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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經解(醫醫金針)

道德經解

《道德經解》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道可道,非常道。

可以對道進行描述,但描述的結果都不是恆常之道。這是因為恆常之道,無形無相,至深至遠,無法用語言進行描述。

 名可名,非常名。

可以對萬事萬物在認識時對其建立名相與概念,但這些名相與概念相對於不斷變化、大無其外、小無其內的象來說,只能說是粗略、表淺的固定描述,因為只有變化才是不變的、恆常的。

 無名天地之始。

在所有物質被黑洞消化以後,宇宙進入混沌與寂滅,此時無天無地,一切無極,天地由此而開始。

  有名萬物之母。

氣之初生,宇宙由無極進入太極,萬物由此而生。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

所以人要自然、無欲、清靜,才能觀察、體會自然無為的道妙。

 常有欲以觀其徼。

有欲即動,出現分別,故可從「有」中去觀察、體會道的端倪。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上述的始與母和妙與徼,雖描述不同而皆出於道,是同樣的玄妙與深遠。其玄之致極,以致於無法想像與無法描述,它是宇宙天地萬物變化各種奧妙的總出處。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

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較,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

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

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無為。。。。順應自然,不加干涉、不必管束,任憑人們去幹事。無為是不妄為,順應自然而為。自然已足,為則敗也。)

(無為,無不為。。。。。沒有特別的感受、對象或目的,完全順應時機去進行當下合乎自然法則的行為。就事論事,當為則為;無需為時 ,則不為。)

簡單的判斷使人們很容易建立起無數的二元對立,於是人們根據自己的好惡,片面地對事物的自然運行進行人為的干涉。人們認為美,並作之使之為美,這樣的自作多情就不美了。人們認為善,並干之使之為善,這樣的一廂情願就是不善。這就是人為即偽的道理。

其實二元對立是粗淺的,以有無來說,有變為無,無變為有,不知是無還是有?以難易說,難相對於更難,難是易;易相對於更易,易是難。難可變易,易可變難;難中有易,易中有難,不知何為易,何為難?長短也是一樣,一般尺比寸長,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不知是尺長,還是寸長?山樑上的盈寸小草俯瞰著深谷中的百丈喬木。不知是小草高還是喬木高?萬籟之中,不知是一聲去和合眾音,還是眾音去和合一聲?不知何為尊卑,何為主從?行進中前進與後退,前面變為後面,後面變為前面。以退為進的後撤與以進為退的向前,不知何為在後向後?何為在前向前?

有「無」有「有」,沒有「無」也沒有「有」,只見相生。有難有易,沒有難也沒有易,其概念只是在一起說時才能成立。一氣周流的循環往複,使人分不出長短,也辨不出高下。耳聞天籟抑揚,目睹隊伍相隨,一切都在自然而然。所以聖人處事是以順應自然而為,以身作則以不言的方式實施教化。聽任萬物自然運行,而不刻意加以影響。生養萬物而不據為己有,推動運行而不自恃有能耐,功成業就而不自我炫耀。只有不居其功,所以功德永不泯滅。

老子道德經第三章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不尚賢,使民不爭;

賢,用而勿尚,否則恩寵有加,會挑起人們追逐權位的爭鬥,

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

物,雖稀勿貴,否則競逐佔有,會使人們因貪圖財物而為盜賊。

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

凡誘發貪慾而又背離自然無為,不能使之顯現,否則會使民心擾亂。

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

所以聖人治理之道,是使民寧靜虛懷,心志淡薄,溫飽無憂,體魄強健。

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

除了取之有道,要常使百姓不學取巧,不心生貪婪,要使奸詐狡猾之人不敢妄為。

為無為,則無不治。

達到順應自然而為,不妄為,就天下太平。

老子道德經第四章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

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道是運行規律,指導宇宙天地萬物的運化。無形無相,彌散六合,無窮無滿,深遠廣大,萬物皆宗其指引生滅運行。銳挫無損,紛解不勞,和光未污,同塵仍真,深廣澄澈,似無似存。不曉道從何而生,應在天地誕生之先。

