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說家·《阿修羅》

大小說家·《阿修羅》

來自專欄 情迷黑衚衕

0:楔子

昏暗的黃色燈光,房間內沒有窗戶,柜子上的電風扇吹著微微的涼風,青年男子走過時肩膀碰撞到了吊燈,隨意用一根尼龍繩吊著的燈泡微微的搖擺著,發出「嘰吖嘰吖」的刺耳聲音。

吊燈下,有一個男子被捆綁在椅子上。

男人年紀大約二十七、八歲左右蓄著一頭短髮,他臉色頹廢,臉上布滿了血跡,五官扭曲在一塊。裸露著的上身像是枯骨一般,眼光無神的望著吊燈。

站在他面前的青年男子穿著一身藍底黑條紋西服,他伸手撓了撓褲襠,隨後走過來拍了拍男人的腦袋。

他微笑的看著被捆綁在椅子上的男人。「夏亦笙啊夏亦笙,五千萬的貨啊!你說這價值五千萬的東西,能藏到哪兒?」

因為失血過多加上長時間未能進食一直昏昏欲沉,但是男子在聽到青年的聲音時驀然醒來,他布滿血跡的臉龐猙獰著,稍微掙扎了一會因為體力不足又安靜了下來。

「你想一個人吞掉這批貨?」夏亦笙喘著粗氣,眼神死死的盯著青年,突然他咧嘴笑了笑。「呵...你就不怕撐死?」

青年饒有興緻的看了他一眼,在男子身旁來回圍繞走動著,自顧自地說著:「你老婆女兒在日本還真難找啊,哎...你把她們母女倆放在那種小農村裡,真的就放心嗎?」

夏亦笙臉色驀地劇變,他瘋狂的掙扎著。

「我操你媽!」

隨著慢慢地,他逐漸的冷靜了下來,咬牙切齒的說:「在莫斯科!到亞歷山大公園去找戴禮帽的女人,她會幫你拿到這批貨。」

他接著說道:「那邊的情況不像另一邊,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貨在這個女人手裡,再多餘的我也不知道,就算你現在殺了我...」

1:紈絝

「老闆!董事長來電。」坐在副駕駛的男人手上拿著一部手提電話,他轉身往后座的位置遞了遞。

坐在后座的男人接過手提電話,按下了接聽鍵率先開口道:「老爺!」

「你剛好在Z市是吧?阿哲弄出了人命進了局子,先把他撈出來,我大概今晚就能到。」

「好的,用我去機場接您嗎?」

「不必了。」

掛斷了電話,男子理了理領帶,對著司機說道:「改道去警局。」

臨近除夕還有兩天,晚九點。

外來務工的漂兒都回了家,Z市不同其他城市,將近年關街面上還是有很多的店子在營業。城中村一家叫「辛棄疾」的火鍋店亮著燈,店內只有一桌三個人正在用餐,服務員們都放假回家過年了,只剩老闆一個人無精打採的趴在收銀台上看著電視。

穿棕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在涮著牛肉丸,桌上放著一瓶黃鶴樓一瓶雪花啤酒,另一邊穿著花里花俏的青年放下筷子,把杯子中的冰啤酒一干而盡。

穿黑西裝的年輕男人低著頭,在專心的吃著碗里已經燙熟的食物。

「啪」,中年男人放下筷子,轉頭跟一旁正在喝酒的青年說:「吃完這頓飯,跟我回W市。」

青年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他回答道:「錢我會儘快還回給你。」

中年男人皺了皺眉頭,黑西裝男人起身拿起桌上的黃鶴樓,幫他的杯子里倒了半杯酒。

「你知不知道下個月我就要參加選舉?你突然弄了一條人命出來...」中年男人放下酒杯,聲音徒然提高了分貝。「我們余家能不能走上正道,可能都要毀在你的手裡,你知道不知道!?」

青年無動於衷,他咧了咧嘴,嘴角倒吸了幾口氣。「這件事會跟你跟余家撇清關係。」

中年男人眉頭一皺,他瞥了一眼青年,淡淡的開口說道:「撇清父子關係嗎?」

青年挑了挑眉毛,隨後在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擦拭了一下嘴巴跟鼻子,紙巾隨手甩到地上,雙手一攤無所謂的,「也可以啊。」

