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光(21-22)

借光(21-22)

來自專欄 一朵小花

21.

陳年想起自己小時候一件像樣的玩具都沒有,那時鎮上也不是沒有賣玩具的,變形金剛、四輪驅車,玩具手槍都是有的,但是陳大春從來沒給他買過。爺爺心疼錢,也不買,但是會給陳年做,一個鐵環,一把彈弓是陳年童年所有的玩具了,但是他也沒玩多久。自從他上學,開始認識字了之後,他很快發現了新的樂趣--讀書。這也是陳大春唯一一個可以說得出口的愛好了。家裡有厚厚的幾摞故事會,32開的小本,每一本都有各種各樣的故事,但陳年最喜歡的還是前面的那幾頁笑話。放學、放假的時候,他也不出去,就躲在家裡看故事會看得過昏天暗地。

等那幾摞故事會看完之後,他發現了更有趣的東西--武俠小說。陳大春買了金庸的全套,最開始那一本本厚厚的大部頭讓陳年覺得很沉重,直到故事會看無可看。自己連新婚手冊都找出來都看了之後,還是決定挑戰一下,但是沒看幾頁就深深入迷,白天黑夜地看,邊看邊查字典,但是還是有很多東西不明白,不明白也不能阻止他為此深深著迷。這大概就是陳年的文學啟蒙。

這種看似無奈的舉動,因為實在沒有更好的方法打發時間,卻給了陳年很深的影響,或者從某種意義上說改變了他的整個人生軌跡。

陳年小學時還是在村裡的津塘小學上的,結果村小的孩子越來越少,到三年級的,陳年班上只有五個學生了,其他年級情況也差不多,於是村小全合到河邊鎮的小學去了。陳年才到鎮上上學時,除了語文,成績十分差,下午總被留下來。陳年覺得這樣很丟臉,於是上課好好聽講了,也不成天惦記著小說了。

到了初中,他們班來了一個年輕的男老師,叫顧文淵。顧老師既教過陳年語文又教過英語。初一的時候他教陳年語文,陳年是語文課代表。顧老師跟河邊中學所有老師都不一樣,上課的時候總是乾淨而妥帖,溫文有禮,語文課上講一口標準的普通話,等到英語課又講一口流利又好聽的英語。陳年初一時是另外的英語老師教的,滿滿的方言味兒,說起來也拗口的很。等他到了初二時顧文淵教他時,他才發現英語說起來這麼好聽,跟吐泡泡似的,咕嚕咕嚕就毫無阻礙地吐出來一串。

河邊中學大多數老師都是中老年,三十歲以下的一個都沒有。顧文淵剛來的時候,大家都很詫異,很多好奇的目光。小地方沒有秘密。沒多久就傳開了,顧文淵名牌大學的研究生,原本在市重點高中執教,但是似乎是因為跟學生有點什麼,師德有問題,所以被開除了。河邊中學是沒有什麼年輕老師願意來的,所以也顧不上他品行上的污點。不過,他在河邊中學也是沒有編製的合同工。

陳年有時候需要把作業送到他的宿舍。教師宿舍是一棟灰磚的老樓,樓梯狹窄,向陽的那面牆上爬滿了爬山虎,看起來破敗又陰森。教師宿舍就是一個單間配套,陳年半個學期都沒有進去過。每次作業送到宿舍門口,他就敲敲門,顧老師就在裡面應一聲,陳年就把課本放在走廊邊的窗台上就走了。卧室的窗戶就在走廊上,但是窗帘從來沒有拉開過。

直到有一次,陳年敲了很久的門都沒人應聲,他直接把本子放在了窗台上,但是想想又不放心,學校垃圾里紙品很多,常有撿破爛的,只要有機會連學生的忘帶走的課本都拿。陳年打算把本子從門縫裡塞進去,這倒是不困難,因為年深日久,木門的下部分早就蟲蛀水浸爛掉了,留出一個大口子。陳年一塞,門卻開了,陳年抱著本子站在門口,顧老師的卧室已經完全呈現在了陳年眼前,他發現顧老師就坐在床邊,失神地拿著一支煙,煙早滅了。

陳年有些窘迫地輕輕喊了一聲:「顧老師。我把作業拿來了。剛叫你沒應。」他能感覺到顧文淵是那種不喜歡私生活被窺探的人,從他一直拉著的窗帘就能看出來。

顧老師回過神來,「哦,你放我桌上吧。」桌子在床腳,被牆擋住了,陳年往裡走了一些,把本子放到了桌上,才看到書桌後面是整整一架子書,他一眼就看到了金庸的全集。而那些他從來沒看過的,才是真正令他興奮的點。後來這架子書,成了陳年初中三年的精神樂園,他幾乎把所有學習之外的時間都耗在了顧老師那間破舊但是整潔的房間里,大多數時間就坐在那張書桌邊上,顧老師坐在桌前做教案或者批改作業,他就在旁邊抱著一本書看。既不探討,也不交談,各自當對方都不存在似的。

