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平壤的K85次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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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專欄 天秤先生![]()
朝鮮不開放自由行，只能跟團去。因為航海活動認識了一位北京國旅的朋友，輾轉介紹到了阿里郎，時值新年報團的人極少，只好以我指定的日期開了一個團，沒想到最後湊成一個20人的大巴團，還有兩個自己辦簽證的澳大利亞老外，就這樣跟著丹東國旅的領隊，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
中朝界河
開往平壤的國際列車10點準時發車，丹東出境檢查效率挺高，除了我們這樣的旅遊人士，其他多是朝鮮的高富帥，領隊說能夠自由往返中朝的朝鮮人身份都不一般，很多拖著各種大包箱子塞滿了中國製造的日用品。
護照上會蓋有丹東出境的海關章，網上謠傳會影響美國簽證，並沒有那回事，朝鮮的入境信息會單獨列印一張紙條，極其簡陋不會在護照上體現。
火車十分鐘就開過了鴨綠江停靠新義州，這時候會開始漫長的等待兩個小時，朝鮮的海關沒有那麼先進，他們真是挨個車廂挨個人挨個包進行人工檢查。朝鮮人民軍過來檢查的時候，碰巧幾個年輕人還在玩手機，然後就對我們格外照顧，沒收手機相機單獨檢查，都快把內褲扒出來了。
這時候同行的一個小哥尤其引人注目，我老早就注意看他長得神似韓國人，他當時自稱自己是中國的朝鮮族，行李箱裡面沒有衣物，被查出來的全是氣功佛法兵法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書籍，朝鮮軍人翻一翻還仔細的閱讀起來，倒也沒有為難他。
旅行社為我們訂了新義州飯店的盒飯，根本難以下咽。共同經歷過「生死」檢查的同車廂團友紛紛熟絡起來，互相打趣剛才沒有被拉出去槍斃，聊起來自己網上查閱的各種攻略和注意事項。其實朝鮮人民軍已經見慣了我們這樣的遊客，但是他們對手機里的不雅照片和視頻堅決查處的，除了侮辱他們領導人的東西不能有之外，黃色信息在朝鮮也是嚴重違法的。
火車啟動之後，大家圍坐在窗口，對外面的景物充滿了好奇。其實跟路過我們的鄉村鐵道一樣，恰恰因為這裡是朝鮮，才讓人們如此興奮。偶爾還能收到來自丹東的信號源，斷斷續續轉眼即逝。
朝鮮的鐵路還多是單行線，幸好他們並沒有什麼火車，相遇在小車站裡停靠避讓，會看到的隸屬朝鮮自己的火車，都是破爛不堪報廢的樣子。後來才知道我們這趟列車自帶中國火車司機，而且停靠朝鮮會和我們住一個賓館，可以說這是一趟觀光專列也不為過。
一路上看見不少社會主義新農村統一的住房，因為先入為主的思想，我也會覺得這些房子老百姓是住不上的。朝鮮農村人民的交通工具主要是腿，富裕一點的能騎個自行車吧，也能看見一輛大摩托飛馳在小路上，汽車每小時還能出現個三五輛的樣子，不過汽車都是屬於國家的，只有少數傑出的運動員科學家等才能被授予，這是後來導遊講解得知。