中年男人眉頭皺起,終究還是嘆了口氣,甩手轉身出了火鍋店,黑西裝男人放下筷子急忙追了上去,把中年男人送到停放在火鍋店門口的轎車前,年輕男人快步走到轎車旁打開了后座的車門。

中年男人探身坐了進去,左腳卻還伸在地面上,「明天我會把阿哲帶回W市,這裡的生意你先放一放,先把這次事情的一些手尾處理乾淨。」

他皺了皺眉,小指頭撓著梳得一絲不苟的髮絲。「處理完立馬回W市,我不希望選舉期間出了什麼岔子。」

穿黑西裝的年輕男人彎了彎腰,「是,老爺。」

年輕男人目睹著轎車遠去,才反轉回火鍋店,只見青年一個人坐在桌前,他用著加長的筷子刷著新鮮的肥牛卷。

青年餘光瞟見剛走進來的年輕男人,年輕男人拉開一張椅子落座,青年這時毫不避諱地自言自語著。「嘁,跟我擺什麼譜,本來我還想著跟小媽要點零花錢,把贖金還給你的,既然不要那我也沒必要給了」。夾出一筷子燙好的肥牛,蘸了點豆腐乳塞到嘴裡,三兩下就吞了下去。

他拿起紙巾一點一點得將嘴角擦乾淨,抬起頭對著年輕男人笑著。「老頭子這老北京吃法真是折騰自己,張仲久也就你能陪他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塵。「這次的麻煩還真是多謝你擺平了,以後有什麼事兒言一聲。」

叫張仲久的年輕男人微微笑著回應:「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麼客氣。」

青年轉過頭一聲不吭的凝視著張仲久,許久笑了笑。「不了,親父子都明算賬,有些事還是要分清楚一點的。」

他說完便大步離去,張仲久低著頭扯了扯嘴角,他拿著漏勺撈起鍋里已經燙爛的肥牛卷,裝到碗里一頓狼吞虎咽。

2:瘋狗,忠犬

濱江。

距離除夕還有一天,街上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氣氛卻沒有融入到這棟別墅內。扎著一條鞭子的中年男子坐在真皮沙發上,身著黑色西服,他食指有節奏的敲打著紅木質地的桌子。

「怎麼死的?死誰手上了?」

戴圓框眼鏡梳著小中分,身著中山裝的青年在中年男子身旁彎下腰伏著身子,「被一個叫餘明哲的小子酒駕給撞死了。」

小中分見中年男子不悅的皺了皺眉,他轉了轉眼軲轆,接著說道:「夏老狗偷的東西,會不會在這小子手裡?」

「六子...」中年男子背往沙發上癱了癱,仰頭吐了口氣。

小中分鞠躬探著腦袋,畢恭畢敬的。「大先生?」

中年男子伸了個懶腰,把手上的煙桿放到桌上,隨後伸手打了個哈欠。「你南下去調查阿狗的死,找到咱們的東西被藏哪了,還有...」他眯了眯眼。「順便調查一下這個餘明哲的身份。」

小中分彎腰低著頭,小步退去。「是」

Z市。

下午,院子里的涼亭內有穿著古裝的女子在跳舞供人欣賞,悠揚委婉的古琴聲,飛揚而清亮的笛聲,陡然急切,忽又沉雄的鼓聲,伴隨著水池中心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出清脆「咚咚」聲的驚鹿。

冬日的暖陽照耀在竹林間,屬於小勝山莊的安靜被竹林園內的一眾穿著黑西服的人們打破。

梳小中分,戴圓框眼鏡的年輕男子大笑著走來,把脫下來的棕色大衣隨手遞給他身旁的中年男子。「虎門集團劉溫叟,您好您好!」

「張仲久,永興集團法定代表人。」張仲久舉起杯子敬了他一杯。

「哈哈...南方這天氣居然還有點熱。」劉溫叟解開西裝扣子落座,西裝的胸口別著由純金打造的東北虎徽章。「不用這麼見外,叫我六哥就行了。」

「六哥。」張仲久舉起酒杯,笑了笑。「永興從未與虎門合作過生意,不知這次六哥突然找上我是因為什麼事呢?」

劉溫叟表情頓了頓,「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我老闆手底下有一條最疼愛的狗崽子,半個月前他偷了一批東西,逃到Z市就剛好被你家少爺撞死了。」

