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法官鄒碧華：你使許多事情發芽

試駕豪車贏萬元大獎！掃描到手機2014-12-12 03:51:36來源：21世紀網-《21世紀經濟報道》 #container .time-fun .time-source{width:420px} #container .time-fun .time-source .source{width:293px} #container .time-fun .function .phone-ctcp a{padding-left:16px;background:url(http://news.sohu.com/upload/article/2012/images20140613/down.gif) no-repeat 0 1px}

　　本報記者 賀莉丹 上海報道　　2014年12月9日，由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副院長鄒碧華所主導推動的上海法院律師訴訟服務平台正式上線運行。這一天，作為這一創新舉措的操盤手，鄒碧華也在他的朋友圈裡轉發了這條消息，他留下最後一句寄語意味深長，「希望讓律師的執業環境越來越好。」　　次日下午，47歲的鄒碧華突發心臟病，經搶救無效去世。上海高院的官方網站在當天即刊登了此消息，並表達對鄒碧華辭世的「深切哀悼」。　　此時，正值上海司法改革試點的關鍵時期，而上海的試點又為全國所矚目。鄒碧華在上海市高院分管的工作之一即是司法改革。　　鄒碧華的數位友人都提及，他近年越來越消瘦。最高人民法院法官何帆在回憶文章中稱，今年11月29日，他與鄒碧華最後一次在上海會面，離別時，鄒走了幾步，突然回頭說：「何帆，司改道路漫長，要注意身體啊，少吃多走，你看我現在都瘦了！」何帆苦笑：「你這是累的！」　　鄒碧華相交多年的好友、上海新文匯律師事務所主任富敏榮律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說，「他的去世很突然，而且又是英年早逝，在律師界乃至法律界都引起很大的震動。我相信很多人都不曾和他見過面，有些人就是讀了很多他的文章，主要還是因為他的人品、他的理念以及他對律師的理解和支持感動了大家，大家自發地形成了一股悼念的熱潮。」　　「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倡導者　　鄒碧華的突然辭世讓他的諸多友人以及司法界人士深感意外，悲痛難忍。從12月10日下午開始，岳成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主任岳雪飛律師的微信朋友圈已經被鄒碧華突然辭世的消息刷屏。岳雪飛律師至今習慣稱呼鄒碧華為「鄒法官」，在她看來，「鄒法官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學者型法官，而且為人謙和，非常尊重律師，在律師界有很好的口碑。」　　在2014年全國的司法改革中，上海的司法改革備受矚目，鄒碧華與他的團隊，更是馬不停蹄地為此奔忙。這位戴著一副眼鏡、作派儒雅、身形高大的上海市高院副院長，其分管領域為備受矚目的司法改革以及網路信息化等。　　而在富敏榮律師看來，鄒碧華是當之無愧的「學者型法官」。這不僅源於鄒畢業於北京大學法律系，並於1999年獲得博士學位，而且他在畢業後也是從基層實習書記員做起，直至升任一名法官。鄒碧華著作等身，他不僅在上海財經大學等擔任兼職教授，而且也被不少高校邀請去授課。因其「學者型法官」的才華，很受關注。　　除了學術所長之外，鄒碧華為人稱道一個原因是，他多年來一直致力於改善律師執業環境，構建法律職業共同體。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斯偉江律師曾與鄒碧華有過一面之緣，在斯偉江的印象中， 「鄒溫和謙虛，專業過人」，斯偉江亦讀過鄒碧華的文字，他評價鄒「善待律師，有人文關懷，也有工作能力，棟樑之材，是上海法官中的傑出人物。」　　這種評價，亦是多位法律界人士的共同觀感。早在2010年1月，時任長寧區法院院長的鄒碧華曾專門召開座談會，聽取律師界意見。彼時長寧區法院出台了一則《上海市長寧區人民法院法官尊重律師的十條意見》（以下簡稱《十條意見》），並在該院推行。這則《十條意見》明確規定，法官在案件審理中應當認真聽取律師意見，對律師的意見採納或不採納，應以適當方式表明態度並說明理由。該文件同時明確，庭審中法官不得隨意打斷律師發言，並要求法官不應當著當事人的面指責、批評律師，更不得向當事人發表貶損律師的言論。　　此《十條意見》一出，在律師界引發震動如潮。「這個當時在我們的律師界反響蠻強烈的，因為頭一次有一個法院專門出台一個尊重律師的實施意見。」