達到平壤已經是傍晚了，地接的朝鮮導遊趕鴨子似的，攆著我們從綠色通道出站，一個一個塞進大巴車，都沒有來得及拍上平壤火車站的照片，幸好回國的時候已經經驗豐富，抓拍了幾張，那時候的平壤火車站滿滿送別場面，也有哭的稀里嘩啦追著火車跑的人，這種質樸感人的景象感覺是像一場80年代電視劇的拍攝場地，細細想來也就能夠理解了，在朝鮮管控之嚴下，普通人無法通信聯繫，能夠踏上去中國的列車，她們這一輩子也就難得再見了吧。
大巴直接把我們拉到了酒店，就是網上說的最多的羊角島酒店。羊角島酒店是朝鮮最重要的對外酒店，大部分外國遊客都會入住這裡。酒店高達47層，頂層是旋轉餐廳可以俯瞰平壤，有四部電梯上下運送客人。不過好像這電梯挺容易壞的，住的那幾天就有兩部電梯先後出現問題，同屋的康巴漢子和其他幾個小夥伴去頂層玩耍，結果餐廳沒開，坐電梯下來故障了，無法運營之後又從30樓掉到底層，這對她們來說真是非凡的感受，那天本來應該也有我，因為我們都是共同行動人，我陰錯陽差的躲開了一次幽閉恐懼症的體驗，當然我並不會後悔，一輩子也不想碰到這種情況。另外出入電梯要手疾眼快，因為電梯門關的賊快，又是老式那種金屬舌頭防夾方式，一不留神還容易夾著。
第一頓晚餐吃的還是比較舒服，都是土豆之類的蔬菜，喝了平壤的大同江啤酒，畢竟中午的盒飯沒怎麼吃，還有大概就是一種好奇的驅使。餐畢之後，在酒店裡瞎轉悠，因為導遊按照國際慣例明確表示不準遠離酒店一百米，我們住在那裡的幾天晚上，她們都坐在酒店大堂門口看守。
酒店有很多處供外國人玩耍的場所，乒乓球保齡球撞球室游泳館KTV桑拿，還有正在裝修的賭場，並沒有什麼意思，因為沒有網路，電視可以看八個台，中央台最多，其他還有鳳凰衛視BBC還是什麼半島電視台的，實在也沒有其他娛樂途徑了。
酒店有一個圖書超市，可以買到各種紀念章郵票，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金正恩同志的主體思想各國語言版以及其他記錄朝鮮歷史的正統書籍。這些書的內容有點辣眼睛，我隨便翻了幾本中文版，就看見金日成主席在東北建立了抗聯並幫助中國人民打贏了解放戰爭……
圖書超市旁邊還有一個日用品商店，服務員就是樓上的這兩位朝鮮姑娘。這一張照片是曾經去那裡的人發給我們同行的蘇州姑娘，我們拿去一對比還真是那兩位，並轉達了之前那個哥們的祝福展示給她們看，左邊姐姐著實嚇一跳，漲紅了臉請求我們刪除，然後用朝鮮語喊來了右邊這一位，這姑娘又掏出手機打電話，還以為要舉報我們。我們從手機里刪除了這張照片，回國之後從微信又導出來了。
商店裡的價格完全是按照中國景區標準打造，一罐汽水6塊錢，執行的匯率標準是1：15.6，而黑市人民幣匯率價格1：1000很正常。出於好奇，蘇州姑娘買了一些朝鮮人蔘化妝品，純天然無公害這一點絕對可以相信，結果找錢的時候發現了一張假幣，我們給朝鮮小姑娘一描述把她嚇懵了，臉又漲紅了，朝鮮姑娘皮膚真好，動不動就白裡透紅，因為只是5塊錢我們就收下了假幣，害怕她因為收了假幣被槍斃（開玩笑啦，能在酒店上班還有手機的多是精英二代），她也不停的用中文道謝，在朝鮮懂漢語應該是作為高知的必修課。
繞著酒店走了一圈，我們都回到自己房間休息。網上攻略看多了，脫團夜遊是我們團里每個年輕人早就預謀好的。初來乍道，內心還是比較忐忑，也不敢輕易造次，大家默認先熟悉一下酒店周邊環境和真實地圖在做打算。站在酒店窗口可以看見燈火輝煌的平壤夜景，還是有一種大都市的感覺。
