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哀樂中年》的「顧問」:生命在四十歲開始

2015年,上海的韋泱先生髮表《沈寂眼中的張愛玲》紀念張愛玲辭世二十周年。文章一路追溯沈寂與張愛玲的多年交誼,還記錄了一則軼聞:張愛玲曾讓沈寂「代筆」譯稿。
那是1948年5月,沈寂加入上海《春秋》雜誌擔任編輯。任職期間,沈寂主動向張愛玲約稿。張愛玲當時因輿論壓力鮮少用真名在報刊發表創作作品,沈寂便請她翻譯一些外國作品。張愛玲而後寄來了一篇毛姆小說的譯稿,題目為《紅》,未署名,也未完稿。「張愛玲說明道:因在創作劇本,沒有全部完稿,很是抱歉云云。同時,把美國『企鵝版』毛姆小說原著附來。」沈寂根據毛姆原著將《紅》譯完整,並代加了譯者筆名「霜廬」,刊於當年《春秋》最後兩期。

毛姆《紅》,譯者:霜廬(張愛玲)、沈寂
1948年的《春秋》雜誌共出版6期,出版時間較為無序。沈寂約張愛玲翻譯小說一事,大致發生在5月底至9月間。見下表:

沈寂任職後對《春秋》雜誌進行了革新,第3期就有新欄目《編輯室》傳達編輯心聲:「我們所最希望的是能得到讀者的鼓勵和作者的幫助。」過了一月,第4期的《編輯室》連連感謝了多位作者賜稿,還說:「這期稿擠,有幾位稿件只得移至下期,特在此向諸位致歉。又,趙景深,陸丹林,徐昌霖諸先生因來稿較遲,未被編入,祈原宥。……本刊歡迎外稿。」
可見,早在編第3期時,編輯們就開展了內部(找文友、熟人)約稿,張愛玲應在其中。趙景深等人9月1日前交來的稿件,排在10月(第5期)發表;那張愛玲也不太可能晚於9月1日交稿,或許她要比趙景深等人交得更早(因為稿子還需沈寂補譯),才能同在10月發表。
神秘的劇本
為了創作劇本而中止譯稿,改由編輯續完……這實在不像張愛玲的一貫作風,是哪個劇本這麼重要呢?
筆者首先想到:《金鎖記》。
張愛玲將小說《金鎖記》改編成電影劇本一事,早有傳聞——1944年11月28日,上海《海報》發表署名「徒蒙」的報道《張愛玲登台演戲》:「除了《傾城之戀》已經交『大中』[按:上海大中劇藝公司]演出外,又著手於《金鎖記》,看樣子,她近年來所寫的幾個短篇小說,一一要改成話劇,或設法拍攝電影的。」1947年12月,電影《太太萬歲》上映,不少報刊又作預告:「金鎖記 張愛玲桑弧再度合作」。

「金鎖記 張愛玲桑弧再度合作」
1948年4月6日,上海《誠報》發表劉郎[按:唐大郎,張愛玲好友]《放出良心來說話!》:「張愛玲寫的《金鎖記》,將由桑弧導演,張瑞芳主演劇中的七巧,打去年就決定了的,最近將要開拍,而張瑞芳因病住入醫院……張愛玲寫的《金鎖記》小說,是必傳的作品,把它改編了劇本,也是不朽的傑構,這是許多看過的人所公認的……」(此文由上海祝淳翔先生髮掘慨贈)
據此看來,電影《金鎖記》在1947年立項,劇本在1948年4月前已完成;但該片終未拍攝。沈寂說張愛玲1948年5月後創作的劇本,應該另有其他。
筆者由此想到《哀樂中年》。此片1949年由上海文華影片公司出品,署名為「桑弧編導」。
鄭樹森《張愛玲與〈哀樂中年〉》:「1983年筆者任教香港中文大學時,翻譯中心主任、文壇前輩林以亮[按:宋淇]先生在一次長談中透露,《哀樂中年》的劇本雖是桑弧的構思,卻由張愛玲執筆。」(1990年刊於台灣《聯合報》)
