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是個無信者(1)
01
「這個城市就像一個漩渦,一個類似於絞肉機那樣的東西,他以年輕人們的臉作為養分,以他們的靈魂作為燃油,產出的,卻只是一堆無用的可笑的泡沫。有人希望有來生,投個好胎,可你知道我怎麼想嗎?我希望我閉上眼後,千萬不要有來生。」
他靠在黃昏的牆上思索著,但卻有些不解。無數歲月,他看過星鬥倒懸,人們在河邊飲泣,但他卻從未看到如此絕望的一個人,她的臉缺乏表情,好像只是一堆被稱作肉塊的東西拼接而成,她的眼睛木然而疲倦,瞳孔中閃爍著這城市的霓虹華彩。「但除開這些,她的確稱得上漂亮。」但他又有些不確定,他知道很多男人酷愛給女人們打分,而他在很多年前就不這麼做了。有些時候,評價別人也是一件十分使人疲勞的事情。他將回憶抽離腦海,又開始思索幾分鐘前的對話。
「你知道嗎?我已經受夠了這個世界,我厭倦著我周圍的人,他們簡直無可救藥,他們的生活由產生慾望和發洩慾望組成,他們如同行屍走肉,他們生不如死。我厭倦著這個時代,它由一個又一個野心和妄想組成,它考驗著每個可憐的人,但在傷害了他們之後卻又裝作無事發生。但最可怕的事是,我早就厭倦了我自己,每天早上準時起床,洗漱吃飯,然後帶上面具,然後融入人群,明明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的群體每一刻都在分崩離析的邊緣,但每個人都還是擺出假惺惺的笑容去維護。我受夠了這樣的我自己。」
「可其他的人並不如此啊?」他記得當時他這樣辯駁道。
「這就是問題所在啊…」她低下頭低聲嗚咽,背後的路燈打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臉籠罩在陰影里,他沒法看清她的表情。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
「你覺得,是我的問題還是其他人的問題呢?」
這個問題一下子難住了他,他想起兒時的一個夥伴,那些時候他們一塊在草叢裡捉蟲子,一起在課堂上捉弄同學,但有一天晚上他看見他的夥伴站在人群外,那些人觥籌交錯,好像無比親熱,但他只是在那裡站著,默不作聲,使人感到如此的陌生。在那個時候,他還不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有著一塊磁鐵將那些和他們磁性相符的人吸引,而另外一些人的磁鐵無法吸引任何人。
但他還是決定先回答眼前的問題。
「我覺得你沒錯啊,我覺得任何人都沒錯,他們只是覺得這麼做比不這麼做更好而已。關鍵在於每個人對於好壞的評判標準而已。」
「一句有用的廢話啊。」她對著他露出了他認識她之後第一次笑臉。「或許就是如此,謝謝你。」
02
他和她第一次相遇是在一個十一年前寒冷的冬夜,或許是十年,他也不太確定。但他清楚的記得那個場景,那是一個破落的酒館,而住在附近的人不是間諜就是小偷,而在這個酒館對面是一個黑社會據點,倘若做些軟毒品和三手軍火的買賣也算是黑社會的話。而就在那個夜晚,他進入酒館,雖然她的面孔被煙霧所籠罩著,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到她,代號「紅色A」,反政府軍的頭號無信者,此時正坐在這個酒館裡。他不太明白當前的局勢,但還是從容地點了一杯螺絲起子,悄悄觀察著這位敵對方的佼佼者。
然後突然之間一片漆黑,他看見火光閃爍,槍聲接連響起,接著他感到有個堅硬的銳物頂到了他的腰間。「別動,別說話,往前走」,身後的人這麼說到。是她,他沉默著離開座位,穿過一片嘈雜和尖叫聲,走出酒館的後門,接著他的後腦挨了一下,然後便天旋地轉。他印象里最後的聲音,是發動機轟鳴的聲音和收音機里嘈雜的音樂,裡面正放著他最喜歡的歌「Welcome to the jungle」,axl扯著他標誌性的公鴨嗓在嘶吼,他想笑,卻笑不出來。
他只在牢獄中度過了六個月時間,戰爭就結束了。而他作為一個不起眼的文職官員,毫無意外的被釋放出獄。他出獄的時候,看見她正看著他,眼神中帶著複雜和疑惑。他知道她在找什麼,代號「α」,世界上第一個無信者,同時也是這場戰爭的關鍵。根據理論,α的身體充滿了源基因,誰掌握α,誰就掌握了無信者的關鍵。為了找到α,政府軍和反政府軍撕毀了之前虛假的和平對峙,兩方人幾乎在對方的地盤布滿了間諜,只為了尋找α。而他一定是被誤當作成了α,但在檢測儀器毫無反應之後,就被丟進了牢房。他自嘲地笑笑,這場戰爭開始的莫名其妙,結束的也莫名其妙,就像人類社會中的大部分事件,十分荒謬,卻又確確實實在過去和現在不停地發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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