老子道德經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

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天地嚴循變化之道,對萬物當生則生,當滅則滅。聖人謹守一己之任,對百姓需捧則捧,當踹即踹。天地之間,虛空廣大,順則安泰,動則亂生。官府政令疊出,百姓徒增窮困,不如保持虛靜。

老子道德經第六章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

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

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道變化莫測,淵深微妙,宇宙天地萬物從此而生,大道永存,道是天地之根。它綿綿不絕,似有似無。即便得此心法之人,使用起來還是不能應手。

老子道德經第七章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長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 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無私耶,故能成其私。

天地長久存在。天地之所以能長久存在,是因為天地無私,不是為自己而活著,所以能夠長生。因此得道之人遇事謙恭,先人後己,反而能在眾人中領先;以道德為本,以己體為末,反而能夠保全自己。聖人非無私,以竭誠而無私,無私之人反成其私。

老子道德經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

夫唯不爭,故無尤。

柔止浸潤,隨境為形,卑而下流為眾人惡,此為上善。水滋潤萬物生長壯老而不與其爭利,居留在眾人都不喜歡的地方,所以水的德行已近於道。水,居處選擇在眾人不要的地方,處於最下,善和萬物,心態沉靜而深不可測。與人為善,信守諾言,為政善治,處事練達,行動能把握時機。因為有不爭的美德,所以沒有過失與怨尤。

老子道德經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功成身退,天之道。

執盈持滿,日防傾溢,不如無功無德。錘尖磨銳,務求鋒利,鋒銳不會持久。金玉滿堂,身外之物,隨時會變換主人。富貴驕奢,顯耀張揚,自種禍根。功成業就之後,應當適時退下。作為充分施展,而後斂收閉藏,這是自然規律。

老子道德經第十章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

專氣致柔,能嬰兒乎?

滌除玄覽,能無疵乎?

愛民治國,能無知乎?

天門開闔,能無雌乎?

明白四達,能無為乎?

生之,蓄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氣血載行,環抱中氣,雖坎離既濟能不發生水火分離乎?任自然之氣,致至柔之諧,能若嬰兒之無欲乎?博覽古今,滌除邪識,能無瑕疵乎?愛民治國,無為無私,能不使用智謀乎?治亂之際的天下由從,能無屈服乎? 致明事理,曉暢通達,能無執著乎?生之,生而不塞其源,則物自生,何功之有?養之,養而不禁其性,則物自濟,何為之恃?繁茂起於自然,天生地長,何為之宰?有德無主,出於幽冥,是謂玄德。

老子道德經第十一章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三十支車輻拱湊一支車轂,因為中間是空的,所以車子才能運轉使用。

揉合粘土做成器皿,因為中間是空的,所以器皿才能盛物使用。

開鑿門窗,起造房屋,因為中間是空的,所以房屋才能居住使用。

所以,有者,實性,例如工具,與人便利;無者,虛性,例如思維,發揮妙用。

老子道德經地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

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聲色亂性,物介其明,玩物喪志。五色紛雜,使人眼花繚亂。五音鼓噪,使人耳聞不聰。五味頻嘗,使人口不知味。遊獵取樂,使人心性浮蕩。珍稀貴寶,使人貪婪壞行。因此有道之人充實德行,腹中可飽即已,不求聲色外物。

老子道德經第十三章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

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上、辱為下,

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

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

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

愛以身為天下,若可託天下。

本為自然,寵辱背後,或陷阱或誘餌或惡鬥,所以受寵、受辱皆使人驚慌。什麼是受寵、受辱皆使人驚?寵使人上,辱使人下,本為自然,或隱禍患,所以無故得之使人驚,無故失之也使人驚。這就是寵也驚,辱也驚。什麼是因擔心對己不利一似大禍臨身?我之所以將寵辱看成大禍,是因為我看重自身。若我無自身,我就沒有禍患。若把貴己換為貴天下,就可把天下事交與他。若把愛己換為愛天下,就可把天下百姓托與他。

