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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應當怎樣修行佛法

出處:中國佛教文化網錄入: 管理員上傳時間:2008-03-19點擊次數: 915不離佛法行世法,不廢世法證佛法。佛法之修行,被蒙上了太多的神秘色彩。結果,不僅佛門之外的人如墮五里雲中,難明真象,而且連諸多佛門之內的人亦感到阡陌縱橫,難覓正道。其實,修行佛法不應當有那麼多的神秘色彩,而應當力求簡明易行。就是說,既要讓人們容易理解,容易操作,又要能確保不偏離佛法之正道。這就需要適當地概括和提煉了。佛教有「顯」、「密」之分。顯教以誦讀經文、闡釋教義為主;密教以誦持咒語為主。至於禪宗,則是佛教傳入中國後開創的另一種形式,主張「不立文字,直指心性」,以參禪悟道為主。其中,除了密教具有較為濃厚的神秘色彩,其餘都不該有什麼神秘色彩。因為,就本質而言,所謂佛教,乃是佛的教誨,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宗教。既然是佛的教誨,也就是一種教育,有什麼神秘可言呢?那麼,佛法的修行怎樣才能既簡明易行又不偏離正道呢?這就正如沈善登居士所言:「不離佛法而行世法,不廢世法而證佛法。」就是說,要遵循佛法的原理去正確對待世俗社會的各種事物,同時要在妥善處理各種世俗事務的過程中去印證佛法的原理。沈居士這兩句話,本是專就凈土宗而言的,但對於所有佛教修行者同樣是適用的。因為任何修行者都不可能完全脫離世俗社會,哪怕你出家為僧,仍然免不了接觸世俗社會的人和事,以及世俗社會所提供的生活資料。這樣,就不能不涉及對待世俗社會人和事物的問題。如何對待呢?只有兩種選擇:或者遵循佛法;或者違背佛法。顯然只有前者才是真修行,而後者則是假修行。因此,能否「不離佛法行世法」便成了檢驗真假修行的「試金石」。再說,佛法強調普度眾生、破迷開悟,倘若你對眾生的疾苦不聞不問,對面臨的世俗事務不能妥善處理,又如何去證得佛法的「慈悲喜舍」四無量心和佛法的的圓融無礙?因此,唯有在「不廢世法」的情況下能夠「證得佛法」,才是真正的證佛法。不然的話,如果不能在處理世俗事務方面印證佛法,就算把全部佛經倒背如流,也只是「掛在嘴上的佛法」而已。以下,就讓我們以「不離佛法行世法,不廢世法證佛法」為核心,展開論述佛法的修行觀。佛法包括「世間法」和「出世間法」,統稱「世出世法」。「世間法」主要講今生今世如何做人的道理。「出世間法」主要講今生以後如何安排的道理。所以,佛法可謂最廣意義的教育學,既不是簡單羅列的信條,更不是什麼「迷信」。佛法的根本目標是「超凡入聖」。所謂「聖」,就是脫離「六道輪迴」、達到「不生不滅」境界的聖人。所謂「出世間法」,就是「超凡入聖」之道。佛法的聖界,包括「阿羅漢」(簡稱「羅漢」)、「辟支佛」、「菩薩」、「佛」。佛教對於「羅漢」、「辟支佛」的界定是「自覺」,即自己徹底覺悟;對於「菩薩」的界定是「自覺覺他」,即不僅自己徹底覺悟而且要教導眾生徹底覺悟;對於「佛」的界定是「自覺覺他覺行圓滿」,即不僅自己徹底覺悟,教導眾生徹底覺悟,而且在覺行方面達到了圓融無礙的最高境界。其中,「羅漢」與「辟支佛」是小乘佛教的最高境界,即只求自度、不求度人者的最高境界;「菩薩」與「佛」則是大乘佛教的最高境界,即不僅自度而且普度眾生者的最高境界。究竟意義的佛教,是指大乘佛教。佛法認為,每個人乃至所有眾生都可以成佛,因為一切眾生都具有佛性,只是本具的佛性被染污、被埋沒了,所以總是在「六道」之中生生滅滅而未能成佛。只要通過修行,拂去塵垢,不受業染,使本具的佛性重新顯現,便能夠成佛。這個過程就是所謂「明心見性。」什麼是佛性?就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的宇宙本原之性,也就是同宇宙本原一樣,如如不動又熾然變現,熾然變現又如如不動。佛法浩如煙海,把握不住其中的精髓,便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一旦弄錯了方向,學佛就變成了學魔,是必須慎之又慎的!佛法的精髓究竟何在?一言以蔽之,就是《金剛經》所說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無住」,就是不住於相。這就要領悟到,一切表象都只是本質的顯化,而並非本質。正如禪宗六祖惠能所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因此,我們不應當為虛假的表象所迷惑,以至貪戀於表象、執著於表象。只要不貪戀於表象,不執著於表象,便能不受染污,這就叫「無住」,也就是「寂」。「生心」,就是生髮「普度眾生」的大願心。這就要領悟到,儘管一切表象均非本質,但所有表象又都蘊含著本質,正所謂「其相雖幻,其性皆真。」因此,我們不能拋開表象去尋找本質,而應當透過表象去把握本質。領悟了「眾生之相雖妄,眾生之性皆真」,就應當全力以赴地誘導眾生破迷開悟,舍妄求真,脫離苦海,超凡入聖。這就叫「生心」,也就是「照」。有一點值得注意:「願」與「求」不是一回事。要發大願,卻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貪求;一有貪求,便生執著,也就住相了。這就是說,既要全力以赴地普度眾生,又不能貪求任何果報,甚至連自己與眾生都不應加以區分,就跟沒有作過任何努力一樣地淡泊於心、無縈於懷。《金剛經》有言:「菩薩所作福德,不應貪著,是故說不受福德。」菩薩作了那麼多的福德,仍然不能自滿,不能有絲毫貪求之心,我們這些修行人所作的福德(奉獻)少得可憐,就更不值得自滿,更不應該懷抱貪心了。可見,既要「無住」又要「生心」,既要「生心」又要「無住」,這就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的宇宙本原之性,也就是佛性。