劉溫叟看著手上捏著的青瓷酒杯,食指和拇指轉著杯子,「你說你家少爺怎麼就這麼巧,J省的狗王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你家少爺的手裡了呢?」

張仲久呷了口酒,抬起眼睛看著劉溫叟,坐在他對面的劉溫叟也在靜觀默察的望著他。

許久,張仲久才開口,「你懷疑我家少爺偷了你老闆的東西?」

「中分頭,你他媽什麼意思?」

站在張仲久邊上的一個黑衣人突然出聲吼道。

坐在劉溫叟邊上的中年人目不轉睛的盯著說話的黑衣人,手已經摸到了鼓起的腰間,劉溫叟眯了眯眼看了看說話的黑衣人,又轉過頭朝著張仲久無聲地笑了笑。

張仲久也對著劉溫叟笑了笑,突然驀地站起身抓起酒壺就往身旁的黑衣人臉上拍去,青瓷質地的酒壺伴隨著一股酒香在他臉上炸裂,酒液混合著鮮血順著黑衣人的臉龐和張仲久的手掌流下。接著張仲久凌厲的一腳踹在黑衣人的腹部,黑衣人被一腳踹了出去,黑衣人滾在地上弓成蝦米狀,痛苦的呻吟哀嚎著。

「我有讓你說話嗎?嗯?」張仲久低頭冷眼看著他,竹林園內萬籟無聲。「都他媽傻了嗎?把他抬出去剁了喂狗。」

劉溫叟安閑自得地自顧自的在喝著酒,像是在看著一出好戲。

張仲久身邊的人給他遞了一張手帕,酒壺炸裂的時候有些瓷片扎進了他的手掌,張仲久接過手帕把瓷片拔出,用手帕簡易的包紮了一下手掌便重新入座。「管教不嚴,讓六哥見笑了。」

劉溫叟推了推眼鏡,笑道:「大半個南方都知道余家大少爺不學無術,好聲色犬馬愛酒池肉林。放心,不是你家少爺,你家少爺只是被些有心人做替死鬼了。」

張仲久站起身,對他彎腰行禮。「關於夏經理的死,本公司會給出一個合理的賠償,關於賠償的事律師會聯繫貴公司。若是沒有其他事,六哥!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張仲久就大步離去,在竹林周圍的黑衣人們也緊隨在張仲久的身後跟著離去。

突然後面傳來一聲,「有沒有興趣過來虎門做事?」

張仲久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他嘴角扯了扯笑著,在原地停頓了大概五秒才離去。

「真不是那小子偷的?」劉溫叟邊上的中年男子開口問道。

「價值五千萬的5號白面,還有五百萬的軍火...」

劉溫叟咧著嘴角笑了笑,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酒。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隨從的中年男子把大衣幫他披上,「現在沒人知道這艘船到底開到哪,明天就是除夕了,老頭子在國內和在國外的子孫們,大年三十晚都要回來跟老頭子吃團圓飯,說是團圓飯其實無非就是交糧。」

劉溫叟陰沉著臉,眯了眯眼,「今年的交糧對大先生非常不利,這邊的事先放下,我們先去Y市跟大先生會和。」

除夕晚,七點二十六分。

Y市。

巨大輝煌的水晶吊燈高懸於半空,乳白色的大理石光滑如鏡,一張被紅色綢面鋪成的大圓桌上整齊地排放著各色的美味小吃,圓木桌上堆放著各類香檳美酒,五個帶著隨從的男子都站在桌前,但沒有入座。

劉溫叟站在梳麻花辮的中年男人身後,不多時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年人被一個年輕靚麗的女子攙扶著走進來。女子大約二十五,六歲、而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已經老態盡顯。

劉溫叟偷望了女子一眼,只見她抿著嘴,一張瓜子臉,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翹起的嘴角邊一粒細細的黑痣,更增俏媚。

女子似乎察覺到了劉溫叟的目光,斜眼瞥了他一眼,劉溫叟連忙微微彎下腰低了低頭,無聲的朝著女子行禮,眼角的餘光看到女子嘴角微微的揚起。

梳麻花辮的中年男人彎腰拱手朝著老人行禮,「王爺。」其餘四人也都彎腰朝著老人行禮。

女子拉開主位的椅子,老人顫顫巍巍的坐下,他的上眼微微下垂,顯得有點無精打采,眼角邊布滿了皺紋,顯示出歲月的痕迹。老人滿頭的銀髮扎著牛尾辮,上頰嚴重凹陷,瘦長的臉上長滿老人斑。