老子道德經第十四章

視之不見名曰夷,

聽之不聞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繩繩不可名,復歸於無物。

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

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

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看它不見叫「夷」,聽它不見叫「希」,摸它不到叫「微」。此三者無法深究細敘,故而將感覺體會混合為一。此「一」在君子不明不光,在小人不暗不昏。此「一」之於萬物綿綿不絕,難以描述,「一」引有形萬物復歸於夷、希與微。這是無形狀的狀,無物相的象,這樣恍恍惚惚。迎著它,看不見它的前面,跟著它,也看不見它的後面,似在前後左右。以此遠古已彰的大道一理,來駕馭現今存有的萬事萬物,能識大道引領宇宙之初始,這就是道的綱紀。

老子道德經第十五章

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

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

儼兮其若客,渙兮若冰之將釋,

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渾兮其若濁。

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古時善於修道之人,精微、玄遠、妙思、通達,幽深而無法揭示。因為不了解他的為道之善,所以只能勉強予以描述:他小心謹慎,好像隆冬踩著薄冰過河。他慎懼內斂,隨時都會禮讓四鄰。他恭敬嚴謹,不為主人而甘為世之客人。他行動處事,乾淨利落,不滯不存。他敦厚樸實,像未經雕琢。他虛懷曠達,若深寬之空谷。他寬容渾厚,像容留萬物的濁水。誰能使渾濁得靜,慢慢澄清?誰能於靜中使動,徐啟命生?持此道之人不會自滿,正因為他不自滿,所以能持古道,隱藏光芒而不翻生新的花樣。

《老子道德經》第十六章

致虛極,守靜篤。

萬物並作,吾以觀復。

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歸根曰靜,是謂復命。

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王,王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

沒身不殆。

儘力回到虛靈本心,虛其心至極,虛己、自失、空滅;篤實守護寧靜元神,守其靜至篤,堅守心靜、清寂、忘我。萬物生長壯老,競進並茂,我得以觀察其從無到有、從生到死的過程。大千世界,芸芸眾生,無不返回到它的本原。返回空寂是靜,這是復其天命。復其天命是自然規律,知曉自然法則就明白通達。否則,無知妄作就會招來災禍。知曉自然規律就會有天地宏容,有天地宏容就能大公無私。大公無私即能合於王道,王道合於天理天道,天理即是道理,有道理、道心即能長久不滅,終身沒有危害。

《老子道德經》第十七章

太上,下知有之;

其次,親而譽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貴言。

功成、事遂,

百姓皆謂:我自然。

大人在上,為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順自然而生息,所以其下萬眾也就僅僅知道有太上這個人而已。其次,若大人雖不能為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但能救民水火、建立功德,必然得到百姓的親近與讚揚。其次,上威權頻施,下噤若寒蟬,百姓必然害怕他。再其次,橫徵暴斂,民不聊生,必然招致百姓詈罵。大人們的誠信不足,所以百姓不信任他。治世之道貴在無為與不言之教,天下大治,百姓都說我們本來就是這樣。

 

《老子道德經》第十八章

大道廢,有仁義;

智慧出,有大偽;

六親不和有孝慈,

國家昏亂有忠臣。

天下有道,處處是道,豈有仁義之可言乎。大道廢弛,社會就退而求其次,舍本求末,選擇仁愛以挽頹風。仁愛的有為推廣,帶來智巧與機變,於是欺瞞、奸詐、偽善、詭譎紛紛出籠。但若世事乖於倫常,就會出現反克,就像父子、兄弟、夫婦同室操戈,就會有孝子、慈父出來。國君昏庸、社會紛亂就會有忠良出現,以進行矯正,使家庭或社會回到大道上來。

《老子道德經》第十九章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

絕仁棄義,民復孝慈;

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此三者以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屬。

見素抱樸,

絕學無憂

少私寡慾。

杜絕帝王獨裁,廢除以智治國,百姓會提高百倍利益。

杜絕吃人之仁,拋棄仁義枷鎖,百姓會恢復父慈子孝。

杜絕機巧欺詐,去除不當名利,盜賊自然會寂滅。

以上三者只用文字說明是不夠的,要以其歸結出行動措施:那就是推舉有道之人,實行無為之治。棄絕仁義說教,解除精神枷鎖。減少個人私心,凈化名利慾望。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章

唯之與阿,相去幾何?