佛的境界實在是太高太高了,任何人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在不斷的「漸修」與「頓悟」過程中逐步達到。「漸修」,就是持之以恆、不輟不止的修行。「頓悟」,就是豁然開朗、突然而至的覺悟。有的人是通過「漸修」而得以「頓悟」,有的人是由於「頓悟」而付諸「漸修」。必須注意,所謂「頓悟」,儘管是突然開悟,但絕不等於徹底覺悟,而只是一定程度的覺悟。就是說,最初的覺悟只是明白了一個躬行正道的方向,而認清方向並不等於達到了目的地。因此,認清方向之後還須沿著正道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這一步步地前進,就是「漸修」。只有在長期不斷的修而悟、悟而修的往複過程中,才能最終達到佛的境界。作個形象的比喻。我們去遊覽名山,最初只是來到山口,知道了上山的道路(可謂一悟);順著山道往上走了一段路之後,可能見到一處風韻別緻的山景(又可謂一悟);見到別緻的山景之後,仍須繼續前行;又走一段路之後,可能又見到一處新奇的山景(又是一悟);見到新奇的山景之後,還是要繼續前行;如此前行而觀景(修而悟)、觀景又前行(悟而修),直到把山路走盡,才能達到風光無限的絕頂。可見,認錯了路(不悟),不行;認準了路而不向前走(不修),不行;走一段停下了,也不行。儘管每走一段路都會有一個新的、更大的收穫,但要想達到絕頂,則必須走完全程。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僅僅是指領悟了成佛之道而已,絕不是已經成佛。這樣的人,由大迷而大悟,可能決心特別大,進步特別快,但同樣有個悟而修、修而悟的過程。正因為佛的境界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佛法有「究竟門」與「方便門」之說。所謂「究竟門」,就是登堂入室、超凡入聖的究竟徹底之門,主要指「出世間法」。所謂「方便門」,就是因材施教、循循善誘的方便進入之門,主要指「世間法」。「出世間法」講無善無惡,無是無非,無凈無垢,一切平等(所以「究竟門」又稱「平等門」)。「世間法」講有善有惡,有是有非,有凈有垢,嚴格區別。「出世間法」與「世間法」、「究竟門」與「方便門」,兩者看起來截然相反,其中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呢?這個問題,不僅佛門之外的人無法理解,就連佛門之中的人也往往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甚至全然顛倒了是非。因此,這是一個關係到學佛還是學魔的重大原則問題。「出世間法」之所以叫「出世間法」,就因為這是超越世俗,從宇宙之宏觀來講的道理,也就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不能用世俗的標準去衡量,不能用世俗的心胸去包容。從宇宙的宏觀看,連一切天體的成、住、壞、空,都只是整個宇宙演化鏈的一個個鏈環。既然都是鏈環,又有什麼區別呢?因此,就一個個具體的天體而言,有成、住、壞、空的區別;可是就整個宇宙的宏觀而言,哪有什麼成、住、壞、空的區別?如果機械地看問題,既然連天體的成毀都沒有區別、不必計較,那麼,我們在這裡做學問、論是非、關注社會、憂慮生態……豈不全都毫無意義了嗎?所以,從宇宙的宏觀看問題與從世俗的立場看問題,是不能混為一談的。為什麼「無善無惡」?例如太陽,它照得萬物生息繁衍,但並非有意行善;它曬得大地七竅生煙,但也非存心作惡;你讚美它也好,詛咒它也好,它都同樣給你陽光。它只是按自然的規律運行演化而已,有什麼善惡?既然無所謂善惡,也就無所謂是非。例如太陽的所作所為,你說它哪件事作得對哪件事作得不對呢?為什麼「無凈無垢」?因為一切物體都不過是物質的組合形態,有什麼臟不臟呢?人的糞便可謂再臟不過了吧,狗不是照樣拿它當食物嗎?莊稼不是照樣靠它作營養嗎?人類不是也同樣以糞便滋長的蔬菜、五穀作食品嗎?可見,從究竟的道理看,是無凈無垢的,而從日常的生活看,則是有凈有垢的。人類認為很髒的東西,在自然演化中是無所謂臟不髒的。前面第一章第二個專題談到佛法「八不」(不一不異,不斷不常,不去不來,不生不滅)之說。從世俗的常理看,不一則異,不異則一;不斷則常,不常則斷;不去則來,不來則去;不生則滅,不滅則生;這「八不」之說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成立的。但從宇宙本原之性來看,這「八不」之說則是義理圓融的——萬事萬物各不相同,故謂「不一」,但萬事萬物本原無二,故謂「不異」;宇宙本原具有波的性質,故謂「不斷」,宇宙本原又具有粒子的性質,故謂「不常」;宇宙的本原與其每一部分全息對應,故謂「不去不來」(無所謂去來);宇宙本原遍宇不虛,亘古不絕,不增不減,故謂「不生不滅」。其實,就連我們世俗社會中也是不乏此例的。例如就人的感覺而言,大地是不動的;但實際上,地球既在自轉也在公轉,而且隨著太陽在銀河系中運轉,是飛速運行的。又如,在一般人看來,光線是絕對直的直線;但天文學家發現,光線也是會發生彎曲的。再如,在形式邏輯中,「A是A」(同一律)是最重要的定律;可是在辯證邏輯中,則認為「A既是A又不是A」。還有,在歐基里德幾何學中,三角形三內角和等於180°;可是在非歐基里德幾何學中,三角形三內角和可以大於180°。還有,一般說來,「緣木求魚」是很荒謬的;但非洲有一種魚卻會爬樹,你要捉這種魚不是也要上樹嗎?還有,一般說來,「南轅北轍」是絕對達不到目的地的;但若有人沿著地球經線一直走下去,越過南極和北極,豈不是往南走也能到達北方的目的地嗎……在所有這些例子中,究竟誰是誰非呢?可以說都對,關鍵在於看你是就哪個領域、何種意義而言的。所以,「出世間法」講無善無惡、無凈無垢、無樂無苦、無生無滅,是從宇宙之宏觀、究竟之意義而言的。