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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特蕾莎:踩著斐波那契黃金螺旋線跳舞

Anne Teresa De Keersmaeker ? Anne Van Aerschot「

「我是一個非常注重形式的人,也是個非常浪漫的人,對於相反的東西我深受吸引,這大概也是你們所謂的陰陽的概念?我的天性其實非常愛表達、有情緒,但我會被抽象和嚴謹結構所吸引。」

 走路、轉圈、拍手、跳躍……兩個女人和四個影子輪舞,極簡的裝扮,重複的動作,70分鐘下來,原本沒有「意思」的舞蹈,看起來卻很有「意思」。

Fase ? Herman Sorgeloos

「孩子們怎麼跳,Fase就怎麼跳。」

Fase ? Herman Sorgeloos

57歲的比利時現代舞大師安娜·特蕾莎·姬爾美可(Anne Teresa De Keersmaeker)如許解釋自己35年前的成名作《相位:根據史蒂夫·萊奇音樂所編的四段舞蹈》(Fase,Four Movements to the Music of Steve Reich)。

Fase,Four Movements to the Music of Steve Reich

作為當今世界最傑出的現代舞編舞家和舞蹈家之一,安娜·特蕾莎以女性特有的細膩創作出了諸多飽含自我風格的先鋒舞蹈。5月7日,她率領比利時羅莎舞團首次訪華,親自登台上海美琪大戲院,表演教科書級別的現代舞傑作《相位》,這也是此次2017上海·靜安現代戲劇谷名劇展演的重量級作品,對於中國觀眾而言,可謂珍貴的觀賞大師再現經典的機會。

Fase ? Herman Sorgeloos

「《相位》的特性之一在於它簡單,如果你讓一個孩子跳舞,他會怎樣跳?轉圈、晃手、跳躍……第一段很多轉圈、走路,第二段很多手勢,第三段又是走路和轉圈,第四段就是跳躍;空間關係上,第一段是橫側面,第二段是定點,第三段是圓圈,第四段是對角線,非常簡單。服裝上第一段比較女性化,第二段比較男性化,然後再女性、再男性,所以是極簡主義的,但身體的消耗又是驚人的,各地演出結束後,我常看到劇院外有觀眾學著跳類似的動作。」

Fase ? Herman Sorgeloos

看似重複的編舞設計,實則蘊含了數學之美。《相位》中,舞者不斷加速跳躍的一段軌跡,恰恰是踩著斐波那契黃金螺旋的放射線展開。現實世界中,大到銀河系的旋轉,小到螺殼的生長,都遵守了這精密的螺旋軌跡。

Fase ? Herman Sorgeloos

「我是一個非常注重形式的人,也是個非常浪漫的人,對於相反的東西我深受吸引,這大概也是你們所謂的陰陽的概念?我的天性其實非常愛表達、有情緒,但我會被抽象和嚴謹結構所吸引。」

ATDK ? Hugo_Glendinning

這位現代舞教母面龐瘦削,扎著馬尾,神似皮娜·鮑什,透著一股乾淨清肅的內在力量。

安娜·特蕾莎1960年生於比利時北部重鎮梅赫倫,早年學過音樂,最擅吹奏長笛。事實上,素來低調的她作為舞者起步甚晚,直到高中最後一年,她才進入新古典芭蕾大師貝嘉在布魯塞爾創立的掌印舞蹈學校。憑藉過人的天賦,這位編舞界的大齡學生沒多久就推出了自己首部獨立作品。兩年後,21歲的安娜·特蕾莎懷著「冒險精神」前往紐約闖蕩,希冀找尋新的舞蹈理念。

「前往紐約時,我的皮箱里只帶了史蒂夫·萊奇的那首《小提琴相位》(Violin Phase),這音樂像是東歐村莊里的小提琴手拉出來的音樂,有種邀請別人來跳舞的感覺。這種音樂也包含了一種過程,沒有複雜的旋律,就是重複性和節奏感,以一種精簡的方式構成,我決定用這支曲子來編個舞。」

ATDK ? Hugo_Glendinning

在紐約大學提斯克藝術學院進修期間,安娜·特蕾莎根據萊奇的《小提琴相位》編創了同名獨舞作品。1981年4月,她和萊奇及其樂隊合作將作品首次搬上舞台,獻演於普切斯「早年藝術節」。當晚,一位耄耋老人看完演出激動不已:「你的舞蹈就像生命本身,它一如既往,卻時時變幻,它循環往複,又戛然而止」。