平壤的清晨
這裡是平壤，沒有霧霾，每天清晨伴著朝鮮女主播激昂澎湃的廣播醒來。
一大早我們就要開到50公里開外的南浦港，參觀西海攔河大壩，朝鮮引以為豪的世紀工程。而實際上我們其實就是坐在一間房子觀看紀錄片，空調也捨不得開凍的要死。片子里的鏡頭倒是能讓我想起來小時候看電視直播三峽工程最後攔截的場面，這種工程的利與弊留給歷史評說吧，期間有人打起了呼嚕倒是讓我們會心一笑。
朝鮮人民一本正經地讓我們看了一場歌功頌德的紀錄片，所以作為補償，今天中午我們吃到一頓特色朝鮮午餐，慶幸我是選了冷麵，真正的朝鮮蕎麥冷麵，這也是在朝鮮期間吃的最舒服的一次。而其他團友一臉苦澀，發現門口有賣烤腸的攤位，試圖開個葷，結果大門沒走出去就被幾個大漢抓了回來。這時候才發現我們活動區域僅限於這個餐廳的大院，嚴禁接觸任何朝鮮民眾，連根烤腸都不讓買。憤青團友表示烤腸賣給誰啊就是做給我們看的玩啊。請求男導遊幫他一個，才發現他身上根本沒有錢，這裡不是花錢能買到東西的地方。
導遊好好解釋了這一件事，說是他們都是國營，不需要花錢買東西，需要使用類似你們國家以前的糧票。也不是不給大家接觸朝鮮人，這回就帶我們去坐平壤地鐵。聽導遊說要帶我們坐地鐵，雖然只給體驗一站地，團友依然興奮的不得了，這是一次近距離接觸朝鮮人民的好機會，一到地方大家紛紛湧出大巴車，發現有人拍照並沒有被阻止，各個掏出手機行動起來，四周都是板著臉的朝鮮人，看到我們拍照立馬扭頭背過身去。
和朝鮮的其他許多公共設施一樣，平壤地鐵站的站名都和朝鮮革命歷史有關，比如復興站、榮光站、峰火站、革新站等，我們體驗的就是復興站開往榮光站。導遊說平壤市民乘坐地鐵是免費的，沒有自動閘機有穿制服的工作人員，但是我還是看見市民持有一張小票票才可通過。
平壤地鐵是世界上最深的地鐵，最深處達地下200米，平均深度亦達100米。團友表示俄羅斯有也一條更深的地鐵，那個才是世界第一深，遭到了導遊的白眼。
從地面乘電梯到站台需要花大概兩分半鐘。據說，地鐵站之所以建得這麼深，一是當年出於備戰考慮，二是為了不影響地面建築的安全。
據說平壤每一座地鐵站的裝修不一樣，裡面是濃郁的蘇聯風格。與很多國家地鐵站內掛滿五光十色的廣告不同，平壤地鐵站最大的特色是富麗堂皇的吊燈，以及兩旁各長80米的鑲嵌壁畫，壁畫內容比較單一，風格粗獷質樸。
列車也有強烈的80年代的社會主義感覺，現在的車廂源自柏林地鐵的舊車。地鐵站里人山人海，有種回到北京一號線感覺。這讓我想起來網上的陰謀論，真的是群眾演員配合我們嗎？
站台上統一有勞動新聞閱報台，不少年紀較大的人圍觀於此，隨便瞄了一眼看到了不知道什麼選舉的十大人物評選照片。
列車快要到站的時候，導遊把我們趕到車尾部分，招呼我們和平壤市民一起擠上車。車裡氣氛還是很壓抑的，幾乎沒有人說話，我們靠在最邊上望著對面的平壤市民，偷偷摸摸地打開手機咔咔咔。
我慢慢地挪到了車廂中部，發現一個朝鮮小哥在玩手機，抓拍了這一張。現在的朝鮮是有通信網路的，高麗電信是唯一的3G網路供應商，外國人也可以在指定人的擔保下辦理手機卡。平壤市民大多數人用的還是功能機，他們有個自己的國產牌子叫阿里郎。
