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男人施家暴的根源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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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語：一位在外人面前中規中矩的公務員，回到家卻動輒對妻子拳腳相向，妻子提出離婚，他表示自己對妻子仍有感情；一位兩年多前曾遭受過丈夫暴力的妻子，經過調解修復了夫妻感情，但時隔兩年之後，她還是發現自己每次握筆都忍不住顫抖……

    家庭暴力對當事人身體和心靈造成的傷害，在全世界範圍內都引起廣泛關注。每年的11月25日是「國際消除對婦女的暴力日」。

 

 

 

男性對男性暴力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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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絲帶運動（Thewhite ribbonCampaign）1991年由加拿大男性發起，起因是1989年12月6日，一個對婦女運動和傑出女同學心懷不滿的暴徒，槍殺了14個年輕的工科女大學生。悲劇發生後，一些男士組織起來，成立了「白絲帶」、「男人：為了改變」等團體，致力於消除對婦女的暴力。 

     在中國，我們身邊的性別暴力和家庭暴力也屢見不鮮：近20年來，中國有1100萬女嬰只因為是女性，就被剝奪了出生機會或被拋棄，這可以列為最嚴重的針對女性的性別暴力；而據國務院《中國婦女的狀況白皮書》，中國每年離婚家庭中的1/4是因為各種形式的家庭暴力；此外，根據近年來各級婦聯信訪接待的投訴，家庭暴力問題佔總數的30%，其中家庭暴力事件中96%以上受害者為婦女。 

     家庭暴力對當事人造成的身心傷害，是無法估量的。方剛告訴記者，不久前有位女性打進熱線諮詢，她在兩年以前受到丈夫嚴重的家庭暴力，經過親朋好友的調解，現在夫妻關係有所緩和，但她在與丈夫單獨相處的時候，仍然會下意識地採取躲避的姿態，不敢直視丈夫的眼睛；尤其是她一寫字就雙手顫抖，根本無法握筆。 「這說明，家庭暴力的陰影並沒有真正散去，它的有些影響是潛在的，不要說兩三年，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消除。受害者的表現各不相同，有的是強迫自己洗手、洗衣服，有的一聽到丈夫的聲音就發抖，她們的焦慮和壓抑，都通過這種隱秘的方式表現出來。 」 

     近年來，在全世界範圍內，由男性主動發起的反對男性暴力的活動越來越多。方剛告訴記者，中國並不乏各種女性援助類熱線，但熱線的撥打者和接聽者都以女性為主，而「白絲帶反對性別暴力男性公益熱線」的主辦者和志願者則主要由具有社會性別意識的男性組成，在試行期間，第一個打進熱線電話的人，也是位男性。日前熱線還收到春水堂網站創辦人藺德剛先生的私人捐贈，印製了10萬枚宣傳反對性別暴力的書籤，向全國公眾贈送。

 

 

丈夫的暴力總在「受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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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位打進熱線的是一位三十來歲的男性，他和妻子是大學同學，畢業後都考上了公務員。結婚五年了，兩個人感情很好，但按照他自己的說法， 「自己脾氣不好，愛發脾氣，這幾年總和妻子吵架」，而妻子則是那種說「不行」、 「絕對不行」，很堅決而倔強的人。在爭吵當中，他曾多次動手打過妻子，有幾次還打得很重。事後後悔，向妻子道歉，但她一直不肯原諒，認為已經動手了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最近半年，一吵架雙方都會說離婚，但過後又捨不得離開，畢竟還是有感情的。他認為自己的情緒不對頭，夫妻交流也存在障礙，但又不知如何解決。 

     在志願者的詢問下，這位男士說出了自己一直擔心的問題：工作上不是很順。他出身農村家庭，沒有任何背景，一切都靠自己。他覺得自己很有理想，熱愛現在的工作，想把事情做好，希望得到領導的賞識和重用。但他越來越發現，自己的性格與現在官場上的風氣並不協調，對很多做法看不慣，無法融入這個圈子。也想過隨波逐流，但還是做不到。而妻子經常對他說的一句話就是，「不要做夢了，不要太幻想往上面升，接受現實吧」。每次聽到這種話，他就很容易發脾氣。他自己也表示，自己比較「敏感，可能是不自信」，別人說什麼，他都很容易聯繫到自己身上來。 

     另一個比較典型的男性暴力個案是這樣的：丈夫因為工作不順利經常在家裡發脾氣，能幹的妻子經常不願意回家，還跟自己的上司發生了婚外情。丈夫得知後，將妻子暴打一頓，但隨後表示自己願意原諒妻子，繼續這段婚姻。妻子出於內疚，對丈夫言聽計從，並減少了工作量。丈夫工作上沒有起色，心情鬱悶，還經常拿婚外情的事情責罵妻子，說著說著就開始動手。有一次妻子跟同事外出就餐，事前沒有告知丈夫，丈夫衝到飯店外面，當妻子出門時，當著一群同事的面，對妻子破口大罵，並拳腳相加。忍無可忍的妻子提出離婚，丈夫動員了親朋好友勸和，不願離婚。