老人顫抖的伸著彎曲的右手,示意眾人都入座,梳麻花辮的中年男人與其餘四個男人都一一入座,剩下的隨從們都退至到各自主子的背後。

年夜飯開宴,眾人低頭無聲的在用餐,沒有人願意開口提今年交糧的事,等到菜肴上齊後,老人的背後突然響起電話鈴聲,站在老人身後的的女子接起電話。

不久女子掛下電話,屈身彎腰在老人身旁,「二娘的糧已經交了,還說因為有事脫不開身不能跟您吃團圓飯,在電話裡頭祝老爺新年身體健康。」

老人輕微咳了咳,女子伸手撫著他的後背,老人揮了揮手示意,女子放下手往後退了一步。

「還是鄧二孝順啊,替我給她捎句話,讓她別這麼勞累,別每年都一個人待在S市過年。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有意的看向坐在副位的大先生,「有空要多回來,回來看看我這個...快要死的老頭子。」

「王爺千歲,您身體還硬朗的很呢。」坐在右五位戴眼鏡的中年人放下筷子,面對著老人笑道。

老人譏諷的笑了笑,嘴角一撇,「馬屁。」不過,很顯然他對這個馬屁十分受益。

戴眼鏡的中年人獻媚的笑著,接著他轉過頭看著扎麻花辮的中年男人,「聽說大先生丟了批東西?」

大先生低著頭在用餐,他抬起頭面不改容的瞥了他一眼,「怎麼?李察,夏亦笙在J省留下的狗場你這麼快就吞完了?」

說完他便低頭接著用餐,並沒有打算繼續理他的意思,李察臉色由晴轉陰,不過也沒了繼續糾纏下去的打算。

兩人的小摩擦倒是沒有影響到宴會,畢竟這兩人一直就不怎麼和睦,不過眾人倒是挺樂意看到他們不和睦,大先生趙九齡跟暴發戶李察要是真的窩裡鬥起來了,賺的還是在座的這些老狐狸。

宴會內率先交糧表態的是李察,隨著鄧二李察的交糧,剩下的幾人也都拿起手提電話,交代下面的人把糧交了,交完糧之後各自都心口不一的對老人說著些新年祝福,順便表一下忠心。

老人譏笑的看著他們的表演,他何嘗不知道這群人老早就等著他死了好自立門戶,偏偏此刻他們的這些表現又令他感到十分的可笑。

許久,當所有人都把糧交齊了之後,眾人的目光都看向還無動於衷的大先生身上,他埋頭低著呼啦呼啦的在吃著桌上的菜肴,他突然皺了皺眉似乎是吃到了不合口味的東西。他拿起酒杯喝了口酒,而坐在主位的老人接過由身後女子遞來的牙線,「自從我那顆壞牙被拔了之後,我這牙啊...就一直不太好。」

老人頓了頓,用牙線剔著牙,他身後的女子遞給他一杯水,老人接過漱了漱口。「這不小四才剛回國就帶我這老不死的去看牙醫了,牙醫說我牙縫太寬了,不能再用牙籤這麼尖銳的東西了,得改用牙線。」

老人接著說道:「東西是余家小子跟夏亦笙合夥偷的,我不論你用什麼手段,都要給我把東西找回來。」

大先生抓起桌上的餐巾擦拭著嘴,隨後他扔下餐巾站起身面不改色地看著老人,「今年的糧已經交到財務部了。」

站在他身後的劉溫叟為他拉開椅子,他轉身準備離去,老人突然咳了一下讓他停住了腳步。

「我不希望你是那根牙籤,這件事...小四會協助你。」

大先生轉過頭環視著在座的眾人,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老人身後的女子身上,他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說道:「合作愉快!小四爺。」

女子微微的笑著,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一字一句的:「合作愉快,大!先!生!」

大先生說完抬步就離去,劉溫叟急忙追上去替他披上大衣,只見他突然轉身驀地一巴掌扇到劉溫叟的臉上,清脆的一聲耳光回蕩在大廳之中。劉溫叟的眼鏡掉落在地上,他捂著臉龐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廢物!讓你調查點事情都查不清楚。」

