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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茂森細講《論語》

下來我們來學習《論語》。首先我們看「論語」這個名稱,這個題目。「論語」這個名稱,它的由來在歷史上可以說是說法眾多,各持己見。大概有幾種說法,第一個是漢朝班固,他注了《漢書》,在《漢書·藝文志》裡面他說到:「論語者,孔子應答弟子、時人及弟子相與言而接聞。於夫子之語也,當時弟子各有所記。夫子既卒,門人相與輯而論纂,故謂之《論語》」。這個意思也就是說,《論語》這部書是孔夫子回答弟子們的提問,或者是當時的人,譬如說做官的,譬如說國君請問,他來回答。還有弟子之間他們的這些討論、這些言語,把它記錄下來。《論語》,班固認為是弟子們所記的,就是孔夫子的弟子所記。夫子逝世之後,這些弟子們就大家邀集在一起,他記錄了多少,我記錄了多少,然後大家把這些所記錄的語錄彙集起來,叫論纂,把它匯會集起來編纂在一起,這就是《論語》了。按照班固的這個說法,《論語》實際上是論纂,這論應該念成論,是論語。  那為什幺後人念論(音倫)語不念論語?這是主要因為有兩位大學者他們所提出的看法,這個影響也很大。一個是東漢時期的經學家劉熙,他在他自己的著作《釋名》,就是解釋名題的這個釋名,叫「釋典藝」這篇文裡頭說到:「論語,記孔子與弟子所語之言。論,倫也,有倫理也。語,敘也,敘己所欲言也。」從這裡可以看到,這個「論」它有倫理的意思。這本書講什幺?就是講倫理。什幺是倫理?就是關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人與大自然之間的關係,人與天地鬼神之間的關係,是講這個關係的。我們在這些關係當中如何盡到自己的本分,盡到自己的義務。所以他這個稱為論語,是通那個倫理的倫字。這個「語」就是敘述的意思,把夫子所說的,夫子門人所說的話都記錄下來。  三國時代曹魏的何晏,他著了《論語集解》,這是一部非常有影響力的《論語》的注釋,搜收集在《十三經註疏》裡面。《論語集解》後來在宋朝時代邢昺注了一個註疏叫《疏》,疏是解釋何晏的《集解》的。何晏的這個《集解》是集合了前人的批註,所以他之前的這些批註現在已經很少能找到。《論語集解》留下來可以說是最古老的對於《論語》的注釋了,也是最權威的注釋之一。邢昺就給它作了一個註疏。這裡面講到:「論者,綸也、輪也、理也、次也、撰也。」他解釋這個論字,從六個方面來解釋。他說這個書,「以此書可以經綸世務,故曰綸也。」你讀了這本書,可以通達世務了,就像宋朝趙普宰相所說的,半部《論語》能夠定天下,所以他用這個綸,經綸的綸。  「圓轉無窮,故曰輪也。」這個輪是車輪的輪。車輪它是圓的,它是在不斷的運轉,沒有窮盡。這說明什幺?真理像無窮無盡在旋轉的車輪一樣,一直向前,它不會因為時空的改變而停止它的運轉。所說的是《論語》是真理,永恆不變。「蘊含萬理,故曰理也。」這個理是道理的理。《論語》這部書裡面蘊含著一切的道理,做人、處世、接物的道理,所以稱為理。「篇章有序,故曰次也。」次是次序的次。非常的有它的次序,特別是每句話都有很縝密的邏輯,很有道理。下面說,「群賢集定,故曰撰也。」群賢是孔夫子的弟子們,他們共同來論纂、彙集、修定,使到這個《論語》,當然不只是孔子的弟子,是好幾代人的努力才編撰成這部寶典,所以稱為撰,撰寫的撰。從這六方面來講,也很有道理,所以稱為論。  這個語,邢昺引鄭玄,東漢的經學家鄭康成,他在《周禮注述》註疏裡面,《周禮》注云所說的「答述曰語」。這個語是什幺?回答,夫子回答這些弟子們,當時的人提出的問題。或者是夫子自己說,他敘述一個問題,敘述一種觀點,這叫語。「以此書所載皆仲尼應答弟子及時人之辭,故曰語。」所以這是應答之言。「而在論下者,此經論撰然後載之,以示非妄謬也。」「語」放在「論」字後,叫論語。這是講到,這個論是經過大家的編撰、彙集之後記載下來的,所以是沒有虛妄、沒有荒謬的。如果是中間有錯誤、有虛妄,那肯定會被刪除出去,就不會留在《論語》當中。所以《論語》可以說是句句都是真理、都是精華,字字珠璣。  劉熙跟何晏這兩位大學者,他們從《論語》的內容以及功能,它的價值來說明這《論語》的名稱,也確實有他獨到的見解。所以因為他們二人的影響,後人都把《論語》的論字念成論(音倫),就不念論了。當然是著重顯示《論語》這部書它講到的倫理、經綸、輪轉之義,是教化人倫、經綸世務的這種價值。當然班固認為這個是論纂,念成論(去聲)語,也未嘗不可。這個是古人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這些說法都很好。  

  成書年代      下面我們來看《論語》的纂輯者,就是誰編輯的,以及它成書的時代。清代的一個學者叫章學誠,他說《論語》它最晚記錄的是曾子逝世的時候的事情,從這裡可以看到,那決定不是曾子自己記錄的。曾子是孔子的學生,而且是孔子最年輕的學生。那這裡可以看到,大概至少是曾子的學生,曾子的弟子他記錄的。曾子他逝世在戰國初年,春秋戰國,戰國初年,所以《論語》的成書大概應該是戰國時期。這麼樣的推斷也很有道理。  從《論語》這部書里看,我們從人稱這個稱呼上來看,很多的話估計都是孔子弟子所記錄的。譬如說憲問第十四章「憲問章」,它裡面就講「憲問恥」。這個憲是原憲,孔子的弟子,他字子思,他自稱名,那肯定是他自己所寫的。如果別人寫,應該稱他的字,不可能稱他名的。在古代誰有資格稱你的名?只有你的父母、你的老師才有資格稱你的名。其它的朋友,乃至國君,也只能稱你的字。這裡他自己可以稱自己名,這是表示謙卑。所以憲問這裡看到,「憲」是他自己的名字,可以看到這是他自己所寫的。所以很多的這些語錄都是孔子弟子他們的筆墨。  當然也有孔子再傳弟子的筆墨。譬如說從《論語》第八篇「泰伯章」,「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啟予足!啟予手!」這句話稱呼曾子,這曾參是孔子的弟子,稱曾子這是非常尊重的稱呼,像我們稱孔子,用子字在他的姓之後,這是非常尊重。那只有曾子的門人,就是曾子的學生們對老師是這樣稱呼的。可見這裡面有曾子弟子的記錄,這是孔子的再傳弟子了。  我們看到《論語》這裡面的語錄,它有這麼多的這些門人、再傳弟子的記錄,當然這個記錄的年代肯定就有先後,所以這部書也是成於多人之手。而最後的編定者,有的人說是孔子的弟子,這當然就不正確了,因為這裡面有孔子再傳弟子的語錄。所以最有道理的,那是唐代柳宗元的說法,他說這是曾子門人最後編定的書。宋朝的二程,程頤、程顥,他們也贊同這個說法。這裡面主要有兩個原因,《論語》你看它對曾子的稱呼都用曾子,而不稱他的字。如果是曾子的師兄他們來寫的話,曾子是孔子最年輕的弟子,孔子其他弟子寫的話,那肯定不會稱他曾子。從這裡可以看到,《論語》應該是曾子弟子所最後編定的。再者剛才講到了,這《論語》裡面有記載著,曾參曾子去世之前跟孟敬子的一段話,也就是說它記載著曾參去世的那個時代的事情,所以也應該是曾參學生所記錄的。所以《論語》我們可以基本來斷定是曾子學生所記載的,它成書於戰國初期。

  《論語》版本      至於說《論語》的版本,在歷史上出現過三個版本,有《古論語》、《齊論語》和《魯論語》。《古論語》它的書是用古字寫的,所以稱為《古論語》。它是在孔子的屋子裡,在牆壁當中挖出來的,總共有二十一篇。《齊論語》是齊國學者所傳下來的,總共有二十二篇。《魯論語》是魯國學者傳下來的,總共有二十篇。到了西漢末年,有一位學者叫張禹,他將《魯論語》和《齊論語》做了一個彙集,把新的《論語》,就是會集本,定為二十篇,歷史上稱為《張侯論》,這是張侯張禹所編定的《論語》,這是《論語》第一次匯應集。後來到了東漢末年,最偉大的一位經學家鄭玄鄭康成,他再以《張侯論》為底本,然後又參考《齊論語》和《古論語》,又編校成一個新的版本,也就是我們今天通行讀誦的《論語》這個版本。鄭玄鄭康成還對《論語》加了注釋。自從鄭康成的本子流下來之後,《齊論語》和《古論語》也就亡佚了、失傳了。我們現前讀到的這個版本是鄭康成最後編定的,它是二十篇。每一篇的篇名都以每一篇首句兩個字,或者是三個字來為題,所以這個篇題本身沒有什幺特殊意義。  現存的《論語》這個二十篇,總共有四百九十二章,也就是四百九十二段話。其中記錄孔子與弟子跟當時人談論的話語有四百四十四章,記錄孔子弟子相互談論的語錄有四十八章。字數曾經有人做過統計,有一萬五千九百一十七個字。  下來我們簡單介紹一下《論語》主要的注釋。在歷代註解《論語》的版本可以說是汗牛充棟,多得不可枚舉了。可以說《孝經》和《論語》這兩部經典是歷史上人注釋最多的。這兩部都是一個學聖學賢的人必讀的基礎的經典。    歷代註解      在歷史上主要權威的批註有以下幾家:  剛才提到的三國時代曹魏的何晏,他有《論語集解》,後來被收入《十三經註疏》當中。宋代以前的人,他讀《論語》是必須讀何晏的《論語集解》的。後來到了南北朝梁代,有一位大學者叫皇侃,他有《論語集解義疏》,是依何晏的《論語集解》為底本作的一個註疏。  到了宋代,邢昺也是依何晏的《集解》作了《論語註疏》,都是後後勝於前前。對於文字訓詁,就是對於文字的解釋考證,乃至對義理的解析,都超過何晏和皇侃的注(此處應為「注」)疏。到了南宋,朱熹朱夫子他有一個《論語集注》,這個《論語集注》的註解跟前面就有不一樣。朱熹朱夫子對於《論語》也是下了畢生的精力和工夫。在註解裡面,他不僅對文字訓詁考證方面非常的著力,也沿襲了二程學說,在集注裡面闡發他的理學思想。  到了清代,劉寶楠的《論語正義》這也是一個很權威的註解,吸收了前人的成果,又加上了清朝人他們注釋的特點,重視文字訓詁、重視史實的考訂,在過去註解當中水平可以說是最高的了。真的是當時講的,「言必有據,論必有證」。當然由於考證非常的詳細,這也就變得十分繁瑣,而且會令人望而生畏。  所以近代的大學者錢穆先生,他有一個《論語新解》。他在序言裡面就說到,在宋代以前,大家一般都讀何晏的《集解》,到了明清兩代,大家都以朱熹的批註為主了。因為朱熹的宋明理學成為了考科舉、陞官考核的一個重要的教材,所以大家都偏重在朱熹的註解。當然錢穆先生說朱熹的註解的觀點不能說沒有錯誤。到了清朝,因為訓詁學風的盛行,所以考證得非常繁瑣,雖然劉寶楠他這個《論語正義》是一個相當出色的注本,但是讀者往往視之為畏途,所以到現在流行的還是以朱子的批註為主。  到了近代,《論語》的註疏裡面還有程樹德的《論語集釋》,這是中華書局出版的。剛才提到的錢穆先生的《論語新解》,還有楊伯峻先生的《論語譯註》,還有李炳南先生的《論語講要》。這些都是非常難得可貴的《論語》的註解。  除此之外,當然我們這次講席參考,主要是依朱熹朱夫子的《論語集注》,因為他的文字訓詁也是非常的出色。在義理的闡發方面,我們有師承,我們的恩師釋凈空老教授,他的老師是李炳南老先生,他的《論語講要》是我們在義理方面的主要的依據。除此之外,在明末清初佛門的高僧蕅益大師,這是凈土宗的第九祖。他對於儒家學問也是非常的功力深厚,而且他自己又是一個明心見性開悟的大德,所以他留下的有一部《四書解》,其中注《論語》的叫《論語點睛》。所謂點睛,這是在義理上面畫龍點睛,點到它的義理的微妙處,所以在義理的闡發方面,我們也依據蕅益大師的註解。江謙,這是在民國時代的一位著名的教育家,曾經對於蕅益大師的《論語點睛》有一個《補註》,我們也用來做為依據。換句話說,在文字訓詁方面,我們主要依靠朱子的批註,也兼采眾長。在義理闡發方面,我們主要依李炳南老先生的《講要》和蕅益大師的《點睛》。當然在沒有說得很詳盡的地方,我們也兼采其它家的注釋。同時我們因為學習《論語》也力求要簡潔,時間不能太長了,所以在力求簡潔的同時,對於一些前人沒有發揮很詳盡的地方,或者是跟現代人生活工作聯繫緊密的地方,我們也把自己學習的一些心得做一個分享彙報。  

  《論語》行法      至於讀《論語》的方法,前人也有他的經驗介紹。《論語》是聖賢典籍,程子曾經說過,「今人不會讀書。如讀《論語》,未讀時是此等人,讀了後又只是此等人,便是不曾讀。」所以讀書重在變化氣質,不是說在語言文字上去打轉轉,去鑽牛角尖,關鍵是我們讀了之後,朱熹朱夫子講的要「虛心涵泳」,能夠內化成為自己的一個人格,你才真正讀《論語》有實處的受用。  朱熹在他《讀論語孟子法》這裡面引用了程子的說法。程子說: 「學者須將《論語》中諸弟子問處便作自己問,聖人答處便作今日耳聞,自然有得。雖孔孟復生,不過以此教人。若能於語孟中深求玩味,將來涵養成甚生氣質。」 這個話就是說,我們學習《論語》要怎幺學?要把自己置身其內,就好像面對著孔夫子,自己是孔夫子的弟子。《論語》中弟子問話,就好像自己在問一樣。孔夫子回答,就好像他們在回答一樣。還有讀《孟子》也是,都好像面對面的接受聖人的教誨,這樣才能夠真正有所得。對於《論語》也好,《孟子》也好,這裡面的這些語句要不斷的玩味,要深思力行,能夠變化自己的氣質。不知不覺,也就成了聖人了。  另外李炳南老先生他也講到,讀《論語》,我們不要一上來先看其他人的註解,這樣不行,這樣會受人家影響,被人牽著鼻子走。應該怎麼樣?只看《論語》本文,先看這本文,多看幾遍之後,自己去深思研究一番,看看自己能不能領會其中的含義。經過這一番功夫之後,然後再看別人的批註,對照一下自己的悟處,看看是他比你高明在哪裡?這叫以文會友,這樣進步就快速。如果一上來就看註解,自己都根本沒有去深思,你的領會也就很淺,你只是做了註解的奴隸,你進步就慢。所以古人講的,「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這就是做學問的功夫。  好,我們這第一節課是做一個《論語》的前言介紹,把《論語》包括孔子身世,《論語》的名稱,它的由來,它的成書的時代,由誰來編撰,以及如何來讀《論語》這些方法,乃至前人的註解,做了簡單的一個介紹。下節課開始,我們正式進入《論語》的學習。好,我們先休息。謝謝大家!  

  書之首篇 入門之道      尊敬的諸位大德、朋友,大家好!我們現在開始進入《論語》的正式的學習。《論語》二十篇裡面,第一篇是「學而」篇。朱子朱熹他在《論語集注》當中說到:「此為書之首篇,故所記多務本之意,乃入道之門、積德之基、學者之先務也。」這一篇是《論語》這部書的首篇,裡面所記載的大多數都是教我們務本的。務本就是要抓住根本,修德立業要抓住根本,本篇主要是談根本性的問題的。這是「入道之門」,你要入聖賢之道,這是進門了。「積德之基」,你要積德、要成聖成賢,這一篇所講的是根基。「學者之先務」,必須首先要學習的內容。這是「學而」篇它的內容,總共有十六章,就是十六個段落。  整部《論語》,朱熹朱夫子說是奠定學道的根基的。所以《四書》,朱子講,學《大學》是定其規模;學《論語》是立其根基的,立其根本的;學《孟子》是觀其發越,看怎麼樣發揮了;學《中庸》是求古人之微妙處。這《論語》這是給我們奠定聖學的根本,而「學而」篇又是根本的根本。  「學而」它是用本篇首句前面兩個字,「學而時習之」這個「學而」做為篇題。人並不是生而知之,生而知之的人少,一生下來他就什麼都能通達明了,就是聖人,這個太稀罕了。所以人生來就必須要求學,因此《論語》首篇首句就用「學而」,「學而時習」,這是說明學的重要。所謂「人不學,不知道」,「人不學,不知義」。這個學意思是什麼?就是覺悟的意思,學了就覺悟了,學然後知不足。什麼叫覺悟?知道自己不足,這是覺悟。知道自己不足了,才能夠去改過遷善,就能夠回歸到本性圓滿的至善當中,這是學得成功了、圓滿了,這就是成聖人了。因此《論語》二十篇以「學而」篇為首,這個意思非常的深遠。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學而時習 明善復初    這一章可以說是膾炙人口,中國人基本上都能夠會念,會理解這個意思。這個『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這個「說」,它的字是用說話的說,但是是通假字,通喜悅的悅字。這是講到「學而時習」的效果是喜悅的。  朱子在《論語集注》當中說,「人性皆善,而覺有先後,後覺者必效先覺之所為,乃可以明善而復其初也。」這一句講得很精彩。他說人性本善,這個善是至善,是沒有絲毫欠缺的本善,自性本來就是圓滿毫無欠缺。人人都有自性,人人自性都是圓滿的至善,但是我們現在偏離了自性,沒有辦法回歸到自性上,這是因為沒有覺,不覺悟。所以,學習聖賢之道就是個覺悟的過程,覺悟什麼?覺悟自己有自性,自性本善,而又能回歸自性,這就是學習聖道的過程。所以覺很重要,學就是覺的意思。  那覺有先後,有先覺有後覺,後覺者他必須效法先覺者。看到前人已經覺悟,已經成聖成賢了,後來者就效法學習。怎麼學?先覺古聖先賢他是怎麼做的,我也怎麼做,這就是效法先覺之所為。先覺是這樣能夠恢複本善,回歸自性了,那我也依樣畫葫蘆,也一樣能夠回歸本善。所以「明善」就是《大學》裡面講的 「明明德」,「止於至善」,回歸本性了。「復其初」,復就是回歸的意思,回歸到自己本來面目、本性,聖學也就圓滿了。  那這裡最重要的是「學而時習」,學了要習。這個習字很重要,在《說文解字》裡面講這個習,是說像鳥這個翅膀在扇動、在飛翔,不斷的在扇動翅膀來飛翔。這是講什幺?牠把學了的這些內容要運用,像小鳥牠怎幺學飛翔?母鳥教導牠學習飛翔的理論,光學理論不行,牠得真的去練。雄鷹帶著小鷹,怎麼教小鷹飛翔?真的把小鷹帶到了懸崖上面,推牠出去,讓牠在空中練習展翅,牠真練!這是實踐。把所學的這些道理,用到自己的生活、工作、學習上,待人、處世、接物上,這叫習,如鳥在學習飛翔一樣。所以這個習是練習的意思。  「學而時習」就「不亦說乎」,這個「說」就是喜悅。能夠把所學的內容用到自己的生活當中,在日常生活中轉變自己。朱子講的 「明善而復其初」,回歸自己本來面目,當然就是非常喜悅。這個喜悅不是從外來的,是從內心證悟聖賢之道這種體驗而得到的,跟外面的慾望的滿足那種刺激兩碼事。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我們單提這第一章的首句,這一句話極其重要。為什麼把它放在《論語》的首篇、首章、首句當中?這是有它深刻的含義。凡是傳世之作,首句都是極其重要的,涵蓋了全篇的宗旨。我們看孔老夫子,這是聖人,聖人之道,這句話可以說是概括了。我們總結是,孔夫子之道,以 「學」字為宗,以「習」字為趣,以「時」字為樞機,以「說」字為受用。這個宗就是宗旨,這修學的綱領是以「學」這個字做綱領。以「習」字為趣,趣是什麼?像道路,它是要徑,必須要通過習這條路才能達到你的目標,目標是成聖成賢。以「時」字為樞機,樞機是關鍵。以「說」字為受用,受用是他的體驗,喜悅是他的體驗,他得到的利益。所以「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這第一句話就涵蓋了孔夫子之道了,也就是整個聖人成聖之道。  我們具體來談一談。首先談第一個以「學」字為宗。這四個關鍵字:「學」、「習」、「時」、「說」。以「學」字為宗,宗是綱領。那我們講孔夫子,「子曰,學而時習之」,這是孔夫子他的學習的心得,這是聖賢之道。聖賢之道就是《四書·大學》里講的「大學之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我們前面講的《大學》,這開宗明義給我們說明白,「大學」就是大人之學,聖人之學,它就是明明德而已。第一個明字是動詞,後面的明德是名詞。明德就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有的本覺本善,這是本性。《三字經》里講的,「人之初,性本善。」我們每個人本來是覺悟的,本來是純凈純善的,本來是喜悅的。但是因為後天染上了惡習,染上了很多習氣煩惱,把我們的明德給迷失了,明德不明了、迷了,所以在迷當中就生出了很多貪瞋痴的煩惱。  《大學》裡面講,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正了,身也不修了。這個好樂是貪;忿懥是瞋,發脾氣、惱怒,這是瞋恨;恐懼憂患這是愚痴。你看貪瞋痴這三毒煩惱,這是因為我們迷了就產生。這一迷,心「不得其正」,身也不得其修了,不能修身了,不能修身也不能齊家了,也不能治國了,那天下也就不能太平了。所以《大學》里講的,你能夠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你就能修身,你就能齊家,你就能治國,你就能平天下。  關鍵問題在哪兒?就在明自己的明德。這個「明」,就是《論語》這裡講的「學」字,也是覺悟的意思。所以學的目的就是覺悟,放下本來沒有的不覺、不善,而回歸自己本有的本覺、本善,這就是學的目的。所以聖學的綱領就一個「學」字概括了。  《禮記·學記》里講的,「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人一定要學習,孔子給我們示現的就是好學。你看他在《論語》講的,「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成聖成賢不是說你成天到晚不吃飯、不睡覺,光在那裡思索就能夠辦到的,那個沒有用處,「無益」!沒有好處的,「不如學也」,要學。學就是開始覺悟了,叫始覺。始覺合本覺,這就是學。那我們凡夫就是始覺不能合本覺,迷了。本覺是本有的,但是自己不能覺。聖人是念念都始覺合本覺,這就是《大學》所謂的「明明德」。學,你才能夠真正做到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和諧天下。所以這是一個綱領,貫穿了大學之道。你看《大學》就是用學字。  學的態度,孔夫子是「信而好古」。「信」就是相信,相信誰?相信古聖先賢的教誨。「好古」是什幺?虛心誠敬的接受聖賢教誨,落實到自己的言行乃至起心動念,不打折扣,真正依教奉行。這是學的最重要的態度,一個是謙卑,一個是誠敬。謙才能夠受教,你傲慢,你看不起古人,你怎麼能受教?古人是已經成就了,他們的經驗教給我們,我們依教奉行也能像他們那樣成就。另外一個最重要的是誠敬,所謂「一分誠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誠敬,得十分利益」。有這樣學習的態度,沒有不成功的。凡是學得不成功,就是不謙卑了,傲慢心生起來了,沒有誠敬心,那是什幺?敷衍,因循苟且,對老師教導的陽奉陰違了,自己有自己的主見了,覺得自己了不起。你看就沒有像夫子講的「信而好古」。  「信而好古」裡面沒有自己的主見,沒有自己的意思,用聖人的意思做自己的意思。那聖人的意思都是自性的自然流露,我們沒有證得自性之前,不能夠相信自己的意思,要相信聖人的意思,這叫「信而好古」。等我們證悟自性了,那就可以不需要去依賴聖人了,為什麼?你的自性流露跟聖人自性流露是一樣的。你所說的、所行的跟聖人沒兩樣,你也是聖人,你說出來的話跟孔夫子,跟堯舜禹湯、文王、武王、周公這些聖人講的沒有兩樣。在沒有成就之前,必須放下自己的原來的知見。原來知見是習氣,是錯誤的知見。隨順聖人的教誨,這是「信而好古」。  你真正依教奉行,努力去修學,你學有心得了,這個心得是什麼?你真正體驗到、證明了聖人所說的教誨,這是你親身體驗的,那個時候你才能夠去教人,才能為人師。沒有自己的心得體會,都是道聽塗說,人云亦云,那夫子講的,這種人「記問之學,不足以為人師」。他不是心性體驗得到的學問,不是實學。  那麼到學有心得,你教人教的態度,夫子所謂的「述而不作」,還是不用自己的創作,是轉述前人。「述」是沒有添加自己的成見、意思,只是把前賢的、古聖先賢的這些教導把它做個彙集,用來對治現代人他們的錯誤、他們的煩惱,給現代人治病。這個教法、這種教誨,是不是自己創作的?不是,還是講的聖人的意思。  所以你看夫子他自己講是「述而不作」,他自己是「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堯舜是古代的聖人,他是轉述這些聖人的意思。只是他做了一個彙集,做了整理,叫集大成。憲章是典籍,典章制度。把文王、武王所留下來的典章制度做一個整理,夫子是做這個工作的。所以他能夠被後人稱為「萬世師表」,他能夠垂訓後世,這些都不是他自己的知見,都是聖人的知見。  而聖人的知見也是人人自心中本有的明德本善。明德和本善是「在聖不增,在凡不減」,聖人沒有多增加一點,凡夫、俗人也沒有減少一點。只是聖人他明了、他覺了,凡人迷了,不能夠流露出來,所以要學。學是什麼?猶如撥雲見日,把蒙蔽自性太陽的烏雲掃除乾淨,讓自性重放光明而已。不是從外面多增加一點什麼,多增加一點,那叫做多餘了,這叫「頭上安頭」。人脖子上本來有頭,你還要去找什麼頭?要安一個什麼頭?那都是多餘。只是去除那些原來沒有的習染、那些煩惱、那些迷惑,你就回歸自性,成聖成賢了。這是講「學」字為宗。  底下第二個講以「習」字為趣。這個習是要徑,趣是要徑的意思。你要達到成聖的目的,必須要經歷的途徑。聖賢之道重在一個習字,習是練習、實踐。把你所學的聖賢教誨,認認真真的在你的自己日常工作、生活當中去練習、去實踐、去運用,這樣你就能夠得到聖賢的受用,這個受用就是「不亦悅乎」。如果只是學,沒有去習,就是《弟子規》講的「不力行,但學文,長浮華,成何人」,沒有用,都是口頭上的、文字上的,不是實學。  所以學貴力行,要真去干、真去用。所以我們的恩師給我們講了兩個概念,一個是儒學,一個是學儒,這兩個概念是不同的。搞儒學是什麼?光是在口頭文字上去學這些道理,沒去用,那不是實學,美其名曰叫儒學。你是一個儒學學者,你能夠講 「四書」、講「五經」、講「十三經」,講得頭頭是道,你能夠拿博士學位,你能夠當教授,發表很多論文。對,你是個儒學家。但是你能不能夠真正不亦悅乎?你還是天天很多煩惱,很多貪瞋痴,《大學》里講的好樂、忿懥、恐懼、憂患,你能不能放下?所以你真能放下這些煩惱,你就真正得到喜悅,這才叫學儒。學儒是學什麼?像孔子、孟子那樣,學的跟聖人一樣,這叫學儒。我們讀「四書」,學《論語》,目的是學儒,不是搞儒學的研究而已。文字上的這些當然是有用,它指導我們學儒,但是不能夠執著在文字語言上而沒有去力行。  行門的關鍵就在於格物,《大學》里講的格物。格是什麼?格鬥,物是物慾。自己的陋習,自己的煩惱、慾望,這些現前了,障蔽了你的自性,使你的明德本善透不出來,所以你要跟它們格鬥,要把它們壓下去、控制住,讓它不能起現行、不能起作用。時間久了,成為自然了,格物的功夫就成就了,你就致知了。致知是恢復自己(的)【:細細聽,恩師語音當中是有「的」,這樣比較通順】良知,良知是本有的,你就能誠意,你就能正心,最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成聖人了。《論語》裡面講的,「克己復禮為仁」,這個克就是克服,克服什麼?自己的毛病、習氣、煩惱。復禮這個復是回歸,禮是自性的性德、明德。仁、義、禮、智,這是講的性德,你回歸性德了。這從哪裡得到?克己的功夫中得來,就是格物的功夫,這就是習的內容。所以學了一定要去做、真干、真放下,這叫學而習了。  第三我們來講「時」字,以時字為樞機,樞機就是關鍵的意思。學聖學賢成功與否,關鍵在於你能不能夠「時習」。時就是不間斷、時時、時常,沒有間斷,所謂活到老、,學到老。你看孔夫子一生不就是這樣給我們示現嗎?他老人家是「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學,你看這是沒有間斷,發奮學習,廢寢忘食。為什麼能廢寢忘食?因為他快樂,他喜悅,不亦悅乎。你看快樂得忘記了憂惱,不知道老之將至,連自己年老都忘了,可見得夫子之好學如此。聖人沒有別的,就是時時刻刻在學,時時刻刻在習,念念始覺合本覺,時時明其明德,念念回歸本善。無時不學,無時不覺,那你就成聖人了,你就圓滿了大學之道。  所以學人最怕的就是自己有毛病、有習氣現行的時候,譬如說見到財,見到色起貪心了;遇到不如意的時候不高興了,起瞋心。念頭起現行的時候不能夠猛然覺照,你渾然不知,這是最麻煩的,這就不是時習了。或者是覺知之後,知道自己有這個習氣煩惱,明知見到財色起貪心不對,明知道遇到不如意事生瞋恚、煩惱不對,或者是起種種的貪瞋痴慢,傲慢、嫉妒等等的這些煩惱不對,而不能夠斷除。他知道了自己起念頭了,但是不能夠決然放下,這也是不行,所學的功夫就間斷了。有的學人,我們是專講學習聖賢之道的人,他在大庭廣眾之中他保持著莊敬謹慎,大家一看也尊敬他。但是在自己閑居獨處的時候,又不能慎獨,就放逸了,這都難以成就聖道。問題就出在他沒有做到時習,這個時是時時刻刻不間斷。  《中庸》講的,「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君子要修慎獨的功夫,不能夠在須臾頃刻之間離開道。這講的「時」的意思,「不可須臾離也」,念念都要歸依聖道,回歸自己的本善。特別是在自己獨處的時候,別人看不見你的時候,有所不睹,有所不聞,看不見你,聽不到你的時候,那是要戒慎恐懼,害怕放逸。這一放逸,修學的功夫就墮落下來了。所以一個人的德行就在隱微處見到,「莫見乎隱,莫顯乎微」。在最不被人發現的地方,最顯示你的德行,那是你真實的表現。最微細的細節裡頭顯示出你的真實的德行,所以君子要慎獨。這個獨是別人不睹不聞,看不見聽不到的地方。  當然,你在沒有人煙的地方屬於在獨處,你在大庭廣眾之中,你起心動念別人也未必知道,這個時候也是要慎獨。所以最隱微的地方是我們念頭起動處。這一念剛起來,我們能不能夠覺了?能夠馬上觀照,我這個念頭合不合道?有沒有離開道?如果不合道,立即要把它放下,這叫才動即覺,覺之即悟。古人講 「不怕念起,只怕覺遲」。這念頭很難說不能起來,這個很難的,這念頭是習氣,過去的習氣,你要不起念頭,很難做到。你起了念頭怎麼辦?馬上覺照,不能遲緩,立即把不合適的念頭放下,這個是真正是時習了,時時刻刻都在做聖人,克念作聖。  第四個方面我們講「說」,以「說」字為受用。聖學是心性中流出來的學問。你能夠學而時習,就無時不覺,無時不悅,你真正喜悅,你法喜充滿,常生歡喜心。這種喜悅不是從外面來的,而是你自己不斷的親證,證明聖人他所說的理論境界,從這裡得來的,跟外面的物質條件好壞沒有關係。  你看夫子的學生顏回,《論語》裡面講的「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夫子讚歎顏回「人不堪其憂,而回也不改其樂」。顏回窮到吃飯碗都沒有,要用竹子編的簍叫簞食,去盛飯;喝水杯子都沒有,用瓢,瓢飲;居住在陋巷裡頭。別人在他的這種境遇,不知道憂慮到什麼地步了,但是夫子看到顏回是「不改其樂」。他樂得不得了,他不願意改變他的現在的環境,真叫安貧樂道,心是安寧的,常處在喜悅當中。正因為有這種喜悅,所以修學的人能夠不斷的精進,不斷的發奮去學習。學而後教人,教人是傳道。這個精神動力就是這種「不亦悅乎」,所以能夠「學而不厭,誨人不倦」。  朱熹朱夫子有首詩說,「讀書之樂樂何如?綠滿窗前草不除。」你看讀書人可能是在山野裡頭,住一個小茅屋,你想想那個境界,每天讀書,快樂喜悅,甚至外面的草長到窗前了都忘了去除了,整個就沉浸在讀書之樂當中。這種意境我們有沒有體驗過?這個喜悅不是世間的五欲享受,那種所謂的快樂可以同日而語的,五欲是財色名食睡。你這個慾望得到了滿足,那不是真正的喜悅,這是外部的刺激而已。  學聖學賢,學者都必須會經歷信、解、行、證四個層次。首先你得相信,你相信聖道你才能去學,你不信,你就是把自己自絕於聖人門外了。所以首先要有對聖人的信心,對自己能成聖人也要有自信,那你才肯學,這是信。信之後要解,解是學習聖賢的經典要理解,理解是第一步。理解都不理解你怎幺去運用?你怎幺去實踐?光理解也不行,理解只是文字上,更重要的是要去行,力行,把聖賢的道理用到自己的言行生活。然後你就能證,證是證明,證明聖人所說的確實沒錯。你得到了聖人的體驗,所以你能夠不亦悅乎。  所以你看信解行證,學是信解,習就是行,時習就是行,天天干,念念不離聖道,你就得到悅了,悅是證。所以「學而時習,不亦說乎」,這就是信解行證四個層次。這四個層次不是孤立的,它是相互提升、相互促進。你的信解提升一層,你的行證也加深一層,行證深一層,你信解又提升一層。愈學愈喜悅,愈行愈踏實,所以你能夠不退轉了,學習聖道你不退步,你只有進步。《大學》里講的,「日日新,又日新」,天天進步。  我過去是在大學裡面商學院教金融的,追隨恩師學習聖賢教育十幾年,也仰慕恩師的德行。我們的恩師真的是像夫子一樣,做到一生「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他的存心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的行持是「學為人師,行為世范」,五十多年從事聖賢教育的弘揚,讓我們非常的仰慕,深受鼓舞,立志效法。所以把這個大學教授的終身教職工作辭掉,追隨恩師學習聖道,學而習,學了之後去力行。  曾經也有人問過我,你放下了工作,你沒有收入了怎麼辦?你吃飯怎麼解決?當時我就笑著回答說:「君子謀道不謀食,憂道不憂貧」。你看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他不改其樂。這個樂不是你吃得好、穿得好、住豪宅、開名車,這個物質的享受能夠比擬的。所以孔顏之樂,我們現在淺嘗一點點,已經很有受用了,真的不會為衣食所憂慮。你的衣食,你的受用,「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論語》裡面講,「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小人只想著自己的衣食受用,物質生活,這是「喻於利」,喻就是他只知道利。君子只存著義,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叫義。  我們從師學習這麼多年,知道現在世間最需要的是倫理道德教育的師資。這樁事情如果已經有很多人做了,那我們也就不需要參與了,人家做得比我們好。但是這樁事情現在沒有人做的話,那我們就得挺身而出,求人不如求己,這是應該做的。為了要和諧社會、和諧世界,《大學》裡面講的「明明德於天下」,平天下就是現在國家領導人提倡的和諧世界。孔老夫子的志願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大同世界的理想。  我們恩師是這樣的立志,也是畢生投入到聖賢教育的工作。「建國君民,教學為先」,和諧世界如何達到?最重要的要靠教學,教什麼?倫理道德,教做人。大家把自己人做好了,這社會自然和諧了,大同世界也並不算遙遠。所以我們為了這樁事情,這個志向走這條路的。那也就要把個人的私利、享受置之於度外,那才能夠對不亦悅乎稍有點體會。如果自私自利、名聞利養、五欲六塵享受不肯放下,怎麼可能得到這個喜悅?得不到聖人的受用。  所以你放下一分,就有一分的受用。你放下十分,就有十分的受用。所以聖學是用來去練的,無非就是把自己的自私自利放下,把名聞利養放下,把五欲六塵享受放下,把貪瞋痴慢的煩惱放下,那就叫格物了。物一格,知就致了,意就誠了,心就正了,身也修了,家也齊了,國也治了,天下也就太平了。所以這是「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我們真正要去體驗才行。  時間到了,我們這第一章沒講完,只講了前面一句。後面「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我們留作明天繼續向大家彙報。好,謝謝大家!有講得不妥之處,請大家多多批評指正。  