在佛的境界,超越了一切時空,消除了一切差異,故而「是法平等」(一切事物都本原無二,故而平等無異),就連「法」與「非法」都是毫無區別的。四川新都寶光寺一副對聯的上聯寫道:「世外法,法無定法,然後知非法法也。」這就是說,「法」與「非法」本無區別,因而所謂「非法」也同樣是「法」。但須注意,這是就聖界而言的,不是就塵世而言的,絕對不能混為一談。不然的話,你若去幹了非法的事,遭到法律的追究,卻在法庭上為自己辯護道:「法無定法,非法法也。」這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佛法認為,大千世界若一微塵,一微塵含大千世界;無量劫若一剎那,一剎那等無量劫;自身與他人沒有區別,佛與眾生佛性平等……既然一切差異都消除了,哪還有什麼善惡、凈垢、苦樂、生滅之別?這就是「出世間法」的奧義。但如此深奧之義,世俗之人是難於領悟的,只有修行到很高的境界才能徹底領悟。「出世間法」是佛法的根本道理,可謂「絕對真理」,但這麼深奧的道理又非初初修行之人所能領悟,那又如何指導初學者修行呢?基於這個原因,佛法在「出世間法」之外,又有一套「世間法」,即在「究竟門」外又開了「方便門」,讓人們從「方便門」進來修行,然後由「究竟門」升堂入室。這一點,如果弄不清楚,是很容易出大偏差的。佛教的聖境,有如一座瑰麗的殿堂,「究竟門」只有一個,「方便門」則有很多。所謂「八萬四千法門」,指的就是「方便門」。為何要開那麼多「方便門」?就是為了讓四面八方、各種各樣的人都容易進入。世俗社會的人是千差萬別的,職業不同,地位不同,貧富不同,品質不同,愛好不同,所處環境不同,知識層次也不同。所謂「方便門」,就是針對不同的人採用不同的教材,實施不同的教育,可以說,從「學前班」到「博士後」都應有盡有,因而是多多益善的。開設「方便門」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讓世人便於進去修行,等修到一定的程度,再由「究竟門」進入聖境之殿堂繼續深造。由此,我們可以歸納出如下四點。第一,「方便門」相當於佛法的基礎教育,目的還在於讓世人打好基礎,日後進「究竟門」深造。第二,「究竟門」相當於佛法的高等教育,但高等教育必須以基礎教育為前提,要入「究竟門」必先入「方便門」,若是連門都未入,又豈能「升堂入室」?第三,「世間法」(方便門)如同「凡」、「聖」之間的一座橋樑,雖然終端接近聖界,但始端畢竟搭在凡間,因而所講的道理一則儘可能淺顯易懂,二則儘可能通於世俗,即所謂「方便善巧」。這就是「出世間法」講無善無惡、一切平等,而「世間法」講有善有惡、是非分明的緣故,這跟高等數學講「非歐基里德幾何」而初等數學講「歐基里德幾何」,是一個道理。第四,「方便門」雖然數量眾多,形式各異,但無一不是通往「究竟門」的,正所謂「萬法歸宗」。既然「方便門」形式各異而宗旨無殊,因而所有「方便門」本質上都是一樣的,絕無高低、優劣之分。從上面歸納的四點,可得出如下結論。其一,進了「方便門」固然也有所收穫,但畢竟無以領悟佛法之真諦,因而宜繼續精進,不宜半途而廢。其二,有人想不經「方便門」而直趨「究竟門」,這是絕無可能的。其結果必然是,或者根本不能入門,或者誤入左道旁門。其三,「出世間法」只能是針對高層次修行者而講的,有的人還沒修好「世間法」,尚未做到善惡分明、徹底棄惡從善,就隨便談論「無善無惡」、「是法平等」,結果往往棄善就惡,甚至縱容作惡,完全背離了佛法的正道。其四,一切「方便門」本質無異,因而一切門戶之見、高下之分、尊卑之別、宗派之爭,都是有悖佛道的。對此,佛門中人尤須警醒。可以說,凡是爭名爭利爭地位的,不論何人,都不是真修行人。總而言之,「方便門」、「究竟門」,既有「門」之名,又無「門」之形,二者既要加以區別,又不能予以割裂。就像萬里長江,分則各段名稱有別,合則一江之水無異,既貫通又分段,既分段又貫通。佛法最為殊勝的特點,即在於「圓融無礙」,也就是事事相機而理理圓融,若行雲流水,不粘不滯,無掛無礙。在「世間法」與「出世間法」、「方便門」與「究竟門」的問題上,如果不能領悟佛法之圓融無礙,只知在文字上計較分別而不知在義理上融會貫通,乃至拘泥於文字之相,固執於門戶之見,沉迷於派別之爭,各持一端,混戰一團,把活脫脫的佛法變成了硬邦邦的教條,形似而神不似,豈不就弄巧反拙、面目全非了嗎?成都文殊院的一副對聯說得好:教有萬法,體性無殊,不可取法、舍法、非法、非非法;佛本一乘,根源自別,故說下乘、中乘、上乘、上上乘。若將這副對聯翻譯成世俗的白話,大致如下:佛陀的教育有上萬種方法,但根本的精神與宗旨並無區別,因此不應當固執某種教法,不應當背離某種教法,不應當否定某種教法,也不應當否定那些不同於某種教法的教法;佛教的境界本來就是一個,但修行者的根器與因緣各不相同,所以針對不同的人分別講述低層次教理(下乘)、中層次教理(中乘)、高層次教理(上乘)以及最高層次的教理(上上乘)。這副對聯,有助於我們領會佛法的方便門與究竟門、世間法與出世間法之間的關係。修行佛法,怎麼個修法?就是要躬行「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智慧)。所謂「布施」,就是要為他人為社會儘可能地作出貢獻,有錢捐錢,有力出力,有物贈物,能弘揚佛法就弘揚佛法。佛教的「布施」分為三類:「財施」、「法施」、「無畏施」。「財施」就是施捨財物,乃至施捨自己的身體器官。「法施」就是向別人宣講佛法,或勸導別人信奉佛法。「無畏施」就是為別人排除恐懼。人生最大的恐懼莫過於對死亡的恐懼,所以最重要的「無畏施」是向別人講解「三世因果」,讓人們明了今生今世只是「因果鏈」中的一環,從而自覺地棄惡從善,凈化心念,多積福德與功德,以求跳出三界、超凡入聖,徹底消除對死亡的恐懼。所謂「持戒」,就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最起碼的,要持「五戒」,即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最多的,達三百七十多戒。