3:反骨仔,白眼狼

大年初三。

W市,永興皇朝大廈。

余政這些年利用自己全國工商聯合會會員的身份,在社會上交好各方。最近大半年更是花費大價錢讓自己補了政協委員候選人。了解余政的都知道,他就像條毒蛇,看準了目標會讓獵物在一瞬間無法判斷自己的下一步動作時,猛撲過去咬住獵物,在獵物體內注入致命的毒液。

此次餘明哲陰差陽錯撞死了虎門的叛徒,更要命的是夏亦笙叛出虎門時還帶走了一批價值五千萬的5號白面,隨著夏亦笙的死,現在虎門這批炙手可熱的貨物就這麼下落不明。而余政容不得在競選的期間出什麼岔子,所以事情就必須得從中調停,要是事情鬧大了,不說這大半年為了競選花的財力物力白費了,就連他候選人的資格都會被取消。

而虎門的趙九齡是自喬四爺死後才開始上位,這麼兩年來喬四爺遺留下的虎門被他打理的井井有序,在外被尊稱一聲大先生。那邊若是得到了「金王爺」的授意要對付集團,雖說天南地北,生意上互不相干,可對方要存心不讓你好過也挺難辦。

會議室呈長方形,側正面牆壁的落地窗把陽光隔絕在外,長條會議桌坐滿了公司董事高層。張仲久正了正身子,他手裡拿著與錦財企業集團的一系列相關資料,他有聲有色的把此次與錦財集團合作後能帶來的暴利給一一指了出來,說完他便重新坐下,上抬著眼睛看了眼坐在主席位的余政。

「我想張經理已經說的夠清楚了,各董事對本次的會議沒有其他意見要提的話...」

坐在主席位的余政環視著董事們臉上的表情,各董事均低著頭默不作聲,個別的在交頭接耳權衡著此次合作的利弊。

「那麼,此次與南方錦財企業集團的合作後續由張仲久經理負責跟進,本次會議結束。」

會議結束董事們都起身離去,會議室只剩下張仲久與余政二人,張仲久收拾著桌上的資料,也準備離去。

「上個月跟S市青門談的生意進展怎麼樣了?」余政轉過椅子,問向在桌子對面正在收拾資料的張仲久。

「本來已經談妥了,但是青門的鄧二突然說以後凡是永興的生意,他們都一律不做。」張仲久放下手裡頭的資料,他走到余政身側,掏出打火機替余政把煙點著。

「他們瘋了?有錢都不掙?」余政微微仰著下巴,皺著眉頭看著張仲久。

張仲久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也點上了一根香煙。

「虎門懷疑他們丟的東西被少爺偷了,這次青門拒絕與我們做生意,想必也是與此事有關。」

「阿哲最近都在幹些什麼?」

「少爺在您去工商聯會晚宴的那晚用您的名義從公司挪了兩百萬出來,公司近些天來丟失了一批資料,目前還在查著。」

余政把煙蒂摁在煙缸里掐滅,「知道他挪出來的錢都用哪了嗎?丟的都是些什麼資料?」

「少爺的行蹤最近有些神神秘秘,暫時還沒查到他把錢用哪了,資料都是些集團的合作方名單,還有一份賄賂名單...」

「虎門的三把手找你談過話了?」余政突然目不轉睛的盯著張仲久,煙霧蔓延在張仲久臉前,余政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余政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地盯著張仲久,接著說道:「劉溫叟招攬了你?」

氣氛突然沉默,張仲久屏氣斂息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不知過了多久,張仲久夾著煙的手輕微的顫抖著,他大口的吸了口煙,抬起頭微微笑著。「您懷疑我是反骨仔?」

「老爺,我進余家做事也快有二十年了。」

許久,余政緩緩站起身把西服的扣子扣上,轉過頭冷冷地瞥了張仲久一眼,「等下我要趕去H市一趟,大概會在那邊待幾天。」

「我不在的這幾天,我不希望公司出了什麼岔子,阿哲那邊我會讓阿琛盯緊。」

張仲久站起身跟在余政身後,「用我送您去機場嗎?」

「不用。」余政罷了罷手。

張仲久站在原地對著余政的身影微微彎腰行禮,待到余政走後他又反轉回會議室,坐在主席位肆意的把腳翹在桌上。他手裡把玩著銀色的打火機,又點著了一根香煙,煙霧瀰漫在他的臉龐前,他臉色陰晴不定地望著窗外。