  有朋自遠 志同道合    尊敬的諸位大德,朋友們,大家好!我們今天繼續來學習《論語》。請看「學而篇第一」,首章: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昨天我們學習了第一章的第一句。這章有三句,第一句是「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我們昨天講到這一句,孔子整個的聖學之道都已經概括盡了。它是以「學」這個字為宗,就是綱領。以「習」為趣,習是真干、真落實,這是修學的要徑。以「時」字為樞機,就是關鍵,關鍵在於時時在學,時時在習。學是什幺?覺了,學了聖賢之道了,能夠覺悟。在起心動念、言語造作的時候,覺悟到,我這一念、這一動,符不符合聖教?不符合,馬上要把它放下,要剋制,這叫「克己復禮」。真正能學能習,而且無時不學,無時不習,你就得到聖人的受用,那是「不亦說乎」,喜悅從心中湧出來,常生歡喜心。  我們再看下面第二句:「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個「朋」就是同類的人,所謂志同道合的人。他們也希求成聖成賢,聽到你在這裡學習聖道,所以歡喜來親近你。當然志同道合者相聚一堂,這是非常令人快樂的。所以不亦樂乎這個「樂」是見到有朋友從遠方而來,一起來學習,這是非常快樂。從遠方來的朋友令我們很快樂,那幺在周圍的朋友,他們來親近你學習,當然你也是非常快樂。遠近的朋友,大家共聚一堂。  《朱子集注》當中引程子的話說:「以善及人,而信從者眾,故可樂。」因為我自己行善,這個聲名慢慢遠播出去了,遠近的志同道合的朋友都來跟從我們學習,愈來愈多,「眾」就是多了,這是非常令我們快樂的。為什幺?因為聖賢之道可以令更多的人不亦悅乎。我自己得到了不亦悅乎,現在也讓大家一起不亦悅乎,這叫與民同樂。  這個話反過來我們也要知道,我們需要在學道的過程中親近師友。《禮記·學記》裡面講,「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學習不能夠自己閉門造車,應該向先輩,向有成就的人,向善知識去請教、去學習。等到自己學有所得了,自然也會有志同道合,仰慕自己的這些人從遠方來請教。那我們也毫不吝法,把自己平生之所學全部供養出來。《孟子》裡面講到,「君子三樂」,其中一樂就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這是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    不知不慍 學貴知己    底下第三句是講,「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這個「慍」有怒的意思,就是心裡不高興了,煩惱了,瞋恚了。當別人不知道自己的德行學問的時候,我們所謂的懷才不遇的時候,沒有人賞識,沒有人知道,君子也不會有怨恨,絕不會怨天尤人。  《朱子集注》當中,引尹氏的註解說:「學在己,知不知在人,何慍之有。」這句話講得很好。前面第一句是「學而時習之」,是講自己要學,跟別人沒有關係。學不學自己來決定,絕不因為別人知不知來改變自己學習的目標、學習的進程。知不知道是別人的事情,與我何干?不影響我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我還是這幺喜悅。因為這個喜悅不是建立在別人的身上,不是建立在別人知不知道的基礎上。所以何慍之有?哪裡會有怨天尤人?哪裡會有懷才不遇的感慨?有這種感慨,正說明心中已經有慍了,有憤怒了,有不滿了,那怎幺能夠稱為君子?  古人講,「進則兼善天下,退則獨善其身」。如果有因緣,眾生有這個福分,我們的才華得以施展,得以幫助這個社會的眾生,讓他們一起來跟我學習聖賢之道,讓他們也得到喜悅,讓這個社會得到和諧,那固然是好事,兼善天下。假如沒有人用我們,我們沒有這個機會去服務社會,去幫助民眾,那也沒有關係,這是天命。所以學是在自己,用是由天命,君子是樂天知命。「不知命,無以為君子」。自己學成了,但是別人不知道,那是不得其用,天命。但是這絕對不會影響不亦悅乎。我們看歷史上很多隱士,他們都能夠做到樂天知命。自己暢遊于山水之間,不亦悅乎,沒有那種懷才不遇之感,這是真君子。一切隨緣,有善緣,我們當然要幫助眾生,沒有善緣,退而獨善其身。這是講到一種君子的修養了。  實在講後面兩句,「有朋自遠方來」以及「人不知而不慍」,這兩句都是跟第一句相關的。這兩句是講到「學而時習之」的「時」,這個「時」是你的時運,有被人知的時候,也有被人不知的時候。被人知的時候,就「有朋自遠方來」了,大家都來親近你,向你求學。那你當然是「不亦樂乎」。被人不知的時候,自己也不會不平。「學而時習之」這個 「時」,涵蓋了這兩個方面,知與不知,我還是不亦悅乎。具體表現在「有朋自遠方來」的時候,你能不亦樂乎,這固然是喜悅的一種;「人不知而不慍」的時候,他也是一個不亦悅乎的表現。所以這個喜悅是沒有間斷的。人家知還是不知,你的才華得用還是不得用,不影響你的喜悅。  我們知道人人分上都有明德,都有本善。我們現在明明德、修本善,回歸本善,別人來向我們學習,也不是說我們教給別人什幺東西,無非就是別人也能夠像我們這樣回歸自己的本善,明自己的明德,大家一起做聖人,這不是「不亦樂乎」?那我們現在沒有志同道合的人,也沒有關係。要知道整個宇宙本來是一體,根本沒有人我的對待。有人、有我這就是二了,不是一了,一體裡面哪裡能分人我?既然沒有人我,又何談人知不知?當然是「不慍」。因此在「有朋自遠方來」的時候,我還是「學而時習」,我還是「不亦說乎」。當人不知我的時候,我還是「學而時習」,我還是「不亦說乎」,這叫君子之學。怎幺能夠因人知不知道我的德行學問,而改變我自己的學而時習?那如果有改變,這心就不是一心,是二心。二心是妄心,不是真心。君子之學稱為實學,是什幺?恢復我們真心本性的學問。有知和不知這個分別執著,這已經不是孔子所謂的君子之學了。這個學,《大學》里講的,最重要的,講到最後就是格物。我們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前面要「正其心,誠其意,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格物就是什幺?格盡自己的物慾、煩惱、妄想。所以「物格而後知致」,把自己的妄想煩惱都格掉了,我們的真正的良知才能夠現前。所以這個學就是致知,時習就是用格物的功夫。「學而時習」就是「格物致知」。  《大學》里又講格物之本就是修身。你看《大學》講,「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這根本就在於修身。所以這個格物的物,廣義上講,包括宇宙萬事萬物。這個格是正的意思,讓宇宙萬事萬物都正了。怎幺樣讓宇宙萬事萬物都正?我的心正了,萬物就正。為什幺?因為萬事萬物皆由心現,不出我這一心。心外無物,整個宇宙便是我心。我要正我的心,這就是講修身。修誰的身?修我的身,不是修別人的身。  學聖賢之道,最重要是反求諸己,從自己這一身修下去。不能夠開拔就拿著聖賢之道去衡量別人,看你這個人不符合禮,那個人又很多的這些貪瞋痴慢的習氣煩惱,一天到晚看別人的缺點,這就不叫修身。從自己身開始修,這叫格物之本,你叫知本了。你這一身修好了,你就能感化多身。  怎幺感化?這裡講的,「有朋自遠方來」,你就能感化,你能與人同樂。那還有一些沒感化的呢?沒感化的,是因為我的心還沒有誠到極處,「誠之所至,金石為開」。金石都能夠感化,何況人心?那我為什幺沒有感化他人心?因為我誠還沒夠,所以還要更加努力的反求諸己。所以,「人不知而不慍」,怎幺能夠怨別人?怨別人不能夠敬重我的德行學問,沒有反過頭來想想自己這個德行學問,能不能夠堪受別人的敬重?要反求諸己。  《中庸》上講,「至誠無息」,至誠心沒有停息的,像日月之永恆,像天地這樣的永遠,這叫是君子。君子在《易經》裡面講,是大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事情,人人有責任,自天子至於庶人都有責任。古人講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匹夫是誰?匹夫是我。天下興亡,我有責任。這個不關別人的事情,是我的事情。我怎幺樣能夠治國平天下?修身,一味的去修身。不管自己是不是富貴,還是貧賤,我都是一味修身。孔子當年不也就是一個平凡的人嗎?因為他能修身,因為他能格物,所以他能成聖人,他能夠齊家、治國、平天下。不僅是當時,而且是影響後世,他是萬世師表。這就是君子之學。  所以「學而篇」這第一章意思非常深廣。實在講,《論語》每一章它的意思都是非常深廣。要細說,說不盡,我們這裡還是概略的說。隨著我們的不斷的修學,我們境界不斷的提升,我們對每一句話的領悟不斷的加深,用自己的力行得到真正的體驗。  好,這一章我們就先講到此地。下面看第二章:

  第二章      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孝悌為道 不好犯上    這個「有子」是孔子的弟子,姓有,名若,有若。在這裡稱呼有子,想必是有子的學生,把這句話寫下來的,所以稱呼老師叫有子。這個「孝弟」,在《朱子集注》裡面解釋說:「善事父母為孝,善事兄長為弟。」這個解釋非常的淺顯易懂。對父母有愛心,這就是孝。心必有其事,對父母一定要盡心竭力的去侍奉。對兄長,還是用這個愛心,「善事兄長」也是盡心竭力的奉侍這個心對父母叫孝,對兄長叫悌,實際上同是一個仁心。  這個仁心在五倫關係裡面的運用,就有不同的德。對父母叫孝,對兒女叫慈,父慈子孝。對兄長就是恭敬,對弟弟就是友愛,兄友弟恭。對領導是忠心,對下級是仁愛,愛護他,關懷他,君仁臣忠。君是領導,臣是被領導。在夫婦來講,夫義婦聽。義就是講道義、恩義、情義,聽是溫順和諧。跟朋友之間,跟一切的親友,做到「長惠幼順」,互相的要有恩惠。長一輩的,或者是年長的,對年幼的要有愛護、恩惠。年幼的對年長的,要順服,要尊重。你看這五倫裡面講的十義,就是十種義務,都是同一個仁心的體現。這個仁心,我們現在講愛心,仁者愛人。  一個人能夠有孝悌,他就很少會犯上。犯上是干犯在上的人。譬如說,被領導的,下級的,對於領導干犯、冒犯。這個「鮮」就是少的意思。「不好犯上,而好作亂」的,「未之有也」。「未之有也」是沒有的事。這個作亂就是悖逆爭鬥的事情,叛亂。這句話《朱子集注》當中他解釋說:「此言人能孝弟,則其心和順,少好犯上,必不好作亂也。」這是非常直接的解釋了。一個人能夠有孝心、悌心,能夠孝敬父母,尊重兄長,那幺他的心是和順的。這個和順的心怎幺可能有犯上?犯上是一種悖逆的心,現在我們講逆反心理。有逆反心理不是好事。現在有逆反心理,將來就會犯上作亂。不犯上,也就不可能會作亂。  這句話有子講為人孝悌,不好犯上,不好作亂,是承接著前面一章,「學而時習之」這章接下來講的,這裡面也有一點連帶的關係。前面講的學,學什幺?大學之道就是講什幺?明明德,講格物致知,誠意正心,這是對內的,內心裡的學問。在外的學問,新民,也可以叫親民,「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親民就是愛護關懷大眾,讓民眾也能跟我一樣明明德。還有修、齊、治、平,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在外。內是體,外是用。這個體是仁,仁愛的仁,外面這個用是行仁,也就是為仁。這裡講的「其為仁之本與」,這個為仁就是行仁的意思,就是仁之體的運用。  夫子的學問就是仁學,所以待人、處世、接物無不是仁。因為他已經恢復了仁之體,就是明明德,就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體恢復了,用出來的無不是仁。這裡舉出孝悌,這是行仁,這也是修身的含義。「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不管你是什幺樣的人物,你是有什幺樣的階層、福報,你都要修身,修身是根本。這裡舉出孝悌來做例子,孝悌是德之本,修身就是孝悌,孝悌是具體落實。  《中庸》上講,「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所以修身,具體而言在這裡講孝悌。孝悌就是仁的落實,仁的運用。一個人有孝悌,他不會犯上,不會犯上,這一家就齊了。像兒女對父母絕對沒有冒犯,沒有逆反心理,這叫齊家,家裡和諧了。家齊而國治,不好作亂,這就是國治,就國家和諧了。所以和諧社會,從我家做起。《大學》里講,「一家仁,一國興仁」,就是這個道理。講來講去,還是依仁而修。

  君子悟本 本立道生    所以底下講,「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這個務本的「務」字,是專力的意思,就是專在這上下功夫。「本」就是根本。君子修身立德,抓住根本。「本立而道生」,這個根本立了,這個道就自己就自然生了。什幺道?具體而言是大學之道,聖人之道。所以聖人之道,它的根本在哪裡?孝悌。可以說整個聖賢之道就是孝悌的圓滿落實。因此這裡講孝悌是「為仁之本」,這是抓到了根本了。能夠孝悌,仁道自然而生。  所以《朱子集注》裡面引程子的話說,「孝弟,順德也,故不好犯上,豈復有逆理亂常之事。德有本,本立則其道充大。孝弟行於家,而後仁愛及於物,所謂親親而仁民也。故為仁以孝弟為本。論性,則以仁為孝弟之本。」  程子講孝悌這是順德。這個順德是什幺?隨順自性的德行,也就是性德的意思。有這個順的德,就不好犯上了,那怎幺會有悖逆倫理、壞亂倫常的事情發生?所以德有它的根本,根本立了,所修之道也就能夠發揚光大了。像一棵樹,根深則葉茂。所以孝悌在一家當中能夠落實,誰落實?我落實,不能要求別人,要從我做起。這個孝心擴展出去,對於一切人、一切事、一切物,都用孝悌之心,這就是仁愛,仁愛及於萬物。所以孟子講到的,「親親而(原仁民,仁民而愛物」,就是孝悌之心的發揚光大。所以聖人沒有別的,你看孟子講的,「堯舜之道,孝悌而已矣」。堯舜是聖人,聖人講什幺?就是孝悌的圓滿落實。他對一切人、一切事、一切物,都像對自己的父母兄長一樣的去盡孝悌,這就是聖人。所以為仁是以孝悌為根本,這是從修德上來講。

  性德之道 孝悌為本    底下說性,論性是性德上來講,仁是孝悌的根本。剛才講的,仁是愛心。這個愛心,對父母就是孝,對兄長是悌,對什幺樣的不同的關係,就體現不同的德行而已,都是這同一個愛心。所以論性,仁是孝悌之本。論修,孝悌是為仁之本。這個講修德和性德,從這兩方面講。性德是本有的,仁、義、禮、智,這是性德,人人本來具足的,一個都不會欠缺,每個人一點都不會欠缺。聖人如此,我也如此,你也如此,他也如此。  但是我們現在迷失了性德,就是《大學》講的,沒有明明德,是迷了我們的明德。那怎幺辦?要靠修德。修德是什幺?孝悌,為仁,去行仁就是孝悌,這是修德。所謂「修德有功,性德方顯」。你不去修,雖然你有性德,你也沒有辦法回歸自性,讓性德顯發出來。所以一定要修,修身為本。  實在講知行是合一的,你覺悟了自己有性德,你就必定會去努力的修身。所修的還是修在你的性上,所謂「全性起修,全修在性」,性修是不二的。從體上講是性德,從用上講是修德。我們也不必去在這些文字上面去分別執著,更重要的是要去落實。只要我今天行孝悌,我今天就是在修德,我今天就是在回歸我的自性,彰顯我的性德。  《中庸》裡面講,「仁者人也,親親為大」。這個仁,你看人字旁一個二字,二人。所以仁就是講人民那個人,就是講你做人,實實在在的,怎幺做?先從孝悌做起,親親為大,親親就是孝敬雙親。因此這裡也正說明了行仁以孝悌為本,以孝悌為大。所以行仁,這裡講的為仁,就是做人。如果我們不仁,沒有仁愛心,那就不可做人了,不是人了。不是人的人會是什幺樣的?犯上作亂。作亂之本是由於他好犯上,犯上之本是由於他不孝悌,不孝悌,這就甘心去做禽獸了,他沒有做人的資格了。所以不肯去做衣冠禽獸,那我們必定要修孝悌,這是做人。你真正做一個從圓滿意義上來講的人,你就具足了仁義禮智的性德。那不正是使你的性德彰顯嗎?所以孝悌就是仁義禮智之本,這從心上講。從性上講,孝悌便是我們的性德,王守仁先生講的良知良能。  我們現在希望構建和諧世界,但是舉目這個世間,天天都看到有天災人禍,原因到底出在哪裡?根源在哪裡?就是這裡講到的,天下亂,它的根源就是不孝悌。當人都不孝敬父母,不尊敬長上,那幺這天下就大亂了。所以要救這個世間,要恢復世界的和諧,最重要的就是提倡孝悌。孝悌一提倡,這個仁愛也就興起來,仁愛一興起來,這個亂也就平息了。所以我們在四處的演講當中,都在大力的提倡孝道,孝道是和諧社會的法寶。你看《孝經》里講到的,這是先王的「至德要道,以順天下,民用和睦,上下無怨」,這不就講和諧社會嗎?要用孝道。  我們曾經多次的在演講中提出建議,希望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政府都能夠評選孝子。在孝子評選的活動當中,就把民眾的注意力吸引到孝道的學習上。大家都在關注孝道,講孝道,想孝道,效法那些孝子。像我們看到的這個山東電視台「天下父母」這個紀錄片,非常感動。這些紀錄片,希望能夠在全中國每家電視台都播放。這當然需要政府來推動。《大學》裡面講,「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上就是在上位的人,我們現在講政府,國家領導人。「上老老」就是這些領導人能夠尊敬老人,提倡孝道,民眾也就能夠提倡孝道。  所以我們也建議,這是我們恩師提出來的,在各地都能夠辦老人樂園,使老有所養,老有所樂。那幺這老人院不僅是在物質條件上滿足老人的需要,更重要的是有豐富的精神生活,使老人家覺得很充實,他真正「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這裡面最重要的是老人也要學習。孔子為什幺能做到「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因為他學,活到老學到老。所以,老人樂園也是老人的大學。學什幺?最好就是學古聖先賢的文化,當然也有藝術、文化、宗教等等。讓老人家真正過著幸福充實的晚年。「上老老」,那幺民就興孝,民興孝就社會和諧。「上長長」,領導人能夠對長輩們、年長者能夠尊敬,民眾也跟著學習,百姓都是學領導。「上恤孤」,這個是關懷孤兒,廣義上講,關心我們下一代。  我們的下一代,現在受了西方的物質主義的思潮影響,如何能夠幫助我們下一代重視學習中華傳統文化,回歸傳統。這個傳統是什幺?真正老祖宗的文化的精華。假如我們的民族的下一代,長的是黃皮膚黑頭髮,但裡頭的芯兒都是西方思潮,那現在有個比喻叫香蕉,黃皮裡頭心是白的,這是民族的悲哀。不能讓我們五千年的道統到我們這一代就斷掉了。所以最重要的是把孝悌的精神落實,傳給我們下一代,這民就不悖了,他就不會犯上作亂。所以,這最重要的是領導人有這個意識。首先領導人要是孝悌之人才行,如果讓不孝不悌之人居於上位,那天下必定大亂。只有孝悌的人居上位了,天下才大治,社會才和諧。  好,現在我們第一堂課的時間到了,我們先講到此地。   巧言令色 與仁相悖    這個「巧」就是好的意思,「令」是善的意思。也就是說,有好的言語,看起來有善的顏色、慈色,這個屬於「鮮矣仁」。「鮮」是少的意思,仁就少了。《朱子集注》當中解釋這一句說:「好其言,善其色,致飾於外,務以悅人,則人慾肆而本心之德亡矣。」  這是講如果一個人對他的言語修飾得非常好,就是很會講話,他的臉色容貌形態裝出一個非常善良的樣子,讓人看到好像覺得很平易近人,這是他故意裝出來的樣子。所以這「致飾於外」,他修飾他的外表而已。目的,「務以悅人」,專門就是為了取悅別人而已,讓別人以為他是一個善人,以為他是君子。有這樣的心態,造作出這樣的言色,這是放縱了自己的那個欲求。他的慾望,他的貪求,是取悅於別人,顯示自己是個好人。有這種虛偽狡詐的心,他的本心之德已經亡失掉了,已經沒有了。本心之德就是《大學》里講的明德,就是性德。自性本具明德,但是因為專務修飾外表,「巧言令色」,這種虛偽的心把自己自性之德給障蔽住了,反而顯發不出來,所以學者應該引以深戒。  朱子又引程子的話說:「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則知仁矣。」這是從反面來看。這裡講「巧言令色」這就跟仁不相應了,仁是什幺?首先是真誠。仁是我們的性德。自性必須用真誠才能夠恢復的,不誠無物。「巧言令色」已經把自己的真誠給打破了,所以這就跟仁不相應。那反過來,什幺是真正的仁?不要「巧言令色」,這就跟仁相應。也就是講話、言語造作,都是出自於真誠心,沒有絲毫的造作,沒有絲毫的虛偽,全都是真心流露出來的言行,這才能夠跟仁相應。  特別是講話,司馬光論修身的時候說,最重要的是守一個「誠」字,誠敬的誠。那怎幺樣做到誠?首先要從不妄語始,也就是我們的言語,巧言這裡頭就有虛妄的成分,聽起來好聽,實際上在綺語。綺是綾羅綢緞,看上去很光鮮、「漂亮,實際上裡頭是虛假的,這叫綺語。  《論語》裡面講,「子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訥於言」就是講話的時候好像很笨拙,好像不會講話,這種人必定是沉默寡言,不會巧言的,但是他真有仁德。你看他的行為,敏於行。行是行善,行善很敏捷,說話看起來很笨拙。這裡講,「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這個欲,這是君子要往這個方向去努力。你看「訥於言」正好是跟「巧言」相反,所以換言之,只有小人才欲巧言,君子是「欲訥於言」,說話誠實,講得非常到位。「話說多,不如少。惟其是,勿佞巧」,這才能夠不違背仁心,仁愛之心。  「鮮矣仁」,鮮是少。一個人,你看他巧言令色的,那必定是少仁。譬如說很喜歡阿諛奉承,這是屬於巧言令色,以辭令容貌取悅人。仁是從本性而來,《中庸》講的「天命之謂性」。真正見性的人,這是聖人了,他才能做到治國平天下。