《哀樂中年》創作於1948年,有陸潔(時任上海文華影片公司常務董事兼廠長)的日記可查:「7月21日 午約克24次會議,談培林《哀樂中年》、佐臨《表》劇本大綱。」「11月8日 培交來《哀樂中年》劇本。」[按:「約克……會議」指在約克大樓召開的會議;「培林」、「培」即是桑弧的本名:李培林。]
假如桑弧在《哀樂中年》劇本大綱上會後邀請張愛玲參與創作,那她正好在翻譯《紅》。
還有一件事可作印證。1980年9月,張愛玲寫信對宋淇夫婦說:「曹禺編寫《艷陽天》影片時,非常重視李麗華的旗袍料,天天跟她去選購衣料」(見《宋家客廳》)。據陸潔日記,曹禺編導的電影《艷陽天》於1947年6月上會討論,11月完成劇本,12月開拍,工作進度與《哀樂中年》幾乎同時。張愛玲應是與文華公司保持著某種聯繫(比如:參與創作《哀樂中年》劇本),才會如此了解曹禺那邊的情況吧。
「成份最少」的「顧問」
鄭樹森公開揭露張愛玲是《哀樂中年》劇本「執筆者」後,引來了本人回應——1990年11月6日,張愛玲致信《聯合報》編輯蘇偉貞:
今年春天您來信說要刊載我的電影劇本《哀樂中年》。這張四十年前的影片我記不清楚了,見信以為您手中的劇本封面上標明作者是我。我對它特別印象模糊,就也歸之於故事題材來自導演桑弧,而且始終是我的成份最少的一部片子。聯副[按:《聯合報》副刊]刊出後您寄給我看,又值賤忙,擱到今天剛拆閱,看到篇首鄭樹森教授的評介,這才想起來這片子是桑弧編導,我雖然參預寫作過程,不過是顧問,拿了些劇本費,不具名。事隔多年完全忘了,以致有這誤會。稿費謹辭,如已發下也當璧還。希望這封信能在貴刊發表,好讓我向讀者道歉。
這封信在張愛玲1995年逝世後完整公布,並迅速傳回上海,引發了爭議。
與桑弧、張愛玲都相識的魏紹昌寫了篇《〈哀樂中年〉非張愛玲所作辨》(刊於《博覽群書》1996年第6期)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哀樂中年》和張愛玲還有什麼關係。」參與電影《哀樂中年》拍攝全過程、在片中飾演「孫先生」的葉明寫了篇《〈哀樂中年〉作者是誰?》(刊於1996年3月1日《新民晚報》)說:「當年拍攝時,劇本上一直署名桑弧同志編劇,在拍攝現場也從未見過張女士以編劇的身份到過現場。後來我見到桑弧談到此事,桑弧說:《哀樂中年》劇本從構思到劇本都是我一人完成的,構思是從吳性栽先生朋友的故事發展而來。」

鄭樹森在《宋淇與張愛玲》(刊於2013年2月3日《蘋果日報》)中回憶:
隔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消息傳入大陸,桑弧的家人刻意在報上發一篇訪問否認此事,斷然說那絕對是桑弧的作品,完全與張愛玲無關;後來再安排一篇柯靈先生訪問,強調他看過桑弧的稿本,力證跟張愛玲無關。但妙的是,一九八三年底柯靈先生應我們邀請訪港,倒私下確認張愛玲幫桑弧弄這個劇本,雖然主意來自桑弧。
當然,這些都是旁人的意見與回憶,他們中有不知情的、也有搖擺不定的。而葉明轉述的「桑弧說」,疑似1995年3月3日陸弘石、趙梅對桑弧的訪問記錄(見《桑弧導演文存》),陸弘石問:「《哀樂中年》是您自己同時擔任編劇和導演的。它的創作衝動是在什麼情況下產生的呢?」桑弧答:「這是我親耳聽到的一個故事,我把它改拍成了電影……石揮演的這個角色,生活中不是小學校長,是我改的。」
《桑弧導演文存》里幾乎沒怎麼提過張愛玲。更沒有人直接問過桑弧:張愛玲與《哀樂中年》有關嗎?