而最高的戒是「不戒而戒」,即在領悟佛法真諦之後,不去刻意守戒也毫不犯戒。但這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所以要從嚴格持戒做起,不斷提高自覺性,逐步達到「不戒而戒」。所謂「忍辱」,就是要有慈愛之心,不去計較別人的長短,即使受到無端的損害也不生嗔恨。這個問題,一般人既難做到也難理解。其實,只要有了慈愛之心,將世人都看作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子女,也就自然不去計較了。人的心量越大,胸懷越廣,連天地都可以包容,還有什麼不能忍讓呢?最高的忍是「不忍而忍」,當一個人看空名利的同時也看空侮辱,也就無所不能忍讓了。許多青年都知道一句格言:「比大海更廣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廣闊的是人的胸懷。」這句話說得不錯,但要知道,如此廣闊的胸懷並非每個人都具備的。只有心量大到能夠包容天地的人,才具備如此廣闊的胸懷;而心量能否擴大,關鍵就看能不能寬容。比如說,你只是一棵小草,那麼,別人踩你一下都受不了;你若是一株大樹,那麼,別人爬上來玩一玩,甚至折斷一兩根樹枝,又有何妨?如果你是一座大山,那麼,即使別人來放上幾炮也無所謂了;倘若你是大海,是天空,是宇宙,還有什麼能傷害你呢?可見,只有能容,心量才能拓展;如果這也不能容那也不能容,心量也就永遠大不起來了。在彌勒菩薩像前另有一副對聯寫道:「眼前都是有緣人,相近相親,怎不滿心歡喜?世上諸多難奈事,自作自受,何妨大肚包容。」這是菩薩的胸懷,也是修行人應當爭取達到的廣闊胸懷。其實,一切磨難都是寶貴的鍛煉機會。孟子有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苦其心智,空乏其身……以增益其所不能。」《菜根譚》有云:「橫逆困窮,是鍛煉豪傑的一副爐錘。能受其鍛煉者,身心交益;不堪其鍛煉者,身心交損。」其所謂「能受其鍛煉」,有三重境界:第一層,是強忍,即挺得住,不倒下,可獲小益;第二重,是寬忍,即放得下,不懷忿,可獲中益;最高一重,是不忍而忍,即能夠將苦變成甜,對一切磨難生起歡喜與感激之情,方可獲大益。關於這三重境界,有個形象而生動的例子。《西遊記》里的孫悟空被太上老君扔進「八卦爐」,用「五昧真火」煉了七七四十九天。孫悟空起初被燒得毛焦火辣,又叫又罵;後來漸漸覺得不那麼燙了,也就不叫不罵了;最後,他不僅不覺得熱,反而感到清風徐來了。當太上老君把爐蓋揭開,孫悟空「蹦」的一下跳出來,就成了「鋼筋鐵骨」、「火眼金睛」。什麼是「鋼筋鐵骨」?就是再大的困難都壓不垮的鋼鐵意志。什麼是「火眼金睛」?就是透過現象看本質的高度洞察力。所以,儘管太上老君想把孫悟空置於死地,並且確實把他置於死地了,但孫悟空還是應當感謝太上老君——如果不是太上老君把他扔進「八卦爐」,他哪來的「鋼筋鐵骨」、「火眼金睛」?這就是第三重境界——變得甜,生歡喜,以德報怨。在這樣的境界,對於將自己置於死地的人都能由衷感激,心生歡喜,哪裡還有什麼怨恨之情?自然也就「不忍而忍」了。事實上,《西遊記》中的孫悟空後來對太上老君何曾有過報復之舉、怨恨之情?這就是孫悟空的修行,也是我們所有修行人的生動榜樣。所謂「精進」,就是要在修行方面奮力前進,不能疏懶懈怠。佛法不僅僅是佛學,即不僅要懂得道理,還必須努力實踐。知而不行,行而不力,都是無濟於事的。當然,這種精進要以自覺為基礎,越自覺越精進,越精進越自覺,形成良性循環。所謂「禪定」,就是精力集中,一心不亂。禪定的關鍵在於神凝心定,而不在於某種具體的形式。六祖惠能有言:「何名禪定?外離相為禪,內不亂為定。」這就是說,只要領悟到富貴榮華、聲色犬馬等一切相的本質皆屬虛幻,不受其誘惑,不產生貪戀,內心湛然澄明,不為所動,便叫做「禪定」。因此,若能一心一意地「度人自度,自度度人」,便能做到行、住、坐、卧皆在定中,達到「不定而定」。所謂「般若」,就是生髮智慧。但這種智慧不是指世俗的聰明才智,而是指洞徹宇宙和人生真諦的大智大慧。《老子》說「大智若愚」,佛教的般若正是這種若愚的大智。以上「六度」,是層層深入、步步跟進的。即:能夠慷慨布施,才能嚴格持戒;能夠嚴格持戒,才能切實忍辱;能夠切實忍辱,才能勇猛精進;能夠勇猛精進,才能深入禪定;能夠深入禪定,才能洞悉般若,大徹大悟。當然,這不是說只有做好一件才能去做另一件,而是說「六度」在層次上有遞進的關係。因此,修行的時候應當廣行「六度」,以求相得益彰,只不過隨著修行的進步,一段時間有一段時間的側重點,而起步階段必須是布施。若連布施都做不到,其餘五度就根本無從談起,也就全然不配做個修行之人。「六度」又可簡化為「三學」(戒、定、慧),因為廣義的「戒」是指「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也就包括了布施(戒慳吝),忍辱(戒口真恨)和精進(戒疏懶)。佛教的修行,本質上可分為三步:首先是撥邪念歸正念(相當於「戒」),然後是化繁念為一念(相當於「定」),最後是由一念達無念(相當於「慧」)。所謂「無念」,就是念而不念,不念而念,就是躬行不輟而一念不生,一念不生又躬行不輟;也就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在這種狀態中,便能生髮無與倫比的般若智慧。其實,這第一步,正是「世間法」;這第二步,屬於過渡階段;第三步,正是「出世間法」。為什麼「出世間法」必須以「世間法」為基礎?因為只有首先真正成為一個心靈純正的好人,才有可能超凡入聖。也就是說,唯有「正念」才入「正定」,唯有「正定」才生「正慧」。倘若滿身惡行,滿口穢語,滿腦邪念,便絕不可能超凡入聖,縱然能夠「超凡」也必定只能「入魔」。「出世間法」講無善無惡,是在修行人達到純善無惡的境地來講的。