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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經》大義(一)

《金剛經》大義(一)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屬於《大般若經》的一部分。《大般若經》共有六百卷,是唐玄奘翻譯的,凡四處十六會說法。一、王舍城鷲峰山七會。二、祗樹給孤獨園七會。三、他化天宮摩尼寶藏殿一會。四、王舍城竹林園白鷺池側一會。《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屬於第二處(祗樹給孤獨園)、第九會所說,名曰《能斷金剛》。凡是依照佛所說的般若經典,見到般若實相的人,皆得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般若實相,般若之光,大地眾生,本自有之,只是眾生不自察而已。為什麼不能自察呢?著相之故,凡夫為了錢團團轉,為了名上下轉,為了思想自糾纏,是非人我一大堆,把個好好的自己誑惑在其中而不得解脫,不能證見自己般若之光,不能得其真實受用。

《金剛經》有多個譯本,第一個譯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是姚秦天竺三藏鳩摩羅什譯的,第二個譯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是元魏天竺三藏菩提流支譯的,第三個譯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是陳天竺三藏真諦譯的,第四個譯本《佛說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是唐三藏沙門義凈譯的,第五個譯本《金剛能斷般若波羅蜜經》是隋大業年中三藏笈多譯的。這五個譯本,再加上唐玄奘翻譯的《大般若經》中的〈能斷金剛分〉這一部分,《金剛經》則有六個譯本,這六個譯本中,鳩摩羅什法師翻譯得最簡潔,文字也很美,所以人們都喜歡這個譯本,因此,教界流行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就是鳩摩羅什法師翻譯的這個本子。

按照天台智者大師的講經方式,我們先要知道我們所要講的經,它是佛在哪一個時期說的,屬於哪一類教。天台智者大師把如來的一代時教判為「五時八教」。五時:華嚴時,阿含時,方等時,般若時,法華涅盤時。八教包括,化法四教:藏教、通教、別教、圓教。化儀四教:頓教、漸教、秘密教、不定教,合起來共有「八教」。這部《金剛經》,在「五時」中屬於「般若時」,在「化法四教」中屬於「別教」,在「化儀四教」中屬於「頓教」。

講經文之前,先要說說「七種立題」。這七種立題包括單三(人、法、喻)、復三(人法、人喻、法喻)、具足一(人法喻)。

單三包括:單人立題,譬如《阿彌陀經》;單法立題,譬如《涅盤經》;單喻立題,譬如《梵網經》。

復三包括:人法立題,譬如《文殊問般若經》;人喻立題,譬如《如來師子吼經》;法喻立題,譬如《妙法蓮華經》。

具足一,就是人、法、喻立題,譬如《大方廣佛華嚴經》。這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屬於七種立題中的「法喻立題」。金剛是喻,般若波羅蜜是法。

五重玄義包括:釋名,顯體,明宗,論用,判教。也就是解釋名字,開顯法體,明確宗旨,闡明作用,判明教相。

金剛二字,就是比喻我們的金剛佛性,因為他不會損壞,永遠也不會損壞,所以,用金剛作個比喻,比喻我們人人本具的金剛佛性。這個金剛佛性,是我們修因證果的本心,即使釋迦佛也是用這個金剛佛性而修行成佛的,他成了佛之後,也是用的這個金剛佛性而說法救迷情的。我們在因地上依教奉行,志求佛道,也是用的這個金剛佛性而修行的,即使我們將來證成了佛果,我們也是用這個金剛佛性而隨緣化度的。

般若,被翻譯成智慧,然而,又因為這種智慧與通常所說的智慧有所不同,所以,這種智慧被稱為大智慧。若具體而言,就是世間、出世間圓融不二的大智慧。按照常人的理解,世間法就是凡夫的法,出世間法就是聖人的法,因此,捨棄世間法而求出世間法,以為在某個地方會有一個神仙的世界,結果是,將個大好的圓融不二的世界一分為二,一是凡夫的世界,二是聖人的世界。然而,《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所說的「般若」,卻不是捨棄了這個世界而求另一個世界的智慧,而世間與出世間圓融不二的大智慧。六祖慧能大師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尋兔角。」《妙法蓮華經玄義》說:「一切治生產業,皆於實相不相違背,一色一香無非中道。」

波羅蜜,翻譯成到彼岸。彼岸在哪裡呢?佛教里有個答案: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們若向外尋覓,就是著相。若是著相,必然輪迴。六道輪迴,無非是苦。我們要想跳出苦海,只有回過頭來,找回自己的金剛佛性,找回自己的般若性體,若是找回了這金剛佛性、般若性體,契證了這金剛佛性、般若性體,且能隨緣發揮大機大用,這時,我們就到達了彼岸。

經,經有「有字經」與「無字經」兩種。凡是徹底覺悟的人所說的名言,都屬於「有字經」。有字經所指示的那個實際,就是無字經。(《西遊記》中的有字經與無字經。)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如是我聞……千二百五十人俱。這一段經文,是開演一部佛經所應具備的六個條件,也稱之為六種成就。佛經的六種成就包括,第一,信成就,第二,聞成就,第三,時成就,第四,主成就,第五,處成就,第六,眾成就。「如是」是信成就。「我聞」是聞成就。「一時」是時成就。「佛」是主成就。「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就處成就。「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是眾成就。

「如是我聞」。證得自己的金剛佛性,通達佛意,此時的「聞」便是「如是我聞」,此時的見「見」便是「如是我見」,乃至於起心動念、言行舉止,皆可稱之為「如是」,只有達到「如是」的悟境,才可代佛宣教,若不然的話,即使一字無漏地重複佛教,也屬於「依文解義」,而不屬於「如是」之說。(阿難尊者的悟道因緣。)

一時,就是某一時。也沒有說某年某月某日。這個「一時」,也不確定在某一時間上,可以是三千年前,也可以是今天。我們聽到這段經文,讀到這段經文,我們依照這段經文,在心中這麼一想,不正是當下發生的事嗎?這一點,大家很難理解,只有登達佛地的菩薩才能知道「一時」的真正秘密。

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舍衛」是印度語的音譯,若義譯中文就是「豐德」。舍衛國就是豐德國,這個國家為什麼叫豐德國呢?就是因為這個國家的物產豐厚,人有德行,合起來就稱為豐德國。豐德國的國王,就是波斯匿王。

祗樹,就是指祗陀太子的樹。祗陀是梵語,譯成中文就是「勝利」的意思。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呢?這是因為波斯匿王和鄰國去作戰,波斯匿王勝利了,這一天,波斯匿王的夫人生下了一個太子,為了紀念這一場勝利,就給太子取了名字叫祗陀。「祗樹」,就是祗陀太子的樹。