窗外下起了濛濛細雨,淅淅瀝瀝的雨滴聲像演奏著一支小舞曲,而雨點連在一起像一張大網,網住了所有深陷其中的人。

此時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車馬如梭的江漢路上亮起了五彩繽紛的燈,大街上的人們舉著雨傘行色匆匆,大家熙來攘往十分的擁擠,摩肩接踵不斷地從入口湧來。一個穿著綠色休閑西服的青年男子打著傘,邊走邊對著手裡的手機憤怒的咆哮著。

「要我說多少遍,當時天那麼黑,姓夏的自己往我車上撞,我要是有能耐偷他虎門的東西,我還會被你一直罵廢物!?」

青年男子走到一條巷子,他收起雨傘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兩重一輕的敲了敲鐵門。「你派來的到底是什麼人!?尚俞琛是卧底你知不知道!」

男子一頓咆哮,隨後掛斷電話,此時鐵門已經打開一條縫隙,一個大鬍子中年人探著腦袋,青年手腳利落的拆開手機把SIM卡掏出扔到地上。

大鬍子打開鐵門,謹慎的說道:「沒人跟蹤吧?」

青年男子正是餘明哲,他冷著臉色閃身進了鐵門,大鬍子站在門口望著外邊看了會然後關上了門。

餘明哲脫下西服隨手遞給大鬍子,靠近門口上的一個短髮男子放下報紙起身走到吧台,倒了杯威士忌遞給餘明哲,餘明哲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右手少了根小指。

餘明哲接過威士忌,走到沙發坐下呷了口酒。「聯繫上禮帽女了嗎?」

大鬍子把西服掛在衣帽架上,「聯繫上了,她會在亞歷山大公園的白樺樹林附近等我們。」

「你們明天立刻動身前往莫斯科。」

「您不跟我們一起行動嗎?」大鬍子遞給餘明哲一根剛卷好的捲煙,疑惑的看著他。

餘明哲轉著酒杯,陰沉著臉色透過酒杯看著昏暗的燈光。「我要去漢城一趟。」

同一時間的江漢路,雨勢漸漸下大,雨刮器快速的擺動著,一輛黑色轎車就這麼打著雙閃停靠在路邊。坐在駕駛座穿黑色西服的長髮男子搖下車窗彈出了一個煙頭,他臉色凝重的看著手裡把玩著的手機。

許久,他撥通了一串號碼。「情況有變,魚脫鉤了。」

另一邊,W市天河國際機場的候機大廳,余政臉色陰晴不定的低頭看著已經掛斷通話的手機,他回想著此次事件的所有經過,張仲久與劉溫叟的見面,餘明哲的行蹤詭異和借用自己名義挪出來的兩百萬,被餘明哲倒打了一耙的尚俞琛。

很難說得清楚他現在的心境,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不相信任何人」。

隨著機場大廳發出登機口即將關閉的提示語,余政站起身朝著登機口走去,跟在身後的保鏢緊隨其後。

4:大先生,小四爺

大年初五,漢城。

此時的漢城正下著小雪,暖陽稍微給這個寒冷的季節里添了點溫暖,年輕的白領裹著風衣在街邊等待公車,妝容精緻卻遮不住滿臉沉重的倦意。轎車一輛又一輛呼嘯著過去,更多的,是牽著孩子的母親,玩命似的一路狂奔害怕遲到的公司小職員,騎著電摩打算出門辦貨的大叔等等的角色...

一個穿著灰色大衣的青年男子站在掛有中文標示的店鋪前挑選著東西,似乎是沒有挑選到喜歡的東西,他站起身準備離去時眼角的餘光瞥見幾個黑衣人在迅速的接近他。有兩個人從拐彎那邊走了過來,青年意識到似乎有些不對勁。

那人披的是黑大衣,戴的是黑帽子,帽檐拉得很低,他沒有料到青年的反應那麼機敏,青年轉身就準備跑,黑衣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慌不忙的對他說:「甭怕,我們只是想同你談談。」一輛停靠在人行道的汽車的門突然打開了。