岳雪飛律師回憶，當時她還特別在《上海律師》雜誌上專門主持過一期專欄，邀請律師界人士討論前述《十條意見》的出爐。後來，岳雪飛律師亦參加過鄒碧華主持的兩次法律講座，一次是有關《公司法》的培訓，一次是他那部著名的《要件審判九步法》出版之前做的講座，每次都座無虛席，岳雪飛律師內心對其多有敬重，「我們都覺得鄒法官的法律功底非常深厚，業務功底紮實，他的審判思路也非常清晰。而且，他是站在一個平等的角度上去看待我們律師的。」12月11日，她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回憶。　　「那個《十條意見》一出來，很多律師都很感動，特別是感受到法律共同體里的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尊重。鄒碧華在當法官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有一次他開庭，有位老律師材料沒整理好，在庭上找來找去的，有些法官碰到這種情況時就會訓斥律師，說律師平時工作沒做好、對法庭工作不尊重、浪費大家時間等等，但是鄒碧華從來沒有這樣做過，他當時跟那位老律師說，你慢慢找，不要急，我們等你。結果那位老律師不到一分鐘就找到了材料，事後老律師還專門寫信表揚他。」對好友鄒碧華的這些過往經歷，富敏榮律師印象清晰。　　這種作風延續了鄒碧華一貫的思路。而在2012年8月13日，他寫過一篇博文《法官應當如何對待律師》，暢談如何營造法官與律師的這種互動佳境。「這篇文章出來的背景是，當時形成了一股律師的"死磕熱"。鄒碧華寫了這篇文章，提出要共同構建律師與法官的這種法律共同體，首先要從法官做起，法官應該要用包容、超越、謙和、關懷的態度對待律師，這篇文章得到律師界的廣為傳頌。」富敏榮律師告訴本報記者。　　而全國律師民委會2014年年會，是鄒碧華生前最後一次在公開場合的演講，在探討法官和律師應該是怎樣的關係時，他是深有感觸的，「律師對法官的尊重程度，表明一個國家法治的發達程度；而法院對律師的尊重程度，則表明這個社會的公正程度。」　　執著的「庭前獨角獸」　　在前述演講中，鄒碧華曾以一段30分鐘演講勾勒了上海法院的信息化藍圖，這位被稱為「法院系統最好的產品經理」彼時贏得了全場雷鳴般的掌聲。　　此輪司法改革中，上海高院被確定為全國司法改革的三大平台改革試點。「我們在司法公開上面的改革力度很大，因為只有公開，只有讓司法處於陽光下，我們的共同體才能健康地成長。」鄒碧華彼時表示。而這輪司法改革，法官遴選制度無疑亟待變革，鄒碧華對此表示，「上海法院會把大門打開」，面向全社會公開選拔法官，「在政法委統一的安排下，人事局準備把律師進入法院的考試獨立出來，不再跟普通的公務員考試混同。進入高級法院可能需要十年以上的律師從業經驗。」　　「他主導並推動了上海法院的律師服務平台，他主要是希望上海律師的執業環境會越來越好。他希望將法律業務用現代化管理、信息化科技能完美融合起來，這也為律師真正做了一些實事，比如律師在網上就可以做預約登記等等，這些都是他做的實實在在的事情，也得到整個律師界的歡迎。」富敏榮律師說。　　鄒碧華的微博名字是「庭前獨角獸」。他曾回憶，儘管當年報大學志願時純屬陰差陽錯，想報經濟專業，報了經濟法，以為是研究經濟的方法，沒想到從此走上了法律之路，並從此一路執著，希望在中國法治建設道路上不辱使命。　　據他的友人介紹，這位副院長家中有數千冊藏書，閱讀興趣廣泛，他不僅閱讀英國作家德波頓的《哲學的慰藉》，也在閱讀《資治通鑒》。　　2012年4月10日，在參加完同學聚會返滬途中，鄒碧華寫下一篇感悟，「記得那句"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嗎？想當年，我們是何等的無憂無慮、無拘無束……這麼多年來，我們經歷了爾虞我詐、嫉妒、失意，有的甚至經歷了生活變故、經歷了背叛與傷害，傷痕纍纍。更讓我們唏噓的是，有的同學已經遠離我們而去……」　　「我們流逝了生命，卻收穫了人生體驗，而人生的價值就在於體驗。」他引用叔本華的這句名言稱「不必悲觀」，他也感嘆，「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開始，我仍然會選擇跟大家同學，會更加珍惜我們在一起同窗的日子，會設法參加每一次同學聚會，會很認真地去做好以前沒有為同學們做好的事情……下次聚會再見。」　　在得知鄒碧華去世的消息後，他的北大學妹、一位80後廣東法官給他寫了一首小詩，在網路世界中流傳甚廣，「你使許多事情發芽，而自己被冬天拂去如落葉……獨角獸回到了寓言里，誰來馱負巨大的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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