給孤獨園,就是給孤獨長者的園林。給,就是周濟,周濟誰呢?就是周濟鰥寡孤獨的人,周濟生活有困難的人。給孤獨長者的名字叫須達多,他是波斯匿王的大臣,他很富有。有一次,給孤獨長者到了一位老朋友的家裡,這位朋友叫珊檀那。給孤獨長者看到珊檀那長者在莊嚴舍宅,張燈結綵,好像要迎接一位最尊貴的人,給孤獨長者就問他的這位朋友:「你這樣莊嚴你的家舍,是要迎接誰呢?是不是國王要到你的家裡來?」珊檀那長者說:「我準備請佛陀到家裡來接受供養。」

給孤獨長者聽到佛陀的名字,心中立刻升起了莫名其妙的歡喜,問道:「這位佛陀是誰?」珊檀那長者告訴他:「他是凈飯大王的太子,放棄了王位,出家修行,證成了佛果。」給孤獨長者一聽,滿心地歡喜,就發心一定要請佛開示覺悟的道理。

給孤獨長者回去之後,就天天想著要找一個最好的地方,用來給佛講法,他選來選去,哪裡都不中他的意,最後,他選中了祗陀太子的園林,於是,給孤獨長者要買下這片園林,祗陀太子卻不賣,給孤獨長者就看中了這一個地方,他執意要買下,於是祗陀太子就給他開了個玩笑,說:「我的這個園字的價格很高,除非你用金磚鋪滿這個園子,用這麼多的金子來買,我就賣給你。」給孤獨長者滿心歡喜,回到家裡,把自家的金磚一塊一塊地搬到出來,鋪滿陀太子這個園林,然後對祗陀太子說:「我已用金磚鋪滿了園林,這個園林我已經賣下了。」祗陀太子說:「我很喜歡這個園林,怎麼可以賣給你呢?」給孤獨長者說:「這是你說的,只要我用金磚把這個園林鋪滿,用這麼多的金子就可以賣給我,現在我已經是照你的話做了,你講話是要兌現的。」祗陀太子一想,說:「這個花園子你是鋪滿了金磚,可是這些樹上你沒有鋪上金磚,這些樹還是我的,這樣吧,我們共同發心請佛講法,我供養這些樹,你供養這個園林。」因為這些樹是祗陀太子的,園林是給孤獨長者的用滿地金磚買來的,所以這個園林就叫「祗樹給孤獨園」。

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這裡的「俱」,就是「在一起」的意思。與誰在一起呢?就是與大比丘一千二百五十人在一起。什麼是大比丘呢?就是很有修行的現出家相的男眾,(後來,教界把受了具足界的現出家相的男眾稱為比丘,受了具足界的女眾稱為比丘尼。初入佛法,多存俗情,只受了十戒的現出家相的男眾,就稱為沙彌(男)。若是女眾,在未受比丘尼戒之前,就稱為沙彌尼。)佛說金剛經時,在場的大比丘眾有一千二百五十人,共處金剛平等法會,這些比丘都很有修行,是佛陀的常隨弟子,所以,稱為常隨眾。

比丘含有三義:

一、乞士,就是一面向眾生乞食,以資養色身,一面又向佛陀乞法,以資養道行。

二、破惡,此惡是指心中的貪嗔痴,出家人修戒定慧三學,滅貪嗔痴三毒,以便達到了脫生死的目的。

三、怖魔,六欲天的天魔希望一切眾生都成為他的魔子魔孫,永遠受他控制,可是出家的佛弟子,卻要跳出三界,不受其控制,以解脫為期,不為天魔外道所擾亂,於是魔宮震動,魔王怖畏起來,故謂之怖魔。

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爾時」就是「這時」。

「世尊」,是佛的十號之一。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這是佛的十號。

在這裡,為什麼稱為世尊呢?就是因為天上天下最尊貴。佛典上記載,釋迦牟尼佛初生人間,他便周行七步,步步蓮花,然後,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請大家看看,不要誤會,這是借用釋迦佛的口,代替我們大家而說出的一個「原本的真實」,只是人們不知道這個「我」是誰?如果契證了這個「我」,那麼,我們就會發現,「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這是一個「原本的真實」。找回這個「我」吧。

食時,就是吃飯的時候。這裡顯示給我們一個秘密,就是非時不食,佛陀的生活是很科學的,他是很會生活的。

著衣持缽,顯教相,表威儀。出家人現威儀相,具有自警、自策、自提醒的作用。

入舍衛大城,就是進入舍衛大城,這是波斯匿王所居的首都,所以稱為大城。

乞食,這是原始佛教的制度,以防貪心。

次第,按照順序,不擇貧富,次第乞食。防止愛憎取捨,防止不平等。

乞已。乞食家數,不可過七,七家數滿,即為乞已,不是沒完沒了。防止貪食。

還至本處,除了受請受召之外,不得進入世間人家,所以回到本處。

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如來現於人間,其行相當如世間人,赤腳而行,泥土粘腳,還至本處,亦當洗足。

佛陀顯化於人間,從表面上來看,和我們一樣,也是要吃飯的,並不是說成了佛就不用吃飯了,就不用喝水了,所以,到了吃飯的時候——「食時」,釋迦佛也是要去吃飯的,然而,我們若仔細看看,佛陀著衣、乞食、吃飯、洗足、敷座而坐這一路下來,釋迦佛的內心是那樣的寧靜,是那樣的安詳。這一路下來,釋迦佛已經演示出了無上甚深的微妙心法。須菩提似乎感受到了這個無上甚深的實相妙法,因此,代眾設問,請佛說法。

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

佛陀的日常生活與我們的大家的一樣,只是他明覺悟了自己的本來面目,他完成了徹底的覺悟,這時,他發現所有的眾生也具有這金剛不壞的本來面目,這個本來面目,就是我們人人本具的如來智慧德相,就是金剛經上所說的金剛佛性,就是金剛經上所說的般若大智,就是金剛經上所說究竟彼岸。六祖慧能大師說:「前念迷即是眾生,後念覺即是佛。」我們學佛,就是要按照佛陀的指示,找回自己的本來面目,找回自己的智慧德相,經過長期的自度度人,圓滿地成就佛道。