黑衣人正是劉溫叟,他催促似地說道:「快上車吧,我們想跟你談談。」

青年把胳膊一抽掙脫了,他目前還不怎麼驚慌,只是有些煩躁。

「我沒有工夫陪你們。」他說。

這時又有兩個黑衣人走了過來,站在他後面,青年的臉色頓時陰了下來。

劉溫叟柔聲柔氣的說:「余少上車吧,要是我有心殺你,你早就沒命了,相信我吧。」

被黑衣人圍住的青年赫然便是餘明哲,他看到黑衣人胸前別著的黃龍徽章,臉色沉了沉。「有種你們開槍試試,這裡是漢城最繁華的街道,不出五分鐘漢城的警察就能趕到。」

劉溫叟聽到餘明哲的話臉色變化莫測,他眼神陰沉著盯著餘明哲,「余少爺,我們不想把事情鬧大,但不代表我們怕事。」

突然店鋪老闆走了出來,他見有人堵著門口卻不買東西,便走上前唧唧歪歪的講了一句韓語,卻看到了黑衣人手裡頂在餘明哲腰間的手槍。

店鋪老闆「啊!」的叫了一聲踉踉蹌蹌的摔倒在地上,餘明哲身子一轉正準備有所動作,站在他身後的黑衣人先發制人,直接狠厲的一拳砸在了他頸後,只見餘明哲腦袋一歪便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劉溫叟走上前蹲在店鋪老闆身旁,他拍了拍店鋪老闆的肩膀,堅起食指對著店鋪老闆無聲地「噓」了一聲,從大衣口袋中掏出一疊鈔票扔到他的面前。

漢城,江南區某間用木板和破布搭成的房屋內,有人提了桶水朝著被綁在凳子上的餘明哲身上潑去,餘明哲瞬間被凍醒了,這種破舊的房屋裡根本就不會存在供暖設備,潑在他身上的冷水很快就會結成冰渣。餘明哲喘著氣哆嗦不停,頭髮上已經結了一層層白色的冰渣,他嘴唇也已經凍的發紫。

屋內站著四個人,其中一個是劉溫叟,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穿著風衣戴著禮帽的女人,劉溫叟朝她低了低頭,「四爺。」

餘明哲看到女人進來正要開口,只見她脫下帽子伸手示意了一下,「你先別說話,我把該做的先做完了,你再考慮要不要開口。」

一個男人從旁邊抓著鋼鋸走了過來,男人把鋼鋸架在他的手上,另外兩人摁住了餘明哲的右手。

「我操你媽!你們要幹嗎!你們要幹什麼!!!啊......啊!!!」

九月二十,W市。

自餘明哲失蹤了半年多的時間,國內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余氏集團正面上的生意各處都受到了打擊,而余氏集團在張仲久手下的一系列灰色產業均被查封,半年前丟失的那份賄賂名單更是讓余政的政協候選人資格被取消。而余政本人在前兩天與趙九齡的協商中談崩後,在臨江大道被人連射了三槍,至今還在重症監護室中生死不明,如今整個余氏集團群龍無首,唯一能站出來獨當一面的張仲久在上個星期便被余政安排前往D市與錦財集團商議合作的事務。

如今余氏集團正面上的生意被各董事盡量的維持著不至於讓它徹底「死」了,而集團內的灰色產業,黑色勢力等、都被尚俞琛抓在了手裡。

永興皇朝大廈,會議室內一干董事面面相覷,會議桌上插著一把匕首,坐在主席位上的是一個長發年輕男人。

長發男人低著頭點了支煙,「虎門給出的條件你們不答應也得答應。」他吸了口煙,語速漸快「集團還要不要盈利了?這半年來集團損失了多少你們難道看不見嗎?現在董事長生死不明,我們越晚做決定越拖下去只會對我們永興更加不利!」

這時有一位董事站了起來,「你說的這些我們都有考慮,但是虎門的條件要到張仲久回來再談。」他坐下接著說道「還有...尚俞琛你什麼時候夠資格進會議室了?」

尚俞琛陰沉著臉站起身,突然便笑了笑,手一攤:「那就等到張仲久回來再談咯...」他一邊走一邊說著,直到走到剛剛說話的那位董事身後。

尚俞琛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位董事側著頭疑惑的看了看他,尚俞琛咧著嘴對他笑了笑。突然揪住他腦後驀地往會議桌上撞去,尚俞琛摁住他的腦袋,另一隻手裡抓著的匕首手起刀落,匕首扎在距離他臉前不到四五厘米的會議桌上,尚俞琛捏著煙蒂朝他臉上摁著碾了碾。