  從仁入手 而見性德    但是見性很難,我們講明心見性,佛家禪宗也是講究這個明心見性,這個事情太難了。那得怎幺樣?「率性之謂道」,《中庸》講的。見性難,那我們就什幺?學道,隨順著性,這叫道,「率性之謂道」。「道」相對「性」來講,稍微容易一些,也就是隨順性德。  但是道也不容易明了,所以要講德。隨順道就叫德。「修道之謂教」,所以古聖先賢的教育教我們什幺?修道,也就是修德。「德」又比「道」比較容易一些了,容易明了了,因為它有相。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這是道的相,叫德,八德。這個八德這屬於德。德對某些人來講,還是抽象,那就要講「仁」了。仁者,兩個人,二人,兩個人相處,就是人與人之間如何相處?要講求厚道。巧言令色的人厚道就少了,所以仁就少。少仁之人,你要跟他講德,講道,甚至講性,這就更難。所以這種人他沒有真誠心,怎幺能夠見性?真誠是性體。這個體是什幺?真誠。它的相是清凈、平等、正覺、慈悲,也是相也是用,那就是要從仁入手。所以夫子講仁,這就比老子講道、講德更切近我們的根性了。《道德經》就講道和德,對我們來講還是抽象。夫子講仁,你看性到道,到德,到仁。    為仁之要 篤行孝悌    為仁以孝悌為本,要斬除「巧言令色」這種虛偽之心。仁是心上的功夫,言色是心表現出來的相狀。言是口上的,色是形體的。有了仁的心,他自然就有仁者的言和色,所謂「誠於中而形於外」,這不是造作的。但是小人他不從心上下功夫,他不是行仁,而專從言色這表面的相貌上去下功夫,結果是似是而非,怎幺學都學不像。裝著像個仁人,還不是仁,愈裝離仁愈遠了。所以這句話教導我們,要修仁的心,不要在言色表面功夫上去琢磨。打個比方來講,孩子對父母應該用孝心,孝心是為仁,仁之本。但是如果孩子對父母裝著這種孝心,巧言令色,口頭上講說我要孝敬您,我將來一定會報答您的恩德,講得一大篇一大篇,裝出一個孝子的模樣,只是從表面上下這個功夫,心裡沒有真正生起孝心,這就反而跟仁相違背了。又譬如說學生對老師,尊師重道,這是仁,這是講到心地上真正有那種尊師重道的心,不是做表面功夫。在表面上,在老師面前是一套,背地裡又是一套,這就「鮮矣仁」了,很少有仁。這個仁心已經被這種巧言令色的虛偽給障蔽住了。  從這裡我們推理,事事如此,待人處事接物必須要用真誠,那才真正是為仁之道,在聖賢之路上才會有一帆風順。否則起因就已經錯了,跟仁違背了,那就愈違愈遠,愈走愈偏,所謂「因地不真,果招迂曲」。開始這個念頭不真的話,以後愈發展下去,這離仁愈遠。好,我們繼續看下面第四章: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學習聖道 天天反省    曾子是孔子的弟子,是弟子中年齡最小的。他姓曾名參,這個參是參加的參字那個字,念身,字子輿。這一句想必也是曾子的弟子記錄的,因為他稱呼曾子,那一定是對老師是這樣子稱呼。曾子說「吾日三省吾身」。他說這個話,必定是從孔夫子那裡學來的。他得到了孔夫子的真傳,他是孔門十哲之一,後人把他稱為宗聖。夫子是大聖、至聖,他是宗聖,他是承傳夫子的學問。曾子自己本身也是孝子,「二十四孝」里有他,純孝之心。  這句話是講他自己如何修身的。「吾日三省吾身」,這個「吾日」,是哪一日?就是今日,就是講每天。每天要從三方面,三樁事情上去反省自己。第一是「為人謀而不忠乎」,替人辦事有沒有盡忠?什幺叫忠?《朱子集注》上解釋說:「盡己之謂忠」。你能夠盡心儘力,這叫忠。我承諾了別人,要替別人辦事,有沒有盡心儘力?這是要反省。那我接受這個工作,有沒有盡心儘力把工作做好?這是忠。  「與朋友交而不信乎」,這是交友。交朋友,「朋友有信」,這個要講求信義,朋友不可欺。你不欺人才是不自欺,欺人就是自欺了,自欺欺人了。那什幺叫信?「以實之謂信」,實實在在,真誠相待,絕沒有虛偽狡詐,更沒有欺騙。  「傳不習乎」,這第三樁事情。傳是什幺?「受之於師」叫傳,從老師那裡接受了教誨,是老師傳給我的道德、學問、知識、技藝,這些都要「習」。習首先是要熟悉,對於老師所傳的,我們要精熟,更重要的是在自己身上落實。所以曾子他一生做到了每天在這三樁事上反省。如果有不忠、不信、傳不習的這個毛病,立即改過來,第二天不能再犯,這叫懺悔,改過遷善。每天反省,有則改之,無則嘉勉,每天都不懈怠,這是真誠的在學習聖道了。這個誠、誠意,是為學的根本。  所以學習聖道沒有別的,就是天天反省、改過而已。因為學習聖道不是讓你從外面得到點什幺,你本來自性中具足的,不用外來再增加什幺了,只是讓你把原來的毛病、習氣去除掉而已。因此學最重要的就是反省改過,改過才能進步。《大學》里講的,你看湯王,商湯,商朝開國的天子,他在他自己的洗臉盆上面刻著這些格言,提醒自己「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天天要進步。怎幺進步?用曾子的這三樁事情天天反省改過。曾子能做到,我們為什幺不能做到?曾子天性並不是很聰明的,孔老夫子曾經說過,「參也魯」,這個魯是魯莽那個魯。說曾參,曾子,這個人比較笨拙,就比較愚鈍,天性並不聰明。但是勤能補拙,所謂「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別人一次能夠做到的,我做一百次,總能做到。譬如說背書,人家過目就能夠成誦,我要背一百遍才能背下來。沒關係,勤能補拙,笨鳥先飛,你努力,也一樣能夠達到同樣的水準。人家十次能背下了的,我一千次總能背下來吧?下這個鈍功夫。曾子他就是這樣下鈍功夫,老老實實,真誠的來治學,來求學,所以他能得孔夫子的真傳。  《論語》裡面講的,夫子之道,是由曾子一以貫之,他得到了真傳。夫子這個道是什幺?就是忠信之道。後面《論語》有講到,夫子之道一以貫之,就是忠信。你看曾子他這裡每天反省,「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忠信。他天天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他一輩子干,就算三十年,也超過一萬日。所以他能夠得到夫子的忠信大道。  曾子反省的三樁事,第一個講忠,第二個講信,第三是傳習。這三個是有順序的,不能顛倒。忠信是傳習之本,沒有忠信了,怎幺可能真正把老師所傳授的教誨去落實、去實踐?因此老師所傳的是什幺?忠信的大道。我們學生學什幺?學忠信的大道。夫子之道,忠信而已。從這裡我們就體會,曾子他的實學到底是什幺。    

  孝悌忠信 中國精神    這個《論語·學而》篇,你看第二章講到的孝悌,這裡講忠信,孝悌忠信,八德前面四科,四個德目,這就是中國精神。現在我們國家要提倡復興中華文化,弘揚中國精神。中國精神到底是什幺?古聖先賢用最簡單的話就概括了,孝悌忠信。這是中國五千年道統的精華結晶。孟子說得好, 「堯舜之道,孝悌而已矣」。曾子傳承夫子之道,夫子之道,忠信而已矣。夫子也是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他述而不作。他總結,他所傳承,還是古聖先賢之道。有了孝悌的精神,這個家庭就能和睦,社會就能和諧。有了忠信的大道,這個民族就能振興,國家就能夠強盛。  我們看到中國五千年的歷史,凡是一個朝代,這個國君到臣子們,他如果不講求孝悌忠信,那必定是有亡國之難。有孝悌之心的國君,他必定是愛民的,就像堯、像舜這種聖王,也不外乎就是把孝悌的存心擴展對一切民眾,都像孝敬自己父母一樣。沒有了孝悌,他自然就會沒有把民眾放在心上,所謂「親親而後仁民」。對自己父母都不能夠孝敬的,怎幺能夠會仁民愛物?  在唐朝,唐玄宗在他年輕的時候是勵精圖治,把這個朝廷管理得很好,天下大治,當時所謂的「開元之治」。可是這個社會安定了,經濟繁榮了,他就忘記了孝悌忠信的精神,開始追求自己的享受,把自己的兒媳楊貴妃娶為自己的貴妃,楊玉環娶為貴妃,這就亂了人倫。「從此君王不早朝」,不理朝政了,沉湎於酒色當中,後來引發了安史之亂,安祿山舉兵造反,叛亂。這個唐玄宗被迫逃離長安,整個唐朝大唐江山一半以上都落到了安祿山手裡,安祿山在洛陽稱帝。  安祿山他叛亂,當然這個也是一個不孝不忠之人。唐玄宗曾經對他有很多的獎勵的,很信賴他的,沒想到他竟然叛亂。你看這是前面講的,「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那反之,好作亂必定會犯上,好犯上必定是不孝不悌,不孝不忠。那幺他的下場呢?沒過多久他的兒子安慶緒就把他父親給殺了,把安祿山殺了,自己稱帝。你看自己不忠,他兒子就不孝。他犯上作亂,兒子也犯上作亂,有其父必有其子,這是報應,因果報應絲毫不爽,太明顯了。  結果後來安祿山的一個副將叫史思明,又把安祿山的兒子安慶緒給殺了,自己又稱皇帝。所以安史之亂一個是安祿山,一個是史思明,兩個人造的,都是好犯上作亂之人,不忠不信之人。結果史思明的下場跟安祿山一樣,也是被他的兒子史朝義給殺死。史朝義為了得到這個皇帝的位子,他殺了他父親,自己稱帝。你看又是一報還一報。當然這史朝義他也沒好下場,他稱帝才兩年,結果就兵敗了。唐朝郭子儀帶兵平定了這個叛亂,所以史朝義稱帝兩年,最後落得個上吊自殺的下場。安史之亂前後八年時間就被平息了。  你看看安祿山、史思明兩對父子這個下場,證明了是什幺?不講求孝悌忠信之人,叫天怒人怨,現報都不得好死。而玄宗皇帝李隆基對這個安史之亂也要負責任的,他自己忘記了仁民愛物。他自己還注了《孝經》,把《孝經》里講的這個大道理都給忘記了,所以落得這樣的下場,幾乎亡國。  所以我們希望國家強盛,社會和諧還是要大力的提倡弘揚孝悌忠信的精神。這種精神經歷了五千年歷史的考驗,證明它是真理。有人說中國,二十一世紀天下是中國的天下。這個中國,我們去思惟,在古代稱霸天下時期很多,而每次稱霸天下的時候,都是孝悌忠信這種中國精神發揚光大的時候。中國歷史上從來沒有去侵略外國人,至少漢族統治的時候沒有侵略外國。那它用什幺來稱霸?是用它的德行,以德服天下。它講的和,中華民族是一個愛好和平的民族。為什幺愛好和平?因為它講求孝悌忠信。所以我們現在希望能夠構建和諧社會,共建和諧世界,沒有別的,還是要回歸孝悌忠信的道統。

  大道存心 忠體信用    曾子他就是在忠、信和傳習三事上著力用功,一生不改,他也成聖人了。我們每個人都能像曾子那樣做到的。這三樁事實際上是一樁事,都是修身。《大學》里講到的,「以修身為本」。這個本具體要怎幺落實?曾子這三事就是我們的落實。  忠信是講存心,存心裡頭你看忠,心上用中,中道。怎幺才能做到中?無私才能叫中,有私就沒有中了。有私是分彼此了,有人我二相。所以真正要做到中,放下私心,大公無私,放下我相人相,這才能做到中。那我們的言就有信了,信和中其實也是一體的。中是體,相上講是信。  傳要去習,老師傳授的我們一定要去實踐,這最重要的,首先我們要對於老師有信心,信賴老師。老師是不是聖人這沒有關係,但是我們要相信老師所說的教誨是聖人的教誨。這個是我們學道第一要建立的信心。當然選擇老師很重要,首先要選擇一個真正的好老師,那我們才不會跟錯老師。選擇老師是聽其言、觀其行,看看他所做的是不是跟他所說的一致。你要是不一致,相反的,這就不是真正的善知識了,不是真正的善師。一旦選擇定了,就一心一意跟老師學,不折不扣的把老師的教誨去落實,依教奉行,老實聽話,絕不可以打折扣。打折扣那是自己毀掉自己的這個成聖成賢的機會了。  那我們問了,為什幺學生會不相信老師?對老師所傳的教誨、聖賢之道,不能夠依教奉行,這個信心為什幺會失掉?關鍵是在於見到老師的過,看到老師過失,把老師的過失放在心上,看不起老師,甚至覺得老師還不如我,輕慢老師,當然他也就沒有辦法去認認真真落實老師的教誨,所以傳不能習。  曾子之所以能成為孔子的傳人,可貴之處就是老師所傳不折不扣的去習、去實踐、去落實。在他心目中,老師是聖人。孔子有沒有過失?有。《論語》裡面有記載,孔子有一次也犯過失。但是孔子難得的是,別人一提醒他,他馬上歡喜接受,改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能改過,這過失就沒了。把所有過失都改了,你就是聖人了,那是老師的事情。但是當學生的,即使是老師犯過了,不能把老師的過失放在心上,這叫師資道合了。我看我的恩師,真的是聖人,即使是有過失的時候也是示現教誨我們,哪裡有真的過失?  實在講境由心造,外面的一切環境,包括物質環境,人事環境,外面的一切人事物,都是心造的。你有這個心念,就感應這樣的人事物。你要是見到別人是聖人,你是以聖心看人,那你也是聖人了。你看別人是小人,你是以小人之心,以小人之心看君子,君子都成為小人了。這是所謂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君子看成小人了。這個是什幺?把自己的心給污染了,把別人的過失裝在心裡。別人是不是真有過失還未可知,可能他是示現的,可能他是不得已要選擇這幺做,我們不知道來龍去脈這個背景,我們把他的這個過失以為是真的過失,這是自己污染了自己心性。如果看老師也是這樣,那真的是自甘墮落,自絕於師門之外,那怎幺能成就?所以,學道最重要的是絕不能夠看老師過失,不把老師過失放在心上。真正做弟子,是把老師看作聖人,那恭喜你,你有聖人在教導你。你把老師看成一般凡人,那是凡人在教導你。你看你所得到的利益不一樣。所以你看看,曾子這句話講的,忠、信、傳習。換句話說,把別人都看成聖人,這個忠信就做到了圓滿,你就得到大道了,聖賢之道你就圓滿了。  你看《大學》里講的,「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君子大道是什幺?「大學之道,在明明德」,你能夠恢複本性的明德,你成聖人了。怎幺得到?「忠信以得之」。有人、我二相,不忠,心就不忠了。見別人有過,這就不信了。信什幺?信人人本來是聖人,本具明德。你見他的過失,那你就不信了,不信他是聖人了,你只信他是凡夫。見老師過,當然就不能傳而習了。  老師所傳的,還是忠信的大道,我們接受老師的教誨,不能夠真正落實,這是什幺?驕慢,「必驕泰以失之」,這個大道就失掉了。你看這自己作踐自己,這叫做自暴自棄。《弟子規》講,「勿自暴,勿自棄,聖與賢,可馴致」。你自暴自棄,自己把自己推到了聖賢門外了。  所以你看曾子的忠信之道,一以貫之,貫穿了整個聖賢的大道。體會到這一點,我們才能夠真正做真實切近的功夫。從哪裡做起?從不看別人過失學起。「若真修道人,不見世間過」,這是古大德的教誨。真正修道之人,不會看世間人的過失。換句話講,見世間人過失,這就不是真修道人了,忠信都失掉。所以,離大道就遠了。所以我們天天反省、懺悔、改過,要在這上面用功。這是曾子一生成就的關鍵。  好,今天的時間到了,我們的《論語》只學到了首篇第四章,明天我們繼續來學習。講得不妥之處,請大家多多批評指正。謝謝大家!  

  【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    治理大國 而有五事    這章是講治國之道。孔子告訴我們,治理大國,這個「千乘之國」,「乘」是兵車,一個諸侯國有一千輛兵車這是屬於大國,這是講治大國的方法。這個方法主要有五個關鍵點。  第一是「敬事」,事就是國事,敬就是恭敬、謹慎的意思。處理國事要恭敬、要謹慎,這是「敬事」。前面說的「道千乘之國」這個「道」,不念道,是念第三聲導,是治理的意思。治理一個大國,第一重要的就是恭敬謹慎。其實治家和治國都是要恭敬,有恭敬和謹慎才不會有過失,才不會犯大錯誤。  第二個是「信」,信是誠信。治國者,這是講到國家的領導人,除了對國事要恭敬、謹慎以外,對人民要誠信,使老百姓對領導人、對政府有信心。你看這個真的是治國的根本,假如民眾對政府沒有信心,那這個國家就危在旦夕。孔子曾經說過,治理國家最重要的是「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足食」就是糧食充足;「足兵」那就是國防,國家機器要強大,防禦能力強;「民信之矣」就是人民百姓要對國家政府有信心。那這三個比起來,信比兵和食更重要。孔子說國家可以沒有國家機器,沒有兵沒問題;可以沒有食,老百姓可能吃都吃不上,還可能維持得下去的;但是如果沒有了對國家、對政府的信心,那這個國家也就要滅亡。民無信則不立,所以信是立國之根本。那麼民眾何以對政府有信心?必須政府領導人他要「敬事」,他才不會有過失,才能夠使老百姓有信心。因此這個是要反求諸己,自己能夠修身、敬事,自然別人就對我們有信心。  第三講「節用」。節用就是節約,對財物的節約。一個國家政府,它的收入來自於百姓的稅收,財物是來自於民間,假如政府領導人花費太大,這就會給人民百姓造成很大的負擔。你看清朝為什麼會亡國?這跟慈禧太后有直接關係。慈禧太后把建北洋艦隊的軍費挪來用,做為建圓明園的費用。為了自己的享受,浪費奢侈,給人民百姓增加了很大的負擔,而且又使國防的力量削弱,所以才遭到八國聯軍入侵的屈辱。《大學》裡面講,「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這是講治國之道。「生之者眾」是生產得多;「食之者寡」是消費得少;「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就是生產出來的東西,我們效率很高,快速,但是花費用度方面緩慢,這樣財富就能夠保持充足了。這是生財的一個要訣。所以「節用」很重要,一國如是,其實一個企業不也如是嗎?  底下說「愛人」,這是第四個。「愛人」就是愛民,在上位的人知民之疾苦,愛護老百姓,將老百姓看作自己的兒女一樣的愛護關懷。所以做官的,古時候稱父母官。這父母官什麼意思?做民之父母。人民百姓需要什麼,愛好什麼,你就能夠滿足他們。對老百姓不利的,你幫助去除掉。《大學》里講到的,「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這就是民之父母。所以做領導要有愛心,愛民如子。  最後第五個是「使民以時」。「使民」就是使人民去工作。士農工商,其中農工商都是在生產和流通貨物的。在古時候是農耕社會為主,農業佔主導地位,一年四季的季節就非常重要,要按照時節領導人民去從事生產。不能夠不按照季節,那是違天時而作,是很難豐收的。我們現在來講,這就是在看著這個季節,還有經濟的周期,看時運、時節因緣,做適當的調控。經濟的調控,能使事半而功倍。  那麼這五條,一個是「敬事」,一個是「信」,一個是「節用」,一個是「愛人」,還有是「使民以時」,這是治國之大道。其中敬事而信就是講到的信,節用就能夠足食,愛人、使民以時就能足兵。所以孔子說的「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詳細來說就是這五個方面。這五個方面是治國之道,它是治國的根本。

  五事核心 而為愛人    在《朱子集注》裡面,他引程子的話說:「此言至淺,然當時諸侯果能此,亦足以治其國矣。聖人言雖至近,上下皆通。此三言者,若推其極,堯舜之治亦不過此。」  程子是朱子的私淑老師。二程,程頤、程顥,朱夫子把他們倆都稱為程子。程子說,這一章孔子的話看起來好像很淺近。這治國之道,講了這五樁事情,並不是很深,不難懂。但是,如果當時,這是講到孔子的那個時代,周朝末年,八百諸侯國,這些諸侯國果然能夠做到這五樁事情,那麼當然這國家就大治了。所以聖人講的話聽起來雖然很淺近,可是這裡面貫通的,上下貫通,下可以治家,上可以治國、治天下。現在我們講到的和諧社會、和諧世界,領導人果然能做到這五樁事情,這不難達到。所以,果然能夠把這五樁事情做到了極處,做到了究竟圓滿,那不就是堯舜之治嗎?堯王、舜王當時治理天下,真是無為而治,世界和諧。  下面朱子也引用了當時的宋朝一位學者楊時的解釋。原文我就不念了(原經文:楊氏曰:上不敬,則下慢;不信,則下疑。下慢而疑,事不立矣。敬事而信,以身先之也。易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蓋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於害民,故愛民必先於節用。然使之不以其時,則力本者不獲自盡,雖有愛人之心,而人不被其澤矣。然此特論其所存而已,未及為政也。苟無是心,則雖有政不行焉。),楊時也是二程的弟子,可以說是朱夫子的老師。楊時說如果在上位的人不能敬事,那在下位的人就會生怠慢,這是自然而然,上樑不正下樑歪。如果在上位的人沒有誠信,下位的人就會生疑心。他懷疑什麼?我這個領導到底可不可靠?會不會出現危機?他要為自己做打算了,他就自然就很難忠誠。所以,在下位的人,又怠慢,又有疑慮,那就不能辦事了。所以敬事而信,先要在上位的領導自己先做到。這上位的領導,不一定是國家領導人而已,凡是一個團體,公司、企業、機關、學校等等,這個領導人都要先做到敬事而信,這才能夠治理好自己的團體單位。  《易經》上說,「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這是講節用,節用本身也是愛人。你想想領導要是不能節儉,奢侈浪費,這傷財也傷民。一個政府如果致力於很多不必要的工程,不是真正為人民來服務的,只是要好看的樣子,用個好點的說法是形象工程。譬如說一個地方的政府為了擴充自己的門面,要有一個所謂的好形象,花了很多稅收的錢建這個政府大樓。政府的公務員這種工作的環境要求得非常得高,跟當地的經濟水平不相應,這就會傷民了。所以,「節用」這種出發心就是愛民的心。「使民以時」也是愛民,如果使民不以時,逆著天時來運作,或者現在我們講的經濟周期,一個政府領導如果他不懂得經濟的周期性的規律,該收緊銀根的時候沒有收緊,該放鬆銀根刺激生產的時候又沒有這樣子做到,那就往往會禁錮了經濟發展。所以領導人需要懂,需要有一定的知識,過去農耕時代需要有農業知識,現在工商時代也要懂得相關的知識,否則即使是有愛人之心,但是他因為不懂,人民百姓也得不到他的恩惠。    五事相因 各有次第    這五樁事情當中,最主要的還是第一樁「敬事」,以敬為主。因為人能夠敬事,他自然就能夠謹慎,他就會有誠信,他就能夠節用,就會懂得使民以時。如果怠慢心一生,懈怠、放逸了,恭敬心沒有了,後頭都沒有了。  當然,這五者它不是獨立的,它是相輔相成。朱夫子講的,這五者是「反覆相因,各有次第」。這個「反覆相因」就是互為因果。譬如說敬事是因,那麼信是果,節用是果,愛人是果,使民以時也是果。講究誠信是因,他必定也會敬事、節用、愛人、使民以時。又譬如說,愛人是因,他必定也會敬事而信、節用、使民以時。  我們學者要細細的去揣摩,最關鍵的是內化成自己的人格。雖然現在未必做領導,但是這是做人應有的德行。用你的德行來影響他人,你怎麼知道沒有機會去影響國家的領導人?古人講到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為本。孔老夫子也是一介常人、平常人,他並沒有出身高貴,不是貴族,更不是王室,平民。可是他就是通過自己的修身,他也能影響家、國、天下,乃至後世。好,我們繼續看《論語》下面一章,第六章:    

  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提綱挈領 而為訓蒙    這一章大概我們都是非常非常的熟悉,它就是我們常念的《弟子規》的總綱領。一部《弟子規》就是以《論語》這一句話來貫穿下來,是清朝李毓秀學者根據這一句孔子的話編寫出來的,教導童蒙,教導弟子,如何修身立德,成就學業道業。  這裡說的弟子,一般人只是覺得這是對童蒙講的,小孩講的,其實不然。小孩固然從小就要學習,《弟子規》這是清朝以來的童蒙教材,家家戶戶都要念。現在我們這個《弟子規》,看到《弟子規》已經普及到全社會了,很多家庭都用《弟子規》來做為孩子的教材。可是要知道,弟子在這裡是廣義的,不只是對童蒙。孔子說的弟子是聖賢弟子,具體而言孔門弟子。孔老夫子他講這句話,我們可以想像出來,是要求那些弟子們:「你們要來這裡學習,你們首先要做到這個標準。你要做不到這個標準,你就不能是弟子了」。所以這是學聖學賢的根基,我們不可以忽略。  《弟子規》根據這裡講到的七科,你看:孝、弟、謹、信、愛眾、親仁、學文,七科,來進行演繹, 寫出一百一十三樁事,三百六十句,一千零八十個字,寫得非常全面。要學習《四書》,《四書》是大學的課程,入學的標準在哪?在《弟子規》。《弟子規》我們要都做到了,我們《四書》才能夠入得進去,《四書》是教我們成就聖賢之道。所以《弟子規》是《四書》的具體落實,是行門。

七事具備 方以為人 這裡講到的七樁事,詳細的解說我們可以去學習《弟子規》。《弟子規》,過去蔡禮旭老師有詳細的講解,我也曾經講過兩個版本,都可以拿來參考。這裡簡單的來給大家做一個介紹。 第一樁事情是「入則孝」。這是講在家裡,「入」是指在家裡,必須孝養父母。孝養父母裡頭,包括孝養父母之身,孝養父母之心,孝養父母之志。能夠為父母做飯洗衣服,在物質生活上供養自己的父母,這是養父母之身,必須要盡心竭力。養父母之心是讓父母生歡喜,讓父母心安。養身和養心比起來,養心更為重要。《孝經》里講到,「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對父母要恭敬,使父母快樂,這才是真正的孝養。另外養父母之志,父母的希望,父母的志向,對兒女的期許,我們都要努力的去實現,這是盡孝。到最後自己要成聖成賢,真的是光耀門楣,這是大孝。 「出則弟」這個「弟」是對兄長而言。廣義的來說,對一切的長輩、年長者,都要恭敬,對年幼者都要友愛。這個「出」,有的說是出外,出外求學或者做事要行悌道。悌是什麼?敬順,敬重尊長,順從長輩,這也是孝心的延伸。 「入則孝,出則弟」還有一個說法,這個「入」是講內心,內心裡有孝道,能夠孝敬父母,表現在外面就是敬順,「出」就是表現在外。所以孝悌是一樁事情。以這個孝悌的心行對一切人,那麼就是愛人了,這就是夫子講的仁;對一切事,就是這裡講到的,前面一章說到的敬事;對一切物就是愛物;都是從孝敬心裡產生的。孟子所說,「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都是一個孝心延伸。成聖成賢不外乎是將孝悌做到了極處。所以孟子講「堯舜之道,孝悌而已矣」。這正說明了把孝悌做到了圓滿,就是成聖人。 第三樁事「謹」是行為謹慎。《弟子規》裡面,「謹」這章篇幅很長。表面上看,都是從小事教導我們。譬如說「緩揭簾,勿有聲」,又譬如說「寬轉彎,勿觸棱」,又譬如說「執虛器,如執盈」,這些都是生活小事。但是要知道,小事當中可以培養大德。小孩就要從小事裡頭養成謹慎的這種態度,這種習慣,然後他臨大事自然就能謹慎。 三國時代諸葛亮,後人稱「諸葛一生唯謹慎」。諸葛亮有這樣的成就,輔佐劉備立蜀國而三分天下,他的成功之處就是恭謹,沒有失誤的地方。那這種德行都是從小事中培養,所以我們怎麼能忽略小事? 這個「信」是講言而有信。「凡出言,信為先。詐與妄,奚可焉」。說話一定要誠信,怎麼能夠有欺詐、有妄語?這是做人之關鍵。夫子說,「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他說話如果沒有信用了,那他什麼都做不成功,他在這個社會也不能立足。特別是現代社會,講求信用,你購物用信用卡,你看都要有信用。你買房子要按揭,也是要信用。乃至跟一切人相處,都要講求信用,別人相信你了,才願意幫助你,你才有成功的事業。所以這是講到「信」。 第五方面是「汎愛眾」。「汎」是廣泛,「眾」是眾人。這是講到博愛眾人,跟一切人交往都要有愛心。這個愛心先從孝順父母那裡培養得來的,所以前面《論語》講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有孝悌心才能夠對人有仁愛心。所以這裡夫子是要求我們,不能只是把愛心侷限在自己家裡對父母而已,要擴展開來對一切眾生。一切人一切物,要平等博愛,這就是孟子所說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愛自己的父母長輩,也要用同樣的愛心愛一切人。「事諸父,如事父。事諸兄,如事兄」。愛自己的兒女晚輩,也要用同樣的愛心愛一切人。 第六是講「親仁」,這是選擇師友,要選擇仁者。親近仁者,對自己的道業學問長進有很大的幫助。這是講到自己求學,所以要選擇。前面講「汎愛眾」,這是沒有選擇的,對一切人我們都要敬愛、都要關懷、都要幫助。但是自己的求學一定要師從仁者,這要選擇,不能夠隨便。夫子講說,「無友不如己者」。你看不如自己的,或者說跟自己不是志同道合的人,我們不要選擇向他學習,或者是跟他做朋友,但是也要愛他。不如自己的,還是愛他,只是不跟他學習。 朱夫子在《集注》裡面引用程子的話說,「為弟子之職,力有餘則學文,不修其職而先文,非為己之學也。」這是講到的學文。「行有餘力,則以學文」。朱夫子他的意思,文是指詩書六藝,這屬於文。像夫子四科講到的德行、言語、政事、文學,文這裡講的是最後一個文學。所以他講有餘力的時候,才把這個餘力用在學文上。這「行有餘力」這個行是指前面六個,孝、悌、謹、信、汎愛眾、而親仁。你能力行前面的六條,做得很好了,還有餘力,這時候可以學文。那主次就很明顯了,貴在力行。如果不力行,先學文,這就是不是實學了。《弟子規》講的「不力行,但學文,長浮華,成何人」。增長的是浮華,成不了人! 朱子又引尹彥明先生,這是程頤的弟子,也是屬於朱夫子的老師這一輩,他的話講:「德行,本也。文藝,末也。窮其本末,知所先後,可以入德矣。」這裡是把這個行和文給我們分開來定義。德行是本,根本,像一棵樹,它是根本。這個文,它是講文藝,是枝末。我們要知道本末,知道先後。如果不知道本末,就不知道先後。《大學》講的「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先後順序搞錯了,那就不能成功。先後是什麼?先要重在德行上,抓住德行,立好這個根本,然後再學文。這才能入德,才能夠真正成就聖道。如果行沒有餘力而學文,這就是人會長浮華。 有餘力但是不學文也不行,這會什麼?他沒有一個好的導引。《弟子規》上講,「但力行,不學文,任己見,昧理真」。那是以為自己意思正確,其實是錯誤的。《論語》裡面夫子講到,「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如果只是在力行,沒有學文,這就是「質勝文」。質是本質,本質不錯,但是他這個外表缺乏修養,沒有文學的涵養,沒有禮儀的這種訓練,看起來就野了。野是像鄉下人一樣,野人,山野之人。 如果「文勝質」,這是學文學得好,文學修養好,出口成章,禮儀也非常的周備,但是他質不好,為什麼?沒有德行,力行不夠,「則史」。史是什麼意思?古時候史官是文書這一類的人,他們常常是在文學詞句上下很多功夫,但是誠意不足。他用這個來比喻有浮華之風。君子要「文質彬彬」,又要講究文,又要講究質,文和質相輔相成。 朱夫子又說,「力行而不學文,則無以考聖賢之成法,識事理之當然,而所行或出於私意,非但失之於野而已。」朱子講得就更加深一層,這學文其實跟力行同樣重要。如果只是力行而不學文,這裡的學文是要學習聖賢的教誨,如果「但力行,不學文」,只是自己一味的去用功,但是沒有去考究聖賢人的教誨、「成法」,就是沒有按照聖賢的教誨去做,不懂得事理,那麼他所行的都是可能是出於自己的「私意」,自己一廂情願,他自己自以為是,這就不僅是野的問題了。夫子講的「質勝文則野」,他這裡就不僅是野的問題了,比野來講,他就更加偏離聖道,「任己見,昧理真」。所以學文同等重要,學文是幫助力行的。

養蒙學問 求其放心 明末清初的蕅益大師解釋這句話說:「養蒙莫若學問。學問,不過求放心。求放心,莫若格物致知。孝弟謹信,乃至學文,皆格物致知之功也。」蕅益大師在這裡講到說,這七科都是屬於學習聖賢的必不可少的方面。雖然這個是對弟子而言,叫「養蒙」,養童蒙,童蒙養正,教小孩的,但是對任何人都適用。「養蒙莫若學問」,就是教育人重要的是學問。 真正的學問是什麼?孟子講的,不過是求放心而已。這個放心是放出去的心。本來人人分上都有真心,真心不動,那為什麼會有放出去的心?放出去的心叫妄心,妄心是動的。這動裡面帶著妄想、分別、執著。執著裡面甚至還有自私、煩惱、過惡。這些真心自性當中本來沒有,現在突然產生了,你把它收回來,你就是把這些本來沒有的妄想煩惱放下,那就是求放心的意思,就是回歸自己真心本性,這是真正的學問。 所以求放心,下的功夫就是格物致知。《大學》裡面講到的三綱八目,這個格物致知是根本的。什麼叫格物?簡單的講,物是物慾,格是格鬥,跟物慾格鬥就是降伏自己的慾望,降伏自己的煩惱,然後才能致知。致知是讓自己良知發現出來。 這裡孔子告訴我們,孝、悌、謹、信、愛眾、親仁、學文,都是格物致知的功夫。所以格物致知就落實在這一章裡頭,七科。所以一部《弟子規》講的什麼?就是講格物致知。人能格物致知,而後才有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大學之道。 文王既沒 文仍在茲 蕅益大師又說:「直教一切時文行合一而修。不是先行後文。蓋文,是道統所寄。孝弟忠信等,即是文之實處,故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若僅作六藝釋之,陋矣!」這是講得很清楚了,其實行和文它不能分開,是一切時一切處是「文行合一」。文是什麼文?聖賢的教誨。行是什麼行?聖賢的行持。這合一,就是自己力行聖賢教誨,並不是朱熹、程子所說的先行後文。所以「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實際上不能片面的去理解,不是說先力行再學文,是什麼?同時進行,邊力行邊學文,知行要合一。為什麼?因為文是道統所寄,聖賢教誨載錄在這個文上。那孝悌忠信這些德行,不就是文的實處嗎? 所以夫子在《論語》裡面有句話說:「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他說文王雖然不在了,可是難道就沒有文了嗎?有!夫子他的志向是什麼?傳承聖人的道統,正所謂斯文在茲。文在哪兒?就在自己身上,自己擔當起來,落實聖賢的教誨,文就在你身上。所以這個文不是簡單的,從這個表面上來看的詩書六藝這個文,而是真正聖賢的道統。 因此這一章實際上是教我們文行合一。行是指前面六條,孝、悌、謹、信、愛眾、親仁,後面學文。這個文、行不可分開。真正把文都落實到行上,那你就是成為聖賢了。 好,現在時間到了,我們這一章就先講到此地。謝謝大家!

