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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書(68)

致二哥

二兄:

首先,再談談那闕《西江月》的問題。

下半闋在一開始就費了我許多心事,這四句是仿杜甫《春望》中的修辭手法構思的。《春望》一詩中有這麼四句: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其特點是後兩句對應前兩句,是由前兩句引出來的。同時,第二句又由第一句引出,第四句由第三句引出。在我的《西江月》的下闋中,還有一個特點,前兩句是暗喻,後兩句是明喻。後兩句雖然用了「苗」字,在這裡卻只是借代,不能當禾苗解釋,否則,「苗大」和「苗秀」的確不會合拍。

現在根據你上次的意見嘗試做一次修正。

前信中我說「稻」是後起字,這是錯誤的。上古時的確很少用「稻」這個字,但有一次在我偶爾翻詞典時偶然發現《禮記·月令》中有這麼一句:「乃命大酋,秫稻必齊」。而且在中古的詩詞中,「稻」字已經用的很普遍,可見,「稻」字並非後起字。(古代有五穀:稷黍麥菽麻,後來在這五穀之前加上稻,變成六穀之說,因為稻本屬南方產物)因此,詞中的「粟穗」改為「稻穗」更妥,(粟太泛了)。

修正時應強調的一點是:在下闋中,我著筆於「苗」,試圖儘可能強烈地表達出我和小妹對父親的思念之情,因此,若用「盈田」就不切意了,還是「登妍」好。『登』是成熟,「妍」是美麗。即已登妍,則前面用「稻穗」比用「金穗」好,因為金穗就有登妍之意。第四句前兩字用「收穫」好還是用「苗大」好,如果用「收穫」,則整個下闋就都是暗喻了。這倒無關緊要,主要是和「盈田」一樣,不甚切意了。竊以為,尤以「苗大」為妥,此處「苗」之所以只是個借代作用,是因為兩點,其一,是因為緊接其後(現改為徒懷夙願),其二是唯此乃與「苗秀」相照,苗秀作禾苗抽穗講,苗大作人已經長大成熟講。第一句中禾苗宜為黃秧,以減少苗字的出現頻率,並且,用「黃秧」更加貼切。於是整個下闋改為:立下黃秧待秀,三伏稻穗登妍。憂苗蓄淚懆然眠,苗大徒懷孝願。最後兩句都有「苗」字,以為對照。改了反而不好,而這兩個「苗」字還有增加詩韻的作用呢。如王駕「春晴」句:雨前初見花問蕊,雨後全無葉底花。(不知怎麼搞的,這首絕句竟是同字相對)。

伏惟老兄寬懷大度,倘能再行解囊,復貽慧…屈辱而指教,則小弟不亦樂之融融者乎!

還有那幾首律詩絕句,老兄尚未予惠賜。關於《桂殿枝》,其格律如下:(略)

近日據《湖南日報》報道,李自成並未戰死湖北九宮山,而是在湖南石門峽山寺做了大和尚,享年七十,這一消息很是振奮人心。

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倘若這一新說(其實也不是新說了,據傳章太炎先生還拾得他做大和尚時的百梅詩韻中的五首詩呢),比他戰死更為可靠。《李自成》應如何結尾?當然,他戰死與否,對這場大革命成敗作出結論是無關緊要的,然而,歷史小說畢竟要顧及這一點。

近來,在研究李自成問題上,姚雪垠簡直是一個大大權威了,說得不好聽一點是一個什麼什麼了,他甚至認為郭老的《甲申三百年祭》是一文不值的,唯有他的研究才是如何如何的符合歷史之本來面目,唯有他的學術態度是如何如何的嚴謹嚴肅。試舉一例,郭老根據歷史有根有據地寫出了李岩和紅娘子的兩個人物,然而,姚卻從他在杞縣工作期間沒有聽人講過(他似乎說是很少,說明有人講過)曾有李岩和紅娘子這一根據,就嚴謹地推斷出:紅娘子歷史上根本就沒有過,李岩的存在至少為可疑,真是豈有此理!即使今後有確實證據來證明這一論點,現在單憑上述理由推出如此結論,就是極為輕浮的!試問,岳陽有幾個人知道岳飛?即使知其人,知其事的有多少?更可況一個小小的鐘相、楊幺呢?難道就因此否認歷史上曾有過他們么,真是無稽之談!

當然,我不懂歷史真相,不過,我只想對他的這種態度談點看法。

祝好

四弟草

198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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