短短的幾分鐘，我們就從下一站地出來了。在扶梯上的時候，兩個朝鮮小男孩跑到我們身邊，對著澳大利亞老外說helllo，老外立馬熱情回應卻把他們嚇跑了，看著他們那種頑皮的笑容，應該還是有著幸福的童年。
榮光站地鐵口出來，滿大街的人更是川流不息，一群手持複印紙的女團尤其引人矚目，我戲稱她們是金正恩語錄女團，平壤街頭隨處可見有志青年拿著複印紙背誦，那是金正恩發表的新年致辭，裡面大概有一段是現在是我們朝鮮民族最艱難的日子，大力發展核武器消滅帝國主義，社會主義朝鮮人民終將過上美好生活。
停在我們大巴旁邊的金龍計程車，這麼大個，估計就是剛才的語錄女團專用車。
黃色面孔中的澳大利亞老外尤其醒目。
平壤市區的朝鮮人民穿著也是很得體，地面公共交通有軌電車，老式公交車，可以看得見擠滿了人，匆匆忙忙也是生活節奏很快的樣子，但是大家還是很有序的排隊等候上車，他們應該不會因為擠不上去打架吧。
體驗完了平壤地鐵，我們驅車前往志願軍烈士塔，也就是中朝友誼紀念塔，在平壤的名勝古迹――牡丹峰的北邊建造的，中國駐朝鮮大使館也是在這兒附近，導遊說中國大使館是唯一坐落在朝鮮市區的，其他國家的使館區都在遠郊。
遇到好多次平壤女交警，錯過了拍到她們正面的機會，因為她們發現大巴上面有人拿手機對著她們，會直接背過身去。平壤的交警都是清一色女性，她們身著統一制服，如同平壤地鐵乘務員一樣，是平壤值得我們津津樂道的美麗風景。
中途還路過了金日成的凱旋門，也許是想讓我們看得更清楚些吧，在通過凱旋門時，司機有意放慢了車速。其整體格局雖然頗帶朝鮮自己的民族風格，但感覺上卻實在是酷似法國巴黎的凱旋門，以至看上去頗有幾分眼熟。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牡丹峰的北邊。烈士塔正對一條繁華的大街，並在前面還橫亘著一條繁華的大街，烈士塔正好處在兩條繁華大街交叉的頂端。賣花女已經屹立於此等待我們這些中國人了，20塊錢一束鮮花，幾乎全部團友都買了，站在烈士塔，從小培養的愛國情操瞬間會高漲，甚至會熱淚盈眶，為偉大的志願軍烈士三鞠躬，默哀三分鐘。憤青團友弱弱地說了一句等我們走後鮮花肯定被回收，我們的烈士被小棒子拿來賺外匯了。
現在的友誼塔是由兩層基座和塔身組成，塔上面有紅星在閃爍。塔身的前面刻有「友誼塔」的字樣。塔基座的一層正面刻有碑文，左右兩側有描述朝中友誼和中國人民志願軍勇士戰鬥英姿的浮雕。
後面有個門可以進入塔的中心，裡面的大理石台上擺放著裝有烈士名單的盒子，其中有邱少雲、楊根思、黃繼光、毛岸英等熟悉的名字。網上曾經流傳過關於邱少雲黃繼光的謠言，在這裡朝鮮人民也是萬分敬仰他們，憤青團友還是會插上一句幸好彭老總把小毛留在這兒了，要不然我們跟朝鮮一樣也是毛三胖當家了。這種看似有道理卻沒有意義的假設論遍布網路，只是自以為是的小聰明，辯證的看待這一切是我們對先烈起碼的尊重。
未完待續
接下來將
觀賞朝鮮青少年文藝大匯演，彷彿回到了血色浪漫的年代……
脫離羊角島，夜探平壤城，居然一直被朝鮮人掌控著……跨越板門店軍事分界線（三八線），打了國際長途回家……金日成廣場，偷偷吃花生米的大叔驚動了人民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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