善之與惡,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

我獨泊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

儡儡兮若無所歸!

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

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

俗人昭昭,我獨昏昏。

俗人察察,我獨悶悶。

澹兮其若海,飂兮若無止。

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且鄙。

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應諾與呵斥,相差有多少?美好與醜惡,相差有多遠?人們所畏懼的,不能不畏懼。這俗像從遠古以來就是如此,好像沒有盡頭。眾人都熙熙攘攘、興高采烈,好像去參加盛大的宴會,如同春日裡登高遠望。我獨自恬然淡泊而無動於衷,渾渾沌沌,好象一個還不會笑的嬰兒。疲倦慵散地,好象無家可歸。眾人都有所剩餘,唯獨我好像什麼都不夠。我真的只有一顆「愚人」的真純素樸之心,一般人是那麼清醒精明,唯有我如此「糊裡糊塗」。一般人是那麼嚴厲苛刻,唯獨我這樣淳厚質樸。我的胸懷象無邊無際、遼闊深廣的大海;我的心靈象廣袤原野浩蕩吹拂的疾風。世人都精明靈巧有本領,唯獨我愚昧而笨拙。唯獨與人不同的,是我善得道的滋養。

 

《老子道德經》第廿一章

孔德之容,唯道是從。

道之為物,唯恍唯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

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古及今,其名不去,

以閱眾甫。

吾何以知眾甫之狀哉?以此!

德,道的顯現與形象,是隨著道而變化的。道作為一種存在,其狀態是,恍惚之際,若有若無。恍惚之間有象,恍惚之中有精。精處於微不可見、幽不可測的狀態,精是真實的,精的存在是可信的。從古至今,道的名字都不會消失,依據它可以觀察萬物的初始,我怎麼知道萬物的本始?是從道認識的。

《老子道德經》第廿二章

曲則全,枉則直,

窪則盈,敝則新,

少則得,多則惑。

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

不自見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長。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

誠全而歸之。

委曲反而能保全,枉屈反而會伸直,低洼反而能充盈,陳舊反而會更新,少取反而可多得,貪多反而會迷惑與失掉。所以有道之人用「道」作為觀察天下的準則,不自我表露,反而能顯明。不自以為是,反而能是非清楚。不自我誇耀,所以能有功勞。不自我矜持,所以能夠長久。正因為不與人爭,所以天下沒有人能爭得過我。古人所說「委曲反能保全」等話,哪裡能是假話呢?它實實在在是全部能夠達到。

《老子道德經》第廿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孰為此者?天地。

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

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

德者,同於德;

失者,同於失。

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

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

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少發號施令、不擾民是合乎自然無為的。狂風刮不了一早晨,暴雨下不了一整天。是誰使它這樣的?是天地。天地的狂暴尚且不能長久,更何況是人呢?所以,從事於道的就行道,從事於德的就積德,表現為失「道」、失「德」的,也就失去了自然無為的準則。與「道」相同的人,「道」樂於助他;與「德」相同的人,「德」樂於助他。失「道」、失「德」的人,就會承受失「道」、失「德」的後果。統治者的誠信不足,百姓就不會信任他。

《老子道德經》第廿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無功,自誇者不長。

其於道也,曰:餘食贅行。

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踮起腳站立想高人一頭,是站不穩的;跨大步增加步長,是不能行路的;自逞已見的反而得不到推崇;自以為是的反而得不到彰顯;自我誇耀的人,不會被認為有功勞;自高自大的不能做眾人之長。從道的角度衡量,以上這些急躁炫耀的行為,只能說是行路之時扛著不需要的口糧。多餘惹人厭惡,所以有「道」之人是不會這樣做的。