最具參考價值的還是張愛玲的回應:「成份最少」,「不過是顧問」。但若是一位放下手頭工作、全心全意參與的「顧問」,付出的應該不少。
張愛玲的筆觸(touch)
宋淇曾指出《哀樂中年》有「張愛玲的筆觸(touch)」:「張愛玲的touch,桑弧寫不出來,沒有那個靈氣。我問過張愛玲,她說你不要提,你不要提。她大概和桑弧有相當的感情,幫桑弧的忙」(見水晶《訪宋淇談流行歌曲及其他》)。
筆者讀了《哀樂中年》劇本(見張駿祥主編的《中國新文學大系1937-1949電影卷》一書,上海文藝出版社1990年出版),不敢說桑弧是否寫得出來,但感覺有些地方確實很像張愛玲,不妨列在下面,供大家參考:
(一)相似的句子
《哀樂中年》劇本第39場:「彼此咀嚼著這短暫的靜默」;張愛玲《小兒女》劇本第31場:「大家在沉默中咀嚼著」。——這兩句話挺像。
《哀樂中年》劇本第57場:「我老覺得中國人除了青年,就是老年,好像沒有中年似的,其實中年是最可寶貴的一段時間。」這台詞很像張愛玲的自白:「有許多人以為青年時代是人生最美好的時期……我倒情願中年,尤其是early middle age(中國人算來是三十前後,外國人算起來遲得多,一直到五十幾歲)人漸漸成熟,內心有一種peace,是以前所不知道的」(見《張愛玲私語錄》)。到了1994年,74歲的張愛玲仍在短文《四十而不惑》里寫:「西方人也說『生命在四十歲開始。』」
另據《哀樂中年》上映時的宣傳單所示,此片的英文名為:「you are still young」,也暗合了上述張愛玲觀點。
(二)相似的食物
《哀樂中年》劇本寫到的食物不多,計有糖炒栗子(第12場)、鴨肫肝(第19場)、香片(第39場)、醬瓜就粥(第48場)四種,卻都是張愛玲小說中的常用「道具」,它們至少分別在《留情》《小團圓》《茉莉香片》《創世紀》中出現過。
(三)都愛描寫人物的小動作、小習慣
《哀樂中年》劇本第14場寫陳建中「右腳很得意地在抖動」,緊接著第15場便是:「十年後,建中已如願地選了銀行的職業,他的抖動右腳的習慣沒有改變,鏡頭從他的腳部的特寫拉開」;第12場、第26場兩次寫陳紹常忘帶錢,他自言:「我每次穿新衣裳,總忘了在口袋裡擱錢」。
張愛玲塑造人物時也愛寫人物的小動作、小習慣,如:《傾城之戀》里的白流蘇善低頭,范柳原說她「有許多小動作,有一種羅曼蒂克的氣氛,很像唱京戲」;《年輕的時候》里的潘汝良有在書上畫小人的習慣。
此外,陳建中的「抖腳轉場」,也使筆者聯想到《金鎖記》中的經典轉折:「翠竹帘子已經褪了色,金綠山水換為一張她丈夫的遺像,鏡子里的人也老了十年」。
(四)都愛細寫各種「文字」
《哀樂中年》劇本詳細寫出了一些道具或布景上的文字,如:石碑碑文(第4場、第52場),白布條幅上的字(第12場、第38場),請柬內文(第43場),手錶上的刻字(第57場),布告板上的通知(第73場)。
