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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梅花沒有淚

文:桃園野菊   編輯:冰心

夜深了,人靜了,卸下繁蕪,清茶一盞,望屏孤坐,聽著或懷舊或悠揚的曲子,煞有介事地在心底焚起一炷香,將喧囂關在門外,將浮華抽離心房,躲進無我的禪境。如此,許多虛無縹緲的幻想,如同雨後山間的輕雲,悠悠蕩蕩,縈縈繞繞;又似暗夜綻放空谷的幽蘭,秀影婆娑,暗香盈盈。此時此刻,心靈漸漸在清澈中明凈,思緒亦在幽靜中得以理順。白日里那些擾心的瑣事,恰似一株草木安靜下來;月光下妖嬈的思念,亦像開在牆角的寒梅盈溢著幽淡的香氣。  隨著年歲增長,終究慢慢領悟:人之一生,如果你願意選擇寧靜,浮華就會將你疏離;如果你甘願選擇平淡,奢華就不會青睞於你;如果你心中有愛,夜空總有光,不索愛,愛自來。眾生芸芸,拋卻榮枯幻滅,我們都是靜水深流里一塊卵石,滄浪千年,漸次被磨去稜角,變得圓潤光滑;摒棄虛無妄念,我們只不過是斑斕世間里一粒渺小的粉塵,何去何從,塵埃落定,即是歸處。  今夜,風瑟瑟,雨瀟瀟,冬的冷冽與寒涼,就像久別重逢的戀人,深情款款攬我入懷。又是一個蕭索寒冷的季節,卻又是一個令人眷戀的季節。是誰,許下來冬,為你折下一枝梅?是誰,蜇伏三季,痴心一顆,只為等著雪花飛?是誰,藏著血淚,冷極艷絕,只為抱著雪花醉?  前幾日見過一張梅花的圖片,一直若隱若現盤纏在腦際。圖影上,一角含苞待放的梅枝側出,橫斜瘦影,蒼勁有力,風韻醉人,紅紅點點的花骨朵兒裝飾在瘦枝虯莖上,枝椏間還堆積著絮雪綽綽,木格子窗欞點綴在旁,這樣老老舊舊的梅樹與古色古香的木格窗軒渾然一體,交相輝映,我不得不從心底讚歎攝影師的審美眼光與風韻雅趣。  有時,真的萬般驚嘆緣分的神奇,沒有時間與空間的距離,只需一瓣心香,一縷意念,隔了千山萬水,終能相逢於某個恰當的時刻。這世上,相遇知心人是一種緣,相遇一段觸心文字是一種緣,相遇一張入眼圖片又何嘗不是一種緣?你來,恰好我在;我在,恰巧你來,不早不晚,一切剛剛好。  看到此圖此畫,我的眸是驚艷的,我的心是震撼的,因為我彷彿遇見故人,邂逅夢中情人,一種無以言說的情愫湧上心頭,只覺得這數枝的梅紅就是開在我心裡的那朵梅,就是開在我夢裡的那枝梅,看似點點殷紅,疏離寂寥,卻花枝相連,難以割捨,互守冰雪天地,安靜絢爛,清絕秀麗,堅定柔軟。我知道,開在我心裡的梅,開在我夢裡的梅,就是這樣子的。恰如,與你的相遇,一見傾心,只因你是我夢中的樣子;再見傾城,只因你是我一生一世的夙願。  我承認自己是愛梅的,愛她的風骨,愛她的雅潔,愛她的清芬,愛她月色黃昏里的一剪閑逸,尤愛那些開在深林禪院的梅枝。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這樣的梅,總會讓我一種念想,想要去寺院住上一次,聽一次鐘鼓,誦一卷經書,看一抹煙霞,品一盞禪茶,還想,還想,折一枝瘦梅,贈給,贈給,最愛的人……  說實話,我不出去在水墨江南,記憶中似乎不曾親眼見過這樣景緻中的梅花,但是,在我心底里,在我腦海里,不知為何,一直長著這樣一樹梅開。我的梅,是樸素而高貴的,是長在山林古剎的,是長在古老禪院某個角落的,靜靜地開落,默默地輪迴,忘記年歲,忘記人間春色,不與百花爭艷,不與浮華有染,疏淡寂寞,勁姿獨妍,安之若素,如同一個久居深閨的佳人,有時又恍若一位閑隱林泉的居士,有時還像一個禪坐雲中的僧人,無需與任何人吐露心事,只需與星月傾訴些許清瘦的衷腸,禪定誦經,靜悟菩提,泅渡蒼生。  我不是詩人,骨子裡卻有著亦濃亦深的詩意情懷;我不是雅客,血脈里卻流淌著幽素的古典韻味。那些歷代文人墨客對梅的鐘愛之情,那些流傳千載的千古絕句,也會時常來訪問我飄忽悠遠的思緒,讓我久久沉醉於那樣意興盎然的意境中。甚至,浮想到自己,身著綢緞錦服的裙衫,斜插碧玉簪兒,輕移款款蓮步,手持輕羅小扇,眉間藏著濃郁的相思,穿過依依古道,輕叩深深庭院虛掩的重門,去尋覓紛飛素雪間清淡的幽香,去撿拾蒼綠歲月里走失的背影,以便驅散綿綿無盡期里相思成殤的憂傷。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對於愛梅之人來說,梅花宛如知己,性靈相通,情感相惜。