 

《老子道德經》第廿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有一個渾樸的東西,在天地出現以前就存在了。它無聲無形,單獨存在而不隨物變化,循環往複周流,經久不衰,它是天地萬物始生的根源。我不知它的名字,所以勉強稱它為「道」,再勉強給它起個名字叫「大」。它無際無涯、運行不息,逝向遠方,又從遙遠運行而來。所以說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空間有四大,人居其一,人的變化依從於地,地的變化取決於天,天的變化是根據於道,道就是自然而然。

《老子道德經》第廿六章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

是以聖人終日行不離輜重,

雖有榮觀,燕處超然。

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

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一件東西,較重的地方自然形成較輕一方的根本。心態寧靜是情緒躁動時的主宰。所以有道之人每日的行為都展示出穩定、安詳。雖然生活富足,心中仍能保持超然的境界。為什麼大國之君治理天下時,還會有輕率躁動呢?輕率會失去根本;急躁會失去主導。

《老子道德經》第廿七章

善行無轍跡,

善言無瑕謫,

善數不用籌策,

善閉無關鍵而不可開,

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

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

常善救物,故無棄物。 是謂襲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

不善人者,善人之資。

不貴其師,不愛其資;

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順自然而行,不造不始而無轍跡。順物之性,不別不析故無瑕疵與過當。因物之數進行計算,而不需借物之形。善於關門不用門閂而別人打不開。善於捆綁不用繩索而不可開解。因此,有「道」之人善於做到人盡其才,所以沒有被遺棄的人。善於做到物盡其用,所以沒有被廢棄的東西。這是聰明內藏。所以,善人可以做不善人的老師,不善人可以做善人的借鑒。不尊重自己的老師,不愛惜他的借鑒作用,雖然自以為聰明,其實是大糊塗。這就是精要玄妙。

 

《老子道德經》第廿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

為天下谿,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

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

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

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

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樸。

樸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制不割。

知雄能雄,卻表現低柔,低似天下匯流的溪谷。低為天下傾泄,永恆之德就不會離失,從而回復到嬰兒般單純。深知什麼是光彩,卻安處暗淡之地,日日求光明,苟日新、日日新以求成為天下人之楷模。苟日新、日日新,永恆之德就沒有差錯,從而回歸到自然。知顯能耀,卻安守卑從之位,卑為天下之川穀。卑為天下之川,永恆之德才能充足,從而返回到自然本初的素樸。素樸渾成經過加工、解理而成器物,有道的人拿來則成大用。所以無為的政治是不能分割的。

《老子道德經》第廿九章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

天下神器,不可為也,不可執也。

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故物或行或隨,或歔或吹,

或強或羸,或載或隳。

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物以自然為性,可因而不可為,可通而不可執。物有常性,造而為之,則必敗。物有往來,執而固之,則必失。有誰想將天下佔為私有,我看他辦不到。天下,無形無方以合,不可能控制,也不可能佔有。想控制則必敗,想佔有則必失。所以世人有人行在前,就有人跟在後。有人噓暖,就有人吹寒。有人強大就有人想打倒他,有人載有財寶,就有人想搶劫。所以有道之人做任何事情都不走極端,不存奢望,不好大喜功。

 

《老子道德經》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

師之所處,荊棘生焉!

大軍之後,必有凶年。

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強。

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

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

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用自然大道來輔佐君王的人,就不會以兵力逞強於天下,使用武力這種事,很快就會引發報復。軍隊所到之處,田地荒蕪,荊棘叢生。大戰過後,必定是災荒年。善於用兵的人,只要達到用兵的目的就停止,不可以過用兵力示強於人。達到目的而不矜持,達到目的而不誇耀,達到目的而不自以為是,達到目的卻是出於迫不得已,達到目的之後不會再行霸道。任何事物一旦逞強,勢必衰老,這就不合自然大道的,不合於道,必然很快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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