尊敬的諸位大德,朋友,大家好!我們繼續來看《論語·學而篇》。請看第七章: 【子夏曰。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五倫之義 為人之本 這一章是跟我們講倫常的道理。倫常這個「倫」就是五倫的關係,「常」是不變的意思。這個五倫的關係,所謂父子、兄弟、夫婦、君臣、朋友,這個關係每個人自生以來就面對的。古時候如此,現在如此,未來還是如此。中國人如此,外國人還是如此。它並不以時代的變遷,地域的變化而產生變化,所以稱為常。 這一章是子夏所說的話,子夏是孔子的弟子。夫子說子夏、子游是孔門四科裡面文學最好的。他這裡講「賢賢,易色」,這是講到夫婦這一倫。夫婦是人倫之始,有夫婦才有父子,然後才有兄弟、君臣、朋友。夫婦這一倫講究的是「賢賢,易色」。「賢賢」第一個賢字是動詞,是貴重的意思,以什麼為貴?第二個賢字就是賢德的意思,就是以賢德為貴,重賢德。「易色」,這個「易」是當輕字講,輕易的輕,色是美色。「賢賢,易色」是講夫婦,就是嫁娶、選擇配偶重德不重色,就是這個意思,這是正人倫之始。 講完夫婦以後,就講父子之間的關係,「事父母,能竭其力」。這是講兒女對父母的盡孝,孝順父母,盡心儘力。 「事君」這是講到君臣之間的關係。事奉領導,君是狹義來講,一國之君,國家領導人,總統、主席,這是國家領導人;廣義上講,一切團體的領導。這是「事君」要「致其身」。「致」就是當委字講,委身,也就是把自己的身都捐獻出來了,能夠先公而後私,能夠忘我工作,忠心耿耿、盡心竭力去服務,為祖國、為人民服務,這叫「事君」。為自己的團體,為自己的領導盡忠,這是「致其身」的意思。這是講到君臣這一倫。 第四個是「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這是朋友這一倫。跟朋友交往,必須要講求信用,「凡出言,信為先」,言語、辦事都能做到無欺,這叫有信。 五倫這裡講到四個方面,第五個是兄弟、長幼之間當然也含在其中。子夏這裡說,能夠把人倫盡到,也就是「敦倫盡分」,盡到自己本分義務,處理好人際關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外乎這五倫,你都能處理好了,「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即使是說你沒有學問,我也不相信,我說你一定是有學問。為什麼?朱熹朱夫子講得好,「人無倫外之人,學無倫外之學」。人必定是在這個五倫關係當中的人,他不能離開群體。所以這個學問就是處理好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它沒有倫外的學問。所以這是講到,五倫是為學之本,能夠「敦倫盡分」,這就是學問。

聖人之學 在明人倫 這裡子夏談到夫婦、父子、君臣、朋友這四個關係。能夠真誠的、切實的去力行,去處理這個關係,使關係和諧,盡到自己的義務,這就是盡其誠。我們的求學所求的,不外乎如此。能夠做到把這倫常關係都處理好的,兩種人,一種是生而知之的,天生資質非常高,這是我們講的天才,不用人教他就能夠善於處理人倫的關係,使人人都生歡喜心。另外一種人是真正通過認真的學習、力行來達到。孔夫子自己說,「吾非生而知之」,那必定是學而知之。所以這不就是學嗎?所以這個學問,不在乎你有沒有文憑,不在於你是不是拿到博士學位,真實的學問是看你能不能處理好倫常關係,能不能夠盡到自己的義務,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這叫「學為人師,行為世范」。你能夠做一個好榜樣,引導社會走向和諧,這是真實的聖賢學問。 朱夫子引游酢的話來講,游酢是宋代的學者,這個游氏說:「三代之學,皆所以明人倫也。能是四者,則於人倫厚矣。學之為道,何以加此。子夏以文學名,而其言如此,則古人之所謂學者可知矣。故學而一篇,大抵皆在於務本。」 游氏說的「三代之學」,「三代」是指夏商周。這個時期所提倡的聖人的學問,就是什麼?「明人倫」而已。聖人的學問不外乎就是講明人倫關係,讓我們「敦倫盡分」而已。能夠處理好夫婦、父子、君臣、朋友的關係,做到這四者,那麼這人倫就厚了,你的德行就厚了。所以「學之為道,何以加此」,這就是學,「學而篇」的學,內容就是倫常,倫常之學。倫常之上,沒有其他的學問。子夏他以文學成名,夫子讚歎的是讚歎他的文學,那他講出這個話,他是要教導我們盡人倫,那我們就知道,文學的實質是什麼?古人所謂的學,真的就是倫常之學而已,這叫做「務本」。「學而篇」這一整篇所說的內容,大部分都是教我們務本的,「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你看這裡教我們,學之本就是倫常,為仁之本就是孝悌,治國之本就是敬信,聖賢學問之根本就是忠信而已。前面的這些章裡頭所說的,都是教我們務本的。

五倫之學 即是實學 我們再看蕅益大師他在註解里說到,(原經文:賢賢,不但是好賢,乃步步趨趨之意,蓋自置其身於聖賢之列,此即學之本也。事親事君交友,皆躬行實踐,克到聖賢自期待處,所以名為實學。)「賢賢」這就是什麼?以賢德為重。不僅是說仰慕賢德,更重要的是步步趨向賢德,念念成就自己的賢德,要把自己自身置於聖賢之列,這是學之根本。所以你學什麼?學聖賢。所以「賢賢」就不光是指夫婦之道,它是更廣義來講,教我們整個學聖學賢的根本,仰慕聖賢。你仰慕聖賢,自然就有賢德的人跟你作伴。事親、事君、交友,乃至夫婦這一倫,都是躬行實踐聖賢之道,這叫實學。 「易色」(原經文:易色,謂無我相人相也,人之有技若己有之,自他不二,故曰易色。有我相人相,則妒賢嫉能之心生矣。)也可以引申,在江謙的《補註》裡頭,江謙是民國時代的教育家,他是補充註解蕅益大師的《論語點睛》。他講到「易色」,這色不僅是美色的意思,廣義上講,像佛法里講的色是一切物質,《心經》講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個色是指一切物質,物質世界,一切相。那「易色」就是把色看輕了,看到最輕的時候是沒有了,無色了,色空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放下了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這是易色易到了究竟。入人我不二,自他一體的境界,與宇宙合而為一,哪裡還有彼此?這就是大聖。 如果有你我的分別,自他的對待,那難免會有分別,會有執著。有我相,有人相,這就生我執,我執就有私,有私就會產生種種的貪求、瞋恚、嫉妒的煩惱。這個「賢賢,易色」就變成了妒賢嫉能。別人有一技之長,自己就會妒嫉,人家的德行超過我了,自己心裡就放不下,這就是不能賢賢了。所以要怎麼學?要修隨喜的心。別人有的才華,有的德行,就好像自己有一樣,這才能慢慢入放下人我這樣的境界。所以易色是講的最後的果報,你修成一個正果了。怎麼修?賢賢是因,最後放下人我之色相,這是果,修因證果。 好,我們繼續來看《論語》下面一章,第八章:

第八章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 莊重威儀 學則有固 這裡講到「君子不重,則不威」。重就是莊重的意思,威是威儀。君子不莊重,就沒有威儀了。換句話說什麼是威儀?莊重就是威儀,輕佻就沒有威儀。「學則不固」這個學,就是前面所說的「學而時習」這個學,學習聖賢之道,而且要時時落實聖賢的教誨,這叫「學而時習」。 「學而則不固」這個「固」有兩個說法。一個是孔安國註解里講的,孔安國是漢代的學者,他講固當蔽字講,蔽就是蔽塞,蔽塞不通。人能夠求學,就不會蔽塞,這是講「學則不固」的意思。還有一種說法,這個「學則不固」是連著前面「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連著講的。是講君子如果不莊重,就沒有威儀了,即使是學也不堅固。這個後一種說法就是朱夫子的解釋。(原經文:重,厚重。威,威嚴。固,堅固也。輕乎外者,必不能堅乎內。故不厚重,則無威嚴,而所學亦不堅固也。)因此莊重也是對學很重要的。 人道忠信 不誠無物 怎麼樣莊重?「主忠信」就莊重。如果沒有忠信,當然就沒有莊重。所以學以忠信為主,那你自然能莊重,你的學業也能堅固。有堅實的基礎了,那你這個人就會有威儀,他有實學。 這個「主忠信」在鄭康成的註解裡面講,主是當親字講,親近,親近忠信之人,就是以忠信之人為師。「無友不如己者」,在忠信這方面比不上自己的,你不要以他為師,不要跟他們交朋友,就是不要向他們學習。這樣講法也很好,兩種說法不矛盾。 你自己能夠忠信,自然你就願意親近忠信之人,自然你就不會跟那些不忠不信的人交朋友。所以忠信是孔老夫子之大道,一以貫之,貫穿了整個聖學之道。人如果不忠信,那他做什麼事情都不能實實在在,就很容易作惡,很難以為善。因此學以什麼為主?以忠信為主。忠信前面我們已經有所解釋了,朱夫子講的「盡己之謂忠」,做事盡心竭力,這是忠。信是什麼?凡出言都有誠信,信實。 程子有一段解釋說,「人道惟在忠信,不誠則無物」。這是講人之道在哪裡?在忠信而已。這裡的人是真正的有聖賢品格的人,如果沒有忠信了,嚴格意義上來講就不是人了,與禽獸沒兩樣。所以人之道就在於忠信,忠信是誠。《中庸》講的「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所以這個忠信就是誠,「不誠則無物」。「若無忠信,豈復有物乎?」如果沒有忠信,那還有什麼物可談?全都是虛的了。

第八章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 莊重威儀 學則有固 這裡講到「君子不重,則不威」。重就是莊重的意思,威是威儀。君子不莊重,就沒有威儀了。換句話說什麼是威儀?莊重就是威儀,輕佻就沒有威儀。「學則不固」這個學,就是前面所說的「學而時習」這個學,學習聖賢之道,而且要時時落實聖賢的教誨,這叫「學而時習」。 「學而則不固」這個「固」有兩個說法。一個是孔安國註解里講的,孔安國是漢代的學者,他講固當蔽字講,蔽就是蔽塞,蔽塞不通。人能夠求學,就不會蔽塞,這是講「學則不固」的意思。還有一種說法,這個「學則不固」是連著前面「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連著講的。是講君子如果不莊重,就沒有威儀了,即使是學也不堅固。這個後一種說法就是朱夫子的解釋。(原經文:重,厚重。威,威嚴。固,堅固也。輕乎外者,必不能堅乎內。故不厚重,則無威嚴,而所學亦不堅固也。)因此莊重也是對學很重要的。 人道忠信 不誠無物 怎麼樣莊重?「主忠信」就莊重。如果沒有忠信,當然就沒有莊重。所以學以忠信為主,那你自然能莊重,你的學業也能堅固。有堅實的基礎了,那你這個人就會有威儀,他有實學。 這個「主忠信」在鄭康成的註解裡面講,主是當親字講,親近,親近忠信之人,就是以忠信之人為師。「無友不如己者」,在忠信這方面比不上自己的,你不要以他為師,不要跟他們交朋友,就是不要向他們學習。這樣講法也很好,兩種說法不矛盾。 你自己能夠忠信,自然你就願意親近忠信之人,自然你就不會跟那些不忠不信的人交朋友。所以忠信是孔老夫子之大道,一以貫之,貫穿了整個聖學之道。人如果不忠信,那他做什麼事情都不能實實在在,就很容易作惡,很難以為善。因此學以什麼為主?以忠信為主。忠信前面我們已經有所解釋了,朱夫子講的「盡己之謂忠」,做事盡心竭力,這是忠。信是什麼?凡出言都有誠信,信實。 程子有一段解釋說,「人道惟在忠信,不誠則無物」。這是講人之道在哪裡?在忠信而已。這裡的人是真正的有聖賢品格的人,如果沒有忠信了,嚴格意義上來講就不是人了,與禽獸沒兩樣。所以人之道就在於忠信,忠信是誠。《中庸》講的「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所以這個忠信就是誠,「不誠則無物」。「若無忠信,豈復有物乎?」如果沒有忠信,那還有什麼物可談?全都是虛的了。

志同道合 交友輔仁 「無友不如己者」,這個「無」就是禁止的意思,不要,不要跟不如自己的人去學習。為什麼?因為古人講的,「友所以輔仁」。你交友,是輔助你成就仁德的。如果不如自己的,就是在德行上,忠信這上面不如自己,那你跟他學習沒有益處,反而有損。所以學習必須要有師友,以忠信之人為師為友。那些不講求忠信的,我們不能跟他為友,志不同道不合。 過則能改 成聖成賢 底下講「過則勿憚改」。過是過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過失沒什麼奇怪的,只要沒有成為大聖、至聖,肯定有過失。有過失「勿憚改」,憚是畏難之意,就是害怕,不要害怕改過,這是勇敢的人。夫子講的「知恥近乎勇」,知恥是知道自己的過失,有過失是可恥的,我們就要把它改,這就是勇、勇敢。 改還要迅速的改,不能猶豫,了凡先生講的,他在《了凡四訓》中說,「小者如芒刺在肉,速與抉剔。大者如毒蛇嚙指,速與斬除」。小的過失就好像一根刺扎在了肉上,也是很痛,馬上把它挑出來,那得要快速。大的過失像毒蛇咬到了手指,要一刀把這個指頭給斬斷,不能讓這個毒攻到心裡,那就死定了。所以這是比喻改過之勇猛堅決,不可畏難,不可苟安。 人之所以不能成為聖人,就是因循二字耽擱了一生。因循什麼?就是放縱自己的過失,不肯改過,甚至不知道自己有過。聖人之所以為聖人,他的秘訣,成功的關鍵就是改過而已。所以「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最大的善就是改過,最歡喜的事情就是聞過,知道自己過。當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過失的時候,有師友來幫助我們,告訴我們過失。告訴我們了,不要怕改。如果怕改,不肯改,甚至要掩藏,那就是《弟子規》上講的,「倘揜飾,增一辜」。有過失,還要掩飾,又增了一條過失,那過失愈來愈多了。能夠把它改掉了,過失就沒有了,你就向聖賢邁進一步。 程子說過,「學問之道無他也,知其不善,則速改以從善而已」。程子講的「學問之道」是什麼?沒有別的,就是什麼?知道自己有不善,就是有缺點、有過失,這是覺悟!覺悟之後要改過,改過是修行,「速改以從善」,速速,就是迅速的改掉自己過失,而從其善,斷惡修善,這就是學問之道。成聖成賢不就是這樣嗎?把惡都改掉了,剩下都是善,那就回歸本善,自性就現前了。 在《論語》裡面就有一段話講到,孔老夫子也曾經有過失。曾經有一個人叫陳司敗,向夫子問到說:「魯昭公懂不懂禮?」魯國的國君魯昭公。孔子說:「懂禮。」其實是說錯了。結果孔子出去以後,這個問話的人陳司敗便向孔子的弟子叫巫馬期作揖,然後就說到:我聽說君子無所偏袒,難道孔子還有偏袒嗎?魯君(魯國國君)曾經娶過吳國的女子做夫人。那吳跟魯是同姓的國家,這諸侯國裡面吳國和魯國都姓姬,因為他們都是周公的後代,姓姬。周公是姬旦,姓姬,女字旁那個姬。《周禮》裡頭,同姓是不能通婚的,所以魯君娶了吳國同姓的女子做夫人,這是不符合禮的。但是孔子說魯昭公知道禮,那麼孔子錯了。所以這個陳司敗講,「魯君若是知道禮,那誰不知道禮?」換句話說,孔子講錯了,魯君不知道禮。後來巫馬期,孔子的弟子,就把這個話轉告給孔子。孔子什麼反應?一般人可能會編出一百個理由來解釋:魯君是知道禮的!在辯論。但是孔子馬上承認錯誤,他說:「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丘是孔子自稱,稱自己的名字。說:「我真是幸運」,幸運什麼?我一旦有過失了,人家就知道,人家就來提醒。 你看這是聞過則喜。聽到過失,他歡喜。為什麼?如果不是別人指出我的過失,那我可能就沒有辦法改過了。現在別人指出我的過失,非常感恩,非常慶幸,歡喜改過,這就是聖賢。「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你想想「善莫大焉」,這是最大的善。有什麼善能比這個善更大?所以能夠「過則勿憚改」,他不怕改過,天天歡喜改過,那就是天天向聖人的境界邁步。

期心賢聖 名為自重 所以這整段話教導我們學問之道、君子之道。我們來做個小結,我們以游酢,這宋代的學者,他的話來做小結。他說:「君子之道,以威重為質,而學以成之。學之道,必以忠信為主,而以勝己者輔之。然或吝於改過,則終無以入德,而賢者亦未必樂告以善道,故以過勿憚改終焉。」不重則不威,威有威儀,要莊重,這是一個君子他的這種由內而發的這樣的一個本質,用學來成就。那麼學之道,是以忠信為主。而交友,不跟不如己的人交友,而應該交勝過自己的人交友,「友以輔仁」,幫助自己提升德行。跟仁者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不能夠怕改過。怕改過,那就是沒有辦法入德了,你沒有辦法成就了。所以,以這段話說「過則勿憚改」來做為小結、總結。最後一句,概括了整個君子求學之道。 蕅益大師在為這段話做註解的時候,他下點睛之筆,他這個註解叫《論語點睛》,畫了龍點睛。在朱夫子解釋的基礎上,在前賢解釋的基礎上,他又進行升華,他講:「期心於大聖大賢,名為自重。戒慎恐懼,名為威。始覺之功,有進無退,名為學固。」這是為我們解釋重、威、學則不固,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的意思,點清楚這個根源。 君子如何能重,就是莊重?「期心於大聖大賢」。期心是立志,立志做聖賢。有這樣的立志,這叫自重。為什麼?人本來就可以做聖賢的,孟子講「人皆可以為堯舜」,人人本來可以做聖賢、大聖大賢。我們如果沒有立志做大聖大賢,忍心把我們原本可以成聖賢的這個機會放棄掉,把跟聖賢相同的本善本性給埋沒掉,這就是不自愛、不自重。所以立志做聖做賢,這叫做自重,那自然他就有莊重了。人首先要自重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

五事核心 而為愛人 在《朱子集注》裡面,他引程子的話說:「此言至淺,然當時諸侯果能此,亦足以治其國矣。聖人言雖至近,上下皆通。此三言者,若推其極,堯舜之治亦不過此。」 程子是朱子的私淑老師。二程,程頤、程顥,朱夫子把他們倆都稱為程子。程子說,這一章孔子的話看起來好像很淺近。這治國之道,講了這五樁事情,並不是很深,不難懂。但是,如果當時,這是講到孔子的那個時代,周朝末年,八百諸侯國,這些諸侯國果然能夠做到這五樁事情,那麼當然這國家就大治了。所以聖人講的話聽起來雖然很淺近,可是這裡面貫通的,上下貫通,下可以治家,上可以治國、治天下。現在我們講到的和諧社會、和諧世界,領導人果然能做到這五樁事情,這不難達到。所以,果然能夠把這五樁事情做到了極處,做到了究竟圓滿,那不就是堯舜之治嗎?堯王、舜王當時治理天下,真是無為而治,世界和諧。 下面朱子也引用了當時的宋朝一位學者楊時的解釋。原文我就不念了(原經文:楊氏曰:上不敬,則下慢;不信,則下疑。下慢而疑,事不立矣。敬事而信,以身先之也。易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蓋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於害民,故愛民必先於節用。然使之不以其時,則力本者不獲自盡,雖有愛人之心,而人不被其澤矣。然此特論其所存而已,未及為政也。苟無是心,則雖有政不行焉。),楊時也是二程的弟子,可以說是朱夫子的老師。楊時說如果在上位的人不能敬事,那在下位的人就會生怠慢,這是自然而然,上樑不正下樑歪。如果在上位的人沒有誠信,下位的人就會生疑心。他懷疑什麼?我這個領導到底可不可靠?會不會出現危機?他要為自己做打算了,他就自然就很難忠誠。所以,在下位的人,又怠慢,又有疑慮,那就不能辦事了。所以敬事而信,先要在上位的領導自己先做到。這上位的領導,不一定是國家領導人而已,凡是一個團體,公司、企業、機關、學校等等,這個領導人都要先做到敬事而信,這才能夠治理好自己的團體單位。 《易經》上說,「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這是講節用,節用本身也是愛人。你想想領導要是不能節儉,奢侈浪費,這傷財也傷民。一個政府如果致力於很多不必要的工程,不是真正為人民來服務的,只是要好看的樣子,用個好點的說法是形象工程。譬如說一個地方的政府為了擴充自己的門面,要有一個所謂的好形象,花了很多稅收的錢建這個政府大樓。政府的公務員這種工作的環境要求得非常得高,跟當地的經濟水平不相應,這就會傷民了。所以,「節用」這種出發心就是愛民的心。「使民以時」也是愛民,如果使民不以時,逆著天時來運作,或者現在我們講的經濟周期,一個政府領導如果他不懂得經濟的周期性的規律,該收緊銀根的時候沒有收緊,該放鬆銀根刺激生產的時候又沒有這樣子做到,那就往往會禁錮了經濟發展。所以領導人需要懂,需要有一定的知識,過去農耕時代需要有農業知識,現在工商時代也要懂得相關的知識,否則即使是有愛人之心,但是他因為不懂,人民百姓也得不到他的恩惠。 五事相因 各有次第 這五樁事情當中,最主要的還是第一樁「敬事」,以敬為主。因為人能夠敬事,他自然就能夠謹慎,他就會有誠信,他就能夠節用,就會懂得使民以時。如果怠慢心一生,懈怠、放逸了,恭敬心沒有了,後頭都沒有了。 當然,這五者它不是獨立的,它是相輔相成。朱夫子講的,這五者是「反覆相因,各有次第」。這個「反覆相因」就是互為因果。譬如說敬事是因,那麼信是果,節用是果,愛人是果,使民以時也是果。講究誠信是因,他必定也會敬事、節用、愛人、使民以時。又譬如說,愛人是因,他必定也會敬事而信、節用、使民以時。 我們學者要細細的去揣摩,最關鍵的是內化成自己的人格。雖然現在未必做領導,但是這是做人應有的德行。用你的德行來影響他人,你怎麼知道沒有機會去影響國家的領導人?古人講到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為本。孔老夫子也是一介常人、平常人,他並沒有出身高貴,不是貴族,更不是王室,平民。可是他就是通過自己的修身,他也能影響家、國、天下,乃至後世。好,我們繼續看《論語》下面一章,第六章:

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提綱挈領 而為訓蒙 這一章大概我們都是非常非常的熟悉,它就是我們常念的《弟子規》的總綱領。一部《弟子規》就是以《論語》這一句話來貫穿下來,是清朝李毓秀學者根據這一句孔子的話編寫出來的,教導童蒙,教導弟子,如何修身立德,成就學業道業。 這裡說的弟子,一般人只是覺得這是對童蒙講的,小孩講的,其實不然。小孩固然從小就要學習,《弟子規》這是清朝以來的童蒙教材,家家戶戶都要念。現在我們這個《弟子規》,看到《弟子規》已經普及到全社會了,很多家庭都用《弟子規》來做為孩子的教材。可是要知道,弟子在這裡是廣義的,不只是對童蒙。孔子說的弟子是聖賢弟子,具體而言孔門弟子。孔老夫子他講這句話,我們可以想像出來,是要求那些弟子們:「你們要來這裡學習,你們首先要做到這個標準。你要做不到這個標準,你就不能是弟子了」。所以這是學聖學賢的根基,我們不可以忽略。 《弟子規》根據這裡講到的七科,你看:孝、弟、謹、信、愛眾、親仁、學文,七科,來進行演繹,寫出一百一十三樁事,三百六十句,一千零八十個字,寫得非常全面。要學習《四書》,《四書》是大學的課程,入學的標準在哪?在《弟子規》。《弟子規》我們要都做到了,我們《四書》才能夠入得進去,《四書》是教我們成就聖賢之道。所以《弟子規》是《四書》的具體落實,是行門。

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提綱挈領 而為訓蒙 這一章大概我們都是非常非常的熟悉,它就是我們常念的《弟子規》的總綱領。一部《弟子規》就是以《論語》這一句話來貫穿下來,是清朝李毓秀學者根據這一句孔子的話編寫出來的,教導童蒙,教導弟子,如何修身立德,成就學業道業。 這裡說的弟子,一般人只是覺得這是對童蒙講的,小孩講的,其實不然。小孩固然從小就要學習,《弟子規》這是清朝以來的童蒙教材,家家戶戶都要念。現在我們這個《弟子規》,看到《弟子規》已經普及到全社會了,很多家庭都用《弟子規》來做為孩子的教材。可是要知道,弟子在這裡是廣義的,不只是對童蒙。孔子說的弟子是聖賢弟子,具體而言孔門弟子。孔老夫子他講這句話,我們可以想像出來,是要求那些弟子們:「你們要來這裡學習,你們首先要做到這個標準。你要做不到這個標準,你就不能是弟子了」。所以這是學聖學賢的根基,我們不可以忽略。 《弟子規》根據這裡講到的七科,你看:孝、弟、謹、信、愛眾、親仁、學文,七科,來進行演繹,寫出一百一十三樁事,三百六十句,一千零八十個字,寫得非常全面。要學習《四書》,《四書》是大學的課程,入學的標準在哪?在《弟子規》。《弟子規》我們要都做到了,我們《四書》才能夠入得進去,《四書》是教我們成就聖賢之道。所以《弟子規》是《四書》的具體落實,是行門。

七事具備 方以為人 這裡講到的七樁事,詳細的解說我們可以去學習《弟子規》。《弟子規》,過去蔡禮旭老師有詳細的講解,我也曾經講過兩個版本,都可以拿來參考。這裡簡單的來給大家做一個介紹。 第一樁事情是「入則孝」。這是講在家裡,「入」是指在家裡,必須孝養父母。孝養父母裡頭,包括孝養父母之身,孝養父母之心,孝養父母之志。能夠為父母做飯洗衣服,在物質生活上供養自己的父母,這是養父母之身,必須要盡心竭力。養父母之心是讓父母生歡喜,讓父母心安。養身和養心比起來,養心更為重要。《孝經》里講到,「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對父母要恭敬,使父母快樂,這才是真正的孝養。另外養父母之志,父母的希望,父母的志向,對兒女的期許,我們都要努力的去實現,這是盡孝。到最後自己要成聖成賢,真的是光耀門楣,這是大孝。 「出則弟」這個「弟」是對兄長而言。廣義的來說,對一切的長輩、年長者,都要恭敬,對年幼者都要友愛。這個「出」,有的說是出外,出外求學或者做事要行悌道。悌是什麼?敬順,敬重尊長,順從長輩,這也是孝心的延伸。 「入則孝,出則弟」還有一個說法,這個「入」是講內心,內心裡有孝道,能夠孝敬父母,表現在外面就是敬順,「出」就是表現在外。所以孝悌是一樁事情。以這個孝悌的心行對一切人,那麼就是愛人了,這就是夫子講的仁;對一切事,就是這裡講到的,前面一章說到的敬事;對一切物就是愛物;都是從孝敬心裡產生的。孟子所說,「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都是一個孝心延伸。成聖成賢不外乎是將孝悌做到了極處。所以孟子講「堯舜之道,孝悌而已矣」。這正說明了把孝悌做到了圓滿,就是成聖人。第三樁事「謹」是行為謹慎。《弟子規》裡面,「謹」這章篇幅很長。表面上看,都是從小事教導我們。譬如說「緩揭簾,勿有聲」,又譬如說「寬轉彎,勿觸棱」,又譬如說「執虛器,如執盈」,這些都是生活小事。但是要知道,小事當中可以培養大德。小孩就要從小事裡頭養成謹慎的這種態度,這種習慣,然後他臨大事自然就能謹慎。 三國時代諸葛亮,後人稱「諸葛一生唯謹慎」。諸葛亮有這樣的成就,輔佐劉備立蜀國而三分天下,他的成功之處就是恭謹,沒有失誤的地方。那這種德行都是從小事中培養,所以我們怎麼能忽略小事? 這個「信」是講言而有信。「凡出言,信為先。詐與妄,奚可焉」。說話一定要誠信,怎麼能夠有欺詐、有妄語?這是做人之關鍵。夫子說,「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他說話如果沒有信用了,那他什麼都做不成功,他在這個社會也不能立足。特別是現代社會,講求信用,你購物用信用卡,你看都要有信用。你買房子要按揭,也是要信用。乃至跟一切人相處,都要講求信用,別人相信你了,才願意幫助你,你才有成功的事業。所以這是講到「信」。 第五方面是「汎愛眾」。「汎」是廣泛,「眾」是眾人。這是講到博愛眾人,跟一切人交往都要有愛心。這個愛心先從孝順父母那裡培養得來的,所以前面《論語》講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有孝悌心才能夠對人有仁愛心。所以這裡夫子是要求我們,不能只是把愛心侷限在自己家裡對父母而已,要擴展開來對一切眾生。一切人一切物,要平等博愛,這就是孟子所說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愛自己的父母長輩,也要用同樣的愛心愛一切人。「事諸父,如事父。事諸兄,如事兄」。愛自己的兒女晚輩,也要用同樣的愛心愛一切人。

