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站在新年的大雪裡，和你一起聽倒數的鐘聲

這個題目如此對仗，是我無意間起的。顛三倒四的話寫多了，年末總結必須提醒自己，這一次寫工整一點，讀了讀還可以。

這一年很重要，我要認真地寫。

去年年底，11月末左右，我在北京等到了一場初雪。看天氣預報，最冷達到了零下十來攝氏度，我在中國南方長大，能活下來覺得很幸運。

今年年末的時候，11月下旬吧，幾乎是同一天，在北京迎來了又一年的初雪。掀開窗帘看見屋頂上都是奶油的白色，覺得這個世界又寧靜又美好。

一頭一尾的鋪天蓋地，這一年像是禮貌地鞠躬離場一樣，退到了幕後。又像趕赴了一場盛宴，臨別的時候與主人擁抱，你感激他的款待，他微笑著說謝謝參與。

就想起弗吉尼亞·伍爾夫總也忘不掉的午餐會，她在那裡與談吐風雅的賓客相遇，看著小說家們點齊了鮭魚、乳鴨、山鳩、甜品和各類烤肉。夕陽西下，黃昏的院子里泛起一些涼風。跌入睡眠的前一刻，你聽著漸弱的人語，問自己，「這可是午餐會上人們的嘈雜聲？」

盛宴結束的前一刻，我也會有這樣的恍惚。

這樣純粹復古的感受，要在非常特殊的時刻才能被重拾。在你抹平了功利之心，忘掉了新習得的品味，甚至放棄表達的時候。或是一年將盡的時候，你心裡多了一點荒冷，又覺得並未辜負春光。

想說感激，實在淺顯得不能表達出萬一。可是除此之外，過度面壁自省，又容易陷入矯作。好在我幸運，曾獲得極樂，也真的跌入深淵，但只要最後一刻坐在這裡，心裡依然充滿軟綿綿的快樂，就能原諒所有的痛苦而且自圓其說。

與年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地獄。任你九天神佛，萬丈光芒，都是霧裡看花，各有各的不真切。喜悅是一種不真的情感，悲傷才是腳踏實地，使你認真反省。無論工作生活，總有忽然陷入恐慌的時候，把你所有自負驕傲全部抵消。是一種很好的平衡。

我也是遠離家鄉一個人生活了很久，才漸漸悟出這些道理。

這一年最大的改變，大概是換了個城市。且並非像留學那樣待滿就走，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滿。記得小時候我是個很粘人的傢伙，無法忍受母親離開我。每次她丟下我去公司上班，我都會陷入絕望，然後哭到慘絕人寰。誰會想到，如今一走就是十多個月，我媽對此很不樂意。

在北京的這一年過得很瘋。母親天天十點鐘查崗，問我在家沒有，總覺得有點自我安慰的意思。怕瘋，我就不來北京了。

但畢竟是浮躁了很多，電影和書看得都不夠踏實。喝了許多燈影搖曳的甜酒，見到萬物紙醉金迷，兒時幽深的夢境里飄蕩過的甜美和痴望，都從未竟到圓滿。

愛別人的時候，像懷抱一個脆弱的孩子，處處為之思量。其實明明是骨骼健硬的好少年，比你更懂為人在世的道理。而身邊重要的朋友們，儘管對他們予取予求，沒有關係，你知道背後有人撐扶，並且隨時可以騷擾。

我最喜歡的人們都住在同一座城市，即使滿世界亂跑，也並未覺得遠離過。這些重要的人，我無法說出你們的名字。畢竟我很低調，而且你們都很有名。

至於這一年的總結，別的小文里都零零散散提到一些，非常啰嗦，就不盤點了。我過得很好，希望你們也是。

新年很快就來了。2016，因為不想你走，我竟然產生了一點恐慌。但我知天命，諒解歲月，並知道以後唯有更努力而已。

很想和你們站在新年的大雪裡，一起倒數最後的鐘聲。但不能也並沒有關係，畢竟今天沒有下雪。

零點已過，要在新年的第一時間送出祝福。恭喜發財什麼的就不說了，太俗，就祝大家心想事成吧。希望這一年我們都能有更優雅的品味，更饕餮的胃口，更完美的身材，更遠大的夢想。祝我們愛人常伴，親人常在，吃嘛嘛香。

如果非要發財，也是可以的。

2017.1.1 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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