時,就是這時,就是佛陀敷座而坐這個時候。

長老須菩提。何名長老?德尊年高,故名長老。須菩提是人名,須菩提是釋迦佛的弟子。須菩提這三個字,是印度名字的音譯,如果翻譯成中文的意思就是空性、吉祥、善現的意思。須菩提這個名字,也是表我們的金剛佛性,我們的金剛佛性,它是空靈的,它是安詳的,它是善現的。

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這是印度佛教的古制。凡佛弟子請益佛法,當先行五種儀。一,從坐而起,二,端整衣服,三,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四,合掌,瞻仰尊顏,目不暫舍。五,一心恭敬,以伸問辭。

須菩提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呢?就是「希有世尊」。

希有世尊,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

希有世尊。「希有」就是獨一無二。儒家也講「獨」,叫做慎獨,其實,儒家講的這個「獨」,就是佛家所講的「希有」。《妙法蓮華經》云:「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華嚴經》云:「一切諸佛,同一法身。」《金光明最勝王經》云:「法身性常住,修行無差別,諸佛體皆同,所說法亦爾。」這個人人不二、佛佛皆同的金剛佛性,就是「希有世尊」。對於圓證了這個金剛佛性的人,我們也稱之為世尊,也稱之為佛。在這裡,須菩提所稱的「希有世尊」,就是對釋迦牟尼佛的稱呼。

我們人人本具的這個金剛性體,就是我們的自性佛,與三世諸佛無二無別。我們學佛,就是要用回頭自鑒的智慧,從自己的當下識得這個金剛佛性——妙明真心。

須菩提長者向佛請求道:「希有世尊,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也就是說,世尊,您的實相般若之法,通過您的日常生活已經展現無遺,可是,這並不是任何人都能真正地懂得的,您還是給我們作方便開示吧——用語言的方式指導我們,用語言的方式囑咐我們,讓一切眾生都能得到利益。

善護念,善付囑,這裡的「善」字,是「善巧方便」的意思,也是「善於護念」「善於付囑」的意思。「護念」,就是愛護、關愛,就像慈母對孩子,百般地呵護。「付囑」,就是教導、引導,就像慈母孩子,千囑咐,萬叮嚀。可是,佛陀的善護念、善付囑與世人的護念付囑不同,世間人善於用金錢護念兒孫,善於用金錢付囑兒孫。可是,佛陀善於用金剛般若波羅蜜法護念諸菩薩,佛陀善於用金剛般若波羅蜜法付囑諸菩薩。

善護念,善付囑,這也是一個無上的法門,我們要「善護念」「善付囑」——自性如來善護念,自性如來善付囑,勿令染著一切相,勿令自心起貪嗔,這就是自性如來的「善護念」,這就是自性如來的「善付囑」。我們的生活,就是要善於護念,善於付囑。若不然的話,只求他佛陀護念,而自己卻不護念,則同於抱樁搖櫓,不達彼岸。

菩薩,是菩提薩埵的簡稱。菩提薩埵是古印度語,翻譯成我們中文的意思就是道心眾生,亦云覺有情,也就是以成佛為目標的一類眾生,這其中又有地前菩薩與登地菩薩之別。

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

善男子,善女人。志求覺悟的男子和女人。

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是佛教成就的極果之名,可以翻譯成「無上正等正覺」,也就是平等地覺知一切的智慧。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就是發成佛的心。

佛陀的這些弟子們,原來學習小乘法時,他們安住在寂靜相上,沒有那麼的煩惱妄想,現在,佛讓他們回小向大,佛讓他們到事上來,佛讓他們度眾生,佛讓他們發心成佛。當他們走出寂靜,當他們走出禪定,當他們面對人情世事時,當他們就度眾生時,這時,他們發現,心隨境動,自不能安。這時,須菩提就向佛提出了問題:面對世事人情,救度一切眾生,我們這樣做時,我們的心很亂,妄念很多,我們應該安住在什麼地方呢?我們應該如何降伏這個妄想心呢?原來,我們住著在小乘的寂靜境界上,心中沒有那麼多的妄想煩惱,而今我們離開了這個寂靜的境界,發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我們依照您的教導救度眾生,可是,我們的心中卻有了很多的妄念,這時,我們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

我們這些發心學佛的人,哪一個不想成佛?都想成佛,這就等於我們已經發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可是,我們云何雲住?云何降伏其心呢?這正是我們的困惑之處。這時,須菩提尊者代替大眾向佛請法,代替未來眾生向佛請法,佛陀因緣說法,也就有了這部《金剛經》指導我們的修行,「護念」我們的修行,「付囑」我們的修行。

我們要想解決「云何應住,云何降服其心」這一問題,首先要找回自己的本來面目。找回了自己的本來面目,「云何應住,云何降服其心」這一問題,也就自然不成問題了。譬如:

二祖問達磨曰:諸佛法印可得聞否?達摩曰:諸佛法印,非從人得。二祖曰:我心未安,乞師安心。達摩曰:將心來,與汝安。二祖曰:覓心了不可得。達摩曰:與汝安心竟。

祖師門下,一言便了,今世尊說了許多安心之法,正是釋迦佛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正是釋迦佛老婆心切。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是釋迦佛種種方便教化眾生,然而,種種方便,百千法門,並無二致,所謂方便門異歸元同。金剛經的究竟義趣,只為破相顯真,使諸學人識得自己妙明真心,隨緣起大機大用。

佛言,善哉,善哉,須菩提,如汝所說,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汝今諦聽,當為汝說。

佛言,善哉,善哉——你問得很好,你問得很好。這個問題,不僅是代表當前大眾而問的,也是代表未來菩薩而問的。佛告須菩提,確實如你所說,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現在你仔細聽著,我來給你說。(按照佛家的教化手法,釋迦佛說到這裡,便停下了,默然無語。此時,前說已過,後說未至,當下,唯有這了了常明的覺性靈知。這覺性靈知,以及這覺性靈知的無量妙用,正是釋迦佛所說的真經。)說時無言,默時如雷。諸人還得聞么?