這位董事「啊」的慘叫了一聲。

「現在我夠資格了嗎?」尚俞琛臉色冷然的環顧著其餘的董事們,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不好意思,有點激動了,希望各位不要介意,嗯......千萬不要對我介意。」

這時有人走到尚俞琛身旁附在他耳旁說著話,眾人沒有聽到說的是什麼,不過他們可以肯定的是對尚俞琛不利的事情,因為他們看到尚俞琛的臉色在一瞬間就變得更加陰沉,甚至還有些驚慌失措。

尚俞琛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出了會議室,走到電梯入口前有些煩躁不安的摁著按鈕,電梯開了門走出一個穿藍色工裝提著電工箱的中年男人,尚俞琛皺著眉頭側身避開給中年男人讓行,等到男人走過他才走進電梯。電梯門關上還剩些許縫隙,尚俞琛看到那個提著電工箱的中年男人對著他笑了笑,他瞬間就意識到不對勁,手已經伸了出去。卻已經晚了,電梯燈閃爍了幾下,隨後...電梯以飛速的從三十七樓下降。

那個人附在他耳旁說的是「張仲久回來了......還把W市裡虎門的各堂口都掃了。」

5:輸家、贏家

W市,櫻花酒店某間總統套房內,一個蓄鬚的中年男人舉著高腳杯跟年輕男人碰了碰杯,中年男人「嘖」了一聲,轉過頭就把嘴裡的紅酒吐了出去,嘴裡嚷嚷著「媽的...什麼玩意兒這麼難喝還敢賣這麼貴。」

年輕男人挑了挑眉,沒有說話,中年男人轉過頭對他笑著,「三十歲的時候就有人說我章驍沒有享福的命,開始我還不信,現在我是信了。」

年輕男人不咸不淡的笑了笑,叫章驍的中年男人玩味的望了他一眼,「張仲久,等虎門的事情解決了,要不我再送你一個大禮物?」

張仲久盯著他,「南方放高利貸最黑的就是你章驍,我怕我還不起你的利息。」

章驍放下酒杯,走到張仲久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接下這個大禮物了,你自然就還得起了。」章驍說完便離開,而張仲久還坐在原位一動不動的想著章驍說的大禮物。

兩年後,延邊。

一個蓬頭垢面斷了只前臂的青年男子坐在皮卡車敞開的車廂上,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從包里拿出了一個長紙箱,男人撕開了紙箱從裡面拿出一截前臂假肢,探著身子替青年裝著假肢。

男人一邊幫他安裝著假肢,一邊說著:「三年前我們遇到的禮帽女是假的,你的行程是被我們中的內鬼出賣的,我從內鬼嘴裡問不到你的消息他就被我殺了。」他頓了頓,「國內發生了很多事情,還有你父親...兩年前他被大先生的人打了三槍,在重症監護室里死了。」

「現在永興說話的是以前你們家的那條瘋狗張仲久,兩年前大先生在102國道差點死了,聽說是張仲久找來的人,在國道上直接開槍特別猖狂。金門那邊沒有什麼動作,一年前金王爺死了,金門現在主事的是個叫宋佳的女人,對外稱小四爺...」

青年男子站起來扶著車廂上的扶手,呼嘯而過的風吹亂了他髒亂的頭髮,他沉默地望著天空。路況有些崎嶇皮卡車行駛的過程中有些顛簸,青年單手有些扶不住,身旁的男人站起來攙扶著他的肩膀,青年伸手示意不用。

他咳了咳,許久他才開口:「從一開始,就有人設了一個很大的局,夏亦笙和大先生,還有我父親。」說到這他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還有我...都在這個局裡面,張仲久跟宋佳是這個局裡的得益者,夏亦笙慘了些,第一輪就被淘汰出局了,我們算好的了,至少還留了條命...不是嗎?」

他轉過頭看著身旁的男人,男人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便沉默著回應他,青年的手死死的抓著扶手,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平淡的說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被搶走的,失去的、所有!我都要拿回來。」

---END


推薦閱讀:

如何評價PS4新作《如龍:極2》?
王思聰都不敢惹的男明星陳楚河!娛樂圈少有的黃金單身狗
玩快手、賣手串、做慈善,這可能是中國最具田園特色的「黑社會」了
他是別人眼中冷血倨傲的大魔頭,卻唯獨對她寵溺有加。
除了《黑道風雲20年》,國內還有哪些較好的黑道或黑社會小說?

TAG:網路小說 | 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