第六是講「親仁」,這是選擇師友,要選擇仁者。親近仁者,對自己的道業學問長進有很大的幫助。這是講到自己求學,所以要選擇。前面講「汎愛眾」,這是沒有選擇的,對一切人我們都要敬愛、都要關懷、都要幫助。但是自己的求學一定要師從仁者,這要選擇,不能夠隨便。夫子講說,「無友不如己者」。你看不如自己的,或者說跟自己不是志同道合的人,我們不要選擇向他學習,或者是跟他做朋友,但是也要愛他。不如自己的,還是愛他,只是不跟他學習。 朱夫子在《集注》裡面引用程子的話說,「為弟子之職,力有餘則學文,不修其職而先文,非為己之學也。」這是講到的學文。「行有餘力,則以學文」。朱夫子他的意思,文是指詩書六藝,這屬於文。像夫子四科講到的德行、言語、政事、文學,文這裡講的是最後一個文學。所以他講有餘力的時候,才把這個餘力用在學文上。這「行有餘力」這個行是指前面六個,孝、悌、謹、信、汎愛眾、而親仁。你能力行前面的六條,做得很好了,還有餘力,這時候可以學文。那主次就很明顯了,貴在力行。如果不力行,先學文,這就是不是實學了。《弟子規》講的「不力行,但學文,長浮華,成何人」。增長的是浮華,成不了人! 朱子又引尹彥明先生,這是程頤的弟子,也是屬於朱夫子的老師這一輩,他的話講:「德行,本也。文藝,末也。窮其本末,知所先後,可以入德矣。」這裡是把這個行和文給我們分開來定義。德行是本,根本,像一棵樹,它是根本。這個文,它是講文藝,是枝末。我們要知道本末,知道先後。如果不知道本末,就不知道先後。《大學》講的「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先後順序搞錯了,那就不能成功。先後是什麼?先要重在德行上,抓住德行,立好這個根本,然後再學文。這才能入德,才能夠真正成就聖道。如果行沒有餘力而學文,這就是人會長浮華。 有餘力但是不學文也不行,這會什麼?他沒有一個好的導引。《弟子規》上講,「但力行,不學文,任己見,昧理真」。那是以為自己意思正確,其實是錯誤的。《論語》裡面夫子講到,「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如果只是在力行,沒有學文,這就是「質勝文」。質是本質,本質不錯,但是他這個外表缺乏修養,沒有文學的涵養,沒有禮儀的這種訓練,看起來就野了。野是像鄉下人一樣,野人,山野之人。 如果「文勝質」,這是學文學得好,文學修養好,出口成章,禮儀也非常的周備,但是他質不好,為什麼?沒有德行,力行不夠,「則史」。史是什麼意思?古時候史官是文書這一類的人,他們常常是在文學詞句上下很多功夫,但是誠意不足。他用這個來比喻有浮華之風。君子要「文質彬彬」,又要講究文,又要講究質,文和質相輔相成。 朱夫子又說,「力行而不學文,則無以考聖賢之成法,識事理之當然,而所行或出於私意,非但失之於野而已。」朱子講得就更加深一層,這學文其實跟力行同樣重要。如果只是力行而不學文,這裡的學文是要學習聖賢的教誨,如果「但力行,不學文」,只是自己一味的去用功,但是沒有去考究聖賢人的教誨、「成法」,就是沒有按照聖賢的教誨去做,不懂得事理,那麼他所行的都是可能是出於自己的「私意」,自己一廂情願,他自己自以為是,這就不僅是野的問題了。夫子講的「質勝文則野」,他這裡就不僅是野的問題了,比野來講,他就更加偏離聖道,「任己見,昧理真」。所以學文同等重要,學文是幫助力行的。

養蒙學問 求其放心 明末清初的蕅益大師解釋這句話說:「養蒙莫若學問。學問,不過求放心。求放心,莫若格物致知。孝弟謹信,乃至學文,皆格物致知之功也。」蕅益大師在這裡講到說,這七科都是屬於學習聖賢的必不可少的方面。雖然這個是對弟子而言,叫「養蒙」,養童蒙,童蒙養正,教小孩的,但是對任何人都適用。「養蒙莫若學問」,就是教育人重要的是學問。 真正的學問是什麼?孟子講的,不過是求放心而已。這個放心是放出去的心。本來人人分上都有真心,真心不動,那為什麼會有放出去的心?放出去的心叫妄心,妄心是動的。這動裡面帶著妄想、分別、執著。執著裡面甚至還有自私、煩惱、過惡。這些真心自性當中本來沒有,現在突然產生了,你把它收回來,你就是把這些本來沒有的妄想煩惱放下,那就是求放心的意思,就是回歸自己真心本性,這是真正的學問。 所以求放心,下的功夫就是格物致知。《大學》裡面講到的三綱八目,這個格物致知是根本的。什麼叫格物?簡單的講,物是物慾,格是格鬥,跟物慾格鬥就是降伏自己的慾望,降伏自己的煩惱,然後才能致知。致知是讓自己良知發現出來。這裡孔子告訴我們,孝、悌、謹、信、愛眾、親仁、學文,都是格物致知的功夫。所以格物致知就落實在這一章裡頭,七科。所以一部《弟子規》講的什麼?就是講格物致知。人能格物致知,而後才有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大學之道。

文王既沒 文仍在茲 蕅益大師又說:「直教一切時文行合一而修。不是先行後文。蓋文,是道統所寄。孝弟忠信等,即是文之實處,故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若僅作六藝釋之,陋矣!」這是講得很清楚了,其實行和文它不能分開,是一切時一切處是「文行合一」。文是什麼文?聖賢的教誨。行是什麼行?聖賢的行持。這合一,就是自己力行聖賢教誨,並不是朱熹、程子所說的先行後文。所以「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實際上不能片面的去理解,不是說先力行再學文,是什麼?同時進行,邊力行邊學文,知行要合一。為什麼?因為文是道統所寄,聖賢教誨載錄在這個文上。那孝悌忠信這些德行,不就是文的實處嗎? 所以夫子在《論語》裡面有句話說:「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他說文王雖然不在了,可是難道就沒有文了嗎?有!夫子他的志向是什麼?傳承聖人的道統,正所謂斯文在茲。文在哪兒?就在自己身上,自己擔當起來,落實聖賢的教誨,文就在你身上。所以這個文不是簡單的,從這個表面上來看的詩書六藝這個文,而是真正聖賢的道統。 因此這一章實際上是教我們文行合一。行是指前面六條,孝、悌、謹、信、愛眾、親仁,後面學文。這個文、行不可分開。真正把文都落實到行上,那你就是成為聖賢了。 好,現在時間到了,我們這一章就先講到此地。謝謝大家!

尊敬的諸位大德,朋友,大家好!我們繼續來看《論語·學而篇》。請看第七章: 【子夏曰。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五倫之義 為人之本 這一章是跟我們講倫常的道理。倫常這個「倫」就是五倫的關係,「常」是不變的意思。這個五倫的關係,所謂父子、兄弟、夫婦、君臣、朋友,這個關係每個人自生以來就面對的。古時候如此,現在如此,未來還是如此。中國人如此,外國人還是如此。它並不以時代的變遷,地域的變化而產生變化,所以稱為常。 這一章是子夏所說的話,子夏是孔子的弟子。夫子說子夏、子游是孔門四科裡面文學最好的。他這裡講「賢賢,易色」,這是講到夫婦這一倫。夫婦是人倫之始,有夫婦才有父子,然後才有兄弟、君臣、朋友。夫婦這一倫講究的是「賢賢,易色」。「賢賢」第一個賢字是動詞,是貴重的意思,以什麼為貴?第二個賢字就是賢德的意思,就是以賢德為貴,重賢德。「易色」,這個「易」是當輕字講,輕易的輕,色是美色。「賢賢,易色」是講夫婦,就是嫁娶、選擇配偶重德不重色,就是這個意思,這是正人倫之始。 講完夫婦以後,就講父子之間的關係,「事父母,能竭其力」。這是講兒女對父母的盡孝,孝順父母,盡心儘力。 「事君」這是講到君臣之間的關係。事奉領導,君是狹義來講,一國之君,國家領導人,總統、主席,這是國家領導人;廣義上講,一切團體的領導。這是「事君」要「致其身」。「致」就是當委字講,委身,也就是把自己的身都捐獻出來了,能夠先公而後私,能夠忘我工作,忠心耿耿、盡心竭力去服務,為祖國、為人民服務,這叫「事君」。為自己的團體,為自己的領導盡忠,這是「致其身」的意思。這是講到君臣這一倫。 第四個是「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這是朋友這一倫。跟朋友交往,必須要講求信用,「凡出言,信為先」,言語、辦事都能做到無欺,這叫有信。 五倫這裡講到四個方面,第五個是兄弟、長幼之間當然也含在其中。子夏這裡說,能夠把人倫盡到,也就是「敦倫盡分」,盡到自己本分義務,處理好人際關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外乎這五倫,你都能處理好了,「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即使是說你沒有學問,我也不相信,我說你一定是有學問。為什麼?朱熹朱夫子講得好,「人無倫外之人,學無倫外之學」。人必定是在這個五倫關係當中的人,他不能離開群體。所以這個學問就是處理好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它沒有倫外的學問。所以這是講到,五倫是為學之本,能夠「敦倫盡分」,這就是學問。

聖人之學 在明人倫 這裡子夏談到夫婦、父子、君臣、朋友這四個關係。能夠真誠的、切實的去力行,去處理這個關係,使關係和諧,盡到自己的義務,這就是盡其誠。我們的求學所求的,不外乎如此。能夠做到把這倫常關係都處理好的,兩種人,一種是生而知之的,天生資質非常高,這是我們講的天才,不用人教他就能夠善於處理人倫的關係,使人人都生歡喜心。另外一種人是真正通過認真的學習、力行來達到。孔夫子自己說,「吾非生而知之」,那必定是學而知之。所以這不就是學嗎?所以這個學問,不在乎你有沒有文憑,不在於你是不是拿到博士學位,真實的學問是看你能不能處理好倫常關係,能不能夠盡到自己的義務,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這叫「學為人師,行為世范」。你能夠做一個好榜樣,引導社會走向和諧,這是真實的聖賢學問。 朱夫子引游酢的話來講,游酢是宋代的學者,這個游氏說:「三代之學,皆所以明人倫也。能是四者,則於人倫厚矣。學之為道,何以加此。子夏以文學名,而其言如此,則古人之所謂學者可知矣。故學而一篇,大抵皆在於務本。」 游氏說的「三代之學」,「三代」是指夏商周。這個時期所提倡的聖人的學問,就是什麼?「明人倫」而已。聖人的學問不外乎就是講明人倫關係,讓我們「敦倫盡分」而已。能夠處理好夫婦、父子、君臣、朋友的關係,做到這四者,那麼這人倫就厚了,你的德行就厚了。所以「學之為道,何以加此」,這就是學,「學而篇」的學,內容就是倫常,倫常之學。倫常之上,沒有其他的學問。子夏他以文學成名,夫子讚歎的是讚歎他的文學,那他講出這個話,他是要教導我們盡人倫,那我們就知道,文學的實質是什麼?古人所謂的學,真的就是倫常之學而已,這叫做「務本」。「學而篇」這一整篇所說的內容,大部分都是教我們務本的,「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你看這裡教我們,學之本就是倫常,為仁之本就是孝悌,治國之本就是敬信,聖賢學問之根本就是忠信而已。前面的這些章裡頭所說的,都是教我們務本的。

五倫之學 即是實學 我們再看蕅益大師他在註解里說到,(原經文:賢賢,不但是好賢,乃步步趨趨之意,蓋自置其身於聖賢之列,此即學之本也。事親事君交友,皆躬行實踐,克到聖賢自期待處,所以名為實學。)「賢賢」這就是什麼?以賢德為重。不僅是說仰慕賢德,更重要的是步步趨向賢德,念念成就自己的賢德,要把自己自身置於聖賢之列,這是學之根本。所以你學什麼?學聖賢。所以「賢賢」就不光是指夫婦之道,它是更廣義來講,教我們整個學聖學賢的根本,仰慕聖賢。你仰慕聖賢,自然就有賢德的人跟你作伴。事親、事君、交友,乃至夫婦這一倫,都是躬行實踐聖賢之道,這叫實學。 「易色」(原經文:易色,謂無我相人相也,人之有技若己有之,自他不二,故曰易色。有我相人相,則妒賢嫉能之心生矣。)也可以引申,在江謙的《補註》裡頭,江謙是民國時代的教育家,他是補充註解蕅益大師的《論語點睛》。他講到「易色」,這色不僅是美色的意思,廣義上講,像佛法里講的色是一切物質,《心經》講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個色是指一切物質,物質世界,一切相。那「易色」就是把色看輕了,看到最輕的時候是沒有了,無色了,色空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放下了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這是易色易到了究竟。入人我不二,自他一體的境界,與宇宙合而為一,哪裡還有彼此?這就是大聖。 如果有你我的分別,自他的對待,那難免會有分別,會有執著。有我相,有人相,這就生我執,我執就有私,有私就會產生種種的貪求、瞋恚、嫉妒的煩惱。這個「賢賢,易色」就變成了妒賢嫉能。別人有一技之長,自己就會妒嫉,人家的德行超過我了,自己心裡就放不下,這就是不能賢賢了。所以要怎麼學?要修隨喜的心。別人有的才華,有的德行,就好像自己有一樣,這才能慢慢入放下人我這樣的境界。所以易色是講的最後的果報,你修成一個正果了。怎麼修?賢賢是因,最後放下人我之色相,這是果,修因證果。 好,我們繼續來看《論語》下面一章,第八章:

第八章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 莊重威儀 學則有固 這裡講到「君子不重,則不威」。重就是莊重的意思,威是威儀。君子不莊重,就沒有威儀了。換句話說什麼是威儀?莊重就是威儀,輕佻就沒有威儀。「學則不固」這個學,就是前面所說的「學而時習」這個學,學習聖賢之道,而且要時時落實聖賢的教誨,這叫「學而時習」。 「學而則不固」這個「固」有兩個說法。一個是孔安國註解里講的,孔安國是漢代的學者,他講固當蔽字講,蔽就是蔽塞,蔽塞不通。人能夠求學,就不會蔽塞,這是講「學則不固」的意思。還有一種說法,這個「學則不固」是連著前面「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連著講的。是講君子如果不莊重,就沒有威儀了,即使是學也不堅固。這個後一種說法就是朱夫子的解釋。(原經文:重,厚重。威,威嚴。固,堅固也。輕乎外者,必不能堅乎內。故不厚重,則無威嚴,而所學亦不堅固也。)因此莊重也是對學很重要的。 人道忠信 不誠無物 怎麼樣莊重?「主忠信」就莊重。如果沒有忠信,當然就沒有莊重。所以學以忠信為主,那你自然能莊重,你的學業也能堅固。有堅實的基礎了,那你這個人就會有威儀,他有實學。 這個「主忠信」在鄭康成的註解裡面講,主是當親字講,親近,親近忠信之人,就是以忠信之人為師。「無友不如己者」,在忠信這方面比不上自己的,你不要以他為師,不要跟他們交朋友,就是不要向他們學習。這樣講法也很好,兩種說法不矛盾。 你自己能夠忠信,自然你就願意親近忠信之人,自然你就不會跟那些不忠不信的人交朋友。所以忠信是孔老夫子之大道,一以貫之,貫穿了整個聖學之道。人如果不忠信,那他做什麼事情都不能實實在在,就很容易作惡,很難以為善。因此學以什麼為主?以忠信為主。忠信前面我們已經有所解釋了,朱夫子講的「盡己之謂忠」,做事盡心竭力,這是忠。信是什麼?凡出言都有誠信,信實。 程子有一段解釋說,「人道惟在忠信,不誠則無物」。這是講人之道在哪裡?在忠信而已。這裡的人是真正的有聖賢品格的人,如果沒有忠信了,嚴格意義上來講就不是人了,與禽獸沒兩樣。所以人之道就在於忠信,忠信是誠。《中庸》講的「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所以這個忠信就是誠,「不誠則無物」。「若無忠信,豈復有物乎?」如果沒有忠信,那還有什麼物可談?全都是虛的了。

志同道合 交友輔仁 「無友不如己者」,這個「無」就是禁止的意思,不要,不要跟不如自己的人去學習。為什麼?因為古人講的,「友所以輔仁」。你交友,是輔助你成就仁德的。如果不如自己的,就是在德行上,忠信這上面不如自己,那你跟他學習沒有益處,反而有損。所以學習必須要有師友,以忠信之人為師為友。那些不講求忠信的,我們不能跟他為友,志不同道不合。 過則能改 成聖成賢 底下講「過則勿憚改」。過是過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過失沒什麼奇怪的,只要沒有成為大聖、至聖,肯定有過失。有過失「勿憚改」,憚是畏難之意,就是害怕,不要害怕改過,這是勇敢的人。夫子講的「知恥近乎勇」,知恥是知道自己的過失,有過失是可恥的,我們就要把它改,這就是勇、勇敢。 改還要迅速的改,不能猶豫,了凡先生講的,他在《了凡四訓》中說,「小者如芒刺在肉,速與抉剔。大者如毒蛇嚙指,速與斬除」。小的過失就好像一根刺扎在了肉上,也是很痛,馬上把它挑出來,那得要快速。大的過失像毒蛇咬到了手指,要一刀把這個指頭給斬斷,不能讓這個毒攻到心裡,那就死定了。所以這是比喻改過之勇猛堅決,不可畏難,不可苟安。 人之所以不能成為聖人,就是因循二字耽擱了一生。因循什麼?就是放縱自己的過失,不肯改過,甚至不知道自己有過。聖人之所以為聖人,他的秘訣,成功的關鍵就是改過而已。所以「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最大的善就是改過,最歡喜的事情就是聞過,知道自己過。當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過失的時候,有師友來幫助我們,告訴我們過失。告訴我們了,不要怕改。如果怕改,不肯改,甚至要掩藏,那就是《弟子規》上講的,「倘揜飾,增一辜」。有過失,還要掩飾,又增了一條過失,那過失愈來愈多了。能夠把它改掉了,過失就沒有了,你就向聖賢邁進一步。 程子說過,「學問之道無他也,知其不善,則速改以從善而已」。程子講的「學問之道」是什麼?沒有別的,就是什麼?知道自己有不善,就是有缺點、有過失,這是覺悟!覺悟之後要改過,改過是修行,「速改以從善」,速速,就是迅速的改掉自己過失,而從其善,斷惡修善,這就是學問之道。成聖成賢不就是這樣嗎?把惡都改掉了,剩下都是善,那就回歸本善,自性就現前了。 在《論語》裡面就有一段話講到,孔老夫子也曾經有過失。曾經有一個人叫陳司敗,向夫子問到說:「魯昭公懂不懂禮?」魯國的國君魯昭公。孔子說:「懂禮。」其實是說錯了。結果孔子出去以後,這個問話的人陳司敗便向孔子的弟子叫巫馬期作揖,然後就說到:我聽說君子無所偏袒,難道孔子還有偏袒嗎?魯君(魯國國君)曾經娶過吳國的女子做夫人。那吳跟魯是同姓的國家,這諸侯國裡面吳國和魯國都姓姬,因為他們都是周公的後代,姓姬。周公是姬旦,姓姬,女字旁那個姬。《周禮》裡頭,同姓是不能通婚的,所以魯君娶了吳國同姓的女子做夫人,這是不符合禮的。但是孔子說魯昭公知道禮,那麼孔子錯了。所以這個陳司敗講,「魯君若是知道禮,那誰不知道禮?」換句話說,孔子講錯了,魯君不知道禮。後來巫馬期,孔子的弟子,就把這個話轉告給孔子。孔子什麼反應?一般人可能會編出一百個理由來解釋:魯君是知道禮的!在辯論。但是孔子馬上承認錯誤,他說:「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丘是孔子自稱,稱自己的名字。說:「我真是幸運」,幸運什麼?我一旦有過失了,人家就知道,人家就來提醒。 你看這是聞過則喜。聽到過失,他歡喜。為什麼?如果不是別人指出我的過失,那我可能就沒有辦法改過了。現在別人指出我的過失,非常感恩,非常慶幸,歡喜改過,這就是聖賢。「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你想想「善莫大焉」,這是最大的善。有什麼善能比這個善更大?所以能夠「過則勿憚改」,他不怕改過,天天歡喜改過,那就是天天向聖人的境界邁步。

期心賢聖 名為自重 所以這整段話教導我們學問之道、君子之道。我們來做個小結,我們以游酢,這宋代的學者,他的話來做小結。他說:「君子之道,以威重為質,而學以成之。學之道,必以忠信為主,而以勝己者輔之。然或吝於改過,則終無以入德,而賢者亦未必樂告以善道,故以過勿憚改終焉。」不重則不威,威有威儀,要莊重,這是一個君子他的這種由內而發的這樣的一個本質,用學來成就。那麼學之道,是以忠信為主。而交友,不跟不如己的人交友,而應該交勝過自己的人交友,「友以輔仁」,幫助自己提升德行。跟仁者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不能夠怕改過。怕改過,那就是沒有辦法入德了,你沒有辦法成就了。所以,以這段話說「過則勿憚改」來做為小結、總結。最後一句,概括了整個君子求學之道。 蕅益大師在為這段話做註解的時候,他下點睛之筆,他這個註解叫《論語點睛》,畫了龍點睛。在朱夫子解釋的基礎上,在前賢解釋的基礎上,他又進行升華,他講:「期心於大聖大賢,名為自重。戒慎恐懼,名為威。始覺之功,有進無退,名為學固。」這是為我們解釋重、威、學則不固,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的意思,點清楚這個根源。 君子如何能重,就是莊重?「期心於大聖大賢」。期心是立志,立志做聖賢。有這樣的立志,這叫自重。為什麼?人本來就可以做聖賢的,孟子講「人皆可以為堯舜」,人人本來可以做聖賢、大聖大賢。我們如果沒有立志做大聖大賢,忍心把我們原本可以成聖賢的這個機會放棄掉,把跟聖賢相同的本善本性給埋沒掉,這就是不自愛、不自重。所以立志做聖做賢,這叫做自重,那自然他就有莊重了。人首先要自重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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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慎恐懼 而為威儀 那麼如何有威儀?「戒慎恐懼」,這叫有威儀。如果我們能知道,起心動念都會有果報,那我們就有戒慎恐懼了。 我們曾經在報紙上看到一個新聞報導。這是幾年前在美國新奧爾良,這個地方有一個白人的中青年男子,有一次到酒吧裡面去飲酒。結果有兩位年輕貌美的女子來跟他搭訕,結果這個男子起心動念了,就跟這兩個女子樂呵起來,喝酒。後來沒想到這個酒裡面放了葯,所以他就最後不省人事了。等他最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一家酒店的房間裡頭,躺在浴室的浴缸裡面,全身蓋著冰塊。他覺得虛弱無力,幸虧旁邊有手機,他打電話去求救。醫護車把他送到醫院一檢查,發現他兩個腎臟已經被切除掉。原來這是遭到美國黑社會裡面的犯罪集團的暗算,她們是專門盜取健康人的腎臟。一個腎臟在黑市裡面可以賣到十萬美金以上,這個男子就成為)犧牲品了。 你看最初的時候,起了淫心,見色而起淫心。不是報在妻女,報在自身上了。一個念頭都會有如此慘烈的果報,就會讓我們掉入陷阱,怎能不戒慎恐懼?能戒慎恐懼,自然就有威儀。見到了女色,保持莊重,保持距離,保持禮度,不會上當。你看有戒慎恐懼,念頭一起,馬上要把它壓住,不讓這個念念相續。不正的念頭是因,後頭的果報是慘烈的。你知道有因果,怎麼敢動那些邪念?所以你能夠格物,格什麼?把那個慾望的念頭格掉,你的良知就現前,你的意就誠,你的心就正,你的身也就修了,那你就是有威儀。修身就是有威儀。 這「學則不固」,這是接著上面「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如果一個人他沒有立志做大聖大賢,就不自重。他不能戒慎恐懼,不能慎獨,他就沒有威儀,那麼他的學、學業也不會有堅固,沒有根基,不是實學。所以「始覺之功,有進無退,名為學固」。始覺是念頭剛起的時候,立即覺察,這叫始覺。不正的念頭立即放下,這是始覺合本覺。本覺是自己本有的,仁、義、禮、智,這都是本覺,這是性德。但是要靠修德才顯性德,所以始覺之功很重要。念念覺,念念都不迷,只有進步沒有退步,那你的學才堅固。 蕅益大師下面講,「倘自待稍輕,便不能念念兢業惕厲,而暫覺還迷矣。此直以不重,為根本病也」。倘若自己對自己輕忽了,放逸了,不能夠念念覺悟,不能夠剋制自己煩惱習氣。這個煩惱習氣是屬於我們的業力,沒有戰兢惕厲的那個戒慎恐懼的心態,那麼可能一對事,境界一現前的時候,第一念覺察到好像不妥當,但是放縱了,因循放鬆自己了,這又變成迷了。第一念雖然覺,第二念跟著迷。第一念覺那是什麼?自己良知,本有的良知現前,但是卻被物慾給蒙蔽住,不能格物,這個良知就不能保持,所以又迷了。 所以,這段話蕅益大師給我們解釋得很深刻,從念頭上去修行,直接指出君子病根在於哪裡?不重,不莊重,這莊重裡面就含有立志。人能立志就恥於做出禽獸之行,他就能夠剋制自己的慾望,剋制情慾,放下煩惱,他就能夠在私居獨處當中慎獨,戒慎恐懼。他戒慎恐懼不是說很害怕,怕鬼怕神,不是。當然他知道頭上三尺有神明,曾子講到的「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大學》裡面講的。人即使一個人在的時候,就好像十個眼睛盯著你,十隻手指指著你,那怎麼能放逸?是真的嗎?真的。有鬼神在旁,怎麼能夠欺瞞天地鬼神?孔子說,「吾誰欺?欺天乎?」你在欺騙誰?你難道欺騙天嗎?不要自欺欺人。這都屬於自重的內容。你真能自重了,那你的毛病,煩惱習氣,就能夠壓伏住。所以蕅益大師揭示的病根在於不自重。所以重就有威儀,學業就能堅固。

直心正念 而為忠信 底下講「主忠信」,這個忠是什麼意思?朱子解釋忠是「盡己」)之謂忠」。蕅益大師解釋更深刻:「忠,則直心正念真如。信,則的確知得自己可為聖賢,正是自重之處。既能自重,更須親師取友,勇於改過。此三,皆對證妙藥也。故知今之悅不若己,憚於改過者,皆是自輕者耳。又主忠信,是良藥。友不如,憚改過,是葯忌。」「直心正念真如」,這叫忠。你看心上一個中字,心不離中道,這叫忠。所以「直心正念真如」,直心是至誠心,至誠心它裡頭生起的是正念,念什麼?念真如,真如是自性,自性就是中道,第一義諦。偏離了中道,那就失去正念,那就不是直心,是曲心,委曲的心。你想想,直接從心性上回歸,回歸到自性本覺,那當然做任何事都能做到至誠恭敬,那就是忠。所以直接要從心上去回歸自性,事事都能做到盡忠。 那信是什麼?「的確知得自己可為聖賢」,這叫信。信自己能做聖賢。前面講到,你立志做聖賢,這叫自重。你信自己可以做聖賢,這是自信。孟子講到的「人皆可以為堯舜」,你看這個話講得鏗鏘有力。人是講每一個人,堯舜是聖賢,每一個人都能成聖賢。這每一個人當然包括我在內,我可以做聖賢,要有這個信心。信「人之初,性本善」,既然是我們的本善,我們的本來面目就是善,現在回歸本善,有什麼不可能的?為什麼不去做?這正是自重之處。你看自重首先你要自信,你不相信自己能做聖賢,你怎麼會立志做聖賢?那你就不能自重了。不自重,這個學問都是虛的了。 自重改過 更兼師友 所以「既能自重,更須親師取友,勇於改過。此三,皆對證妙藥也」。自重是根本,然後還要「親師取友」,就是這裡講到的「無友不如己者」,要親近的是聖賢的老師,有仁德的老師,跟忠信的人做朋友,這是第二個。第三個,勇於改過,「自重」、「親師取友」、「勇於改過」,這三者是妙藥。對自己的煩惱習氣對症下藥,那你就真能成為君子,成為聖賢了。 如果怕改過,這叫自輕,不自重。所以怕改過這是大忌。就好像治病似的,你看中醫開藥,對你這個癥狀,這個病症,對症下藥,藥到病除,但是有葯忌。葯忌是什麼?譬如說很多中藥要你忌口,忌吃那些寒涼的,忌吃辛辣的等等,這是葯忌。如果你沒有注意到這個口忌的,可能藥力就不夠,那就不能夠對症,不能夠解決你的疾病。所以藥方、良藥是什麼?忠信是良藥。跟那些好的朋友、師友學習,能夠自己改過,這是注意到葯忌了。如果跟不如己的人交友,怕改過,那你就犯了忌諱,良藥也不起作用。從這裡看到,君子之道,我們看到這些方面是一個有機的整體,缺一樣都不可。 好,第八章我們就講習到此地,現在時間到了,我們先學習到此。如果有不妥之處,請大家多多批評指正。謝謝大家!