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默然良久,佛陀又說,善男子,善女人,發願成佛,應這樣住,這樣降伏其心。(按照佛教的教化手法,釋迦佛說到這裡,又停下了,又默然無語。此時,這了了常明、一塵不染的是什麼?)試問大家,應如何住?應如何降伏其心?請你仔細聽。(默然無語。良久。)問曰:「不是不見,不是不聞,了了覺知,不著見聞」的這個是什麼?)菩薩啊,還得聞么嗎?若也從這裡得聞,便能當下得見釋迦,便能當下得見三世諸佛所同說的這部經。

《維摩詰所說經》記載:

諸菩薩各各說已,問文殊師利:何等是菩薩入不二法門?文殊師利曰:如我意者,於一切法無言無說,無示無識,離諸問答,是為入不二法門。於是文殊師利問維摩詰:我等各自說已,仁者當說何等是菩薩入不二法門?時維摩詰默然無言。文殊師利嘆曰:善哉!善哉!乃至無有文字語言,是真入不二法門。

釋迦說,「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此時,釋迦默然,大眾諦聽,這正是前念已過、後念未起之時。此時,這了了常明的是什麼?這一塵不染的是什麼?學人當從這裡返觀自鑒,識得自家的這個本自清凈、能生萬法的金剛佛性,識得自家的這部無字真經。

六祖大師開示慧明:「不思善,不思惡,正於么時,哪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也只是指示慧明識得這本覺光明。這段無始自然風光,人人皆具,人人皆同,可惜,並非人人皆能悟得,並非人人皆能契得。

釋迦默然,大眾諦聽,此時,慈悲的佛陀,已經把佛教的全部秘密和盤托出了,可惜大眾,當面錯過,所以才有下文——唯然世尊,願樂欲聞。

唯然世尊。願樂欲聞。

唯然世尊,願樂欲聞。世尊,您怎麼默然不語了呢?請您快快為我們大家說,我們都等著聽呢——唯然世尊,願樂欲聞。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若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

諸菩薩摩訶薩。菩薩,就是菩提薩埵,簡稱為菩薩。菩提,就是指「道」「佛」。薩埵,就是眾生。合起來的意思就是「道心眾生」,就是「立志成佛的眾生」。摩訶薩,就是摩訶薩埵,簡稱摩訶薩。摩訶就是「大」的意思,薩埵就是眾生。合起來的意思就是,心量廣大的眾生,道心成熟的眾生,也稱為大菩薩。

佛告訴須菩提,各位菩薩,應該這樣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

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若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

所謂卵生,象徵著無明。落於昏昧之中。

所謂胎生,象徵著住相。落於幻相之中。

所謂濕生,象徵著貪慾。落於貪慾之中。

所謂化生,象徵著妄想。落於妄想之中。

無明(卵生),住相(胎生),貪慾(濕生),妄想(化生)。若就「事相」上來說,這四類眾生就是卵生、胎生、濕生、化生形態的生命。若就「心性」上來說,這四類眾生就是我們的四種煩惱,所謂無明、住相、貪慾、妄想。學佛的人,當令這些眾生入於無餘涅盤,就是使這些眾生歸順自性,也就是歸順於我們的金剛佛性。

所謂有色,貪著色相,困在色相之中(貪色)。

所謂無色,貪著無相,囚於無相之中(著空)。

所謂有想,想上生想,困在思想之中(妄想)。

所謂無想,心如死灰,落於無想之中(頑空)。

所謂非有想,排除有想,落於對治之中(對治)。

所謂非無想,排除無想,亦落於對治之中(對治)。

住於有色,住於無色,住於有想,住於無想,乃至於住於非有想、非無想,此等習氣煩惱,皆是當度之眾生,皆令入於無餘涅盤,也就是令其歸順自性,也就是歸順於我們的金剛佛性。

什麼是涅盤呢?涅就是不生。盤就是不滅。合起來的意思就是不生不滅。這個這個涅盤,這個不生不滅,又是指什麼呢?就是指我們的金剛佛性,就是指我們人人本具的這個法性身。即使所謂凡夫,也具足法報化三身,只是凡夫不識,不得其真實受用而已。好比一個人,身上有一個無價之寶,他自己卻不知道,所以,到處流浪,做了個六道輪迴的夢幻眾生。如果這個人從自己身上找到了這個大寶貝,他就是不再是乞丐,他就成了大富翁,他就成了佛。可惜,眾生著相之故,被這幻相所惑,而不能識得自己的金剛佛性,不能識得自己的涅盤妙心,所以,我們學佛的人,當度這些眾生,使其入於無餘涅盤。

這裡的「無餘涅盤」是相對於小乘的「有餘涅盤」而說的。

小乘學人的涅盤,是有餘涅盤,是一種寂滅的境界,這種寂滅的境界,是用有為功夫而造成的。既然是靠著有為功夫而造成的,那麼,有成就有壞,所以,這種寂滅的境界也是靠不住的。

大乘學人的涅盤,是無餘涅盤,是一種如如不動的境界,不是人為造成的,而是我們的金剛佛性的本然如是。

學佛的人,當令這些眾生入於無餘涅盤,就是使這些眾生歸於我們的涅盤妙心,使這些眾生歸於我們的金剛佛性。

一切眾生,不離一心,離此一心,尚且無佛,豈有眾生可言?所謂一切眾生之類,就是我們的著相的習氣,就是我們的種種煩惱。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就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的習氣,就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的煩惱。煩惱如何滅法呢?就是要明悟自心,覺悟自心實相。若能覺悟自心實相,則一切煩惱不息而自息,一切妄想不滅而自滅。覺悟自心實相之後,還要綿密保任,就是要保護自己,安住於我們的金剛佛性,安住於我們的涅盤妙心,隨緣消舊業,直至把習氣消光,且能隨緣起不空之妙用。若能如是保任,就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令其入無餘涅盤。

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從佛的眼界而看,眾生亦非實有,既然眾生非實有,哪裡還有什麼實際的滅度呢?猶如我們作夢,在夢中試圖消除種種恐怖的夢境,這種夢中的消除夢境的行為,其實還是夢中的妄為。若想消除夢中的得失苦樂,以及夢中的種種境界,唯一的辦法就是快快醒來。當一個人醒來的時候,他的無量無數無邊的夢境,以及夢中的你、我、他,以及你、我、他之間的得失苦樂,也就不除而自除。這時才會發現,夢非實有,亦無實滅,所謂妄心原是菩提相,生死涅盤本平等。《維摩詰所說經》云:「若彌勒得受記者,一切眾生亦應受記。所以者何?夫如者不二不異。若彌勒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一切眾生皆亦應得。所以者何?一切眾生即菩提相。若彌勒得滅度者,一切眾生亦應滅度。所以者何?諸佛知一切眾生畢竟寂滅,即涅盤相,不復更滅。」