這是教導修行者一方面躬行善舉,另一方面又不住「善相」(即不要想著自己在行善)。這樣才能達到「無緣大慈」(即不分愛憎地行善)、「同體大悲」(即不分彼此地救苦)的最高精神境界。如果還沒能做到「撥邪念歸正念」,便口口聲聲講「無善無惡」,豈不是縱容邪惡?正因為如此,「世間法」必須講有善有惡,以誘導人們棄惡從善,凈化心靈;只有達到純善無惡的境地,才能修習「出世間法」無善無惡、是法平等的最高真理,以保證入聖不入魔。禪宗講「定慧雙修」,沒有提「戒」。這不是對「戒」的否定,而恰恰是在「戒」的前提下而言的。有的人或者不明確這一點,或者故意無視這一點,拋開「戒」去修「定慧」,結果根基不深、不正,陷入迷途而無以自拔。這是值得警戒的。事實上,在六祖惠能之後,不少修習禪宗的人之所以陷入迷途,就因為拋開了戒律去修「定慧」。佛法如此博大精深,浩如煙海,義理幽玄,能不能加以淺化呢?能。佛法的極至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只要能將這種最高境界一步步引向通俗,就能以最簡明的語言涵蓋整個佛法精髓。第一步淺化,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因為,「無住」便是「寂」,「生心」即是「照」,所以,「無住而生心,生心而無住」就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第二步淺化,是「只顧耕耘,不問收穫」。因為,「只顧耕耘」即是「生心」,「不問收穫」便可「無住」。所以,「只顧耕耘,不問收穫」也就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最後一步淺化,是「盡心儘力,不貪不求」。因為,「不貪不求」正是「不問收穫」,「盡心儘力」正是「只顧耕耘」,所以既不貪不求又盡心儘力,既盡心儘力又不貪不求,正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最淺顯的表達方式,同時也是最明確的實踐途徑。肯定有人不以為然:「佛法『三藏』,『十二部』,萬卷之宏,豈是如此簡單的八個字所能涵蓋?」當然,我說「涵蓋」,是指涵蓋其精髓,不是指涵蓋其全部內容。但也無須諱言,一切真理的本質,正在於精髓;把握了精髓,便領悟了真諦;認不清精髓,便墜入了迷惘。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在杭州任刺史期間,曾請教過鳥巢禪師:「什麼是佛法大意?」禪師說:「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白居易說:「如此簡單的道理,三歲小孩也知道。」禪師說:「三歲孩童雖會說,但是八十歲老翁未必了解其意。」真理是樸實無華的,同時又是生機無限的。與「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一樣,「盡心儘力,不貪不求」這八個字也是三歲孩童會說而八旬老翁難解其意、難以做到的,是樸實無華而又生機無限的。可以說,這八個字既簡明又深邃,既易行又難竟。說它簡明,是因為小學生都會認,文盲都能懂,又不會發生岐義,可謂簡而又簡,明而又明。說它深邃,是因為其內涵之豐厚深遠,將宇宙聖哲、人生真諦、治國之方、安邦之策、入世之本,出世之道,盡皆貫穿一線,融合一體,可謂悠悠萬事無所不攝,冥冥玄機無所不顯。說它易行,是因為無論任何人,只要自己願意,便可立即付諸實踐。說它難竟,是因為要想將這八個字做到盡善盡美,達到爐火純青的高度,實在難之又難,甚至畢其一生也未必能夠究竟。尤其在「不貪不求」這個方面,不僅要不貪那過眼雲煙般的榮華富貴,而且要不貪一切果報(包括現世界報、來世果報和出世果報),這的確是極其難得的。大家不妨看看現在的修行人,無論在家的居士還是出家的僧侶,究竟有多少人真正領悟了佛法的精髓?又有多少人真正躬行於佛法的正道?問題的關鍵何在?就在於沒能在「去貪」方面狠下功夫——有的貪求現世果報,有的貪求來世果報,有的貪求出世果報。而凡有貪求,就偏離了佛法的正道。當然,「去貪」不可能一下子徹底做到,最初有所貪求不足為怪,但若不在「去貪」方面時時用功,步步前進,而是一直抱著貪心去修行,那就只能永遠沉迷、終生不悟了。關於這八個字的簡明、易行、難竟,已不必多言;至於這八個字的深邃,就須稍加展開了。就人生而言,不貪不求便可無疚,盡心儘力便可無愧,無疚無愧便是自在自得的暢達人生。就社會而言,不貪不求則於世無求、與人無爭,因而絕不會危害社會與生態;盡心儘力則於世有益,與人為善,因而必定造福於社會和生態。只要能將這種「盡心儘力,不貪不求」的人生價值觀念弘揚開去、蔚然成風,何患國不治,邦不安?若能進一步將這種「利人以自利」的處世哲學擴展到國際關係和地球生態之中,又何愁「人類同自然的和解以及人類本身的和解」(《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第603頁)?那「大同社會」豈不是指日可待了嗎?就宇宙聖哲而言,「不貪不求」正順乎「有乃空現」,「盡心儘力」則應了「空在有中」。 這種貫通一致,證明這八個字的人生真諦是契合宇宙聖哲的。就太極和諧原理而言,「盡心儘力,不貪不求」體現了「利他以自利」的原則,是完全合乎「負陰抱陽,沖氣以為和」這種強調和諧發展的太極和諧原理的。就「世間法」而言,「盡心儘力」與布施、精進一致,「不貪不求」與持戒、忍辱相通;唯有「不貪不求」方能「諸惡莫作」,既能「盡心儘力」自然「眾善奉行」。當一個人既盡心儘力又不貪不求,既不貪不求又盡心儘力,心無旁騖,意不他遷,則已經趨於「不定而定」之佳境,並且是由「正念」而入的「正定」。至於「出世間法」的般若,「不貪不求」即不住於「有」,也就達於「我空」、「法空」;「盡心儘力」即不住於「空」,也就達於「空空」。如此空有不住、中道圓融,正合「寂而常照,照而常寂」之實相般若。