 

 

從「男性氣質」角度分析男性暴力

 

     方剛分析，夫妻之間溝通不暢，是家庭暴力產生最重要的原因。「我們在做心理輔導的時候發現，很多施暴男性談到跟妻子的溝通時，經常用到的一句話是 『我怎麼跟她說都說不通』。對於不擅交流的夫妻來說，每次出現說不通的情況，或者是迴避矛盾，為下一次爭吵埋下伏筆，或者是矛盾升級，大吵大鬧，甚至動手打人。 」 

     當然，並非每對溝通有問題的夫妻之間，都會出現家庭暴力，方剛認為，「男性氣質」才是其根源所在。「男性氣質具有不同的趨勢，以家庭暴力為例，剛性 /支配趨勢的男性氣質對家庭暴力的實施起著鼓勵、推動的作用，而柔性/從屬趨勢的男性氣質，顯然又與家庭暴力無關。在現實橫禍中，因為職場失意，如下崗、無法晉陞、被領導訓斥等等，都可能帶來男性針對自身缺少剛性/支配趨勢男性氣質的『男性氣質焦慮』，也都可能轉而向配偶和孩子施以暴力。男性認為自己在施暴過程中展示了其剛性/支配趨勢男性氣質的一面，從而解決了男性氣質焦慮的問題。 」 

     問題是，我們的傳統社會文化宣揚和鼓勵的，一直都是剛性/支配趨勢的男性氣質，認為男性就應該事業有成、有男子漢氣概，男兒有淚不輕彈，等等。在這種社會期待之下，男性一方面要壓抑自己內心脆弱的一面，不願意將自己的內心暴露在任何人包括妻子面前；另一方面，他們要努力追求事業上的成功，展現自己剛強、男人味的一面。 「如果他認為自己剛性/支配趨勢的男性氣質在某一方面是欠缺的，或者與現實生活相衝突，就要通過其他方面來獲得彌補。比如我們提到這位事業上一直不順的公務員，他的妻子也奉勸他不要做夢了，領導不認可自己也就算了，連妻子都不認可自己，這對他來說，就是對他男性氣質的否定，他勢必要通過其他方式來尋求平衡。還有這位妻子發生婚外情的男性，他理性上會告訴自己可以原諒妻子，可以繼續婚姻生活，但從感情上，他會認為妻子因為嫌棄自己沒有能力而找了更有能力的男人，這是對他最大的羞辱，而在對妻子施暴的過程中，他才能獲得『我是一個男人』的感覺。 」

 

「男強女弱」定式尚難突破

 

     據方剛介紹，除了男性對女性的家庭暴力外，女性對男性的家庭暴力也存在，但比例很低，且多為軟暴力。 「我們接觸過一個典型的軟暴力個案，這家的妻子是銀行中層，很能幹，收入也很高，丈夫只是一個普通員工，收入不高。岳父母跟他們同住，幫他們照顧小孩。妻子經常嘲笑丈夫沒有上進心，說一個男人怎麼能這樣，岳父母也瞧不起這個女婿，一起乘電梯上樓，岳父母會跟其他鄰居說，我們家女婿太沒出息了，這個家全靠我女兒撐著。弄得整棟樓的居民都覺得這個男人窩囊，連女兒都不喜歡爸爸。後來這個男人精神失常了。雖然這樣的情況很少見，但這種軟暴力的背後，潛藏的還是夫妻和全社會對於男性氣質的一種期待。妻子責怪丈夫沒出息，不能幹，那是因為她認為丈夫就應該比自己強，是家裡的頂樑柱。」 

     雖然整個社會逐漸開放和進步，但 「男強女弱」的角色定位，至今仍是我們社會通行和主流的兩性模式。比如備受關注的 「剩女」，很多優秀女性都希望找到比自己更加優秀的男性，這裡的 「優秀」不外乎是更高的學歷、更高的社會地位以及更高的收入。 

     前段時間熱播的電視劇 《婚姻保衛戰》中，黃磊扮演了一位 「家庭煮夫」，演繹了「女強男弱」的新型關係，受到很多女性觀眾的喜愛。對此方剛分析說： 「家庭煮夫的出現肯定是一種進步，但為數很少，還不足以撼動男強女弱的傳統定式。作為另類的家庭模式，需要夫妻二人都有強大的自信心，妻子不會因為外人的指點而覺得丈夫沒出息，丈夫也不會因為給妻子做飯而覺得沒面子。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需要幾年甚至更長時間的堅持。現實生活中我們可以看到，有些女性因為找不到所謂的理想伴侶，而放低了某個方面的條件，比如說找了一個收入不如自己的丈夫。剛開始還可以接受，但日子長了，接觸的人多了，她的信心就開始動搖，開始抱怨丈夫能力差，從而質疑自己當初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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