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航事件：我找到了自己缺乏安全感的部分原因

最近美聯航拖拽七旬亞裔乘客的新聞鋪天蓋地，作為一個熱點新聞，一開始也是在絕大多數人的舌尖上起舞，我作為一個網路路人，就算不想知道也被迫知道。我在對此次事件有了基本了解之後還是有些詫異的，主要的詫異點在於，原來在我印象里人權至上的美利堅、高高在上的燈塔國，對於人權的尊重也是選擇性的。在狗也被作為生靈尊重的美利堅，老人也是不需要被特殊對待的、可以隨便拖拽的對象。

這個赤裸裸的事實就這麼發生在一個普遍眼裡高度文明的國度，突然讓我靈光一現，找到了自己為什麼缺乏安全感的部分原因。我想起我第一次坐飛機的時候，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好露了洋相，腳都擺得規規整整的樣子。在我有限的自由空間里，眼珠子跟隨著婀娜多姿的空姐動來動去的同時，還會偷瞄坐我旁邊的大叔的表和西裝，看到那我認不出牌子看上去非常高大上的表，我下意識摸了摸鼻子讚歎了一句有錢人。我曾經自評我如此這般的行為是缺乏安全感、自認為惹不起事的表現。而美聯航此次事件里，這位亞裔乘客之所以能夠如此強硬地拒絕下機，在我曾經的猜測里，大抵是因為事實上他還是挺有安全感和倚仗的。最近的新聞曝出，他是一個畢業於名校的醫生，五個子女四個醫生，在美國，處於徹底的人上人階層。並且我注意到，在安保人員來扯他之前，他還在和自己的律師打電話。種種信息表明，我的預判是正確的。

我之所以能夠產生如此正確率高的預判的原因，大抵和我不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有些關係。我不認為一個社會地位不夠高的老人家有足夠的膽識與強硬的美聯航工作人員據理力爭，因為就我個人經驗而言，沒有足夠的自我成就或財富權力做標榜，當今社會，一個人難以有足夠的安全感支撐自己與公權力、大資本家等勢力作鬥爭。究其原因，是因為我們潛意識裡，就明白落後就會挨打，貧窮就應該退讓，富有就能高人一等，權力就可以用來「小小地任性」。

每個人內心都會進行自己所行所為之事對自己是否有利的預先評判，無論是知識分子式的、還是市井小民式的，無論正確與否、短視與否。而很多時候，我們怕事、躲事的原因，就是因為在內心深處，知道在這世間如若沒有名利富貴，我們甚少能夠憑藉公理去自我伸張，即使我們並無過錯，還有可能冤屈滿滿。

可能有些人會說，這又有什麼錯呢？這個社會到處都是階級的投射，你我不都適應得很好？可是，當真如此嗎？一如我年幼時就因為不夠無知的敏銳而缺乏安全感，整個社會的習氣會影響每一個角落。在得知此次事件中的醫生David Dao 是一個具有足夠資本與美聯航作鬥爭的角色的時候，很多人很興奮，認為這是踢到了鐵板，很多人覺得這是伸張正義的時刻。我卻為這個一如我所料的現實感到失望，敢於站出來的，到底是因為擁有而安全感滿滿的功勛醫生，在我心底，這次宣揚正義的輿論大波到此已經大打折扣了。他贏了，也不會讓缺少安全感的個人擁有更多保護自己的底氣，也並不會讓這個社會，變得更為公義。在這相關問題上，在中在美沒什麼本質差別。

近來大火的《人民的名義》里，趙德漢跟侯亮平哭訴自己是農民的兒子，自小窮怕了。我一笑，覺得與其說是窮怕了，不如說是自小缺乏安全感導致的空虛必須得靠錢來彌補。被所謂的人上人欺壓怕了，生怕一輩子都因無權無勢而放不開手腳。這滿屋子的錢，又沒法子用，生活水平一概沒有提高，滿足了趙德漢哪門子私慾？無非可能覺得自己有錢了有底氣了有安全感了。一個讓身處期間的每一個人都需要靠錢靠權來獲得安全感的社會，是很容易滋生趙德漢的，也是很容易產生以權謀私、為富不仁的。

寫到這裡，我對美聯航此次事件的管中窺豹或許也不該太上綱上線。但我想，如果這個世間能有一個我理想中的社會的話，那必定是一個每個人都僅以道理、公義來做自己行為預判的社會，因為自己有道理所以說話，因為沒有道理所以選擇沉默。我不再需要去觀察周邊的人是否比我富有亦或是其他。如果如此，我們省下了這些精力，是不是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和更為平和的心態去盡忠職守以及打造大同社會，而不是在壓迫與被壓迫中無盡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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