「同性戀」這三個字就是他從那架子書中的某一本或者某幾本里看到的。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叫阿蘭的男同性戀,在公園裡勾搭其他同性戀,被警察抓住了,最後跟警察愛上的故事。儘管印象深刻,但也是模模糊糊的,他覺得自己看不太懂那個故事,講到了男人做/愛,但沒講具體怎麼做,還講了男女的做/愛,有很多關於親吻和性/愛的描寫,但是感覺並不下流。

雖然不下流,但陳年仍然覺得同性戀是禁忌,是不好的。直到陳年讀到文中阿蘭也覺得同性戀是不好的,於是去治病,醫生給他一摞女人的裸體畫片一杯牛奶,還有一摞男人的畫片一杯催吐劑,讓他看女人時喝牛奶,看男人時喝催吐劑,阿蘭說他並不是特別討厭女性,也不是特別喜歡男性。他只是討厭醜惡的東西,喜歡美麗的東西。後來,他放下了畫片,坐在水池邊,把那一杯催吐劑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他照著水池嘔吐的時候,看到自己水中的樣子,他連嘔吐也一併喜歡了。

阿蘭喜歡上了嘔吐,他接受了自己。陳年看到這裡時,他也接受了阿蘭。當一個人被普世價值當成錯誤,但仍把是錯誤的自己全部接受並深愛時,勇敢,也挺悲壯,所有錯誤只要涉及到純粹的愛與性都有一種美感。這是陳年當時對他所了解到的那點不多的、被文學渲染過的同性戀真實的感受,挺美的。但他並不打算跟游牧歌聊這麼多,大概是習慣性的點到為止,也覺得兩個男人聊這種細膩的體驗很矯情。

下午兩點上課鈴聲想起的同時,游牧歌走進了教室,拎著的一塑料袋不鏽鋼盆乒乒砰砰地響。一路迎著陳年的目光走過來,走近了挑眉一笑。陳年撇了撇嘴角,不就一天沒遲到么,有什麼好得瑟的。

游牧歌把一袋子碗盆放在陳年桌上,掏出紙巾擦桌子,一直到全班起立敬過禮了,他才坐下。第一節是地理課,范雲對著陳年的方向點了點頭,露出一個十分滿意的表情。陳年恍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被范雲影響得有點嚴重了,這段時間也過得跟老母雞似的。

22.

下午放學,他倆直接去了三樓,五盆肉一大盆飯兩隻空碗已經在桌上擺好了。游牧歌有點驚喜,問:「你什麼時候來點的菜?」

「范雲的課下了就來的。」

「那菜不會都涼了?而且我記得食堂五點前不開門啊。」

「三樓一直有人值班,我把點菜的單子給他,讓師傅快六點做不就行了。」

「行啊,你比我想像中還聰明。」游牧歌露出一個讚賞的表情。

「就你那點想像力,我還真不敢把這當成恭維的話。」可不是么,自己總不能每天浪費半個小時給游牧歌排隊吧。

「那飯錢呢?」游牧歌夾了一大口青椒肉絲塞嘴裡。

「我刷的。」

「不是說我給么。卡里錢老花不完掉了怎麼辦?」

陳年聽出了點不一樣的味道,不悅地說:「掉了也是你的錢,跟我有啥關係。不過我先說好,我每個月卡里就三百,咱們一人刷一頓,我的刷完了就全刷你的。」陳年認真地再次跟游牧歌確認。

「知道了,你都說了多少遍了。這一頓多少錢啊?」游牧歌已經扒完一碗飯了,換了自己的碗,他總算不那麼嫌了。

「炒肉絲都是5塊,糖醋排骨6塊,水煮肉8塊。飯一人一塊,一頓不到30吧。」

「好便宜啊。比外面便宜這麼多,大農村也總算有個好處了。」游牧歌感嘆到。

陳年沒接茬,他並沒有覺得很便宜。當然如果拿這跟狀元樓比,是沒法比了,但是學校的大部分都是窮學生,一樓一份肉絲只要兩塊,三樓這一份也沒比一勺多很多。他想想還是又叮囑了一句:「你卡真要收好,周末不管掛失的。」

游牧歌放下筷子笑了起來,「小賤兒,沒想到你還是個財迷。」

這話說得陳年有點臊得慌。是的,他真是個財迷,所以在錢的問題上總是把握不好分寸,人家游牧歌的飯卡輪得到自己操心么。但還是順著說道:「是啊,我還真是個財迷。錢嘛,誰不喜歡。」