這很像張愛玲的作風——她似乎從小就愛觀察生活中看到的「文字」(《小團圓》:「九莉九林搶著認市招上的字,大聲念出來,非常高興」),作品裡常有五花八門的記錄:皮箱上的印字、麻油店匾額上的字(見《論寫作》),大紅招紙上的人名、祠堂里的對聯(見《華麗緣》),報上登的結婚啟事(見《琉璃瓦》)、廣告(見《到底是上海人》),結婚證書內文(見《留情》),婚禮秩序單、牌樓上刻的地名(見《異鄉記》)……她甚至有篇散文遺稿叫《一九八八至——?》,這題目就得自她在美國看到的一句粉筆塗鴉,此文中也寫了墓碑碑文。
相似的「人名簡寫」
通過文本對比,筆者注意到張愛玲劇本里的一個細節。
張愛玲現有10個劇本被完整出版(見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0年出版的《六月新娘》《一曲難忘》二書),它們的開篇總是先列出人物表,介紹所有出場人物的姓名、身份;而在劇本正文內,主要人物的姓名幾乎都簡寫成了一個字(只有《人財兩得》《桃花運》兩劇本是簡寫成二個字)。
《哀樂中年》劇本開篇也有人物表,主要人物的姓名在正文內也是簡寫成一個字——陳紹常、劉敏華簡寫為:紹、敏;陳紹常的三個孩子陳建中、陳建英、陳建平簡寫為:中、英、平。
再看《小兒女》劇本——王鴻琛、李秋懷簡寫為:鴻、秋;王鴻琛的三個孩子王景慧、王景方、王景誠簡寫為:慧、方、誠;另有二字姓名的孫川簡寫為:川。
以上兩劇的「人名簡寫」都是取名不取姓,這在張愛玲《情場如戰場》劇本中也有體現——陶文炳、史榕生、何啟華簡寫為:文、榕、啟(取三字姓名的中間字);葉緯苓、葉緯芳姐妹倆簡寫為:苓、芳(名字的前兩字相同,故取末字)。
很顯然,「兄弟姐妹姓名取末字」是為了區別他們,但「三字姓名取中間字」是個什麼講究呢?
張愛玲《同學少年都不賤》:「單名的好處是光叫名字的時候特別親熱」——這是小說主人公趙珏被同學在信中寫作「珏」時所想到的。張愛玲曾被好友炎櫻喚作「張愛」,對此她在《雙聲》中解釋:「因為『愛玲』這名字太難聽,所以有時候稱『張愛』。」筆者猜測張愛玲比較怕「親熱」、怕肉麻,而「三字姓名取中間字」可能是為了規避感情色彩。
陸潔日記里也有「三字姓名取中間字」的人名簡寫,如李培林寫作「培」,但他也寫作「培林」,他還把李麗華寫作「李」或「小咪」。看來這都是率性而寫,畢竟日記是寫給自己的。反觀張愛玲,她不同時期的劇本(據馮睎乾考證,《情場如戰場》1956年初完成,《小兒女》作於1961—1962年間),都保持著這些「人名簡寫」習慣,應是刻意經營。
也許有人要嫌這小習慣是多慮,因為名字的功用是指代人物,怎麼去寫,似乎並不影響劇情?
且看《小兒女》劇本第2場:
(擁擠的公共汽車上,一個少女打一個青年一記耳光。)
青年:(撫頰)幹嘛打人?
少女:你自己明白。
青年:(茫然,注視女)咦?你不是王景慧?——我是孫川。
[按:此處略去一些場景描寫]
川:(窘,咳嗽一聲)噯,景慧——景慧。
[按:此處略去一些場景描寫]
慧:孫川,你再釘著我不放,我叫警察了。
這一小段戲起初只寫:青年、少女,讀者(觀眾)並不知道他們是誰,直到認出對方後,他們才有了名字:川、慧。足見張愛玲對劇中人的名字確有特別考慮——不讓它們破壞情節、附帶感情。
那桑弧有沒有這些習慣呢?