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行菩薩道的人,不可以住相,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梁武帝是位信佛的皇帝,可是,他住在相上,用自己的妄心思量如來真實義,結果,卻違背了如來真實義。梁武帝不但住相思量佛法,他還住相度眾生。梁武帝聽說從印度來了一位菩提達摩祖師,他就派人把達摩祖師請到他的皇宮,他問達摩祖師:「你看看我,度了這麼多和尚出家,造了這麼多的廟,有功德嗎?有多少功德?」其實,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覺得自己很有功德了,這就著了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他這樣問了,滿以為達摩大師會讚歎他,可是,菩提達摩不是來拍馬屁的,不是來哄小孩玩的,達摩大師實話實說:「你所做的功德,只不是人天小果,有漏之因,究竟不可得。」梁武帝聽了,很不高興,心想,「我明明是很有功德,你這個黑臉和尚卻說我沒有功德,你真是胡亂講。」所以就不理睬這個達摩祖師了。(巴掌大的牛皮,換得一張牛皮。究竟不可得。)

佛之妙法,無有住處,若有住處,即為非住。凡夫之人,執著於四大,執著於塵相。小乘之人,執著於法相,執著於涅盤。然而,依佛眼而觀之,凡有所住,就是糊塗,就是愚迷,菩薩之人,應無所住。其實,妙明真性,不住於相,真性之德,法爾如是,猶如明鏡,不住於影,鏡之德性,本然如是。學人若能了得這裡,若能親證這裡,則妄心不降而自降,極樂不趣而自到,所謂息下誑心,頓證菩提,但盡凡情,別無聖解。

複次,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須菩提,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於相。

複次,承前啟後的連接詞。

菩薩於法,是指菩薩所行的法。菩薩所行的法,有無量無數無邊之多,概括起來有六度,實行起來有萬行,合稱為六度萬行。所謂六度,就是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六度之中,每一度又各有無量度,故稱六度萬行。《金剛經》講不住相,現在我們就從《金剛經》「不住相」的角度來看看菩薩六度的內容。

所謂布施。布就是廣布。施就是給予。給予個什麼呢?給出你的平等心光,讓你的心性之光,平等遍照,也就是心光普照。心即是佛,佛即是心,心佛二名,同指一實,因此,心光普照就是佛光普施。通常所理解的布施,就是掏出你兜里的錢,拿出你所有的物,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用來對治自己的貪心。這是對初入門的菩薩而言的。佛陀的更深一層的教義,就是心光普照,圓現諸相。圓現諸相,不染一塵。

所謂持戒。持,就是無有間斷。戒,就是不染諸相。合起來的意思就是,綿密觀照,勿被境牽,若有著相,趕快拉會,所謂「一回入草去,驀鼻牽將回」。戒條有很多,總其根本大義,就是不著相,如果著了相,就是犯了戒。持戒之法,是心上的修行。若就心上來說,一個人在行為上雖然沒有做某一件事,如果他在心上反覆思慮此事,而不知道趕快放下,這種思想上的慾望與行為,也屬於犯戒。就心地上來說,綿綿密密地看著自己,時時不住相,這就是持戒。

所謂忍辱。忍,就是無生法忍,無生法忍,就是對境無心。辱,就是一切順逆境界,無論其粗細大小,皆屬於辱。忍與辱合起來,就是於境無心,無心於境,順境不喜,逆境不惱,一種平懷,萬相常寂,即是忍辱。通常所理解的忍辱,就是壓住自己的火氣,忍耐著自己火氣。其實,這種壓制與忍耐是很危險的,不但成不了佛道,反而會落入魔道。所以,忍辱之法,不是壓制,不可放縱,只是無心,便能無事。

所謂精進。精就是精細,就是綿密。進就是前進,就是修行。精與進合起來的意思就是,綿綿密密地用功修行。通常所理解的精進,就很用功夫,好像要摩拳擦掌格鬥一番似的,其實,真正的用功夫,就是不用功夫。你住相,就是用功夫,你若不住相,則無功夫可用。譬如某個花園子很好,你流連忘返,你老想著它,這就是住相,這就是用了凡夫的功夫——貪戀這個花園子的景色。你若無心,則無功可用,無功可用,是名真用功夫。有一位大愚祖師說過:「寂照照寂,切忌用力,成佛做祖,無他秘密。」

所謂禪定。禪即安然,定即不亂。合起來的意思就是,安然不亂。我們之所以不安然,我們之所以散亂,就是因為我們住相,我們住於「我相」,就會生出「人相」,有了「我相」「人相」,就有了人我是非之相(眾生相),久而久之,我是人非,堅固執著,如此便有了壽者相。四相不離,我們的精神世界也就不得安寧。通常所說的禪定,是打坐入定這種禪定,屬於有為禪定。這種有為禪定,也是通向無為禪定的方便法門,如果運用不好的話,也會成為修行的障礙。

所謂智慧。智,就是心光,就像太陽,就是密教所說的大日如來。慧(惠),惠施於人。合起來的意思就是,心智光明,普惠一切。我們本有的心智光明,就是我們的心體。我們的心智光明中的森羅萬相,就是我們的心相。心是本,相是末,本末一如,全體一真,我們若能實際地從這裡透過,就是佛教所說的智慧,否則,即使再聰明,也是貪嗔痴的「痴」。這些世間相,原本就是真心化現的,這些世間相,原本就是剎那無住的,可是,迷惑顛倒的人就是住著在這些剎那不住、了不可得的世間相上,內被思想轉,外被六塵牽,絞絆在其中,不得解脫。如果一個人,他通達了一切世間相皆是我們的妙明真心的現象,皆是我們的妙明真心的莊嚴,此時,世間法就是佛法,佛法就是世間法,世法與佛法不二,這便是究竟了義的智慧,也是到達了彼岸世界。既然到達了彼岸,此岸也就消失了。既然此岸消失了,哪裡還有什麼彼此相待的彼岸呢!所謂一真法界,純一真性,無彼無此,無二無三。

以上六度,相互包含,任何一度,皆包含其他五度,乃至於任何一度,都能通達一切佛法,譬如布施度,我們若能心光普照,不偏不黨,不離不染,這不但是布施,這也是持戒,這不但是持十戒,也是持具足戒。再如持戒,我們若能不住相,這就是持戒,若能這樣持戒,自然也就是大布施,自然也就是無生法忍,所謂無心於事,於事無心。既然無事無辱,有何可忍?我們若能事中無事,這也是大精進。我們若能事中無事,這也是無出無入的大禪定,這也是體相一如的大智慧。菩薩之六度,若分別說之,則有六名,歸至本處,唯是一心。

我們時時不住相,就是無取捨的大布施,也是無持無犯的大持戒,也是無忍而忍的大忍辱,也是無功可用的大精進,也是無心可亂的大禪定,也是體相一如的大智慧。菩薩應如是布施、如是持戒、如是忍辱、如是精進、如是禪定、如是智慧。