「為什麼那麼喜歡錢呢?」游牧歌繼續笑。

陳年已經分不出他這是覺得好玩的笑,還是嘲笑的笑,他感覺自己越來越心虛,越來越窘,彷彿自己最不願意示人那面馬上就要被戳穿似的,只得硬著頭皮打岔,「手上捏著金錢不就是捏住了命運的喉嚨嗎。」

「有點道理。」游牧歌一手拿起筷子繼續吃飯,一手刷地把飯卡丟到陳年碗邊,「我把我命運的喉嚨交給你了,輕點捏啊。」

陳年頓時像接了個燙手洋芋似的,趕緊給游牧歌推了回去,「不,不,你怎麼能把飯卡隨隨便交給別人。」陳年覺得游牧歌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補充道:「如果剛剛我說了什麼讓你誤會的話,你千萬別在意,我絕對沒有你想的那個意思。」

「我什麼也沒想,是你想太多了。我是純粹考慮到你拿著更方便,你下課會過來寫菜單,而我下課很有可能在睡覺。每次卡在卡機上刷了我都要擦,忒他媽麻煩了。你拿著就什麼問題都沒了。」游牧歌的確是這麼想的,他還覺得陳年簡直過於敏感了。

只是為了省點麻煩就把這麼多錢交給別人,陳年實在無法理解。游牧歌就那麼心大,對人一點防備都沒有,跟自己這點交情就能這麼信任?陳年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就不怕我偷偷刷你卡嗎?」

「愛刷刷唄。」

陳年驚奇地看著他。

游牧歌又放下筷子,認真地說:「我也沒那麼傻了。我知道你不會偷偷刷的。你不是那種人。」

陳年有點惱火,這小子從來沒遇到過壞人吧,在玻璃魚缸里吐著泡泡長大的么。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給游牧歌講講這個問題,「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你才認識我多久?壞人都把『壞』字寫腦門上嗎?有的夫妻、朋友交往半輩子還被對方坑了個傾家蕩產呢。你這樣的沒被賣去黑煤窯,得是有人天天把你栓褲腰上,上廁所也不解下來吧。」

「誒,說什麼呢。文明點行不。陳小賤兒,你是從小被坑到大的么?信不過別人就算了,怎麼連自己都這麼信不過?」

「是啊,財迷不是么,見錢眼開,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陳年沒好氣地說。「游大爺,你還是多長點心。我是說別這麼隨隨便便地就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給別人,也別這麼信任別人,有些人是人是鬼,他自己都不清楚的。」陳年可以說是語重心長了。

「這張飯卡給你了。」游牧歌看著陳年認真地說。

「什麼?」

「飯卡給你啊。送你啊。有什麼聽不明白的。」

「為什麼要送我?」陳年一臉的莫名其妙,剛剛還在扮演人生導師的角色,被游牧歌一句說懵逼了。

「不為什麼,我願意。我的飯卡不是我願意怎樣就怎樣么?」

「我不要。」陳年隔了一會兒,又說:「你又犯神經了?」

「你看,我主動給,你都不要。」游牧歌剛一邊聽著陳年苦口婆心,一邊奮力扒飯,現在已經吃飽了,抱著手看著陳年。

「啊?你····好吧。」陳年知道游牧歌什麼意思了。等了一會兒又說,「要丟了怎麼辦?」

「丟了算我的。」游牧歌有補充了一句,「不會丟的。就你財迷那樣,你丟了,它都不會丟。」這游牧歌說得倒是事實。

也行吧,游牧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的確放在自己身上要方便許多。陳年想著把飯卡收了起來,和自己的一起掛到一根小繩上,放進上衣內袋,把繩子在內袋的扣子上繞了一圈。感覺有些奇妙,並不是因為游牧歌信任自己,陳年從來不乏有人信任他,只是他站在游牧歌的角度,覺得游牧歌很奇妙,怎麼做到這麼放心地信任自己的呢?