此外,「盡心儘力」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度人自度」;「不貪不求」則意味著「不受福德」,因而躬行這八個字也就是修行「菩薩道」。以上可見,「盡心儘力,不貪不求」這八個字內涵之深邃與圓融,並且是貫通了「世間法」和「出世間法」的——其始端可延展到「方便門」之外,其終端則可越過「究竟門」而達到佛的境界。必須強調一點,即「盡心儘力,不貪不求」這八個字不是什麼刻板的模式或具體的標準,而是一個光明的修行方向,一條廣闊的修行道路。其方向之光明,可使佛門中的每個修行者心明眼亮,不入邪途。其道路之廣闊,可容佛門內外一切有志者和衷共濟,不遺不棄。然而,這八個字畢竟只是一個方向,一條道路,明確了方向,認清了道路之後,還須自己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地前進。知而不行,行而不力,依舊是無果的空花。這就是說,「盡心儘力,不貪不求」是一個棄惡從善、由凡入聖的過程。一起步,便踏上了「利人自利」的正道。每走一步,便多盡一分心力,多除一分貪慾,越走心裡越明,越走心情越暢,可謂「步步蓮花」。走了一程,能夠不貪榮華富貴等現世果報,便可成為世俗的楷模;再走一程,能夠不貪來世果報,便可成為佛門的高徒;繼續往前走去,能夠不貪出世果報,則由凡入聖了;繼續拾級而上,當心力盡到頭,貪慾除到底,便可達到佛的境界。這是一個「悟而修、修而悟」的持續不斷的過程,沒有「方便門」與「究竟門」的明顯界限,卻在不知不覺中從世俗社會穿越了「方便門」和「究竟門」,直趨佛境。以上的展開論述,看似偏離了「不離佛法行世法,不廢世法證佛法」這個中心論點,其實恰恰是在為這個中心論點夯實基礎。修行究竟修什麼呢?從以上的論述可以看出,修行的根本還在於修心。因為,佛法所說「十法界」(包括「聖界」的佛、菩薩、阿羅漢、辟支佛和「凡界」的天、人、阿修羅、畜牲、餓鬼、地獄),本質區別就在於心念的正與邪,故佛法有「一心十法界」之說。修行固然有一定的形式,如梵香、禮拜、念佛、誦經、參禪、持咒,等等,但所有這些形式全都是為著修心這個宗旨。反過來說,倘若不在修心方面誠誠懇懇地用功,一切形式都是沒有意義的。至於有些人,一面燒香磕頭,一面想著爭權奪利,那更是對佛的褻瀆,同時也是在給自己造惡業。修心如何修?就是要按照佛的教誨,領悟「空而不空」的真諦,領悟「因果報應」之必然,放下對功名利祿、榮華富貴等一切幻象的執著,生髮普度眾生、脫離苦海之大願,一心一意地在「因」上努力而不在「果」上計較,逐步滌除自己歷來所受的染污,讓自己本具的佛性(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的真如本性)重放光明,就像珍珠洗去污垢即現晶瑩。修心在哪裡去修?應當在世間去修,也就是在社會生活中去修。為什麼呢?因為修心的實質就是修鍊我們抵禦各種誘惑的能力——能抵禦一切誘惑,保持心念如如不動,便是覺,便是聖;反之,不能抵禦各種誘惑,聽任心念隨其牽動,便是迷,便是凡夫。這種抵禦誘惑的能力如何修鍊呢?唯一的辦法,就是到各種誘惑紛至沓來的社會生活中去面對種種誘惑,經受其考驗,以逐步煉就不被其驅遣、不受其染污的過硬本領。這種本領,就叫做「即境而離境」。所以禪宗有言:「小隱隱於山林,大隱隱於市廛」。因為,「小隱」者功力不濟,定力不深,只好藉助山林以求得「身隱」;「大隱」者功力強勁,定力深厚,可以混跡市廛而保持「心隱」。可見,這世俗社會正是陶冶人的大熔爐、檢驗人的試金石。究竟是真修行還是假修行,關鍵不是看一個人能背誦多少佛經,而是看他如何對待世俗社會的各種事物,看他能不能時時處處胸懷慈悲之心、躬行慈悲之舉。六祖惠能說得明白:「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什麼叫做不受誘惑,不被驅遣,不遭染污?例如,當官者不貪戀官位,只求為民眾造福,便能不因求保官位、攀陞官職而違心地辦事,便能不沾上官場作風,不染指不義之財,而做到清正廉明。例如,經商者不貪圖厚利,只求為消費者服務,便能不搞假冒偽劣,不搞欺瞞詐騙,在質量方面做到精益求精,在服務方面做到周詳熱情。例如,行醫者不貪求報償,只求治病救人、救死扶傷,便能不分親疏地一視同仁,恭守醫道,弘揚醫德,急患者之所急,以患者之康復為最大的欣慰。……可見,所謂「不受誘惑,不被驅遣,不遭染污」,就是保持一顆清清純純的赤子之心,追求一種活活脫脫的美好人生,不受功名利祿、聲色犬馬之類的誘惑、驅遣、染污。這裡要特彆強調一點,即單純的「克制」是無濟於事的,必須以不斷深入領悟宇宙和人生之真諦,逐步認清功名利祿、聲色犬馬之淺薄無聊為基礎。因為,如果你對這些身外之物心有所好,你的心靈已經被誘惑,被染污,在這種情況下,強行克制著自己的身軀不被其驅遣,何能長久?何濟於事?當然,在最初階段,有所克制總比放任自流好,事實上,作為修行的起點,也必須從規範開始。這正是「持戒」的意義。但是,在「持戒」的過程中,需要逐漸增加自覺的成分而減少克制的成分,即不僅要恪守戒律而且要參悟戒理,以求最終達到完全自覺、不戒而戒的高度。在這樣的精神境界中,儘管你身處世俗社會,過著與常人無異的生活,但無論金錢、權勢、地位、榮耀,還是各種各樣的感官刺激,對你統統失去了誘惑力。當任何身外之物都不能牽著你的鼻子走的時候,你便回到了真實而自由的本我,也就隨時隨地處於坦蕩超然、愉悅輕安的美妙境界之中。這便是「即境而離境」。為此,我寫了一個偈子供大家參考:「身在紅塵中,心在紅塵外,即塵不染塵,方為大自在。」修行佛法的途徑很多,即所謂「八萬四千法門」。在中國,主要是禪宗、密宗和凈土宗,此外還有律宗、俱舍宗、成實宗、三論宗、天台宗、華嚴宗、法相宗、真言宗,等等。這裡專門對凈土宗作些梗概的介紹,因為凈土法門是最為方便易行而且流傳最廣、影響最大的佛教宗派。凈土宗以往生「凈土」(即「西方凈土」,亦稱「西方極樂世界」)為修行的宗旨。其主要修行方式是誦經、念佛,故又稱為「念佛法門」。