 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須菩提,於意云何?東方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須菩提,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須菩提,菩薩無住相布施,福德亦復如是不可思量。須菩提,菩薩但應如所教住。

不住相布施。相是什麼?是因緣和合而假有、因緣離散而幻滅的生滅法(現象)。這些假有幻滅的相,有無量之多,概括起來卻不出十八類。眼耳鼻舌身意(六根)。色聲香未觸法(六塵)。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六識)。六根、六塵、六識,共計十八界。這十八界相,皆是因緣和合而假有、因緣離散而幻滅的,究竟不可得。凡夫之人,迷卻一精明,追逐諸幻相,即是《金剛經》所說的「住相」。即今要返本還原,就不要再追逐這些幻相,所謂「不住相」。不再住相,返聞聞自性,返觀觀自心,體取一精明,契合妙明心。若人住相,必然會隨著幻相的生住異滅而起欣厭取捨,必然是六道輪迴。若人不住相,即是回家人。

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得不可思量。凡夫之人住相布施,落在因果之中,所謂我布施出一分是因,我要得到十分是果,乃至於有人用布施而求福報,乃至求來生的福報。試問,能求得到嗎?從生命的現象而論,有布施的因,就會有福報的果,這是必然的道理。然而,因果法是生滅法,若在這些生滅法上求,就等於求生死。何以故?若無生,誰來受福報?若有生,必有死。所以說,求福報就是求來生死。所以,佛法不可在相上求。若能不住相布施,不住能施的我,不住所施的物,不住所施的人,我、物、人三輪體空,若能如是布施,即是「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為了開示大眾這不可思量的福德,佛以虛空作個比喻,問須菩提,東西南北、四維上下虛空可思量否?須菩提說,我思量十方虛空,實在是無邊無際,實在是不可思量。佛告須菩提,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亦不可思量。為什麼菩薩不住相布施會有如此大的福德呢?這是因為,住相的果報是生死,不住相的果報是脫生死,是菩薩的成佛之道。

以上佛說的法,還都是給地前菩薩講的。佛陀說法的本意,欲令在座的大眾明心見性,親證這不生不滅的本來面目,親證這原本的真實,可是,當時的大眾卻沒人聽懂。就是這個地方——「汝今諦聽,當為汝說」。(此話之後,釋迦默然)可是,須菩提及其大眾,等了老半天,可是什麼也沒有聽到。佛陀已經說完了,可惜須菩提及其大眾卻什麼也沒有聽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聲方得知。)佛陀說的什麼呢?三世諸佛只說這個。(默然片刻)是什麼?若取無聲終不是,默處雷音說是它。這聞聲即響的是什麼?若也不明,那就「如所教住」吧——不住相布施。

菩薩但應如所教住。這一句話是對前文的總結。前面須菩提問,云何雲住?云何降伏其心?世尊教以安心之法——不住相。若不住相,則自心如如,當下安矣,眾生則一時度盡矣。此便是世尊所教安心之法。菩薩成就佛道,但應如所教住。

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佛喚一聲須菩提,告訴須菩提,你注意聽,這裡又有一個重點:你認為如何?你看看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如來?須菩提說,佛不是某個樣子,任何樣子都是有生有滅的,都是非相,都不永恆。這時,佛就肯定了須菩提的回答,作了一個結論: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就是所有的相,外而塵,內而根,中而識,皆是虛妄,(虛妄不是沒有,而是剎那不住,究竟不可得。我們如果明白了這個道理,從這裡證悟了,就不會再被幻相牽著鼻子走了,這時,我們如果能夠轉相,動中而寂,那麼,這些相就不再叫做虛妄了,而是叫做神通妙用。)如果一個人證到諸相非相,那麼,他就是見到如來了。我們證到諸相非相了嗎?我們把周圍的事物當作是真的,我們把心中的思想當作是真的,乃至於把忽然而過的聲音也當作是真的,去追逐它,被它牽著鼻子走,這就違背了《金剛經》的精神。我們只是在理論上把這些相當作虛妄,而實際上,我們並沒有真正地證悟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並不是見到某個形象叫做「即見如來」,而是契合了自心實相,所謂明悟自心,親證實相。我們人人本具的妙明真心,人人本具的清凈法身,這是一個無相而具足萬相的實相。如果有人見到了一尊佛,就像大雄寶殿里的佛一模一樣,他以為這是見佛了,執著在這上面,那麼,這個人一定會瘋掉。如果出現了這種情況,應該趕快提起「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句經文,把這個唯心所生的虛妄相化掉,不可執相為真。若認這個假相為真,這就是修行路上的魔障。魔障也非外來,而是由自己的妄習所成。釋迦佛還告誡我們:以音聲求我,以色相見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對於學佛的人來說,不住「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則易,不住佛相則難。不住非法相則易,不住法相則難。眾生不悟自心本佛,皆是由於住相,住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乃至於住佛相,住法相,因為住相之故,則成了明心見性的魔障,因此,佛與人逐一破除,先破四相,再破佛相,凡一切相,一併破之,以使菩薩明心見性。

我們的修行,首先要明心見性。若能明心見性,則通達佛意,猶如回家的菩薩,已經看到了凈土家園,自知如何回家。若是未明心的菩薩,即使有佛的指示,其回家的路,也免不了摸索前進。在這種情況下,或許他已經走到了家門,或許他已經到了家裡,他依然不知凈土在什麼地方。試問諸位,我們現在走到了何處了?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

須菩提問佛,這樣的言說章句,無上甚深,難信難解,未來的眾生,聽到這樣的言說章句,他們能信否?

就是聽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即是如來的身相,也是虛妄。對於這樣的言說章句,我們能真信不疑嗎?我們聽到這樣的言說章句,不免會有些索然無味,甚至還會覺得有些怕怖,「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對於住相學佛的人來說,那真是可怕。譬如我們對一個名利心很重的人說,世間的名利,統統都是假的,是虛妄不實的,是究竟不可得的。這個人聽了這樣的話,他便覺得很沒意思,甚至有些害怕。譬如,我們如果對小乘人說,無三界可出,無涅盤可得。他聽到這話,便會感到怕怖,甚至是不相信。譬如,我們對菩薩說,無眾生可度,無佛可成,他便有些慌亂。從凡夫的修行,一直到成佛,這一路下來,步步有障礙,要想過得這些障礙,必須對佛法生實信,若不生信,則不能前行,則不能成就,所以,教下說「信為道源功德母,長養一切諸善根」。

