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我是誰——《湮滅》

**《湮滅》片名Annihilation(2018)，別名滅。境(港)/滅絕(台)/遺落的南境1：湮滅。

美國/英國科幻電影。

《湮滅》改編自美國作家傑夫·范德米爾的科幻小說《遺落的南境》，《湮滅》是這個系列三部曲中的第一部，小說包含科幻、懸疑等元素。《湮滅》榮獲2014年度星雲獎，而劉慈欣《三體》沒能獲得星雲獎，獲得的是雨果獎，於是本作在宣傳時的口號就是曾在2014年擊敗劉慈欣《三體》，「劉慈欣驚嘆推薦」云云，反正書商們覺得只要腰封上能往大劉靠，就不愁賣了吧。其實星雲獎、雨果獎二者合稱為「雙獎」，分別代表專業人士和讀者的意見，讀者身份不同見解自然也會不同。

《湮滅》講述的是三年前，外星人造訪地球，降落在一座燈塔處。隨後從燈塔處開始產生一道光脈衝屏障，叫做「閃光」。閃光不斷擴大，形成X區域，慢慢蠶食人類的土地，人類不斷派出偵查小隊查勘X區域，想要一探究竟。Kane是第11批小隊成員，僥倖返回後，性情大變。Kane的妻子Lena是本作女主角，為探尋答案，自願加入第12批偵查小隊。

故事從Lena返回後的敘事展開，Lena們探索區域X是明線，Lena對丈夫的追憶是暗線。兩條線索同樣重要，明顯交待故事大框架，暗線交待故事真相。明線通過歸來的Lena講述，大體是事情真相，但在關鍵問題上，Lena撒了謊。Lena消滅克隆體或是克隆體消滅Lena，是像Lena所說，還是像Kane錄像所錄，相信大家一眼就可以看出。通過暗線可知，歸來的Lena和歸來的Kane一樣，都是克隆體，外星生物湊齊了一對男女後，便可以開展下一部計劃。

如果說出現了外星生物，就能算是科幻的話，那麼本片就是一個具有科幻外殼的作品。本質上來看，本片還是講述了一個克蘇魯風格的故事，充分展現人類對自身以及進化的思考，更重要的是在充滿對未知且強大力量面前的恐懼。

對未知事物的恐懼，這就是克蘇魯的精髓所在。當你對未來的危險一無所知時，你不會覺得恐懼，當你對未來即將到來的危險有了一定了解，並且發現這種危險無比強大，你無法與之抗衡，這時才是最深的恐懼。本片就呈現一張毫無目的性的克蘇魯風，你可以預知自我毀滅，卻又無力回天，更可怕的是，對方沒有做錯什麼，更不是針對你。

導演亞力克斯·嘉蘭Alex Garland在上一部作品《機械姬》中，就告訴觀眾未來人工智慧的可怕，當一個不被人類道德約束的人工智慧產生時，從智力體力全面碾壓人類，會是一場多麼可怕的災難。這次的《湮滅》更進一步，外星生物只是在漫無目的地進化，並不是花鳥魚蟲，也不是針對人類，更不是針對地球，只是一種不同層面的物種自我進化發展，順道把人類就毀滅而已。

外星生物來到地球後，在燈塔處創造了一個形似子宮的洞穴，然後形成了閃光，它僅僅是為了進化，沒有目的性又包含一切的進化而已。在閃光內，所有事物都被肥皂泡泡一般的薄膜包裹，薄膜反射一切，包括DNA，所有生物的DNA在區域內相互交融，不斷的進行著變異、克隆、解構、進化、重生。在這光怪陸離的屏障中，充分展現生物的多樣性和可能性，飽含人類同源異形基因的人形植物、真的長有梅花的梅花鹿、吸收人類語音的猛獸。其實這和我們已有地球的生物多樣性差不多，地球生物的進化也是全方位無目的的，能夠活下來的只是適者生存的結果。

從宏觀層面來說，無目的的進化很好理解，正是多樣性保證了在任何環境下，都有生物能夠活下去。但對個體來說卻是一種災難。人類個體只知道進入閃光的結果就是死亡，如果進一步知道外星生物僅是為了進化，人類和其他動植物與原料無異時，估計會更恐懼。如果說相關性，可能就是人類基因中的自我毀滅基因在作祟。

「上帝不會犯錯，你認為的錯誤就是上帝的旨意。」這是讓你細思恐極的恐怖，這是讓你無能為力的恐怖，沒有目的才是最可怕的。

剝開科幻的外殼，影片更多的是哲學色彩。湮滅本意是正反物質相互毀滅成為純能量，在本片中的湮滅，也在往這個方面表現。燈塔中心理學家湮滅的場景和片尾結束時，營造了絢麗的分形。

影片再次拋出了「誰是我」的問題。關於真我、本我的定義，這裡不多論述。被克隆體和克隆體，都具有相同的記憶、相同的心理，誰才是本體？這是倫理道德的禁區，也是生命科學的禁區。可怕的是高層級的生物不會在乎低層級生物的倫理道德問題，如果說人類對其他哺乳動物還心存一絲善念，那麼人類對節肢動物爬行動物還會考慮那麼多麼。

本著更注重的是對人的探討，而不是走技術性硬科幻。畢竟，如果真的有外星生物入侵地球，怎麼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的派出小股人馬送死，肯定大部隊碾壓過去，難道玩葫蘆娃救爺爺，一個一個送么。

期待續集填坑，也希望網飛早日接手《三體》，省得國內那些個公司拿來炒作。

進化而已，主不在乎。

真我本我，哪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