何謂「西方凈土」?就是以阿彌陀佛為教主的「佛國」。前面談到的「大千世界」就是「佛國」。一個「大千世界」稱為一個「佛國」,每個「佛國」只有一位佛。我們所在的這個「大千世界」稱為「娑婆世界」,以釋迦牟尼佛為教主。「西方凈土」稱為「極樂世界」,以阿彌陀佛為教主。在阿彌陀佛的「佛國」,沒有任何作惡的條件,因而只可能做善事,發善語,存善念,不可能做惡事,發惡語,存惡念,故稱為「凈土」。那裡的人們純善無惡,有喜無悲,一意修行,心無旁騖,故謂「極樂」。人們為何能夠往生「凈土」?這是因為阿彌陀佛發過大願,要救度一切真心實意嚮往其佛國的人往生「凈土」。就是說,人們是依賴阿彌陀佛及其弟子的「接引」才得以往生「凈土」的。當然,前來「接引」的,其實是阿彌陀佛及其弟子(觀世音菩薩和大勢至菩薩)的「應身」(即應現之身);被「接引」的,也只是人們的第八識(即阿賴耶識,亦即「藏識」、「種子識」)。佛和菩薩的「報身」(即果報之身)只有一個,但其「應身」則有無數個。這就像天上的月亮雖只有一個,但凡是有水之處皆可映現出月亮,故映現的月亮無數。被「接引」的阿賴耶識,像種子包含各種遺傳基因一樣,包含著善業與惡業。由於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是純善無惡的,因而往生者雖帶有惡業卻永遠不會成熟,也就不會遭受惡報,但其惡業的業債仍然是「記錄在案」的。人們在極樂世界專心修行,等到修成正果之後,還是要回到他原來所在的世界去償還業債。當然,這種償債同一般的業報已有本質的差異,即他在受報之後可以返回極樂世界,因為他已超出三界之外,不在六道之中;而一般人在受報之後依舊在六道之中輪迴不已。所謂「三界」,就是欲界、色界、無色界。欲界,是指我們人和動物這類具有物質形體和各種慾念的眾生。色界,是指雖有物質形體卻沒有慾念的眾生。無色界,是指既無物質形體又無慾念的眾生。所謂「六道」,是指天、人、阿修羅、畜牲、餓鬼,地獄這六種境遇。儘管六道之間的差別很大很大,但都在「三界」之內。這三界的眾生都是因各自的善、惡業力而感受各種業報。由於沒有徹底覺悟,不能斷除「無明」,也就不能跳出輪迴,所以統屬「凡界」。只有阿羅漢,辟支佛、菩薩和佛才屬於「聖界」。初到極樂世界的人,並未達到「聖界」,只是藉助阿彌陀佛的願力而免於輪迴。只有當他們修成正果之後,才真正進入「聖界」。既入「聖界」,便不再屬於「凡界」,自然也就不再輪迴受報了。凈土宗最突出的優點是什麼呢?就是可以「帶業往生」。本來,八萬四千法門「條條道路通羅馬」,只要遵循正道,依法修行,都可以達到超凡入聖的目的。但是,其他各種法門都必須徹底凈化心靈,消除一切業障之後,也就是修成正果之後,才能脫離輪迴,超凡入聖,因而需要在很長很長的時間裡(甚至長達若干億年之久)堅持修行,不輟不止,一旦有所懈怠,背離正道,便可能前功盡棄;唯有凈土法門可以「帶業往生」,即帶著業債往生凈土,等到在那裡修成正果之後,再來償清以往的業債,因而可以在一生一世之中脫離輪迴,到極樂世界去繼續修行。雖然往生凈土並非超凡入聖,但可以保證最終超凡入聖,而不會有前功盡棄的危險。這就是凈土宗最突出的優點。前面談到,凈土宗的修行方式以誦經、念佛為主。誦什麼經?主要是誦「凈土三經」,即《阿彌陀經》、《佛說無量壽經》和《觀無量壽佛經》,也可只誦其中一經。其他的經,如《金剛經》(全名《金剛般若波羅密經》)、《心經》(全名《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地藏菩薩本願經》,等等,都可以經常讀誦。至於念佛,自然是念阿彌陀佛,有的也念觀世音菩薩。修凈土法門的人,一般都在家裡設置了佛堂,供著佛像和菩薩像,有時還供著鮮花和水果,每天早晚梵香、跪拜之後,便誦經念佛,稱「早課」、「晚課」。每次功課結束之前,都應念一遍「迴向偈」,把自己的功德迴向給廣大眾生。較普遍的迴向偈是這樣四句:「願以此功德,莊嚴佛凈土。上報四重恩,下濟三塗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需要強調的是,誦經、念佛並不是為了給佛和菩薩聽,而是為了給自己聽。因為,經常誦經猶如學生朗讀課文,「學而時習之」,通過反覆的讀誦,一步步加深領會經文的內涵;經常念佛則是不斷反省自己,鞭策自己,按照佛的教誨去修正自己不良的行為、言語和心念。像這樣誦經、念佛,天長日久,便能深刻領悟佛法,切實實踐佛法,領悟愈深,實踐愈力,實踐愈力,領悟愈深,最終蒙佛接引,往生極樂世界。念佛不一定要念出聲,默念也可,觀想也可,行動、靜止、端坐、睡卧皆可念佛,關鍵是從內心深處尊崇佛之偉大,自覺實踐佛的教導。因此,如果誦經念佛不往心裡去,嘴裡念的一套,心裡想的一套,甚至滿腦惡念,滿口惡言,滿身惡行,那麼,縱然形式上再隆重,也不是學佛,而是謗佛!真正修行佛法的人,應當心口如一,言行如一,在暢達的境界中,逐步滌除塵垢,圓滿佛性。有些人認為,凈土法門只是誦誦經,念念佛,不強調靜坐參禪,不主張遠避深山,沒有什麼嚴密的儀軌,甚至也不熱衷於鑽研佛學典籍,似乎比較「淺薄」。其實,這是他們不了解「阿彌陀佛」聖號極為深廣的內涵所致。一句「阿彌陀佛」聖號,展開來便是「四十八願」;「四十八願」展開來便是「無量壽經」;「無量壽經」展開來便是《華嚴經》;《華嚴經》展開來便是整個佛教的《大藏經》。因此可以說,一句「阿彌陀佛」聖號正是全部佛法濃縮的結晶,把全部佛教教義盡賅其中了。關鍵是看能不能做到真心誠意,身體力行。事實上,當一個人口念阿彌陀佛,心想阿彌陀佛,並且隨時隨地遵照阿彌陀佛的教導去待人接物,他便能與佛陀靈犀相通,進而跳出三界、超凡入聖了。正因為如此,禪宗才有「不立文字,直指心性」之說。學習佛法主要是靠領悟,而不是靠記憶。心不真,意不誠,如何與佛祖相應相通?不能與佛祖相應相通,如何領悟佛法真諦?不能領悟佛法真諦,縱然把佛教經典背得滾瓜爛熟又有何益?所以,誦經念佛必須真心誠意,唯有以一心凈念為因,才能達成得生凈土之果。