陳年還記得他第一次收壓歲錢,爺爺、大姑、二姑還有張蘭表姐都給了。錢並不多,但全被陳大春騙走了,再也沒還給他。後面他不會被陳大春騙了,但是陳大春卻直接拿走了。他哭鬧過一次,但長輩們說他:你一個小孩拿錢來幹什麼?還不都是亂花了。是啊,他那時還不知道能拿錢來幹什麼,但就是非常痛恨這種感覺。他最愛奶奶,但是也並不信任她。陳年知道奶奶愛自己,但是更愛陳大春。除此之外,他也不覺得一個老太太有什麼品質值得讓人信任,想起獎學金,也正好印證了自己的判斷。不能信任別人,是陳年自己的問題,還是他身邊沒有一個值得信任的人的問題,他也搞不明白。

走在路上,游牧歌問陳年:「你怎麼看誰都像壞人,看自己也像壞人?你都經歷了什麼啊?」

「沒什麼。人是很複雜的,他能表現出來的,或者他故意表現出來的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自己是無法完全了解自己的,別人也無法了解。另外,有的東西並不需要直接經驗,就像你不是被捅了,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殺人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基本準則。」

「那你看我複雜不複雜。」

「你不複雜,你是個天真爛漫的白痴。」陳年認真地對游牧歌說。

「哎,說話就說話,怎麼就開始罵人了。」

「沒有罵你,你的確挺天真的。我沒有認識過像你這樣的人。」陳年說。天真,還不傻,挺難得的。後半句陳年沒說出來。

「我也沒認識過你這樣的,你挺···說不上來。有時候我感覺自己對你有點認識了,但是很快那點認識又被打消了。讓人很好奇。」游牧歌說。

「好奇害死貓。」

「好奇是探索的第一步。」走到黃角樹了,游牧歌轉身,往寢室的方向走去。

陳年把他拉了回來。「你幹啥去?」

「回寢室啊。」

陳年眉頭皺了一皺,「君子協定呢?」

「不會晚自習也要上吧?晚自習缺席不扣分啊。」高一晚自習缺席班不扣紀律分,因為不是強制自習,說不是強制,但住讀生都必須到,走讀生可以不來。

「我倆的約定是按時上下課吧。住讀生是必須上晚自習的。」

游牧歌很無奈地被陳年拖到了教室。

下午跟中午不同,中間只有一個小時吃飯,吃完飯基本都直接去教室。陳年拉著游牧歌從前門進來的時候,鬧哄哄的安靜了一下,張少傑在後面吹了一聲哨子。陳年有點莫名其妙,看到游牧歌來上個自習有這麼吃驚么?走到地方把游牧歌扔回位置,自己也到後面坐下了。

齊研馬上驚訝地睜大眼睛問游牧歌,「你來上自習?」

游牧歌伸出中指蹭了蹭自己太陽穴,「是啊。」

說著齊研又轉過頭,「班長,你太牛了。怎麼做到的。」

陳年眉梢一挑,「這麼牛逼的技能當然不能隨便告訴別人。」

齊研對他翻了個白眼,轉回去了。張少傑又湊過來。陳年有點煩躁,他打算看書了,「有完沒完,有這麼神奇么?學生來上自習是理所當然的吧。」

張少傑愣了一下,低聲說:「不是這,你沒注意剛你倆進來全在看嗎?你倆牽著手你沒感覺?」

陳年這才意識到自己一路拖著游牧歌的手過來的,被張少傑這麼一說,頓時有點囧的慌,「范雲交給我的任務。不拖他不來。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兩男的手牽手你不覺得奇怪么?」

「很奇怪么?我根本都沒想到這茬。」

「要不我再牽牽你的手讓你感受一下?」張少傑賤兮兮地笑著把手伸了過來。

陳年一巴掌拍在張少傑胳膊上,吼道:「滾。」

聲音不低,前兩排的人都轉過頭來看。周尋說:「誰這麼能耐啊?把脾氣這麼好的班長都能惹急了。」

陳年不準備再跟這幾個人鬧了,他們能鬧一整個晚自習。他目光收回來的時候,目光路過前面的游牧歌,游牧歌側身趴在桌上枕著一條胳膊,另一隻手放在桌下的抽屜里對他豎了豎中指,做嘴型:好、個、屁。臉上一副洞察世事的得意表情。

陳年撇了撇嘴,幼稚。

他把書打開,但卻沒能立馬進入狀態。他想起自己拉著游牧歌的手進來的。原本也沒什麼,被張少傑一點出來,立馬變得很奇怪。為什麼男生牽個手就那麼奇怪,窗外的女孩們誰不是跟朋友手牽手的。

自習鈴聲響了起來。今晚是張治平守自習,教室安靜不少,陳年也正好問問她自己不太明白的兩道題。

游牧歌沒接著他的瞌睡事業,大概是白天睡多了,也可能就是那種夜行動物,白天懶散得像條蟲,天一黑就精神得像個鬼。游牧歌從抽屜里拿了個筆記本,抽出一根自動鉛筆,刷刷打了個型。齊研伸個腦袋過去,瞅了兩眼,「你還會畫畫?」

"一個人總得會點什麼打發時間吧。我又不能睡24小時。"游牧歌不以為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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