆耀眼的新銳女作家,大家稱她為「燃情小天后」。

再也沒有人記得那個卑微到塵埃里的女孩,再也不需要別人的光芒,來照亮自己的路,也再也不用抬頭仰望天空那遙不可及的愛情。

轉眼,高中同學十年聚首。當年的老班長親自給她打電話:「我們親愛的美女大作家,我可是受全班同學的囑託,一定要把你請回同學會,你可不能不給我面子啊?」

同學會舉辦得非常成功,所有人都來了。大家彷彿回到了當年,卸去了平時的偽裝。每個人都喝了很多酒,又哭又笑,互相嘲笑著當年犯下的那些蠢事。

這時,喝大了的班長拿著酒瓶,來到韓非的跟前,拍著他的肩頭大聲說:「要我說,當年最大的緋聞就是你喜歡沈知暖的事。學校里傳得沸沸揚揚,居然他媽的還真有人相信。你說你們差別那麼大,怎麼可能?」

然後,旁邊的同學掐了他一把,班長尷尬的對沈知暖抱歉:「對不起啊!沈大作家,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現在多出名。咱班就你和韓大最出息,一個留美博士,娶了美國老婆,一個大作家,名譽全國。只是當年你們真的不在一個緯度!」

韓非似有所思地看了沈知暖一眼,笑得勉強。那一場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感情,也許只有他自己心裡最苦澀。

如今,沈知暖坦然的對視著韓非的眼睛,說:「是啊!確實不在一個維度。不過,有些話,也只有喝了酒才能說出來。」說著,沈知暖又灌了一大杯,然後笑著對他說:「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坦然地坐在你對面。現在,我只想告訴你:「韓非,我已經變好了,好得足夠配上那時耀眼的你。你喜歡我,證明你很有眼光!」

韓非忽然一怔,側臉時眼角亮晶晶,伸出的手指指著她,只剩下唏噓:「竟然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

如果剛好遇見你,我很好,你也很好,那麼結局是不是也會很好。只是,只是有些愛一轉身,便早已往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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