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當然可以成為最好的理由

文/艾明雅

　　在杭州做形象培訓最後的那晚，老師給我選了一條頗有赫本風範的黑色禮服蓬蓬裙，緊身上衣，黑白相間浪漫花朵，真的很像公主穿的衣服。我在夜風中提著裙擺，和穿著大紅裙的十二站在會所門口等著車。

　　我問她：裙子美不美。

　　她說：你比裙子還美。

　　我繼續說：我怎麼感覺已經美到穿著這條裙子就會有人來帶我走。

　　她點頭如搗蒜哈哈大笑：你都孩子媽了還是放不下這個梗啊——會的會的，會有人帶你走的。

　　我並非真的想走，而是那一刻，二十九歲的我輕快又歡樂，真的像個等著誰來的十八歲姑娘。

　　不知是幾年前，我曾問她，你有沒有什麼愛情軟肋。她想了一下說，就是有個人突然出現，說：想你了。

　　我說，我的軟肋是，那個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說：來，跟我走。

　　每個女人心中都在堅守一個不同的愛情傳奇，只因處的人生位置不同，遺憾不同，糾葛不同，背負不同。愛情，是一個女人脫離原生家庭的第一步。那一刻，她真正開始意識到自己是獨立的。所有人都有原生家庭問題，而愛情，成為了照見，並解決這個問題的出口。

　　無需仰望牛郎織女，也不必死盯著花千骨不放，就是你我身邊，鄰舍，坊間，不知多少愛情故事，流傳至今。我們都不明白那些隔壁的女人們，至親或是朋友，怎麼就會愛上那麼一個人，亦或嫁給那樣一個人。

　　多少貴婦在自己的千金女兒面前崩潰，祈求她不要跟著那樣一個流氓阿飛走；又或者清貧母親死活不能相信，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孩怎會放著富家子弟不要，又跟著一個一窮二白的男子浪跡天涯。

　　可都市女性大多數曾視愛情為恥，因為，那麼淺薄。一個女人，願意以120分的專註對待工作，卻羞於承認自己曾經傻乎乎愛過一個男人十年。我們覺得小情小愛是浪費時間的，是可恥的；加之在這個速食愛情的時代，明星三天就分手，一周便再婚；微信拿出來搖一搖，就有人說願意陪你到天荒地老。可夜色降臨的時候那些單身女子依然遲遲不願意歸家，金魚吐泡多肉清冷，可連他們都有伴；自己難說不是孤寂的。

　　昨日，那姑娘在知乎上提問：被關愛與對異性的需求，是不是對一個四十幾歲的女人那麼重要。父親去世，母親幾近崩潰，想要再找一個人。

　　她無法接受，於是求助。

　　這個國度，因得千年禮制，成為一個永遠羞於表達的民族。以至於，當女人們成為妻子，後來變成母親，旁人乃至她的親人做得極其殘忍的一件事便是——再也不把她當女人看待。他們認為一旦青春與她們無關，她們也就完全不再需要愛情。

　　為此，他們熱衷於把愛情轉化成親情，並且讚頌這種轉化，也成為過節不送花不說愛的理由「不來虛的」。而事實是，多少男人，也從來不會給女人來點實的。他們最愛大宅院似的情感，以親情之名，把妻子放在最質樸的位置上，心安理得看著她們熨燙襯衫與打掃房間，最後，更年輕的女人纏繞著他們的脖子，找他們要禮物。

　　我堅決反對夫妻之間只有親情。當然要有愛情。

　　而這愛情，是因為彼此的懶惰和倦怠而消失，而不是時間。

　　你有多久沒有給太太送過花？

　　多少男人，可以容忍隔壁五十歲的老太太再婚，可以容忍自己家裡四十歲的保姆收工了去跳交誼舞，可他們就是無法把身邊這個女人和夢想，浪漫，歡愉掛起鉤來，好想她們從來沒有年輕過從來沒有過粉紅色的夢一樣。好像給她們送花真的就那樣難以出手。

　　而那姑娘，母親豈止是四十歲就在她心中喪失了愛的權利——而是在她心中是媽媽，就再也無法和情愛掛起鉤來。把聖母頭銜加冕給她，早就忘了，她也是個有血有肉的女人。

　　忘掉女人不分年齡都是有血有肉的，又何止她一人。

　　哪裡是四十歲，八十歲，也是女人。女人是粉紅色的，是浪漫的，是憂傷的，是需要呵護的。永遠保留這份對所有女人的愛意的人，才成為了一個溫柔體貼的，善良的人。

　　今日，就是今天。去買最艷俗的紅玫瑰送給她們，告訴她：媽媽，你可以忘掉過去，隨心所欲去愛。

　　今日，就是今天，去買一盒管他是寮國還是廣州產的巧克力，去敲開女友的門，告訴她「想你了，跟我走」。

　　今日，就是今天，去買最昂貴的面膜，回去送給蓬頭垢面的哺乳期妻子，告訴她說：孩子會長大，你的美麗還會回來。

　　我對朋友說：真的感覺自己逆生長了。五年前，若是在電影院看到一窮二白的小年輕表白，心中只有一個白眼：愛情是庸人的避難所。可現在，我恨不得幫那個小夥子做文案贊助玫瑰花和巧克力，只要他真心愿意去吻那個姑娘。

　　經歷那些自以為是的世故，鏗鏘，我返璞歸真了。

　　冷眼看破這些紅塵男女後，生了一個孩子以後，我又像個孩子了。

　　我又相信那些簡簡單單的感情了，又相信那些不要房子也可以一輩子的愛了，又相信那些毫無來源的情意與緣分了。

　　愛神當然存在，只是，你夠不夠笑容美好，讓他看見。

　　如十二說：你要相信那些愛情，才能遇到愛情。

　　趁今天，好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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