佛說《金剛經》,破凡夫之人對世間相的執著,也破二乘人對出世間相的執著,也破菩薩對佛相的執著。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句話是破一切相的,也是為學人掃除修行路上一切障礙的。所以,我們一定要對「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一句有信心,這樣,我們在用功夫的時候,無論出現什麼樣的境界,就都能夠不上這個境界的當,不受這個境界的惑,也不會因聽到別人說什麼境界而生羨慕。見光見佛,見希奇境界,並且執著在這個境界上津津樂道,這都是修行人的業障現前,不可當作什麼好事,應當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而破除之。

我們大家得聞「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生實信否?其實,這個實相之理,實在難信,即使佛說這部《金剛經》的時候,也未必在場的人都能深信不疑,心中難免有疑,就像現在有些學佛的人,學佛多年,若問問自己,真的相信佛說的法嗎?這時就會發現,不免有些懷疑,不敢說完全地信。假若有說自己完全地相信,那麼,這個人一定是還沒有擺脫懷疑。何以故?凡信皆有疑,你相信明天會更好。真的嗎?捫心自問一下,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有懷疑。你相信有西方極樂世界。真的嗎?捫心自問一下,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有懷疑。你相信能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真的嗎?捫心自問一下,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有懷疑。我們平時所說的「相信」,是相信與懷疑並存,只是相信佔了上風。我們學習佛法,試圖覺破迷情,就是藉助於這種信德,依教奉行,實證此事。既然實證了,就不再有懷疑。既然沒有了懷疑,哪裡還有什麼相信呢?雖然我們大家都落在相信與懷疑里,然而,畢竟有人特別地相信,稍有存疑而已——拿不準。這種特別地相信,就是我們成就佛道的內因。

須菩提問佛,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像這樣的教法,未來的眾生,能生實信嗎?

佛告須菩提,莫作是說。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

佛說,不要這樣說。如來滅度之後,將來有持戒修福的人,對於這樣的言說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那麼這個人就不是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而是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

後五百歲。釋迦佛滅度後,每五百年為一個時期,共分為五個時期。每一個五百年中,各有一個「堅固」,以表示佛法在世間流傳的狀況。

  第一個時期,解脫堅固。謂在佛滅後的第一個五百年間,修行人執著於解脫。

  第二個時期,禪定堅固。謂在佛滅後的第二個五百年間,修行人執著於禪定。

  第三個時期,多聞堅固。謂在佛滅後的第三個五百年間,修行人執著於多聞。

  第四個時期,塔寺堅固。謂在佛滅後的第四個五百年間,修行人執著於塔寺。

第五個時期,斗諍堅固,謂在佛滅後的第五個五百年間,不修戒律,唯以斗諍為能事,是增長邪見的時期。這就是《金剛經》所說的「後五百歲」,以及後五百歲之後的時期。

《大集月藏經》十曰:「於我滅後五百年中,諸比丘等猶於我法解脫堅固。次五百年,我之正法禪定三昧得住堅固。次五百年,讀誦多聞得住堅固。次五百年,於我法中多造塔寺得住堅固。次五百年,於我法中斗諍,言頌白法隱沒損減堅固。」

末法時代,鬥爭堅固。斗諍即「我是人非」,以勝於他人為目的。那麼,斗諍因何而起?因執著而起,因分別而起,因執著於我相人相而起。執著無數,鬥爭無數,乃至於自己與自己斗,所謂三千大千世界,遍滿塵沙。

持戒修福者。不住相,即是持戒。心空寂,即是修福。像這樣的心空、無住的人,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他對於這樣的言說章句,一聞便信,一信便行,一行便證。

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什麼是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佛已經告訴我們,佛之身相,不是真佛,有相佛所,亦非真佛所。既然如此,那麼,持戒修福者,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又到那裡去種呢?從金剛經的立場來說,真佛就在妄想斷處,佛所就在回頭之間。我們一次斷妄自鑒,就是於一佛而種善根,我們二次斷妄自鑒,就是於二佛而種善根,我們三次斷妄自鑒,就是於三佛而種善根,我們無量千萬次地斷妄自鑒,就是於無量千萬佛而種善根。像這樣的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的人,聽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樣的言說章句,就一定會法喜充滿。

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凈信者,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

聽到這樣的言說章句,能夠一念生凈信,如來皆悉知悉見,像這樣的眾生,獲福無量。何謂一念生凈信?當下相應,一肯肯定,不再疑惑,即是一念生凈信。

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大家試著動一動念,念一句阿彌陀佛,看看這悉知悉見的是誰?這個悉知悉見的就是如來,就是佛。若能識得這個,就是無上福德。時時念佛,時時悉知悉見,這也是菩薩的修行法門。若欲見如來,但從這裡見。

何以故,是諸眾生,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則為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

以上所說的「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的眾生」,「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凈信者」,已經不再住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也不再住法相、非法相。何以故?心已寂滅,無相可取,不取法相,也不取非法相。

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這裡的「無」字,不是「有無相對」的「無」,而是「不住」「不著」的意思,也就是不再住我相,不再住人相,不再住眾生相,也不再住壽者相,也再住法相,也不再住非法相。一切相皆不住,即使這個不住亦不住,這時,這個人的修行,就冥冥之中契合了實相。

若心取相,則為著我人眾生壽者……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若心取相,即著四相。若取法相,若取非法相,即著四相。若著四相,即非菩薩。

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無論哪個宗派,無論哪個法門,都是藉以抵達彼岸的工具。既然如此,念佛的就如是念去,持咒的就如是持去,參禪的就如是參去,無論修哪種法門,總要一門深入,持續下去,就一定能到達彼岸。到達彼岸之後,方知八萬四千門,門門皆是虛設,皆非究竟實法,所謂「法尚應舍,何況非法」,所謂「佛說一切法,為度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

關於一門深入這一問題,不免有人會有懷疑,一個人修行,即念佛,又持咒,又拜佛,又念經,又布施,又持戒,這樣修行,還是一門深入嗎?是不是雜修?