修行佛法不等於研究佛學,光說不做是不行的,這也就是佛法的實踐性。有的人把佛法作為一門學問來研究,儘管也能條分縷析,頭頭是道,但與自己的言行不搭界,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其結果,輕者得不到實實在在的利益,重者於佛法有悖,於眾生有害,於自己造下深重的罪業。所以,修行佛法必須身體力行,在實踐中接受考驗,在考驗中檢測修行,念佛不斷,實踐不輟,以求一步步臻於完善。正如唐僧取經,身遭八十一難,每一難都是考驗與鍛煉。明白了這些道理,就會知道凈土法門其實是說淺也淺、說深就深的——淺到愚夫愚婦也能修習,深到高僧大德讚嘆不已。事實上,多種大乘佛教經典中都說極樂凈土殊勝,勸人求生阿彌陀佛的佛國;大乘顯教和密教的各宗各派,大多以往生極樂凈土為修行的歸宿;就連許多修行其他法門卓有建樹的佛教徒,最終也轉向了凈土法門。修行凈土法門,尤其是在家修行的人,須注意不要違背常情常理。因為,既然生活在世俗社會之中,如果與世俗社會的人們格格不入,一方面會招來他人的物議,另一方面也會給自己帶來煩惱。例如,若家庭中只有自己一人學佛,其餘成員不信佛,那麼,就不必堅持設立佛堂,不必強調吃齋,念佛也最好默念或小聲念,以免干擾其他成員。又如,在與朋友,同事的交往中,如果別人不信佛,也就不要強調自己的居士身份,以免影響正常的社交活動。再如,布施、結善緣也宜量力而行,不宜勉強,以免自己的生活過分窘困。我們有些修行人,為布施而布施,超出了自己的經濟能力,結果反而增添了煩惱。其實,這是一種貪求果報的心理,是不宜提倡的。總之,佛教修行重實質而不重形式,心中有佛,便處處有佛,時時與佛相應。所謂「隨緣不變,不變隨緣」,在修行中就是要既順應客觀環境又堅守佛法真諦,既堅守佛法真諦又順應客觀環境。再說得明白一點,如果能在日常的飲食、起居、待人接物中常懷慈悲之心,以布施為樂事,以忍辱為高風,便叫做「不離佛法行世法」,也就是「隨緣不變」;而如果能在堅持修行、不斷進步的過程中始終保持平常的心態和平凡的面貌,便叫做「不廢世法證佛法」也就是「不變隨緣」。最後強調一點,就是臨終的修行要領。由於修行凈土宗的人以往生極樂凈土為一生中的終極目標,因而臨終時刻的所作所為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如果臨終一刻心念清凈,對阿彌陀佛的崇敬不減,對極樂凈土的嚮往不退,則必定蒙佛菩薩接引而往生;反之,若心念紛亂,甚至惡念頻頻,那麼,就只會前功盡棄,甚至墮入惡道了。臨終一刻的心態,實質上是對自己一生修行成果最後也最嚴格的檢驗,比學生的畢業考試還要嚴格許多倍,是真是假?是善是惡?那是沒有一點含糊的。除了修行人自己在臨終時要一心一意地念佛,其親友的作為也非常重要。做得好,對修行者大有助益;做得不好,對修行者大有妨礙,甚至使其修行的功德毀於一旦!親友們應當怎樣做呢?第一,不要哭鬧。因為,往生者需要心念清凈,才能一心嚮往極樂凈土。一哭一鬧,本來很清凈的心念,也被擾亂了;本來不夠清凈的心念,更加紛亂了。弄不好,修行者由於眷念親情而突然放棄了往生凈土的念頭,其畢生修行便成了無果之空花,豈不太可惜了嗎?何況,往生凈土其實是「生」不是「死」,是好事,而且是莫大的好事,我們為何不為之祝福呢?第二,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宜請「善知識」(即對佛法具有正知正見的人,無論出家修行者還是在家修行者均可,關鍵是要有正知正見)為亡者說法、誦經、念佛,這稱為「助念」。一直到命終24小時之後,才移動遺體,為之沐浴,更衣,並繼續以助念代替伴靈,以求用佛法開示亡者,使其一心皈命極樂凈土。皈,音歸,意亦同歸。若難以找到「善知識」,則可由親友為之助念(即使僅念「阿彌陀佛」四字亦可),同時用念佛機為之助念,或播放佛教的錄音帶、錄相帶、光碟為之助念。總之要在寧靜祥和的氣氛中,不間斷地為之助念,少則三日,多則七日。助念時,聲音宜小不宜大,杜絕一切喧嘩,一來避免干擾四鄰,引起反感;二來有益亡者清凈,順利往生。第三,整個喪禮過程,力求莊嚴、肅穆、簡單、祥和,不宜鋪張浪費,不宜殺生設宴,不宜燃放爆竹,不宜焚燒紙錢等冥物。因為,鋪張不如施捨,殺生徒增惡業,爆竹有擾亡靈,紙錢等冥物毫無意義。靈堂之中,宜焚香,宜供鮮花、水果;接待客人宜用素餐;交談之中宜回顧亡者的功德,祝願其往生凈土;若能借喪事之機多做布施,則為更好。所有這些要求,不僅適用於亡故的修行者,而且對一般亡故的世俗之人也是適用的。因為,一般人雖不能往生凈土,但能夠避免墮入惡道也是好事。而要不墮惡道,就要儘可能增其善業、善緣,絕不可增其惡業、惡緣。現在不少家庭辦喪事,大放爆竹,大聲喧嘩,大肆吃喝,既驚了四鄰,又擾了亡靈,還造下了惡業,於死者於生者都是大為不利的。真想盡孝心,就應當誠心誠意、實實在在地促成亡靈往生凈土或趨向善道,不必搞那些排場做給別人看。亡靈雖不會說話,但確實是能感受的。綜觀本章,應當說,真正的佛法是積極入世的,而絕不是消極避世的。佛門之外的人,如果認為佛法是消極避世的,便屬於誤解;佛門之內的人,如果採取消極避世的態度修行,則屬於盲修,正如六祖惠能所說:「離世求菩提,恰如覓兔角。」因此,一個真修行人,就應當在世俗的事務中經受陶冶,接受檢驗,並以自己的善行、善言、善念來印證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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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教一個問題,六入處是不是對應的就是身念處?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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