【曾子曰。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 孝悌之至 通於神明 這一句是講孝道。曾子是孔老夫子的學生,是他最年輕的學生。曾子本身是一位大孝子,他在二十四孝裡面是有排名的。記載中說,他對母親純孝。有一天到山上砍柴,結果家裡來了客人,他母親不知道如何接待,心裡就有點緊張,就很想呼喚自己的兒子早點回家。當時也沒有手機,不能夠通訊,他母親就想了一個方法。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平日對自己非常的孝順,念念都不忘父母的,所以她就咬自己的手指,這一咬,十指連心,就很痛。結果曾子在山上就覺得心裡很不舒服,好像家裡出了什麼事,於是趕緊從山上往家裡跑。回到家裡一看,才知道家裡來了客人。他母親告訴他,說「我不知道怎麼樣把你呼喚回來,只好咬自己的手指,讓你能夠得到感知」。從這裡我們能看到,如果不是曾子念念都念著自己的父母,沒有一時一刻忘記,如何能夠得到這樣的感應? 實在講這種感應,這種能力,人皆有之,人的心性本來就是暢通無阻的,通達十方法界的。如果一個證得自性的人,這個宇宙當中哪一個星球,哪一個眾生,有什麼樣的念頭,他都能夠感知得到,因為他的心性的能力沒有障礙。聖人教我們要悟明心性,也就是《大學》里講的「明明德」,那就要從盡孝開始。因為我們凡人雖然沒有能得到通達十方的能力,但是從跟父母感通這裡入手比較容易能夠成就。跟父母一體的心,就能夠超越時空,就能夠跟父母心心相印,感而遂通。由盡孝,對父母盡孝開始,將這一顆孝心擴展到對一切人、一切物,跟十方法界一切眾生都能感通,這就是大聖大賢了。曾子有純孝之心,所以有這種能力,所以他也成就聖賢。

慎終追遠 教化之道 在這裡,他給我們開示說,「慎終追遠」。什麼叫「慎終」?「慎終」,朱熹朱夫子說,「慎終者,喪盡其禮」。這就是《弟子規》里講到的「喪盡禮」。這個「追遠」,「追遠者,祭盡其誠」,「祭盡誠」。這個慎就是謹慎,終是父母壽終。做兒女的必須要用最謹慎的態度去治理喪事。因為父母對我們的恩德恩重如山,現在父母離我們而去了,我們想要報答父母的恩德,已經沒有機會了,所以那種哀戚之情是非常重的。由於哀戚之心,便對喪禮就非常的慎重。用這種喪禮來表達兒女對父母的深重的哀悼,深刻的懷念,無限的感恩,所以喪禮非常的重要。 古人三種禮都是極其慎重的,一個是婚禮,一個是喪禮,一個是祭禮。如果沒有禮了,這種哀戚之情就沒有表達的方式了,所以應該恢復喪禮。過去一個朝代的建立,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制禮作樂。一個沒有禮樂的國家,孔夫子說這叫亂世。所以國家對人民的領導,就是用禮用樂。這樂就是藝術。這個禮,古人有冠禮、婚禮、喪禮、祭禮,這些都要有一套規矩。如果沒有規矩,百姓就無所適從。所以我們要希望能夠實現和諧社會,這些禮非常有必要去恢復、去制定。制定一套跟現代社會相適應的,又能表達古聖先賢賦予的這個禮的內涵的這一套禮節,非常的重要。 這個「追遠」就是講祭禮。追遠是追思自己的過世的父母祖先。喪葬以後要依禮、依時追念祭祀。追遠這個意思包括對自己過世的父母,父母雖然已經過世很久了,仍然每年春秋祭祀不可少。第二個,對自己祖宗,歷代的祖先,雖然已經距離現今很遠了,但是也要祭祀。這個遠,包括父母和祖宗兩個意思。 祭祀的時候必須誠敬。《朱子治家格言》里講的,「祖宗雖遠,祭祀不可不誠」。用誠敬的心來祭祀,表達對祖先、對父母感恩懷念,這是不忘本,這是養我們厚道的存心。你想想,遙遠的祖先我們都不忘記他們,都念念感恩他們,都想著念念要報答他們的恩德,要光耀門楣,這是多麼的厚道!如果父母在世,我們怎麼會不對父母盡孝?連祖宗這麼遠的祖先我們都不忘,怎麼能忘記現前的父母?所以「慎終追遠」這就是培養孝心,它的結果就是「民德歸厚」。所以這裡有因有果,修如是因,得如是果。 「民德歸厚」是什麼意思?朱子說:「謂下民化之,其德亦歸於厚」。當人民百姓常常能夠「慎終追遠」,人民必定能夠增長孝德,所以變得厚道。這個厚道是什麼意思?邢昺的註解裡面說是「不偷薄」。不偷,偷盜的偷。民心不偷,是講到互相不會佔便宜,只會多給人恩惠,絕沒有佔取別人便宜的這些念頭。薄是什麼?刻薄。人能夠「慎終追遠」,他就變得厚道,他不會想著佔人便宜,不會想著利益,他心裡只存著道,所以他就能厚道待人,他絕不會刻薄。 所以我們來到一個地方,如果看這個地方的民風,就從這一點來看,看看這個地方是不是有「慎終追遠」。我過去曾經到潮汕地區講課,廣東潮州、汕頭地區。我就發現那個地區的人民對「慎終追遠」很重視,喪禮辦得很隆重,每年都祭祀祖先。到四月五號的清明節,每一家都祭祀,沒有例外。那我們就能夠斷定,這個地方的民風純樸,他會厚道。 假如我們來到一個地方,看到這裡的人民總想佔人便宜。譬如說你到一個商店去買東西,他見到你是外省來的,他就要價要很高,對本地的要價就很低,這是什麼?偷心,不厚道。那麼這個地方,我們就知道可能就不和諧了。因為什麼?人人都想著利,那麼義的觀念就淡薄了。重利輕義,甚至是見利忘義,那社會的風氣怎麼能和諧? 那如何改變?曾子已經告訴我們,要社會和諧,人心厚道,這是果,因在哪兒?提倡孝道,如何提倡?「慎終追遠」就是一個好方法。所以我過去在各地講學的時候,我常常提倡,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我說我有個夢想,是希望從國家中央到地方,由政府來提倡祭祀祖先。在一九三七年,日本侵略中國,人民百姓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時候,當時的中共中央總書記毛澤東同志就提倡祭祀黃帝。他特別撰寫了「祭黃帝文」,跟朱德同志和黨中央一起派特別代表去黃帝陵拜祭,這是團結全中國人民的最好的一種方法。所以祭祖是**黨優良的傳統,也是中華民族優良的傳統,應該恢復,應該大力提倡。 古代的帝王年年都祭天、祭地、祭祖,所以朝廷上下文武百官乃至全國老百姓都會祭祖。人民對天地有敬畏之心,對祖宗常常不忘,那這個朝野能夠多麼和諧,民德歸厚!特別是有災難的時候,譬如說國家有地震了,有瘟疫了,或者是乾旱、水澇,等等天災人禍的時候,帝王都會出來帶領文武百官祭天地、祭祖宗,團結一氣來消解這個災難。正如毛澤東同志在一九三七年提倡祭祀黃帝是一個道理。

立己立人 民德歸厚 朱夫子在他的《四書集注》裡面講,「蓋終者,人之所易忽也,而能謹之;遠者,人之所易忘也,而能追之;厚之道也。」他是說,終者,這是已經壽終的人,父母。父母過世了,人可能就會容易疏忽了,孝心可能就會減退了,用這種喪禮去謹飭之,讓人們能夠通過這種禮來提起孝心,這個人心就能變得厚道。遠者是已經過世很久的父母,很遙遠的祖先,這是「人之所易忘」,很容易忘記,而能夠依時追祭他們,不忘本,這就是厚道。民心厚,國家的基礎就厚,這個國力就能夠強盛。就像樹,一棵大樹,它的根很深,所以它的枝葉就能茂盛,它就能夠抵抗風雨的侵襲,能夠經受災難的考驗。 朱夫子又講,「故以此自為,則己之德厚,下民化之,則其德亦歸於厚也。」自為就是自己這麼做,自己能「慎終追遠」,自己的德就厚,這是自立。一個國家領導人能夠做到「慎終追遠」,他的德行就厚。由一位厚德君子來做領導人,這是萬民之福。老百姓看到他這麼做,也跟著受到感化了。這個「化之」,是被感化,被他教化。他用他的身行來教化老百姓,人民百姓就向他學習,把原來不好的習氣給改掉。原來可能常常會忘記父母祖先,現在「慎終追遠」,就能夠常常不忘,這就化了。這一化,民風就轉化了,變得和諧了,人民百姓的道德也就變得厚了,這個國家就有福了。 我們想不僅國家領導人要這麼做,每一個人都應該這麼做,每一個人都要讓自己的德厚。你的德厚,你的福就厚。古人講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匹夫是誰?一個普通老百姓。不要說這是別人,應該說這是我。天下興亡,我有責任。我要做出好樣子,「學為人師,行為世范」,為萬民做個表率,這就是教化。 孔老夫子當年,大部分時間他沒有做大官,他也是一個平民老百姓,但是他教化的這種影響力,超過當時任何一個諸侯國的國君。為什麼他能做到?他有這種擔當,天下興亡,我有責任。我「慎終追遠」,讓我的德厚,也能夠讓萬民的德厚,這是教民以孝。聖賢施教以孝為本。《孝經》裡面講到的,「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又說到,「教民親愛,莫善於孝」。我們希望社會和諧,天下太平,怎麼做?教孝道,從我做起。 我記得,一九九四年我姥姥去世的時候,這說話已經是十五年前了。當時我正在廣州念大學。我母親帶著我送我姥姥往生。在她走之前,我母親就到處去請教那些有學問的人,如何送終。要做好臨終關懷,讓老人家能夠在非常舒服的、寧靜的狀態下含笑而去,不能讓她有痛苦。所以我母親到處去走訪,才知道原來在她往生的時候一定要給她念佛,念佛是最好的臨終關懷。我們另外也知道,一個人走的時候,叫四大分離,這個身體器官像撕裂一樣的痛苦,古德比喻叫「如生龜脫殼」。人的靈魂從身體里出來,那種痛苦就像你把一個龜的肉體從殼裡拔出來一樣。所以這個時候不能碰她,連她的床也不能碰。至少八小時之內不能碰她的身體。不能對她哭泣,因為這會讓她覺得身體痛苦,心裡會哀痛,這都影響她安詳往生。 所以我們學了這些知識以後,在姥姥往生的時候就這樣如理如法的來送她,給她念佛,安慰她,勸導她求生西方極樂世界。在我們的這種臨終關懷下,她是含笑走的。十二個小時以後,我們再碰她的身體,才發現她全身柔軟,可見得她走的時候非常安詳,一點也不緊張。人走了以後為什麼身體會很硬?因為他走的時候很痛苦、很緊張,所以會很硬。如果是很柔軟的,我們就能斷定他走得很愉悅。這是什麼?我們要「慎終」,謹慎的對待她臨終離去的這個時候。 當然,現在我們的喪禮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各人用各人的喪禮。有的人用西方的,有的人用我們中國傳統的,因為什麼?沒有一套標準的禮儀,所以各人用各人的。希望是國家有一套正規的、標準的禮儀,全國人民遵守。 我們現在雖然沒有統一標準,但是也要盡到自己的哀戚、慎終這樣的心情。她走了以後,我和母親每一年清明、冬至,這些是祭祖的日子,都為她老人家和過去的祖先來祭祀。國家沒有一套標準的祭禮,我們就採用我們自己制定的這套禮儀。祭祀有紀念的意思,有懷念的意思。我們在祖先牌位前讀誦傳統的經典,提醒自己不能忘記祖訓,要好好的做人,提升自己的品德學問,用這樣的一個行動去報答祖先,這是祭祖的意義之所在。 我過去在大學裡教書,在美國大學教過四年,在澳洲大學也教過四年,被大學授予終身教職,也有不少的大學聘任我做主席教授。別人說:「你才三十多歲,這麼年輕,好像挺有成就的。」其實是什麼?不是因為我們有什麼樣的智慧能力,超過我們的很多。假如說真是有這樣的幸運的話,這個幸運很可能就是來自於祖宗的福蔭。我們自己能夠「慎終追遠」,所以還算有一點這樣的福報。「民德歸厚」,我們能「慎終追遠」,我們的德也就厚了,德厚了,福也就厚了。所以我們想希望自己的一生幸福美滿,必須要修厚德,厚德來自於孝道。 具體這一句,曾子教我們「慎終追遠」。你看看,我爺爺今年九十一歲,現在我來孝養他,他也過得非常的安穩,每天無憂無慮,這是老年有這樣的福報。他的福報從哪得來的?我細細的思惟,他一個最大的優點是一生都祭祖,年年至少兩次上山掃墓,祭祀祖先。他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他是十幾歲就沒有父母了,可是他能對父母念念不忘,對祖先念念不忘,常常帶著自己的兒孫上山祭祖。我很小的時候就有這個印象,到了清明、冬至這些祭祖的日子,就扛著鋤頭跟著爺爺,跟著我父親、叔叔他們一起上山整理墓園,去祭祀。所以到他現在九十幾歲,能夠享受到兒孫的孝養,這是他自己有這個厚德。

厚其本性 故似歸家 明末清初的蕅益大師對這一句的註解說,「厚是本性之德,復其本性,故似歸家。」這是點睛之語。「民德歸厚」的厚,它是本性本來具有的性德,本來性德就是厚的。那這裡講「歸厚」,這個「歸」用的意思非常的深。這個歸就說明什麼?你本來就有,像你歸家一樣。你的家本來就有,你有一個老家,你現在在外面遊盪了很久,現在回家了,這叫歸。 我們的性德本來就有,現在怎麼樣?迷失了,我們偏離了本性。本性是本善,「人之初,性本善」,現在我們的本性不起作用,性德不能現前,是我們的習性在起作用。我們什麼習性?自私自利、貪婪、憤怒、嫉妒、怨恨、刻薄,等等等等。貪瞋痴慢,殺盜淫妄,這些都是習性,本來沒有的,本性里沒有這些習性。所以我們染上了這習性就是偏離了本性,現在教我們「復其本性」,把本性恢復起來,從不好的習性那裡回頭,回歸到本性上來,這叫歸。能夠回歸本性了,這個人就叫聖人。在禪宗裡面有一句話講到叫「明心見性,見性成佛」。佛是大聖人,見了性就成了佛。所以「復其本性」,你就成為大聖人了。 如何復其本性?孝道,用孝心去開啟性德的寶藏,回歸本性,彰顯性德。所以,「慎終追遠」就是培養我們孝心的方法。民國時代江謙先生對蕅益大師註解有一個《補註》,他說到:「知真性無量無邊,不生不滅,則知民德本厚。流於薄者,習為之也。」 我們知道自己的真性具有無量無邊的性德,真性是人人本有的,它裡頭有無量的智慧,無量的福德,無量的才藝,無量的財富,什麼都是無量的。六祖惠能大師說得好,「何期自性,能生萬法」。這個萬法不是數字,它是比喻無量無邊,整個宇宙都是真性所變現的,而且真性不生不滅、無有動搖。我們現在迷失了真性,那怎麼辦?要回歸。真性是有無量無邊的功德,所以叫做厚。民德本來就是厚的,那現在為什麼薄了?薄了是因為習染,染上不良的習氣,才致使本來就很厚的德現在薄了,本來無量無邊的性德,現在流不出來了。就像這個山上泉水,本來是無量無邊的,它不斷的在流的,現在一些石頭把它擋住了,把泉眼給封起來了,它流不出來了,這條小溪就乾旱了。這就是厚的德變得薄了。

慎終追遠 直指性德 江謙先生說:「教民慎終追遠。其事甚多。不但喪盡其禮。祭盡其誠而已。」如何能夠使本厚的民德現在又重歸於厚?「教民慎終追遠」。「慎終追遠」這種事相是很多很多,也是無量無邊,不僅是朱夫子講的「喪盡其禮,祭盡其誠」而已,它包括得很廣泛。江先生他舉例說,「言其小者。如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便是追遠。飯食已訖。一箸一器。必安放整齊。便是慎終。」從小的來說,他舉幾個例子。我們剛學了《朱子治家格言》,這裡面就講到,「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這是惜福,對一粒飯,一碗粥都要想到來之不易,多少人的辛勤汗水換來的,這是追遠。看到眼前的粥飯,想到它的來處,這叫追思遠方,追遠。你看,這也是培養厚德。 我們吃飯之前都念感恩詞:感恩父母養育之恩,感恩師長教導之恩,感恩同學互相幫助之恩,感恩農民伯伯辛勤勞動以及所有為此付出的人。佛教裡面講的「上報四重恩」,第一個是父母恩,第二是老師恩,第三是國土恩,國土是祖國,第四是眾生恩。感恩祖國人民的培養,這是追遠。 「飯食已訖」就是吃完飯了,我們把碗筷都洗乾淨放整齊,這叫「慎終」。你看看,就這麼一件小事,就含有「慎終追遠」。我們吃飯不也在修行嗎?說到吃飯,我們就知道,睡覺也是這樣。睡覺的時候就想到,我今天晚上能夠安穩的在這裡睡著,睡覺,要想到感恩祖國的安定繁榮。如果祖國社會不安定,那我們睡覺哪能安穩?感恩父母給我們的養育,讓我們有好身體。今天晚上睡在自己家床上,不是睡在那個病床上。感恩老師教誨我們,晚上睡覺的時候要想到老師教誨。「吾日三省吾身」,曾子就是這麼做的。你看看,這叫追遠。睡完覺起來了,把被子都疊好,這也是慎終。乃至讀書,《弟子規》里講到的「讀看畢,還原處」,這也是慎終。做事有始有終,這都屬於慎終的範圍。 「言其大者,如弘揚凈土法門,教人臨命終時,一心念佛,求生凈土,是真慎終。發弘誓願,普度眾生,以報多生多劫父母養育之恩,是真追遠。」這是講到大的方面,慎終是講幫助一切人,包括自己臨命終時能夠一心念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把這些道理廣泛的弘揚,這是慎終。 我跟母親送我姥姥往生的時候,也是感恩我們學習了,向這些善知識們學習凈土法門,所以我們能夠順利的將姥姥送到極樂世界。她後來還給我報夢,她往生三七以後,二十一天之後給我報夢說:我現在要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了,請你來念佛送我一程。我在夢中很高興,就給她念佛,大聲的念佛。這念佛聲把自己念醒了,然後看看錶,晚上三點,知道她這個時候往生凈土了。這是什麼?真正的報恩。父母真正能夠出離生死,出離六道,往生凈土,那我們的孝道才叫圓滿了。 然後用這個孝心對一切眾生,這是發弘誓願,廣度一切眾生。為什麼?眾生皆是我父母。確實是這樣的,多生多劫以來,一切眾生都跟我們有緣分,都跟我們互為父母兄弟。所以真正發大願度眾生,這叫真的追遠,無量劫的父母我們都要去報恩。所以若不是真正弘揚佛法,令一切人皈依三寶,把這些道理弄清楚,那麼慎終追遠豈能叫圓滿?人民都能夠皈依三寶,都能恢復自性性德,這叫做真正的「民德歸厚」。 所以,儒釋道這三家是我們中華傳統文化的三大主流,這三家都是教育,不是宗教。這三家的教育是互補的,互相促進、互相提升的,在教育上也是互相圓融的。我們看到蕅益大師跟江謙先生對於《論語》的這個解釋,就知道他們真正是通達儒釋道的人,他能圓解《論語》裡面的教誨,將夫子的心法為我們圓滿的開顯出來。然後才知道,真正要在傳統文化上得到精髓,得到真正的聖賢心法,我們儒釋道三家要互相參看,在教義上能夠圓通,不能夠互相排斥。 好,這個第九章「慎終追遠,民德歸厚」這一章我們就講習到此地。現在時間到了,我們先休息一下。謝謝大家!

第十章 子至於是邦也。必聞其政。求之與。抑與之與。子貢曰。夫子溫。良。恭。儉。讓。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 夫子不求 五德得之 尊敬的諸位大德,朋友,大家好!我們繼續來學習《論語·學而篇》,請看第十章: 【子禽問於子貢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聞其政。求之與。抑與之與。子貢曰。夫子溫。良。恭。儉。讓。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 我們來看朱子的註解。「子禽問於子貢曰」,這個子禽和子貢都是孔子的弟子。這段話是他們倆的問答。子禽姓陳,名亢。子貢,姓端木,名賜。就是陳亢和端木賜兩位孔門弟子。有的人也說,子禽是子貢的弟子,這個也可能是如此,但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 這段話是子禽向子貢來請教的。他說,子禽問,「夫子至於是邦也」,夫子是講孔夫子,孔老夫子每到一個地方,這個「邦」就是一個當時的諸侯國,也就是每到一個國家,都能夠聽聞這個國家的政治、社會的狀況,都會有人來告訴他。子禽就問了,這是孔夫子求得的,還是別人給與他的?也就是問,孔老夫子很想了解這個國家的政治狀況,是他自己去求而得知,還是別人主動的來告知他的?這個「抑與之與」,與是給與。這個抑,它是或者的意思。這個話問得好,真正的聖賢難道還會有有求之心?夫子關心別國的政治,他所得到的情況是他自己有心去求,才能得知,還是他無心而別人自己主動告訴他的?我們來看子貢怎麼回答。子貢可以說是在孔門四科,德行、言語、政事、文學裡頭,他是言語第一,很會說話。他很會說話,也是因為他善於思考,善於觀察。他觀察孔老夫子的德行,總結出五德,說「夫子溫、良、恭、儉、讓」。 這個「溫」是溫和,他的容貌,他的形態,沒有給人任何的壓力。你跟他在一起,你感覺到非常的舒服,聆聽他的教誨如沐春風。這個是講溫和。為什麼他能夠容貌溫和?這是因為夫子心地柔和,用慈悲柔和的心對待身邊的人,令身邊的人感覺到他平易近人。所以聖人跟我們在一起,我們不會覺得聖人好像高不可攀,或者是跟自己格格不入,或者是讓自己覺得很有壓力,不會的。他的這種氣質,會讓我們覺得很舒服,很願意跟他在一起,這是溫。 「良」是什麼?講他的心地善良。夫子一生所追求所實踐的就是一個仁字。以仁愛存心,所以心地善良。仁者愛人,他能夠用真誠的愛心關懷、幫助、照顧一切的人,一切的眾生。 「恭」 是講他的對內,對自己,嚴肅、謹慎,而對外能夠敬人、敬事、敬物,這是「恭」的意思,所謂一切恭敬。《禮記·曲禮篇》第一句話就說,「曲禮曰,毋不敬」。整一個禮,它的核心就是敬,「禮者,敬而已矣」。夫子教我們「克己復禮為仁」,克服自己的煩惱習氣,而能夠恢復我們的禮,處處能夠循禮,能夠守禮,這是恭。 「儉」是節約、節儉,持身節儉,不奢華,所謂「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儉以養德,人如果驕奢,那德就有損了。人能夠安住在簡單的生活當中,他的德就容易進步。一個人在驕奢的環境里,很容易放逸,很容易墮落,所以夫子儉以養德,處處節約,愛惜所有的物品。 「讓」就是謙遜、謙讓、禮讓,不與人爭,真正能夠做到「與人無爭,於世無求」。 夫子用這五種聖德去跟人交往,自然能得到別人的尊敬愛戴。所以他來到一個國家,別人自然就能夠告訴他,把這裡的狀況告訴他。甚至是這個國的國君也對他有信任,也對他敬重,把這個國事也向他請教。我們從《論語》裡面看到,很多國君向他問政,諸侯大夫向他問政。對他不懷疑,不會懷疑孔子會奪他的政權,所以敢於推心置腹地向他請問。這是完全因為夫子有溫、良、恭、儉、讓的品德,所以才感得別人的信任。 所以子貢說夫子到一個國家能聞其政,你不能說他是求來的。夫子的所謂求,「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夫子的所求來,能夠得聞別人國家的政治,跟人家去求來的那種方法不一樣。夫子完全是以他的德行招感來的,他是以無求的心而得到的,他不是有心去求的。人家的求是有心求,夫子是無心而得到的。所以他跟別人求是不同的,「異」就是不同。這個「諸」當在字講。夫子之所謂的求,是在跟別人不同的求。

心存仁愛 感來敬信 《朱子集注》裡面有講到,「夫子未嘗求之」,從來沒有去求,聖人真是「與人無爭,於世無求」。「但其德容如是,故時君敬信,自以其政就而問之耳,非若他人必求之而後得也。」那是夫子的德和容,德是他的內心,容是他的容貌。有這樣的德行,就有這樣的容貌和形態,所謂「誠於中而形於外」。這個不是造作出來的。如果造作的,這些君王他們都是聰明的人,他肯定能識破。就是因為他們看到夫子那種真誠心,沒有絲毫造作,存心仁愛,沒有自私自利,更不會有奪權的這種非分之想。夫子只是到一個國家去幫助那個國家,沒有絲毫索取任何利益回報的意思。所以國君對他尊敬信任,都以政事向他請教。他所能聞政的這個結果,跟別人求之而後得的,完全不同。 這是什麼?聖人能夠養其存心,得到的那種神態、相貌,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講,他的磁場不一樣。別人見到他了,就能對他肅然起敬,這是聖人聖德招感。這是古人所謂學養功深,他才有這種感召力。所以朱子勉勵:「學者所當潛心而勉學也」,我們要向聖人如是學習。 我們覺得有這樣的一種感召力,那真的是不容易,甚至覺得好像不可思議。第一次見面就能夠受到人這樣的尊敬信任,把最重要的政事都能向你請教,真有這樣的情況嗎?我記得我在二00三年曾經跟我們的恩師一起到印尼去,那是受到印尼政府領導人的邀請,做團結宗教的活動。我們的恩師帶著我們走訪印尼各大宗教,印尼百分之八十五的人口都是伊斯蘭教徒。伊斯蘭教裡面有三大教派,當我們去拜訪最大的那個教派的時候,有人就告訴我們,說這個教派信徒很多,所以他們那些領袖們往往都是有傲慢的心理,看不起別人。提醒我們要小心謹慎,不要受辱。特別是我們的恩師八十高齡了,要我們重點保護。見到時機不妙,我們趕緊走人,不要自取其辱。 結果我們就跟著恩師一起去走訪那個宗教,約定了一起在他們的總部大會堂裡面我們一起開會。這些領袖們、代表們先在這個會堂裡面等候了,見到我們恩師走進門來,都不約而同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向我們的恩師致敬。當時我們心裡很驚訝,因為之前聽到別人這麼說,跟現在所遭遇到的情形完全不一樣。人家對我們這麼禮敬,我們回去思考,到底怎麼回事?才悟出,這是因為我們恩師溫、良、恭、儉、讓的這樣的形態,所以他一走進大廳,就能夠感召到大家肅然起敬。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們恩師的這種德行的磁場,中國人講氣氛,已經感動了他們。我們能夠相信,孔老夫子當年應該也是這樣的,所以他周遊列國都能得到人家的敬重愛戴,完全是他自己德行的招感。 我們的恩師也是心存仁愛,一心就想著天下和平,提倡宗教和諧,促進聖賢教育,和諧世界。雖然他也是一介平民,跟孔老夫子當年沒兩樣,也是周遊列國,但是每到一處,也是一樣得到大眾的景仰愛戴。他憑什麼?也是憑著溫、良、恭、儉、讓這種厚德。所以他每到一處,也有很多國家領導、宗教領袖向他請問,他也是「必聞其政」。他有心求嗎?他沒有心。可是別人把問題提出來向他請教,他馬上就有這個智慧給人家解答,為什麼?他心地清凈,沒有自私自利,沒有名聞利養,不追求五欲六塵的享受,放下貪瞋痴慢的煩惱,所以他的心地清凈光明,智慧能夠從自性中汩汩的流出來。只要一碰上這些問題,他馬上就能夠給人解答,讓人聽了之後都點頭稱是,沒有不讚歎的。

其實這個智慧人人本有,他有,我們也有,只是我們的心沒有他清凈而已,所以我們的智慧不能夠現前,遇到棘手的問題就被難倒了。曾經有一位基督教的牧師,大牧師,向他請教,說「你這麼多,幾十年來,到各地去講學,遇到了很多人向你提問,你有沒有回答不出來的問題?」他說沒有,真的沒有。為什麼?只要心地清凈,智慧就能現前,用智慧就能夠解決一切問題。 中國老祖宗,他的智慧從哪裡來的?你看他們留下的這些教誨,孔老夫子這一部《論語》,處處都閃爍著智慧。我們再看《易經》,它能夠用來預測未來,千古都能夠準確,這是聖人留下來的智慧寶典,他們的智慧哪來的?就是因為心地清凈,所以自性沒有障礙。 自性裡面有無量無邊的智慧,智慧流出來,他是無障礙的,他的德行也是無量無邊。子貢為孔老夫子歸納起來是溫、良、恭、儉、讓這五德,其實這五德是五大類,每一類裡面都有無量的德行,叫做萬德莊嚴。所以子貢是很善於歸納了,把聖人的德行威儀就用這五條能歸納得這麼樣的好,這麼圓滿,這麼形象,讓我們能夠在二千五百年以後聽到子貢講到溫、良、恭、儉、讓,都能夠想像得出孔老夫子當年的形態容貌,都能起效法之心。 蕅益大師在這《論語點睛》裡面就講到,說這一章「可與美玉章參看」,兩章比較著來看。這「美玉章」是在後面,也是子貢問的,子貢向夫子請教,「子貢曰:有美玉於斯,韞匵而藏諸。求善賈而沽諸。」 子貢問孔老夫子,如果有一顆美玉在這裡,你是要把它藏在這個盒子裡頭,還是你找一個很好的買家把它賣了?問孔老夫子,這也是一語雙關,他用這個比喻來請問孔子。子貢很會講話,這個美玉是比喻孔子的這種德行學問。這德行學問要用它來利益社會,幫助眾生,你現在有這樣好的德行學問,你是把它藏起來,還是去找一個買家? 孔老夫子回答說:「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賈者也。」這個沽就是賣,要找一個買家去賣。他連說兩個「沽之哉」,加強語氣,也就是說,孔子是有賣的意思。可是他又說,「我待賈者也」,待是等待,我這個賣不是隨街叫賣,我是等待識貨的人來跟我買。誰會識貨?那他也有相應的德行學問,他才能識貨。就好像你賣美玉似的,他得認識這個美玉,他才知道它的價值,他才會用高的價錢來買。 所以孔老夫子的態度,我們從這裡可以看到,不是說他不賣,不是說他不想要貢獻自己德行學問,有這個機會一定是當仁不讓貢獻出來。可是沒有這個機會,我們絕不去求。一求就賤了,反倒是什麼?人家看不起,人家不知道他的價值,反而埋沒了。 所以蕅益大師他對《論語》也是非常精通,你看他能夠圓解,把這一章子貢回答子禽的,為什麼夫子到每個國家必聞其政,跟這裡講到的「美玉章」結合起來,我們就看到這個「美玉章」里講到的「待賈」,就是等待買家,這兩個字「待賈」就跟尋常的賣法不一樣了。正如子禽問求,夫子「必聞其政,求之與」,是求來的嗎?跟子貢的回答說的這個求,跟尋常的求法又是不一樣。這個求是無求之求,是孔老夫子用溫、良、恭、儉、讓五德而得到的。 所以聖人他有德行有學問,也不能夠只說他不求不沽。有好東西他也能拿出來,不是說不賣的,還是有求的時候,有沽的時候。但是,他這種求和沽又跟普通的功名之士不一樣。他心裏面沒有名聞利養,一心就是為了天下國家,沒有一絲毫自私自利。真正是不求自己得安樂,但願眾生皆離苦,這種心。所以自然他能表現出溫、良、恭、儉、讓這種德范,這種威儀。這不是裝得出來的,誠於中而形於外的。