若是登地菩薩,則法法皆同,無有二致,哪有什麼雜修之說呢?若是地前菩薩,則有正行與助行之別,所謂正行,就是行者所選定的那個法門,參禪的就如是參去,念佛的就如是念去,觀相的就如是觀去,拜佛的就如是拜去,學教的就從聞思修行去,乃至來生又來生,都如此而行。行者所選定的這個法門,就是這個人的正行。所謂助行,就是輔助的修行。譬如一個人,以持名念佛為正行,那麼,他總要讀經看教,也免不了要拜佛,也免不了向他人求教,以及六度萬行,皆為助行。我們只要是選定了持名念佛,那麼,持名念佛就是正行,其他法門就屬於助行。

佛說的法,法法都是相互包含的。譬如持名念佛,念到了一心平等的時候,這種一心平等的境界就是布施(覺光圓照)。念到了無相可著的時候,這種無相可著的境界就是持戒(無持無犯)。念到了無心可生的時候,這種無心可生的境界就是忍辱(無生法忍)。念到了不念而念的時候,這種不念而念的境界就是精進(無功可用)。念到了一心不亂的時候,這種一心不亂的境界,就是禪定(念佛三昧)。念到了心光通達時,種無遮無障的境界就是智慧。

佛說的法,門門都可以了生死,成佛道,然而,這裡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無論選定任何法門,第一,要見地正,所謂深信佛法,真實不虛,深信自己具足如來智慧德相,與三世諸佛無二無別,我們的修行,就是藉助於方便法門,找回自己的如來智慧德相。除此之外,離心別求,皆屬邪見。若見地不正,無論修何種法,也不能了脫生死,成就佛道。譬如持名念佛,如果連凈土宗的三經一論(《阿彌陀經》《觀無量壽經》《無量壽經》《往生論》)的真實義理尚且不知,只是依文解義地想當然,什麼金沙鋪地,什麼現廣長舌,什麼風聲鳥語悉皆念佛念法念僧,等等,即是謗佛,所謂「依文解義,三世佛冤」,這樣的人,就是念到具足三十二相的阿彌陀佛現前,且執著在這個相上,這必定是誤入歧途,危險得很。所謂見地正確,就是認定自己,本具如來智慧德相,不向外求,這是一個前提。有了這個前提,再如法用功,這樣,才可以說「一句佛號就可以成就」。第二,一門深入,如法下死功夫,所謂「治心一處,無事不辦」。待到功夫純熟,因緣契合,便能花開見佛悟無生,便能破相證真全體是。至此,無師智已得,自然智現前,未動一步至極樂。第三,返本還原,由體起用,安住本位,起諸妙用,這時,便是迴向眾生,行菩薩道。

諸佛所說法,猶如度河的筏,猶如指月的指。若不藉助於筏,則難以到達彼岸,若執方便為究竟,也不能到達彼岸,同樣,若不藉助於指,則難以見到真月,然而,若執指為月,則也不得見到真月。放下,放下,統統放下,放到無可放處,此時,試看這朗照十方含廓萬相的是什麼?若人識得這個,亦無物可放,亦無法可舍。全體法界,無非自己,又放個什麼?又放到何處?所以,到了這個程度,則無物可放,亦無法可舍。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眾生以為佛法有所得,特別所謂的密法,傳這個法,傳那個法,得這個法,得那個法,五花八門,說之不盡,其實,這都是以幻法度幻人,使人離幻而識得自己家珍。貧女得金藏,只得家中本有。窮子衣中寶,獲時不言得。為何?自家本有,迷時未曾失,悟時何曾得。

前已釋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即無上正等正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即是無上正等正覺的法,就是無上圓滿的佛法。釋迦佛已經成佛,他得到了無上圓滿的佛法否?釋迦佛已經成佛,他有所說法否?這是本段經文的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釋迦佛已經成佛,他得到了無上圓滿的佛法否?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若人識得心,大地是黃金,一是全是,一非皆非,所謂迷時處處是三界,悟時步步是黃金。不可以心外求法,心即是法,未悟心時,此心未曾失,已發明時,此時未曾得,所謂學佛,只是藉助於先覺之開示,發明自家之本有,向外不得一法。《涅槃經》云:

貧女人舍內多有真金之藏,家人大小無有知者。時有異人,善知方便,語貧女言:我今雇汝,汝可為我耘除草穢?女即答言:我今不能,汝若能示我子金藏,然後乃當速為汝作。是人復言:我知方便,能示汝子。女人答言:我家大小,尚自不知,況汝能知?是人復言:我今審能。女人答言:我亦欲見,並可示我。是人即於其家,掘出金藏。女人見已,心生歡喜,生奇特想,宗仰是人。善男子,眾生佛性,亦復如是,一切眾生,不能得見,如彼寶藏,貧人不知。善男子,我今普示一切眾生所有佛性為諸煩惱之所覆蔽,如彼貧人有真金藏不能得見。如來今日普示眾生諸覺寶藏,所謂佛性。一切眾生見是事已,心生歡喜,歸仰如來。善方便者,即是如來。貧女人者,即是一切無量眾生。真金藏者,即佛性也。

真金寶藏,乃貧女家中之本有。金剛佛性,亦一切眾生所本具。既然是本應有,那麼,迷時不曾失,獲時未曾得。

第二個問題。如來有所說法否?如來所說法,無非幻法度幻人,一時方便與人說,如來所說,皆是虛聲,菩薩所錄,無非幻形,虛聲幻形,究竟不可得。莫說如來有所說法,若說如來有所說法,即是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如來無所說法,即是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一切萬法於自性體上,皆如夢幻泡影。黃檗禪師說:終日吃飯未曾咬著一粒米,終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釋迦佛說法,亦復如是,終日說而未曾說著一個字。其實,我們大家也是如此,你說著那句話了?他聽著哪句話了?一切事相,皆夢幻泡影般地從我們的心性寶光上划過,這些有相法,皆是說不著的幻法,皆聽不著的幻法。莫說如來有所說法,莫說如來無所說法,落在有說無說里,皆是不解如來意。有說無說兩種相,無非如來幻化跡。既然都是如來的幻化,如鏡中相,如空中電,豈能取得到?所以說,一切法皆是非法(究竟不可得)。但是,也不可向非法上認取,所以佛又告訴我們,不可取這非法,所以佛說「非非法」,也就是把這個「非法」亦非掉,這個法不可取,這個非法也不可取,「所以者何?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那麼,什麼是賢聖?什麼是無為法?悟得自家妙明真心,識得自家金剛佛性,且能隨緣而無心的人,這就是賢聖。這個妙名真心,這個金剛佛性,即是無為法。這個無為法,不落有為,不落無為,隨緣應事,為而無為。

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什麼是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前已說過,悟得這個圓覺妙心,且能隨緣起諸妙用的人,這就是賢聖。這些聖賢所說所行的法,若從相上來說,也是有差別的,說小說大,說偏說圓,說漸說頓,說顯說密,說道德,講宗教,這無非是應著眾生的根基所作的方便教化,這種相上的差別,屬於虛幻的差別。差別的法,生生不息,滅滅不已,有無量之多,然而,無量多的差別法,皆是以無差別的無為法為本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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