折一枝寒梅,寄予故人,想來,是最妥貼不過的慰贈。那秀影扶風的瓊枝,那暗香充盈的粉瓣,無須千言萬語,無須濃墨重彩,卻足以表達對友人深深切切的思念掛牽之情。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傲然冰霜寒風中的梅,魅影扶疏,暗香浮動,那清瑩瑩的冰骨,那錚錚然的風節,她的俏,她的幽,她的雅,讓林和靖先生寧願一生隱居孤山,潛心種梅,修籬養鶴,遠離沉浮名利,拋擲世事紛擾,於青山秀水間,找回生存之原味,悟出生命之真意。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花開有時,花落無言。驛外斷橋邊,寒梅剪剪,冰雪冷冷,寂寞開無主,一任群芳妒,素瓣盈香的蕊,低眉嬌羞的朵,那婷婷又娜娜的芳姿,不失綻放的凌厲,無意謝去的從容,哪怕凋落成泥,哪怕碾作塵土,哪怕繁華散盡,她淡雅的清香永存人間,誰也不會忘記她雪雨中俏麗的清顏,誰也會記得她翩然離去的倩影。  從來,是個喜歡懷舊念古的女子,對古韻的東西素來情有獨鍾。曾無數次,想像著自己,是詩經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窈窕佳人,抑或唐詩宋詞里撫琴弄墨的纖纖女子,或者秦時明月漢時關里某位戊守邊關的將軍的溫柔娘子。這些樣的女子,如花搖曳,如梅高雅,冰清玉潔,不染纖塵,有著梅的清節,有著梅的痴心,愛其所愛,無怨無悔,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每每念及梅花,也想學古人尋覓清幽之處種梅賞梅,也想在匆匆流淌的時光里寫出千古佳句,也想擁有一段台灣劇《一剪梅》里動人心魄的眷眷愛戀。依稀還記得,那個還不更事、情竇還未開的年歲,於黑白電視上觀看《一剪梅》,也會哭得稀里嘩啦,也會被情真意切的情節深深感動。劇情里那些纏纏綿綿的鏡頭,那些動人煽情的場面,還有片頭那虯枝旁出的一剪寒梅,那扎著麻花辮兒脈脈含情的女子,從那個時候起,就深深紮根幼小的心靈,那首老幼童叟、大街小巷、家家戶戶都會傳唱的主題曲,也成為了我記憶中第一首會哼唱的情歌。  「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總有雲開日出時候,萬丈陽光照亮你我。真情像梅花開遍,冷冷冰雪不能掩沒,就在最冷枝頭綻放,看見春天走向你我。雪花飄飄,北風嘯嘯,天地一片蒼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為伊人飄香,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此情長留心間……」  誰說梅花沒有淚?只是不與群花斗芳菲,默守心中所愛,痴等雪花舞;誰說梅花沒有痛?只是不讓蜂蝶吻花蕊,躲開三季,淚凝花枝,只等雪來抱。真情像梅花開遍,冷冷冰雪不能掩沒;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愛其所愛,無怨無悔,傾其所有,不離不棄,此情長留心間,此愛連綿不絕。  冷冷的黑夜,思念的藤蔓瘋長。你在我心底,卻不在我身邊;你在我相思的閃閃淚光里,卻不在我能觸摸得到的空隙里。寂靜的夜,寂靜的心,如水般清寧,多想,乘著風的翅膀,飛進夢的懷抱,飛進你的臂彎,卸下冰顏,青絲垂腰,將一顆熾熱的心交付給你,與你共訴冬的愛語,為你傾盡柔情萬千,讓愛的烈火熊熊燃燒,君心依我心,我心偎君心,心中若有愛,人生不覺寒。  若有來生,我願意做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倚在牆角,遺世清逸,靜放芳妍,在冰雪的夢囈里純凈,在北風的凜冽中頑強,守著寂寞的年華,帶著今生的未了願,在某個緣分的渡口,等待約定來世的你。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與你手拉手,一起慢慢變老,老成一首詩,老成一闕詞,老成一池荷,老成一片海,老成一枝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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