富強禮樂,春風沂水 蕅益大師這裡有一段話說得好,說「若知舜禹有天下,而不與焉。顏子居陋巷,而非置斯民於度外。則知富強禮樂,春風沂水,合則雙美,離則兩偏矣。」從這裡我們去體會聖人的存心。舜和禹這是古聖先王,堯舜禹都是禪讓的。他們得到天下的這個地位,做了天子,是他自己求來的嗎?不是,是先王禪讓給他的。當他接受先王的禪讓的時候,他也沒有拒絕,為什麼?因為自己真正有這樣的德行學問,有這樣的機會為萬民服務,理應要去承擔。所以是當仁不讓,正好用這樣的機會去為眾生服務,去實現和諧世界的理想,所以他有天下了。 顏子就是顏回,孔夫子的弟子,他沒有這個機會,他也是有很高的德行學問,孔老夫子最讚歎的弟子,可是他是「居陋巷」。夫子非常讚歎他,說顏回是「一簞食,一瓢飲,居陋巷,人不堪其憂,而回也不改其樂」。顏回他就在陋巷裡頭簞食瓢飲,過著最清苦的生活,人家都沒辦法忍受的生活,可是他「不改其樂」,他樂在其中。他沒有這個機會去服務於天下,他不像舜禹那樣做天子,他只是一個平民,可是他也並非是「置斯民於度外」,他的心還是像舜禹那樣,關心著天下萬民。他也是一樣的仁愛、博愛,只是沒有機會來兼善天下,所以他就躲在陋巷裡獨善其身。 兩類,這兩種人,舜和禹、和顏回,兩種人都是聖人,都是一樣的仁愛,但是一個有這樣的緣分,得到天下,一個沒有這樣的緣分,他居於陋巷,兩種人都是無求的。就像夫子講的賣美玉,舜和禹他能賣掉美玉,他找到買家了,買家也不是他找的,都是識貨的人找他的。舜是堯找來的,禹是舜找來的。舜和禹自己根本沒有求得天下的那個貪心,沒有有求之心。顏回沒那麼幸運,沒人找到他。可是,有沒有這個機會那是在外面的,屬於天命,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而能自己控制的,是自己每天進德修業。外面有沒有機會,其實對他本人來講沒有所謂,百姓有福他就能夠有機會去為大眾服務。百姓沒福,那他也就深居陋巷,深居於青山綠水之中,不用出來了。 所以明白這個道理,我們就知道「富強禮樂,春風沂水」,這個「富強禮樂」是講他兼善天下,聖人出世,使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禮樂振興,這是很好。如果百姓沒有這樣的福報,聖人也就隱居了,享受著春風沂水。沂水是在山東,夫子的故鄉。孔老夫子一生,出仕的機會很少,他是很有抱負,希望能夠用他的德行學問幫助天下達到太平。他的理想是大同世界,所謂「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這種大同世界。但是當時他沒有這個機會,所以最後周遊列國十四年了,還是回到自己的老家。他老家在山東魯國,過去魯國,沂水就在那個地方,他就講學,這也是很好的。 「合則雙美,離則兩偏」。他的講學雖然不能在當時利益天下,因為他沒有得到重用,他的這些抱負不能得到施展,可是他能夠留下這些教誨,讓弟子把他的聖賢之道傳下來,總有一天能夠得到君王的認同。到什麼時候才得到君王的認同?到了漢朝。你看孔子是春秋時代的人,春秋之後有戰國,戰國之後秦朝統一了中國,秦朝滅了到了漢朝。漢朝到了漢武帝,由董仲舒推薦,才把儒家學派立為國學,獨尊儒術。到那個時候,孔子的思想才得到國家的認同,才有利益百姓的機會。那個時候才得到天下富強、禮樂大興。之後的兩千年,中國朝野都得到他的恩惠。 所以獨善其身與兼善天下可以「合則雙美」,這是我們要有這樣的一種心地。現在有機緣為天下服務,我們就出來;沒有這個機緣,我們就講學。那麼這個機緣,一個包括自己要真正有德行學問,一個是外部的環境有這樣的機會。假如現在沒有這個德行學問,即使有機會,你也不能利益大眾,那就得隱居起來好好提升自己。但是,目的還是利益萬民的,這叫「合則雙美」。總有一天你能實現你的目標,這一天不一定是你在生的時候。像孔老夫子,他在生的時候他沒有得到重用,他死去過世幾百年了才有他的學術得到認同的那一天。但是沒關係,因為夫子是無求的,他不求自己名聞利養,他是真心對千秋萬代萬民的那種仁愛。所以這個獨善其身與兼善天下是合在一起的,是一不是二,這叫「雙美」。 「離則兩偏」,離是什麼?一念私心作祟的時候,既不能獨善其身,為什麼?他有私心障礙著他的德行學問的提升。即使是他隱居深山,還是有這一念私心的話,那還是不能成就。他出來也不能兼善天下,這「兩偏」了。

五德本有 向內而求 江謙先生在《補註》裡面,這對蕅益大師的《點睛》註解有個補註,他說:「子貢聖門言語之選。不但贊孔子入妙。其論因果亦甚精」(溫則人親之,良則人信之,恭則人敬之,儉則人便之,讓則人與之,故至於是邦,必聞其政。)。說子貢他真正是夫子這言語這科目上面的第一,所以他選擇的言語,對孔老夫子德行的這種概括,就用溫、良、恭、儉、讓這五個字就概括起來,讚歎自己的老師,叫「入妙」,太妙了,妙不可言。真的,如果我們要是想著用五個字來概括孔老夫子的德行威儀,真想不出比它更好的了。 不僅是讚歎自己的老師,而且是什麼?論因果也非常的精妙。這講到什麼因果?溫、良、恭、儉、讓這是因,果是什麼?「至於是邦,必聞其政」,這是果。溫,溫和「則人親之」,人們就對他,他溫和,人們就愛戴他,這親之。「良則人信之」,他善良,別人就相信他。「恭則人敬之」,他對己對人都能夠恭敬,別人也恭敬他。所謂「敬人者人恆敬之」。「儉則人便之」,因為他能節儉,別人就能夠與他方便。這個便就有方便的意思,就是幫助他,供養他。因為知道他生活節儉,不會奢侈,不會浪費。他所做的事業真正是聖賢事業,真正一心就是為了天下萬民的,所以真正有識之士就願意供養他,願意與他方便,幫助他。「讓則人與之」,這個讓是禮讓、謙讓、忍讓,他愈讓,別人愈給他。人就是這樣,你愈跟人爭,人家愈不給你;你愈去讓,人家愈願意給你。這就是夫子能夠到每一個國家都能「必聞其政」,聽到國君對他的這樣的請教,把政治都告訴他,這是有因必有果,從這裡我們就能看到。 江謙先生說:「世間一切得失禍福,皆是自因自果,自作自受,故君子求諸己,不願乎其外。」世間人一切的得失禍福,都是有因果報應,自作自受。善因得善果,惡因得惡報。孔老夫子為什麼能夠到每個地方得到別人的愛戴、尊敬、信任?因為他有溫、良、恭、儉、讓,這不是因果嗎?如果我們沒有溫、良、恭、儉、讓的德行,對人不能溫和,別人就不會愛戴我們;對人這個心裡、心地不善良,別人也就不相信我們;對人不恭敬,別人也就不敬重我們;自己生活不能夠節儉,人家也就不願意幫助我們;不能夠禮讓,人家也就不會給與。所以「君子求諸己,而不求諸人」,凡事都是「反求諸己」,不向外去馳求。 江謙先生引《大學》裡頭的話說:「大學言。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小人不信因果。不務修身。舍己而求人。行險以徼幸。求之不得。則怨天尤人。而為惡為亂無所不至矣。」《大學》裡面講到的「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就是不論你是什麼樣的身分,不論你貧富貴賤,上至國家最高領導,下至平民老百姓,都是 「以修身為本」,這是根本,修自己。為什麼?道理很深,能修自己,修身,這身修了,才能夠齊家,才能夠治國平天下。為什麼?因為家、國、天下跟自己一身不二,是一體的。身修好了,家、國、天下都修好了。 我們最近看到一份報導,說美國夏威夷有一位精神病治療專家,他專門去治療那些犯罪精神病患。這些精神病患都被關到監獄裡面,為什麼?因為他對人很有侵犯攻擊力,很不好治。那些治療他們的這些醫生、護士都不願意在那裡做事,為什麼?拿他們沒辦法,而且他們危險性很大,攻擊力很強。而這位治療家,他治療這些病患很有效果,往往治療很短的一段時間,這些病患就可以脫離那些手銬腳鐐,就可以自由活動。再治療一段時間就能好了,就能出獄。 結果記者採訪他,為什麼他有這麼好的療效,你用什麼方法?這位治療家說,其實我的方法很簡單,因為他治療都不用跟病者,跟這些精神病患的人見面,只需要什麼?拿他們的病歷,或者拿他們的相片,對著相片一次又一次重複的說:「對不起,請原諒我,謝謝你,我愛你」。就用這樣的方法,很真誠的,發自內心的重複的說「對不起,請原諒我,謝謝你,我愛你」,結果就有不可思議的療效。 這說明什麼?這位治療專家告訴我們,說其實一切我們都要負責,不僅對自己要負責任,對世界一切人、一切物,我要負完全責任。這就是古人講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和諧世界,我的責任。一切的人,為什麼說我要負完全責任?他有精神病患,我的責任,這個道理很深。因為世界一切人、一切事、一切物,跟自己是一體,沒有外面的,只有裡面的,所以我用真誠愛心去愛一切人。當人有怨恨的時候,我真誠的向他道歉,把一切對立都化解掉,用這愛心去化解,用懺悔的心去化解,一切都能回歸到和諧,這是君子「行有不得,反求諸己」的學問,這叫實學。 從這個相上來講,這就是因果。你能夠真正落實溫、良、恭、儉、讓,這種聖德,你就有和諧世界的果。這就是修身而能齊家、治國、平天下。小人不信這個因果,他不從自己修身下手,叫「舍己而求人」,這本末倒置了,他向外去馳求,所以「行險以徼幸」。行為會鋌而走險,有僥倖的心理,向外求,求之不得。求不得了,就怨天尤人。求得的,實際上本來因果就註定有的,他也不是真正求得。結果他「為惡為亂無所不至」,他就興風作浪,危害社會。 所以,這一點觀念不同,導致這個結果大相徑庭。因此從這一段話裡面我們看到,夫子他的求完全是內求,為什麼內求?沒有外面的,只有裡面的。身、家、國、天下,全是自己本來具足。只要能夠回歸性德,用溫、良、恭、儉、讓這樣的德行,就能夠和諧社會、和諧世界。 好,今天時間到了,我們先講到此地。有不妥之處,請大家多多批評指正。謝謝大家!

第十一章 尊敬的諸位大德、朋友,大家好!我們今天繼續來學習《論語·學而篇》,請看第十一章: 【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為孝之道 不違父志 這一章說的也是孝道。在朱子的《集注》裡面,他是這樣的解釋,說父親在的時候,當然這個父親也包括母親,因為在古代在家庭是以男子為主,所以是單提一個父親。父親在世的時候,子不得自專,就是沒辦法自己做主,一切都要聽從父母的吩咐。這樣的志向就可以知道,兒女的志向必定也是父母的志向。「父沒」就是當父母去世以後,這個時候兒女他必須要自立了,因此能不能夠繼續保守父母的志向,就要觀察他的行為。從他的行為裡頭,我們能夠知道他的善惡,他是不是真正有孝心。如果他真有孝心,他也必定能做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也就是他會繼承父親的志向,繼承祖輩的事業,甚至能夠發揚光大。從這裡我們就能看到他的孝心。 在蕅益大師的《點睛》註解裡面他說到,這一句《論語》的話是講孝道。「觀其志」就是「觀其事父之心」。他的志向跟父母的志向一致,這就是養父母之志,這就是孝道。「觀其行」,這裡是特指父母過世之後三年,三年居喪。所以「觀其行」主要是講「觀其居喪之事」。《弟子規》上講的,「喪三年,常悲咽。居處變,酒肉絕。喪盡禮,祭盡誠」。就看他這種事他是不是真正做到,孝心就從這裡可知也。 這一章孔夫子為我們論孝,分父母在世與不在世這兩方面來講。因為父母在世的時候,兒女事事都要順從父母的意思,這叫做肖父,肖就是相像。哪些地方相像?跟父母的心志相像,如果不相像,這叫不肖。這個肖是肖像的肖,不肖。所謂不肖子孫,就是不能夠以父母的心志為心志。

勸諫細行 不怒不違 那當然父母如果有善行,理應承順。父母善良的心志,我們理應繼承。如果父母有不善行?是不是我們也要事事順從父母?孔老夫子不這麼認為。《論語》裡面孔老夫子告訴我們,「子曰: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我們侍奉父母要學會「幾諫」,這個幾是微小的意思。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父母當然也有過失的時候,當這個過失剛剛萌芽,很微細的時候,為人子就應該有這種警覺性,立即能夠察覺,立即能夠向父母勸諫。不要等到父母釀成大禍了,形成大過了,這個時候悔之已晚。所以「事父母幾諫」這本身也是孝順。「見志不從」,如果父母不聽從我們的勸諫,他比較固執,堅持自己錯誤的觀點,不能夠納諫,這時候怎麼辦?「又敬不違,勞而不怨。」我們還是要保持對父母尊敬的心,絕不能夠看不起父母,更不能夠肆意的來譏諷、毀謗、嘲笑父母,要保持自己勸諫的初衷,繼續找機會再進諫。 《弟子規》里講到,「親有過,諫使更。怡吾色,柔吾聲。諫不入,悅復諫。號泣隨,撻無怨。」這裡講的道理跟《論語》上講的是一樣。父母有過失的時候,我們要儘力的想方設法,用柔和的方式來勸諫,使到父母能夠在歡喜當中納諫。如果父母不歡喜,甚至會怒斥我們,我們也要不辭勞苦,不能怨父母,而應該始終保持孝敬心,諫之不已「悅復諫」,等到他歡喜的時候我們再勸諫,一次又一次的勸諫,使到父母能夠終於有一天改過回頭。 所以孔老夫子講到的孝順,這個意思不是說只是順從父母的意思,不管父母的意思是善還是惡,一味的遷就順從,這不是孝,這是《孝經》裡面講陷父母於不義。所以《孝經》里專門有一章「諫諍章第十五」就把這個道理給我們說明白。所以孝順的「順」不是順父母之情,而是順的是義,順的是道德,順的是純善的本性,使父母也能夠回歸純善的本性,也能夠最終成聖成賢,這是大孝。 如果父母過世了,兒女居喪三年,盡自己的哀念、哀思。這三年當中,也不能夠改易父母他的事業和做法。當然這個事業,這種做法必須是沒有害處的。

孝悌大者 弘法利生 這個孝敬不僅是對父母,也包括對老師,老師如同父母一樣。古人有講,「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老師的志向,我們也應該念念的想著實現,這也是孝敬。 我記得我們的恩師凈老,在講課、講經當中常常提起他過去在台中師從李炳南老居士。李師公一生都在弘法利生,同時也培養講經的人才,我們的恩師是他的最得意的門生,也是他的傳人。李師公鼓勵我們的恩師一生不斷講台,天天講經,告訴我們恩師說,「如果講經幾天不講了,上台就生疏;幾個月不講了,上台就不會講了。所以講席天天不能斷」。在講的過程中,既是自利,也是利他,勸導別人,也是勸導自己,自他兼利。於是我們恩師謹記李師公的教誨,真的,你看他五十年講台沒有間斷過,真正繼承了李師公的志向,真正把凈土法門弘遍全世界,這個真是孝養老師之志。老師在,能夠不斷講台,老師往生以後,老師往生已經二十多年,到現在依然還是保持天天講席不斷。我們恩師現在講解《華嚴經》,這《華嚴經》是大經,講到現在已經超過十年了,超過四千小時。 所以《中庸》上講,「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什麼是真正的孝子?善於繼承父母、先人的志向,善於繼承他的事業。像李師公的事業,就是弘法利生的如來家業,他的志向就是弘法護法,我們的恩師真正做到了。所以我們「觀其志」,「觀其行」,由衷的感佩,這是佛門的大孝。 我們恩師今年八十三高齡,念念也想著培養繼承人,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個後是真正能繼承他的事業的這個人。那我們看到現在佛法表面上好像興盛,實際上是衰微的。為什麼?真正發大心、有修、有證的人太罕見。我們蒙受恩師的教誨之恩,也要念念想著報答恩師。報恩,最大的報恩就是「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你能繼承恩師的志向和事業,以師志為己志。這樁事情與其要求別人做,不如要求自己做,自己要勇於擔當。 所以我們跟隨恩師學習經教,我從大學退休下來,一心一意的跟隨恩師來學法。恩師吩咐我,每天都在攝影棚里練講。除了偶然的要出外,這也是恩師批准,或者是恩師吩咐出外演講,一般時間都是在家裡攝影棚裡面練講。這三年來,我是二00七年初開始練講的,每天兩個小時,到現在也超過一千小時。這次,前不久,也就是這個月初,我去親近恩師,跟他老人家住了五天,向他彙報這三年來所練講的科目和小時數。我告訴師父說,這三年來,將近三年,講了超過一百個講題,超過一千個小時,平均每年差不多有四百小時。師長聽了非常的歡喜,他說,「四百小時還不夠,要增加到六百小時」。所以我們不敢懈怠,要更加的努力精進,在這個弘法利生的道路上,無怨無悔的走下去,真正以師志為己志,扛起弘法的重任,擔負起在未來弘法的這個使命。 現在儒釋道三家都缺乏有修、有學的弘法人才,我們非常的希望,也是每天的祈禱,真正有聖賢出世,能夠在現前的這個時代,「為往聖繼絕學,為天下開太平」,那我們非常的感恩。我們的老師走在前面,為我們開闢一條光明大道。他老人家當時走這條路非常不容易,多少的障礙,多少的譏毀,風風雨雨走過五十年來。現在我們在他的福蔭下走得很安穩,沒有像他老人家當年的磨難。

他告誡我們,一定要用遠程教學的方法,講經就在攝影棚里講,因為我們不出去外面,這個嫉妒障礙自然就會減少。我們不張揚,我們就天天在家裡面,小小的攝影棚,對著攝影機來學講。把儒釋道的這些經典為大家解讀,有緣的人他們自然就能上網來聽你講課。我們不求,不希求有多少的多少的聽眾,一切都隨緣。他識貨的,他自然就能歡喜來跟我們一起學習。就像我們昨天講到的「美玉章」這句,子貢問孔子,「你有美玉你是藏起來,還是拿出去賣」?孔子說,「要去賣,但是我們不是像別人那樣去賣,那是叫賣,我們是等待識貨的買主」。 你看心不往外攀緣,每天在經教裡面用功,真是在這裡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透過網路這個工具,把自己學習的心得,向世界上有緣的大眾來彙報,互相之間不用見面,大家都能得到利益。 所以,這是恩師給我們的未來確定弘法的方向,那我們在這裡也試用了三年,覺得真是很好。不出去外面,心是定的,心很安靜。《大學》講的,「知止而後能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能夠知止,心不往外攀緣,這是知止,你的心才定得下來,才靜得下來,才能安得下來。人能夠心安了,念頭不亂動了,他才能生智慧。這個智慧是本有的,這個智慧是什麼?遇到事情來,立刻就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知道解決的方法。我們平時為什麼沒有這個智慧?這是因為心是在動,就像一潭清水,風吹得波浪起來了,所以外面的這些景物就影現不出來。倘若沒有風,這個一潭清水靜止在那裡,外面的景物就能影現得清清楚楚,這個影現的能力就是智慧。慮就是智慧,「慮而後能得」,得就是你得到聖賢人的受用,你就證得聖賢的境界了。 所以這裡講到的「三年無改於父之道」,這個講經弘法的事業,不要說三年,三十年、一輩子都不能改,遵守老規矩,做一個老實聽話的好學生。譬如說講經,老師傳授給我們的方法叫復講,復講是不能添加自己的意思,重複的講老師的意思,這叫復講。老師的意思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思,都是祖祖相傳的,傳下來的意思,這個意思是自性自然流露出來的意思。我們如果證得自性了,我們所講的跟老師講的,跟見性的人講的是一樣。那個時候當然你是怎麼講,就像夫子講的,「從心所欲,不踰矩」,你怎麼講都不會違背規矩,都是聖賢的意思。為什麼?聖賢人證得自性,我們也證得自性,這個時候講得完全一樣。還沒有證得自性之前,要守著舊規矩,老師講過的意思我們才能講,老師沒講過的,絕對不敢自己創新。所以復講也是在修戒、修定、修慧。戒就是守規矩,規矩守久了,心就定了,定了之後就能開智慧。所以這個孝道引申到師生這個關係上來就是尊師重道,做老實聽話的學生。 好,我們來看下面一章,第十二章:

他告誡我們,一定要用遠程教學的方法,講經就在攝影棚里講,因為我們不出去外面,這個嫉妒障礙自然就會減少。我們不張揚,我們就天天在家裡面,小小的攝影棚,對著攝影機來學講。把儒釋道的這些經典為大家解讀,有緣的人他們自然就能上網來聽你講課。我們不求,不希求有多少的多少的聽眾,一切都隨緣。他識貨的,他自然就能歡喜來跟我們一起學習。就像我們昨天講到的「美玉章」這句,子貢問孔子,「你有美玉你是藏起來,還是拿出去賣」?孔子說,「要去賣,但是我們不是像別人那樣去賣,那是叫賣,我們是等待識貨的買主」。 你看心不往外攀緣,每天在經教裡面用功,真是在這裡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透過網路這個工具,把自己學習的心得,向世界上有緣的大眾來彙報,互相之間不用見面,大家都能得到利益。 所以,這是恩師給我們的未來確定弘法的方向,那我們在這裡也試用了三年,覺得真是很好。不出去外面,心是定的,心很安靜。《大學》講的,「知止而後能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能夠知止,心不往外攀緣,這是知止,你的心才定得下來,才靜得下來,才能安得下來。人能夠心安了,念頭不亂動了,他才能生智慧。這個智慧是本有的,這個智慧是什麼?遇到事情來,立刻就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知道解決的方法。我們平時為什麼沒有這個智慧?這是因為心是在動,就像一潭清水,風吹得波浪起來了,所以外面的這些景物就影現不出來。倘若沒有風,這個一潭清水靜止在那裡,外面的景物就能影現得清清楚楚,這個影現的能力就是智慧。慮就是智慧,「慮而後能得」,得就是你得到聖賢人的受用,你就證得聖賢的境界了。 所以這裡講到的「三年無改於父之道」,這個講經弘法的事業,不要說三年,三十年、一輩子都不能改,遵守老規矩,做一個老實聽話的好學生。譬如說講經,老師傳授給我們的方法叫復講,復講是不能添加自己的意思,重複的講老師的意思,這叫復講。老師的意思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思,都是祖祖相傳的,傳下來的意思,這個意思是自性自然流露出來的意思。我們如果證得自性了,我們所講的跟老師講的,跟見性的人講的是一樣。那個時候當然你是怎麼講,就像夫子講的,「從心所欲,不踰矩」,你怎麼講都不會違背規矩,都是聖賢的意思。為什麼?聖賢人證得自性,我們也證得自性,這個時候講得完全一樣。還沒有證得自性之前,要守著舊規矩,老師講過的意思我們才能講,老師沒講過的,絕對不敢自己創新。所以復講也是在修戒、修定、修慧。戒就是守規矩,規矩守久了,心就定了,定了之後就能開智慧。所以這個孝道引申到師生這個關係上來就是尊師重道,做老實聽話的學生。 好,我們來看下面一章,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 禮者天理 從容不迫 有子前面我們有提到,有子是有若,是孔老夫子的學生。他這裡講到「禮之用,和為貴」,「禮」是什麼意思?朱子說:「禮者,天理之節文,人事之儀則也。」這個禮實際上反映的是天理,所以說「禮者,天地之序也」。天地是代表什麼?自然,自然而然就有這樣的一種規矩,這是禮。所以它是天理的表現,「節文」可以解釋成表現。「人事之儀則」,人與人之間,待人、處事、接物的時候所遵守的禮儀、規則。這些禮儀規則,其實不是說聖人制定出來約束我們,不是的,實際上是自然的秩序。我們必須要遵守自然的秩序,也就是符合禮,才能真正得到幸福美滿。所以不要把它誤解為聖人的那種約束、那種法律、那種規章制度來制約我們。聖人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希望我們更幸福,更美滿。循著禮,我們就能夠回歸本性,它是性德的流露。 「和為貴」這個和,朱子解釋「和者,從容不迫之意。」也就是說,他遵守著禮,這個用是表現在他從容不迫。這個意思有一些牽強,在這裡我們不這麼講。我們來看李炳南老先生的註解說,禮就是規矩,這個講得很實在。講規矩,是不能亂。但在用的時候,應當以和為貴。所以這個和是解釋為和諧,禮的用處就在於和諧,以和諧為貴。如果說遵循禮反而不和諧了,遵循的禮這方面也有問題,它的目的是以「和為貴」,也就是恢復和諧。 我這裡講恢復和諧,不講構建和諧,是因為和諧我們本來就有,本來的面目,不是說你創造出來的。只要你能夠把障礙和諧的東西放下,就能恢複本來的和諧。這個和諧包括三種關係的和諧: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人與大自然之間的關係,我們說地球、太空、宇宙,這大自然要和諧;也包括人與不同維次空間生命的和諧。這三重和諧,這是禮的用處,禮的方向。 從心所欲 克念作聖 下面說的「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這個意思朱子解釋說:「先王之道,此其所以為美,而小事大事無不由之也。」先王是指古聖先王,確指是堯、舜、禹、湯、文王、武王。這些先王之道,就是以禮達到圓滿的和諧。所以這稱為美,美是一種圓滿。「小事大事無不由之」,也就是無論做什麼事都符合禮,都沒有違背禮。在還沒有成聖賢之前,還是凡夫的時候,我們必須用聖人制定的禮來規範自己,這叫克己復禮,克服自己的習氣,遵循著禮而行,遵循久了,慢慢就習慣了。到了像孔子七十歲的境界,是「從心所欲,不踰矩」。這個「從心所欲,不踰矩」就是這裡所說的「小事大事無不由之」,都沒有違犯規矩。為什麼?他已經證得本性,成大聖人,性德自然流露,這就是禮。他的一切行為,你去觀察,他都符合禮。可是他有沒有一個心要去遵循禮?他沒有,聖人沒有心。有心、有念頭,不能成為大聖。 所以《尚書》告訴我們「克念作聖」,你把這個念頭都克服住,控制住,放下了,你才能夠作聖。等你作聖的時候,你的身口意三業的造作,一切的行為、言語、念頭,通通符合禮,那就叫做「從心所欲,不踰矩」。所以我們現在還沒有成聖成賢之前,先要遵循這一套祖宗聖賢留下來的禮,這就是聖賢的教誨。

禮和兼有 和諧之道 底下講到的「有所不行」,這裡古注有講到另一個方面的意思,它把這個「小大由之,有所不行」合在一起講。皇侃和邢昺兩位大學者的註疏,都是把這個兩句合在一起講。這「小大由之」的由是做「用」字講,就是小事大事都用禮。這裡隱藏著一個意思,只用禮而不用和,「禮之用,和為貴」,如果只用禮而不用和的話,這就有所不行了。也就是說,這樣就不圓滿,甚至會有缺憾,這不可行。 我講一個例子大家就明了了,只用禮不用和是不可行。我記得過去我在美國教書,有一次回國探親,探望我的父母。我的父親他跟我母親離婚以後,自己成家。我的庶母姓王,王姨。他們知道我回來,非常高興。王姨很會做飯,說要給我做一頓好飯菜,給我接風。當時我父親因為患了有腦瘤,在恢復當中,所以一般上午他都要休息。上午睡覺,結果睡多了,起來穿衣服當然也很緩慢,結果王姨把飯菜都做好了,跟我在桌前就等他。等他很久都沒見他來,王姨就有點不耐煩,說:「我們先吃吧,別等你爸了。他平時起來時間不固定,我都是單獨給他做來吃。」當時我就起了個執著心,說「我們一定要等爸爸來,吃一個團圓飯,人齊了才一起吃,這是《弟子規》」。所以我執著這個禮,而且把這個大道理一擺出來,王姨也沒話好說了。我們倆就一起在等,等啊,等啊,等得飯菜都涼了,我爸才上桌來。這時候我父親也很不好意思,就說「為什麼你不先吃?不要等我」!那王姨也是辛苦了一個上午,做了一頓好飯菜,結果我們大家只能吃涼的飯菜,心裡也很不愉快。也有點埋怨父親的意思:「怎麼上午起得這麼晚,睡得這麼多」!結果家裡本來很高興的氣氛,都變了味。 我回頭一想,都是自己不對。雖然《弟子規》裡面要講「或飲食,或坐走,長者先,幼者後」,吃飯怎麼能自己先吃?要等長輩一起來吃。可是這個禮應該有開緣,這個開緣是什麼?就是以和為貴,要大家能和諧,能高興。所以如果我當時能順著王姨的意思我們先吃,給我父親留出飯菜,邊吃邊等,又能夠滿王姨的願,又不會給我父親造成心理的壓力。他不好意思,這心裡有壓力。這是什麼?以和為貴。只要自己懷著恭敬的心,禮也是有開緣。如果是只用禮,而忘記了和,這就變得很呆板,甚至就傷了和氣,還讓對方覺得很不自在,很不高興。你這個禮如果讓人很不自在,很不高興的話,那就失去它的意義了。所以我們學儒、學禮,要活活潑潑的學,不能夠死守著那些條文。 所以這裡就講到,「小大由之,有所不行」。如果就是不論大小事,不論什麼樣的情況,都是按照這個條文上的禮來進行的話,那很可能就不可行了。 另外還有一層意思,也很好。說「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把「有所不行」跟下面一段連在一起,「有所不行。知和而和」。這個「有所不行」,朱子解釋說是承接上文的意思。先王他處處都符合禮,不論小事大事都符合禮,可是也有所不行的時候。這個「有所不行」不是說古聖先王不行,是我們如果很呆板的去只用禮而忘記和,這就不行。 同時,另外一層意思,如果只知道和,知道和為貴,就一味的用和,這也不行。只要和,不要禮,沒有用禮節去「節之」,這個節是節制。禮和節叫禮節,它不能過度,要有所節制。如果沒有節制的話,那也不可行,所以這是從另外一個角度講。前面講只用禮不用和,不可行;這裡只知和不用禮,也不可行。譬如說與人交往,如果不分尊卑貴賤,一味的就是用一種禮,譬如說現代來講,對人最敬禮是三鞠躬,如果是為了與人和諧,見人就三鞠躬,不分情形,不分對方的身分,都用這樣的禮,這也是導致麻煩。你譬如說你走到路上,見到個老太太來了,你也不認識她,對她嘣、嘣、嘣,三鞠躬,把老人家也嚇一跳。 我記得有一次上電梯,從電梯里出來,跟我一起上電梯的有認識的人,認識的朋友。我先出電梯,他要繼續往上走。我回頭跟他招招手,告個別。結果他非常注重禮,對我就一個深深九十度鞠躬,頭露在外面,差點被那電梯門夾到了,把我都嚇一跳。這也不可行。所以總是要看情形,看當時的狀況,用什麼樣的方式表達你的禮敬,表達你的和諧。如果一味的要追求禮敬和諧而忘記了節制,這也不可行。所以學禮真的要活活潑潑的,不是死守教條。

學禮之至 證入本性 朱子說到,「嚴而泰,和而節,此理之自然,禮之全體也。毫釐有差,則失其中正,而各倚於一偏,其不可行均矣。」 「嚴而泰」,嚴是嚴謹,自己處處都要守著禮儀。像先王,「小大由之」,處處「不踰矩」,這是對自己要嚴謹。泰是泰然,有舒泰的意思。朱子解釋那個和,說從容不迫,這有泰的意思,處事、處人都泰然。和是與人和諧,跟人和諧最關鍵是要尊敬別人,能夠尊敬別人,才能和諧。「敬人者,人恆敬之」,但是又有所節度,要看當時的情形,這個叫「理之自然」。夫子所謂的「從心所欲,不踰矩」,也就是他真正證入了這個「理之自然」的境界。他所作所為完全隨順性德,真正自然而然,才能真正達到朱子所謂的從容不迫的這樣的一種威儀,那麼禮之全體就能現出來。禮的體是什麼?禮的體就是本性,就是性德。 「毫釐有差,則失其中正」,稍微有偏差,過度了,或者不及了,這都是屬於有差,過猶不及。這個禮要做到正正好好,過度了,和不及了,這都叫失禮,「失其中正」,就偏向一邊去了,這都不可行。 蕅益大師這裡《點睛》講了兩句,說「由之,由其本和之禮也」。這「小大由之」的由,這個由是什麼?有依據、遵循的意思。「由其本」,本是本體,也就是我們的本性,跟本性相合,這種做法才叫禮。換句話說,禮實際上是本性自然流露出來的行為,不是從外面學來的,而是我們自己本性中具有的。當我們還沒有證得本性之前,確實要遵循聖賢所制定的禮而行,以求最終證悟本性。 蕅益大師講,「不行者。廢禮而尚和。禮不行。而和亦不可行」。《論語》原文裡面講到兩個「不行」,這「有所不行」,後面又講「亦不可行」,什麼不可行?「廢禮而尚和」,這不可行。廢了禮了,這是不可行,一味的崇尚和諧,卻沒有用禮來節制,這也不可行。所以這過和不及都屬於失禮。禮不可行了,就是失禮了,「和亦不可行」,失了禮也失了和。為什麼?和是禮的本體,本性本來是和諧,它的表現出來就是禮。所以失了禮之後,也破壞了和諧了。 所以這樣我們才知道真正要做到一切如禮,那是一個非常不容易的境界。如果不是真正證入本性,怎麼能做到毫釐不差,不失其中正?因此學禮的最終目標還是復其本性,恢復我們的本性。有這樣的目標,我們才不會被文字上的禮的這種條文所束縛。所以這一段講到這個道理是很深刻的,那我們在日常生活當中要去落實,在各種情形上去拿捏這個尺度,這需要有智慧。 現在時間到了,我們先暫時休息,謝謝大家!