接下來不到一年時間裡,安娜·特蕾莎又依據萊奇的音樂先後創作了另外三部作品:《出現》(Come Out)、《鋼琴相位》(Piano Phase)及《拍手音樂》(Clapping Music),四首作品的對位舞蹈共同構成《相位》,重複有序的動作在空間中堆疊成形,配合舞者的極簡造型,釋放出扣人心弦的無限張力。

「萊奇的音樂給我一種支持,也給了我自由空間。我的編舞基本上沒有複雜的動作語彙,以《鋼琴相位》為例,大概就四個動作元素,兩個轉變機制。每個動作都有命名,不同的排列組合,動作之間連續、延長、加速,都是從他的音樂中得到啟發。跳時,兩個人先是同步,後來其中一個加速,於是就產生了所謂的『相位』,再加速,兩人又回到同步,所以,《相位》不是那種有50多個複雜動作的舞蹈,但它將極簡推至極致。」

著名舞蹈藝術家黃豆豆回憶,2000年他在澳大利亞現場觀看《相位》演出時,基本還處於「懵懂」狀態。「那時的我剛二十齣頭,對極簡主義現當代舞不太了解,第一幕開始一會兒,我就在想怎麼一直在重複呢?就像DVD卡殼了一樣。第二幕,起光,舞蹈和音樂都還是重複的。這時我已明白這就是她們的風格,在重複里形成一種變化和律動。第三幕又在重複中舞了十幾分鐘。第四幕,連樂器都被簡化了——拍手節奏。慢慢我體會到:一旦進入編舞和舞者給你設定的律動後,你心中的律動就會慢慢跟上她們的節奏,這種律動會產生一種能量,甚至產生一種吸引你看下去的魔力。到最後,你能體會到一種美感,就是中國人講的,刪繁就簡、大道至簡的美感。」

Fase ? Herman Sorgeloos

《相位》面世後,當年才20多歲的安娜·特蕾莎便以其「橫空出世」的風格掀起了現代舞的極簡主義風潮,成為推動歐美舞蹈觀念發展的新銳編舞家。第二年,她趁勝追擊建立了自己的羅莎舞團,創團作品《羅莎舞羅莎》(Rosas Danst Rosas)被視作後現代舞蹈史的標杆。

四個身著素色傘裙的女孩,腳踩中性軍靴,組成克製冷靜的隊列,她們撥發、露肩、轉頭、甩手……四段群舞,從地板到椅子,逐漸佔滿整個演出空間,日常生活動作的分解與重組,在血脈賁張的極限音樂中積累出震撼人心的節奏。

Fase ? Herman Sorgeloos

2011年,美國流行樂壇天后碧昂在MV《倒計時》中復刻了《羅莎舞羅莎》中舞者的著裝和舞步,「抄襲事件」引發一片嘩然。「她的品味不錯,」安娜·特蕾莎對此作了簡單回應,隨即又提出質疑:「為什麼要過30年,流行文化才能對上世紀80年代就已存在的實驗舞蹈作品做出反應?這個反應並沒有實質性的進步,只是純粹的披著消費主義外殼的娛樂化複製。」

2013年,她依據頻譜派音樂代表熱拉爾·格理澤(Gérard Grisey)的音樂創作了同名舞作《時間的漩渦》,七位舞者和七位音樂家一一對應,聽覺系的動作和視覺系的音樂相互對位,舞台上的環繞對峙呈現出安娜·特蕾莎的時間觀:「時間,既是線性前進,亦是循環輪轉。當下,是記憶與期望的抗衡。」

自上世紀80年代從事舞蹈創作至今,安娜·特蕾莎的作品已近五十部。

Anne Teresa De Keersmaeker ? Anne Van Aerschot

「舞蹈是我與世界聯繫的唯一方式」,她宣稱,「一部好的作品,是對其創作時代的最好反映」,她拒絕外界對其作品進行女性化、政治化的解讀。

隨著團隊不斷壯大,1995年,安娜·特蕾莎又在舞團基礎上創建了自己的舞蹈學校P.A.R.T.S,每屆至少有60名來自全球各地的舞者接受她長達3年的專業指導,這一機構成了目前歐洲知名的前衛實驗創作基地。

「我覺得舞蹈是最當代的一種藝術門類,試問還有什麼比身體更當代呢?舞蹈對我來講,最有意思的就是可以體現抽象的概念,用身體各個部分,肌肉的收縮、開合表達情感,身體會夾帶很多感情,存儲著自己或他人的記憶,身體永遠是攜帶靈魂的,身體是屬於我的空間,但也包括我這個空間與對方空間的關係,與社會又是如何產生關係的?身體永遠是會思考的。」

文|李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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