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量模型的哲學尋根|柏拉圖與亞里士多德

計量模型是對歷史的某種記錄。這種記錄並不甘於簡單的還原,通常自帶角度,用模型來發現「超越隨機事件」的某種永恆規律(有了一個永恆做對照,還可以識別和捕捉某些異常)。

哲學家同樣關心永恆的命題、永恆的形式、不常變動的一般規律。

計量模型認識世界有不同的範式,諸如實驗主義,結構主義,統計推斷。如果往哲學上尋根,會遇到希臘二賢。


捕獵和採集,戰爭和生活,需要人與人的分工。

如何捕獲,如何征服城邦,如何播種穀物,固然是重要的學問。

如何分配獵物,如何共同生活,如何理解和接受風雨雷電,同樣也是重要的學問。

後面的這些學問,並沒有標準的答案,哲學先賢也不接受社會所流行的觀念,他們認為這些都需要仰仗人類自己的理性去探索和討論。

哲學家顯然不能說一句「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了事,他們要超越這塊地肥沃、那隻鹿瘸腿,而要把世界做一定的簡化,給出一個一般的規則。

尋找一般規則這件事,先賢給我們諸多智慧。

蘇格拉底,柏拉圖與亞里士多德是西方的三位大師,這裡單講後兩位。對柏拉圖與亞里士多德的研究可謂汗牛充棟,為了討論的方便,我單獨找來哲學科普書《蘇菲的世界》對他們思想的總結。也就是說,文章寫的是活在「蘇菲世界」里的柏拉圖與亞里士多德。

如何簡化這個世界,充分認識這個世界,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給出了兩種範式。


關於柏拉圖

先給出兩個問題:

「一個麵包師傅如何能做五十個一模一樣的餅乾?」

「為什麼所有的馬看起來都 一 一樣?」

根據柏拉圖的觀點,或許餅乾和餅乾有些許的不同,但它們從一定意義上可以看成是「一樣的東西」。這種簡化,讓我們有機會發現共性,發現永恆。

製作許多許多「一樣」的餅乾,需要一個模子。

所有的馬,無論毛色和身長,因為有某種共性,所以被我們稱為馬。背後是一種「模子」,一種完美的「馬」。

在柏拉圖看來,我們的靈魂里,記得各式各樣的「完美型」,有各種事物的「模板」,當看到一匹馬,馬會喚起我們腦海中那個「理性的馬」,這種喚醒,讓我們得以認出另外一些不一樣的馬。靈魂是需要喚醒的。

柏拉圖還推理出了自己的理想國,一個國家組織生產生活的「完美型」。這個完美型,當然需要無數智者去不斷優化。

所有人都在洞中背對洞口,所見的牆壁上的影子,是洞外風景投射進來斑駁的光線。理智可以指引我們走出洞口,去看真正的風景;感受只能把我們束縛在洞里,誤以為影子是真相

要用理智,去拋開看到的幻影。我們對感知的事物,只能有模糊的,不精確的觀念,但是,人類能真正了解,理智所理解的「模子」。

統計學裡的先驗知識,計量學裡的結構方程,就是我們理智告訴我們的知識;而現實生活中的數據,幫助我們喚醒理智,補充認識的些許細節。我們絕不可以被現實的幻象誤導,被細節所羈絆。


亞里士多德

來三個問題:

「雞與雞的觀念何者先有?」

「人是否生來就有一些概念?」

「天為什麼會下雨?」

按照亞里士多德的觀點,雞的觀念,是人看到雞之後所形成的某種意識。人生來是沒有概念的,概念是隨著接觸實在的事物,才形成的概念。

形成概念是一項重要的工作,是需要不斷迭代的工作。

站在亞里士多德的立場上,無疑應該拋開先驗知識,根據樣本來推斷總體;拋開結構假設,根據實驗或者非參數方法,(撇開「先驗假設剔除不盡」這個細節,)來認識和記錄歷史。

亞里士多德呼喚讓我們自己去感受,去思考,去形成某種觀念,儘可能減少對「從概念到概念那種邏輯」的某種依賴。儘管我們的觀察可能不準確,但我們沒有更多選擇。

當然,在亞里士多德的頭腦里,物理學認定,力是維持物體運動的原因(牛頓時代才發現力是改變物體運動的原因)。亞里士多德看到各式各樣的運動,想要找到最初的推動力,只能歸結為超自然的神力。亞里士多德甚至認為,發生的一切事情有多個層次的原因,其中就有目的因,即上天下雨是為了讓植物得到水分。大自然發生的這些事,人類發生的這些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和理由。

把關聯關係誤當成因果聯繫,大概也能從亞里士多德這裡找到某種哲學傳統。

不厚道地笑。


模型和理論是對現實世界的簡化。

這種簡化有時依靠對對象的先驗知識(例如用柯佈道格拉斯生產函數認識生產過程),

有時依靠數學上的方便(線性模型形式的設定),

有時依靠實驗設計準則(例如要搜集斷點附近的觀測值,然後認定除了這個斷崖,其它因素不變)。

背後的哲學,就來自兩位先賢。


感謝你能看到這裡,下面說點乾貨,說說時間序列里的平穩性。

「昨日之我」「今日之我」有沒有本質不同呢?在單位根或者變結構過程里,有。

時空中的位置真的很重要麼?平穩過程的統計指標,跟位置無關。

長期來看經濟變數有沒有一個均衡值?在單位根過程里,沒有。

下面開始我的表演:

按照亞里士多德的路數:

一些經濟學家指望統計學檢驗給出經濟理論某種依據支撐,

數據有長期均衡,當前的波動是應對衝擊的最好的安排,而多餘的干預通常是畫蛇添足,我就信哈耶克;長期均衡並不存在,一切都是單位根遊走,反抗衝擊的最好辦法是反向衝擊,我就信凱恩斯。

按照柏拉圖的路數:

以金融價格為例,站在柏拉圖的觀點上。根據有效市場假說,本期信息將全部體現在本期價格當中,沒有人可以憑藉信息優勢預測明天的價格波動獲得收益。

至此,數據生成過程可以用

單位根過程的一般表達式

來擬合。

單位根建模可以檢驗市場的有效性。

然而,下面的式子同樣成立:

從數學的觀點來看,資產價格,價格的對數,價格的平方,三個變數很難同時通過單位根檢驗的。但理性告訴我們,它們都應該是單位根過程。只不過有時看到的數據是假象,要麼就是市場存在某種問題,反正理論不應該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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