筆者查閱了現已出版的幾部桑弧劇作:《春滿人間》(1959年作)是合著,《子夜》(1982年作)是晚年作品,劇本正文里寫的都是人物全名。
目前可見的桑弧早期劇作只有《假鳳虛凰》(1947年7月發表,本文參閱自桑弧《桑弧導演文存》一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出版),它與《哀樂中年》劇本的創作時間最接近,主要人物的姓名在正文里也是簡寫成了一個字——范如華、三號簡寫為:范、三;張一卿、陳國芳簡寫為:張、陳。很明顯,它的簡寫習慣是取姓名第一字,亦即姓氏,不同於《哀樂中年》劇本的「三字姓名取中間字」。
在此對男主角三號略作說明:「三號」是他在理髮館工作時的代號,劇中談起過他名叫「楊小毛」,張一卿還為他改名為「楊曉茅」,但劇本內一直把他寫作「三」,和他的同事「七」、「五」、「八」混在一起,看著頗費眼力。換作張愛玲,估計不會這麼處理。

「不具名」的原因
拉雜寫來,筆者感覺張愛玲在《哀樂中年》劇本里的「成份」並不少,為什麼她在片中「不具名」呢?魏紹昌《〈哀樂中年〉非張愛玲所作辨》中的一段話可作說明:
張愛玲畢竟是40年代上海「淪陷」時期紅出來的,尤其她和胡蘭成又有著那麼一重關係,因而抗戰勝利的初期,她「噤若寒蟬」,一度沒有發表作品。後來經過桑弧勸說,才為文華寫了兩部電影劇本。《不了情》於1947年4月公映,《太太萬歲》於1947年12月公映,兩片都受到觀眾的歡迎。《太太萬歲》公映時,張愛玲原想避免麻煩,主動表白自己的寫作意圖,寫了一篇《題記》,寄給《大公報》的《戲劇與電影》周刊,刊出時編者洪深還在文後寫了幾句《編後記》,表示讚許。不料反而因此引來了左派文人對張愛玲一場「圍攻」式的論爭,直至第二年(1948)初洪深寫文認錯方告中止。張愛玲受此教訓,加以其時國共的內戰已全面展開,上海的形勢更加嚴峻。她又一次的「噤若寒蟬」了。那時候文華本來打算請張愛玲將小說《金鎖記》改編為電影,也就此擱下,沒有下文了。
原來,電影《金鎖記》是因輿論壓力而流產的。桑弧改拍《哀樂中年》,有張愛玲參與也不能再冒險了,只好「不具名」。保密到什麼程度?——連劇本也是由桑弧交到文華公司的(見陸潔日記),廠長陸潔都被瞞著,魏紹昌、葉明自然一無所知。
但張愛玲也並非絕口不提此片——1950年(《哀樂中年》上映後第二年),張愛玲發表長篇小說《十八春》,第四章寫沈世鈞誤了電影,只能猜測著看,「他以為那少女一定是那男人的女兒,但是再看下去,又證明他是錯誤的」。這電影人物關係似在影射《哀樂中年》里的佳偶:陳紹常(50歲)與劉敏華(少女)。
40年後,70歲的張愛玲仍記得這一層:「只記得片中石揮演一個喪偶的中年人有兩個孩子,上墳(?)遇見一個少女,發生感情」(1990年1月2日致信蘇偉貞)。
畢竟「顧問」一場,張愛玲晚年對《哀樂中年》不願提、又難忘的態度,或許也是因為「有相當的感情」吧。
筆者附記:
韋泱《沈寂眼中的張愛玲》一文曾以《聽沈寂憶海上文壇舊事》為題在上海《文匯報》發表,但頗有小疵,本文所引內容來自韋泱先生親訂的定稿,特此致謝!
本文參閱的陸潔日記出自陸弘石《中國電影史1905—1949:早期中國電影的敘述與記憶》一書所附的《陸潔日記摘存》,及@深焦DeepFocus 微博2017年4月、5月推送的「文華影業系列故事」所選登的《陸潔日記摘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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