第十三章 尊敬的諸位大德、朋友,大家好!我們繼續來學習《論語·學而篇》,請看第十三章: 【有子曰。信近於義。言可復也。恭近於禮。遠恥辱也。因不失其親。亦可宗也。】 信近乎宜 可以踐行 這是有子,有若,講到三個方面的內容。我們先看第一部分「信近於義,言可復也」。朱子的解釋,這個「復」就是踐的意思,「踐言也」。踐就是履行,也就是說,「信而合其宜,則言必可踐矣」。我們的信,信是信用,能夠跟義相近,也就是說能「合其宜」,「義者,宜也」,宜是應該的意思。合宜,這所說的話就能夠去履行。換句話說,如果這個話不合宜的話,不符合道義,雖然說出來了,但是也不應該去履行。即使是表面上來看不符合信用,但是真正的信用應該以義來衡量的。 另外古注也有的時候把「復」,這個「言可復也」這個「復」,當做反覆講,意思也大同小異。就是說如果言語表達的符合義,那麼這個言語那就應該守信。如果不符合義,這個言語是可以反覆的。也就是說,不合宜的,可以不必守信,合宜的才守信,就講的這個意思。 當年孔子也發生過這樣的一件事情。根據《史記》裡面「孔子世家」的記載,說有一次孔子帶著他的弟子們到衛國,經過一個地方叫蒲地,蒲公英的蒲,蒲地。正好趕上那個地方的官員,是公叔氏想要憑據蒲地謀反。他們見到孔子來了,就把他圍困起來,然後逼著孔子,說:「如果你們答應不要到衛國去,我們就放你們走」。因為他們這些謀反的人怕孔子到了衛國向衛國國君報告,說他們有謀反,他們就會被懲罰。所以他們不讓孔子去衛國,除非讓他們發誓。讓孔子發誓,孔子發誓說不去衛國才放他們走。結果孔子就發誓,說保證不到衛國去。這些想謀反的人大家都知道孔子是一個很守信的人,既然他發誓了,他們就放心了,於是就把孔子放出去了。結果孔子還是去了衛國,子貢這時候就不解了,就問孔子,說「你剛才發的誓,怎麼可以違背」?孔子就回答說:「被逼著發的誓,神是不聽的」。也就是說,我們可以不必去守這個信。為什麼?因為這種誓言,在被逼迫的時候所發的誓言是不合宜的,所以是可以反覆的,可以推翻。 所以在劉寶楠先生《論語正義》註解裡面,他解釋這句話,他引用《孟子·離婁篇》的話來講,說「大人者,言不必信,唯義所在」。大人是聖人,聖人講的話也不必一定要守信,為什麼?要看這個是不是合宜,是不是與義相違背,如果跟義相違背了,所說的話也不必守信。換句話說,義是真正信的標準。所以劉寶楠先生他講,「是信須視義而行之,故此言近於義也。」這個信一定要以義為標準,所以講「信近於義」,這個近也就是以義為標準的意思。

皇侃的註疏裡面講,「信,不欺也。義,合宜也。復,猶驗也。」所以這個信就是不欺的意思,不欺是不欺騙道義,這個義就是合宜,這個復可以當做驗字講。所以「夫信不必合宜,合宜不必信。若為信近於合宜,此信之言乃可復驗也」。他講這個「復」當驗,就是檢驗的意思。信不一定是有義的,這個符合道義,符合道義的,也不一定是真正的信。就是,像孔子不符合道義的,他也可以毀掉那個信,那個信不是真正的信。所以,我們的言語要可以檢驗,檢驗什麼?說出的話適不適宜,不適宜的,一定要改。所以「若為信不合宜,此雖是不欺,而其言不足復驗也。」如果為了守信而不符合道義,雖然表面上看是不欺了,沒有欺騙人了,但是這樣的言語也不值得檢驗,不堪檢驗。從這裡我們看到,一切都以合不合宜做標準。當然你也不能夠亂講話,「凡出言,信為先」。可是有時候真的是說錯了話,那這個話如果不合宜,是可以不需守信。 皇侃和邢昺兩個註解裡頭都引用了尾生這個事例。尾生這個事例,是在《莊子》裡面有記載。說尾生跟一個女子約會,在橋下相見,結果後來這個女子沒有來,那個河又發大水,這個時候尾生為了守信,竟然抱著橋的柱子,不肯離去,最後就被大水淹死了。這段故事也在《史記》里有記載。像這種事情,尾生確實是守信,可是他沒有「近於義」,他不合宜。一個,他這種為情而死,本身屬於不孝,「身有傷,貽親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他這種死,只是為了兒女的私情,不是真正為了救國救民那種道義,所以實在是不值。這種信就不是近於義,不合宜。結果這類的故事還反倒被後人去歌頌,有一個成語叫「魂斷藍橋--尾生抱柱」,就是講尾生死在這個橋柱,抱著橋柱死在水裡的事情。那實在講,不合宜。這種情慾,本身就不應該去滋長。 所以講到「信近於義」,要用義做為標準,他所說的話就可以去檢驗。古人講究的立德、立功、立言,這個立言必須是符合德、符合義,這才是真正有利於社會的,有利於天下後世的言論。

恭行合禮 可以免辱 好,我們再看第二部分,「恭近於禮。遠恥辱也。」這都是教我們做人。前面講我們講話,言必信,這個信必定是要符合道義。這裡要講我們行為,對人要恭敬,可是恭敬必須「近於禮」。如果恭敬卻失禮了,這就招致恥辱了。所以,恭敬人也要按照禮節,這才能夠遠離恥辱。所以恭當然首先自己要謙卑,自卑而尊人。但是如果自己自卑尊人的時候,沒有按照一定的禮度,沒有規矩了,一味的就是在那裡表現出謙卑,把人恭敬到天上去了,這就反而是一種恥辱。既是辱人,也是自辱。 我們用一個簡單的例子,像在佛門裡面的稱呼,這我們恩師多次提到,稱在世的法師不應該用大師這個名稱。大師是什麼稱呼?對佛的稱呼。你稱某人是大師,換句話說,你說他是佛了。那他不是佛,你稱他是佛,這就過度了。你對人恭敬,可是沒有禮,沒有合乎稱呼的規矩,這就是反而是侮辱別人了。為什麼?他明明不是,你偏說他是,這不是侮辱嗎?像一個人,他不是總統,你偏說他是總統,這不等於是罵人?所以恭敬人也是要按照禮度。按照禮度,那才是真正的恭敬。 唯賢與能 可以效法 再下面,第三部分內容,「因不失其親。亦可宗也。」朱子的解釋,「因」當「依」字講,依靠的依。「宗」當「主」字講,就以什麼人為主。所以他解釋這句話說:「所依者不失其可親之人,則亦可以宗而主之矣。」也就是說,與人交往,如果一個人能夠依靠「所依者」,依靠什麼?「可親之人」。這也是可以值得我們去效法、去尊敬的。這個宗、主,都有效法、尊敬的意思。這是講到人的言行交際,與人交往我們要先觀察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是不是值得我們可親可敬,值得我們親近。 李炳南老先生註解裡面具體的說出來,所親之人應該是仁義之人,這叫不失其所親。如果我們所親近的不是仁義的人,這就對自己沒有好處。朱子說的,會「將有不勝其自失之悔者矣」,自己就會常常有悔恨。所以跟人交往,我們要「謹之於始而慮其所終」。這是朱夫子講的,慎於始。交人我們要觀察他,可不可以做為我們的朋友。夫子講到的「以友輔仁」,朋友可以輔助我們的仁德,幫助我們行仁的,所以我們所親近的應該是仁義之人。我們能夠懂得誰是值得親近,誰是仁義之人,這是有知人之明,這也是可宗也,可宗是可宗敬,值得尊敬。所以這是講到要慎於始,慎於始其實也是慎終。不要等到釀成大錯了,最後悔恨,交錯人了,被人害了。悔恨在後,已經晚了。 所以有子這一章是教我們如何做人:教我們言語要守信,更重要的是要有道義,要合宜;要恭敬人,更重要的是要有禮節;要親近仁義之人。 好,我們來看下面一章,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志在聖賢 不責居食 這一章是夫子為我們講什麼是好學。君子是好學之人,好學從哪裡能看到?它是什麼樣的一種表現?這裡給我們講到四個方面:第一,「食無求飽,居無求安」;第二是「敏於事」;第三是「慎於言」;第四,「就有道而正焉」。這四個方面才稱為好學。 朱子解釋說:「不求安飽者,志有在而不暇及也。」人為什麼會不求安飽?一般人哪個不求這個?都想著吃好一點,吃飽一點,生活起居安穩一點,舒服一點,凡人都希望這個。為什麼君子不求安飽?原因就在於他有志向,他這個志向高遠,他志向不在衣食飽暖,而在於求聖求賢、他求道,志於道,所以他沒那個功夫去想自己能不能安飽了。「不暇及也」就是沒有這個時間,沒有這個精力去想。為什麼?全副精力都在求學求道。所以君子所求的,比那個飲食、起居、飽暖物質的生活要重要,所以能夠「食無求飽,居無求安」,他能專心求學。 慎言敏行 一心求仁 「敏於事者,勉其所不足」,這是朱子說的,「慎於言者,不敢儘其所有余也」,君子做事要敏捷。當然事先要審慮周詳,不是說做事就貪快。一味的求快,往往會出現很多錯誤,那叫魯莽,不是這裡講的「敏於事」。君子這裡講的敏捷,他是做事在審慮周詳的基礎上,做得又快又好。這是他力行,補充自己不足之處。所以君子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能做到認真圓滿。為什麼?因為他有求道的心。求道在於什麼?日常生活中行仁,所謂修道以仁。道在哪?落實到生活中,表現就是仁。仁者愛人,因為他愛別人,所以為別人服務一定是做得又好又快,絕不會馬虎,絕不會應付了事。他會認認真真做好他本職的工作,無論事情大小、巨細,通通要做到認真圓滿。 「慎於言」,這是君子講話謹慎,不會亂說話,「話說多,不如少。惟其是,勿佞巧。」講話,他沒有廢話,沒有閑話,非要講的時候才講,平時守默,他沉默。一個人老講話,他心往外跑,反而他這個心不定,不定就沒有智慧了,所以他做事也就不能夠做得很周詳,往往會出一些漏子。所以想要「敏於事」,這「慎於言」也是很重要。所說的話,一定是守信,而且是合乎道義。

朱子底下又說:「然猶不敢自是,而必就有道之人,以正其是非,則可謂好學矣。凡言道者,皆謂事物當然之理,人之所共由者也。」君子能夠做到「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夠了沒有?還是不夠。如果只滿足到這一層,那就是自滿了。君子求道,不敢自滿,不敢自以為是。他還要去有道之人那裡去學習。也就是親近仁者,親近善知識。「能親仁,無限好。德日進,過日少。」如果只是做到前面幾條,他不去學習,不去親近善知識,那隻能說他力行做得好。但是《弟子規》上也講,「但力行,不學文,任己見,昧理真」。他任由自己的意思去做,那難免也會做出一些錯誤來,而且他的境界沒有辦法提升,因為他滿足在那裡。所以君子,真正好學的,必定是到有道之人那裡去學習,「以正其是非」,知道什麼是是,什麼是非。這個是,是該做的,非是不該做的。這個裡頭就無限的深廣,乃至一舉念,一動心,我們都要懂得裡面的是非善惡。所以,隨著我們境界不斷提升,我們是非善惡的標準也在不斷提升。如果不是真正有道之人,他怎麼能為我們這樣開解得很細緻? 甚至說古聖先賢的教誨,也是隨著我們不斷的提升境界,又有新的認識。就譬如說《論語》,我們小學的時候讀,跟中學的時候讀,跟在大學的時候讀,那個境界不一樣,理解不一樣。同樣是孔老夫子講的話,可是我們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到現在我們的理解又不一樣。我現在是跟著我們恩師凈老學習十幾年了,有這樣的一種水平去理解《論語》,比我在小學的時候讀到這個《論語》,那要高得很多了。所以,是非的標準也是隨著我們修學的功夫提升、境界提升,它又有新的意思。所以不能夠自滿。《大學》裡面講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天天要進步,這是真的好學,叫學而不厭。厭是滿足,學沒有滿足的。 我們去請教有道之人,這個道講的是什麼?「事物當然之理」,這叫道。當然是自然而然,不是人為創造出來的,它是本來就是這個樣子,這種理,人所共同遵守,共同認同的。為什麼?因為人人本性中都具足了道,道非從外來,本性本來具足,所以人們都會認同它。真正有道之人,必定是他見得本性,他跟道合一了,所以所說的、所行的,無不符合道,這叫有修有證的人。真正找有修有證的人太難了,現在你上哪找?真正有修有證的人他也不會做廣告告訴你,所以找不到。怎麼辦?我們找有修有學的人,他真正這麼學習聖賢之道,也真正在落實,這種人就已經很難得了。我們向他去請教,我們的疑問去請問他,請求他指正,這叫「就有道而正焉」。那我們必定是「德日進,過日少」,不斷在提升自己。

朱子還引尹氏,尹氏是尹彥明,程頤的弟子,尹氏的話講到:「君子之學,能是四者,可謂篤志力行者矣。然不取正於有道,未免有差。」他講到君子的學問,能夠做到「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這四方面,也「可謂篤志力行者」,他真正是在用功的做,努力的在力行聖賢之道。但是如果不去有道之人那裡去求學,那也是「有差」,還是不足。因此什麼叫好學?要這章裡面所說的全部做到,才叫做好學。 蕅益大師在解釋這章裡面,他有點睛之筆。他說:「敏事,如顏子之請事斯語。惟此一事,更非餘事也。」這話講得真叫直截了當。君子「敏於事」,在什麼事上敏捷?蕅益大師舉出顏回「請事斯語」。 這「請事斯語」出在哪一章?是「顏淵問仁」那章。顏回有一天向孔老夫子請教什麼是仁。夫子告訴他,「克己復禮為仁」。為仁就是行仁,如何行仁?你能克己復禮就是行仁。夫子告訴他,「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你能夠克己復禮,就在當下克己復禮,天下就歸仁。歸仁,用我們現在話來講,和諧世界。怎麼樣構建和諧世界?自己克己復禮,你就能修身,就能齊家,就治國平天下,這叫「天下歸仁」。然後告訴他,「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這樁事情是自己的事,分內的事,跟外面無關。這顏回聽懂了,顏回去請教,「請問其目」,那我如何去落實,你給我具體的方法。夫子告訴他:「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你看,處處都符合禮,真叫克己復禮。我們一言、一動、一瞻視、一耳聞,全都要跟禮相應,全都要符合聖賢的教導。顏回聽到夫子跟他這麼一說,馬上講:「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說我雖然不聰敏,但是我一定按照您老人家所說的去做,「請事斯語」。「斯語」就是您說的這個話,我一定去做,一定落實,依教奉行。所以顏回他自己是自謙了,說「回雖不敏」,他其實真正是敏,「敏於事」。 所以蕅益大師告訴我們,這「敏於事」就是一件事,什麼事?「請事斯語」,也就是依教奉行。所以好學,具體的來講,就是完全依照聖賢人講的話去做,就這樁事情,這就是好學。除了這樁事情以外,「更非餘事」,沒有別的事。整個聖賢之道,不就是這件事嗎?聖賢人說的,應該做的,我們就做,不應該做的,我們絕對不做,這就是好學。 下面又講慎言,蕅益大師繼續給我們講,「慎言,即所謂仁者其言也訒。從敏事處得來,不是兩橛。」這個慎言跟敏事這不是兩個方面,是同一個事情。慎言具體來講,就是孔老夫子講的「仁者其言也訒」。訒是講話好像很笨拙,很緩慢,這就是慎言。語言盡量的少,心是定的。怎麼樣得到這樣的一個慎言的這種功夫?「從敏事處得來」,敏事就是真正落實聖賢教誨。他的心都是收得住,他的眼睛不是往外看,而是往內收,他只看自己。他不去衡量外面、別人的得失,只是衡量自己的善惡。善就保留,惡必定改過,「行有不得,反求諸己」,這樣的人哪有這麼多話說?他一定是沉默寡言。為什麼?他心是靜的。話說多了,他一定是心不安,心浮氣躁。所以慎言跟敏事不是「兩橛」,就是它不是兩個事情,它是一個事情,是一不是二。敏事者必定慎言,慎言者也一定敏事。

就正有道 慕道集義 下面蕅益大師說,「就正有道,是慕道集義。不求安飽,是簞瓢陋巷家風。非顏子不足以當此,故惟顏子好學。」這講的話都是直指人心,痛快淋漓。 什麼叫「就有道而正焉」?就是「慕道集義」。慕道是講他的心志,志於道,志在聖賢,他所仰慕,所嚮往的,是成聖成賢,這叫慕道。有道之人未必是在眼前,未必是在世,像孟子他私淑孔子,他跟孔子沒有見過面,可是他慕道,真正以孔子為師,他是孔子的私淑弟子,那就是「就有道而正焉」。他學習孔子的書,有不懂的問題,向孔子的弟子或者再傳弟子請教。他很努力的學習,學得跟孔子很像,所以後人將孔子稱為至聖,將孟子稱為亞聖,他排第二。也就是說,孟子的成就超過了孔子其他的弟子。所以我們稱為孔孟孔孟,沒有講孔曾,或者是跟其他弟子連在一起,把孔孟講在一起。這證明什麼?孟子他的成就超過孔子其他弟子。所以,拜老師不一定要在一起。就正如朱子,他私淑程子,也是跟程子沒見過面,只是跟程子的再傳弟子,甚至三傳弟子來學習,學習程子的著作,所以後人把他跟程子合在一起,叫程朱理學。這都是什麼?真正好學。 所以,「就有道」這個「就」,是當靠近來講,這個靠近不一定是他的人,是講他的學說。那「慕道集義」,集義這個詞出自於《孟子·公孫丑篇》,這個集義就是集合道義。我們天天所做的,都要跟道義相近,相對應。天天集聚起來的就是道義,這就是我們天天都在向聖賢的境界靠攏,這叫「慕道集義」的意思。 「不求安飽」,是君子食不求飽,居不求安,這是顏回的「簞瓢陋巷家風」。這也是出自於《論語》,顏回是「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這個簞就是用竹子做的小簍,顏回盛飯沒有碗,窮,就拿這個小竹簍來做碗。喝水連杯子都沒有,用葫蘆瓢,居在簡陋的巷子里,窮巷子里。你看,過這樣清苦的生活,他慕道。能夠真正有這樣的風範,孔子弟子裡面,除了顏回以外,其他人真的數不上。所以說「非顏子不足以當此」,孔子心目中哪個弟子最好學?只有顏回。 這在《論語》裡面有講,魯哀公有一天問孔子,說你弟子裡頭哪個最好學?孔子回答說「顏回最好學,他「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而死」,現在就沒有了,沒有聽說過誰還好學了」。你看看,孔子他心目中好學的標準多麼高!所有的弟子裡面,就數顏回了。真正做到夫子這一句「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只有顏子能夠擔當這樣的名譽,好學的名譽。 為學四益 精進不懈 我們現在走上學習聖賢之道,有這樣的志向來弘揚中華傳統文化,將儒釋道都發揚光大,真正利益社會,利益眾生。我們有這樣的一種志向,最關鍵是好學,就是以孔老夫子這一章做我們的標準。我們恩師反覆的說,希望真正有傳人。說果然有十個志同道合的同學,就是以擔當聖賢弘法家業為己任,發心凈修,十年不下山,在儒釋道三個根上去落實,三年紮根。把《弟子規》、《太上感應篇》、《十善業道經》都能夠落實,還要以《沙彌律儀》這第四個根做我們的紮根的第四個條件。 然後十年閉門不出,做什麼?一門深入,長時薰修。選擇一部經,就在這一部經上用功。也就是什麼?落實「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我們以苦為師,以戒為師,真正傳承顏子「簞瓢陋巷家風」。人在清苦的環境里能夠立志,所謂「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我們敏於事,我們只做一件事,就是深入經教,認真落實,轉自己的觀念,把凡夫的觀念轉成聖賢人的觀念。我們閉門不出,斬斷一切外緣,這慎言了,不跟外面人接觸,不跟外面人講話。 我們講什麼話?就在攝影棚裡面,對著錄像機分享自己的學習心得,所以你講的話全都是聖賢教誨,這慎言。用慎言帶動敏事,敏事是什麼?你說到得做到。你分享學習心得,也就是激勵自己。所以對著攝影機講很好,前面有一個小小的電視屏幕,看到自己的樣子,就是對自己講,不是對外人講。天天是勸自己,那天天都有進步。這是什麼?天天親近恩師教誨,天天親近聖賢典籍,這叫「就有道而正焉」。我們的弘法道場就是攝影棚,就是網路衛星。 有幾位志同道合的同學,天天在一起切磋琢磨,有不懂的,立即去請教恩師。果然能夠十年下來,必有大成。真正要恢復聖教,弘法利生,自己要真正入這個境界才行。沒有十年這樣的一種根基的培養,很難成就。 我們恩師講,要培養十個弘法的,另外有十個旁聽的,旁聽的是護法,他要做一些護持的工作,天天聽課,弘法護法一起提升。只是弘法的工作他要備課,他要習講,護法平時有他的工作。上課的時候就一起上課,一起提升,這本身就是一個和合團體,家和萬事興。要弘道,要有這樣的人,「人能弘道,非道弘人」。這裡最關鍵的是,心能安住得下來,安住清苦的生活。 夫子在《論語》另外一章裡面講,「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士是什麼?讀書人,有心向學的,他志於道,他以聖賢為自己的志向,但是他還以惡衣惡食為恥,惡衣惡食是衣食不太好,生活不那麼舒服。他以這個為恥,他不喜歡這樣,過這麼清苦的生活,那麼就「未足與議也」,不需要再跟他深談了,不是同一道人。真正同一道的人,必定是「食無求飽,居無求安」,在這裡我們才見到真正聖賢血脈。所以,真正是好學,能夠好學,必定能有所成就。 孔老夫子他也是好學,他自己也說到,說「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說一個地方有十戶人家的,必定能找到他的忠信這種品德跟我,就是夫子自稱,稱丘,就是他的自己自稱名字,跟我是相同的。但是,找不到一個像我這樣好學的。換句話說,孔夫子的成就,除了他的這個品德、這個根基以外,最重要是好學。也就是我們恩師講的,首先三年紮根,這是扎什麼?忠信的品德的根。更重要的要十年專修,好學,那你就能成就大聖大賢。我們希望真正有這樣志同道合者,那真的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好,現在時間到了,我們就先學習到此地。有不妥之處,請大家多多批評指正。謝謝大家!

第十五章 尊敬的諸位大德,朋友,大家好!我們繼續來學習《論語·學而篇》,請看第十五章: 【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子貢曰。詩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 為學之至 無貧無富 這一章是子貢跟孔子的一段對話,是學生向老師請教問題,同時也是一個學習心得的彙報,老師也是非常善巧的幫助學生提升。從這裡我們看到,這個師生之間那一種學不厭,教不倦,師資道合這種情形。 我們來看朱子的解釋,他講到「貧而無諂」,「諂」就是卑屈的意思,我們講諂媚巴結。「富而無驕」這個「驕」,是矜肆的意思,矜是驕傲,肆是放肆。朱子講,「常人溺於貧富之中,而不知所以自守,故必有二者之病。」常人就是平常人,一般普通人在貧或者富這兩種境界當中都不知道去自守。自守是守住自己的節操,我們講操守。在貧窮的地位上,往往會生起卑屈的心,自卑而又愛好諂媚巴結;在富貴的地位上,很容易就會生驕慢放肆,這兩種都是病。子貢在這裡告訴他的老師,說能夠「貧而無諂,富而無驕」,這兩種病都去除掉,所謂無諂無驕,這是知道自守了。 可是這個地位,這個境界,並不算很高。朱子講,「無諂無驕,則知自守矣,而未能超乎貧富之外也。」換句話說,在這樣的一個境界裡頭,心裡還有貧富的分別。雖然不生諂媚或者驕肆的這些煩惱,但是心中還離不開貧富二相,離聖人境界還是很遠的。子貢,我們想一定是達到這個境界了,他能做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子貢他是富貴人,歷史上記載他是大富,很會經營的,真的是富可敵國的。他能夠做到「富而無驕」,在富貴當中,仍然能夠謙虛好學,難能可貴。 他把自己的心得向老師彙報,問老師,能做到這樣的地步怎麼樣?「何如」,就是請問老師,討老師一個評價。那老師怎麼回答?「子曰:可也。」孔子告訴他,這個還算可以。可以後頭,肯定還有未盡之辭,下面還有話說。換句話講,子貢這樣的一個境界算不錯了,比起凡人來講已經高出很多,但是還不算高,還有很多要進步的空間。所以「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孔子所說的這個境界,就比子貢要高。他說,「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不如「貧而樂,富而好禮」。這個「樂」是快樂,朱子講,「樂則心廣體胖而忘其貧」。在貧困的境界裡頭,依然保持心地寬廣,身體舒泰。「體胖」,這個不念胖,念盤,它是表身體的舒泰,那種從容安詳的樣子。為什麼能做到這樣?因為他還在追求著成聖成賢,他忘記了貧困的憂惱,所以他樂。就如顏回,簞食瓢飲居陋巷,仍然是不改其樂,他是「貧而樂」。所以顏回的境界就高過子貢。 「富而好禮」,在富裕的境界裡頭還能好禮。這個「好禮」,朱子講「好禮則安處善,樂循理,亦不自知其富矣」。雖然家境富貴,可是他絕不會有驕慢心,處處都能夠遵禮而行,真正做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這是好禮。他不僅是知禮,知禮是好禮的基礎。《論語》裡面講,「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他不僅知禮,而且好禮,在遵循禮的生活當中,樂而忘憂,所以他能夠「安處善,樂循理」。他安住在善法當中,他遵循天理而行,「不亦悅乎」,「不改其樂」,在富貴當中也不自知富貴了。換句話說,他將貧富都忘了,心中已經沒有貧富的分別執著。 所以子貢的境界,我們看出他是個善人的境界,但是貧富二相未破,還有分別執著。孔子這裡講到的「貧而樂,富而好禮」,是忘其貧富,沒有貧富二相的分別了。因此,子貢聽到以後他也就更加的需要勉勵了。孔老夫子在這裡給他這麼一回答,首先是稱許他現在的這個水平,但是勉勵他繼續提升,真的是叫循循善誘。 鄭康成的註解裡面講到,「樂謂志於道,不以貧為憂苦」。「貧而樂」,為什麼他樂?像顏回,他為什麼樂於簞食瓢飲居陋巷?因為他志於道,他有崇高的志向,他沒有想到貧困是憂苦。所以,一個人專心致志的求學求道的時候,他絕不以衣食貧困為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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