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紀》:比貧窮更恐怖的,是人性的荒誕

《荒城紀》:比貧窮更恐怖的,是人性的荒誕

來自專欄 ERIC的胡言亂語

觀影前沒有任何期待的《荒城紀》卻是一個大驚喜。

新人導演加一眾新面孔,意外的上演了一出爐火純青的好戲。故事始於一個因方言而起的誤會,民國時期,政府開展「新生活運動」,山西某村的一保長偶然得知建「禮義廉恥堂」可以拿到政府的救濟款,可卻誤聽成「李憶蓮祠堂」,而李憶蓮正是他們村一個寡婦的名字,結果一場諷刺的鬧劇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式就此展開。

整個故事的構架和《驢得水》、《殺生》相似。同樣相對閉塞的環境,因各種原因而選擇麻木的集體意識,以及在這種集體意識下被孤立的個體。但就格局而言,顯然《荒城紀》遠勝於前兩部作品。

與前兩部著重於個體命運的歸屬不同,《荒城紀》更多的展現出的是眾生的善與惡。李憶蓮、林硭、保長、村長、李鐵算、李滿真以及一眾村民,都是這出好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人性的善良和醜陋都在這種閉塞的環境中被放大,而惡甚至大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

這種惡是一種幾近癲狂的集體意識的「惡」,相對於《殺生》中的「惡」有過之而無不及。在《殺生》中,很容易給集體的惡意找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牛結實幹了太多讓眾人氣憤的事情,所以這種「惡」是一種暗暗的報復心理。但在本片中,這種「惡」完全是一種毫無掩飾的人性醜陋,它更加直截了當,赤裸血腥。保長以一種愚民的姿態來蠱惑眾人實施惡行,加上他牢牢掌握著全村人的命脈「糧食」,村民的劣根性自然顯露無疑。而恐怖的並非單單是惡行本身,而是村民們的集體麻木,甚至將這種行為當成了一種狂歡式的勝利。

有意思的是,保長愚弄村民,而同樣代表更高權力的陶大管家對保長亦是如此。這種強烈的戲劇衝突將這出黑色幽默推向了高潮。也讓整個故事顯得更加荒誕而諷刺。

保長和村長這兩個角色很是本片的靈魂。兩個人一唱一和,醜態盡顯。實力詮釋了什麼叫道貌岸然。根深蒂固的傳統祠堂文化是事件的開端,眾村民也將祖宗神明看得比天還大。有重要的事情都要先去和祖宗「商量」。但實際上,對於這二人而言,所謂的「祖宗傳統」不過是他們愚民的手段罷了,在私慾面前,祖宗先靠邊,欺師滅祖也在所不惜。人性中的「假」被他們詮釋的入木三分,更難得的是,自始至終,兩人都是一副為民著想的廉潔模樣,實在可笑。

而與保長村長形象相對的,是兩個寡婦的形象。李憶蓮和李滿真,一個是嫁進本村的外人,一個是嫁出去的本村人。兩個人其實都是被村民邊緣化的人物。不被認可,也不受待見。但兩個人卻用不同的方式體現出了人性的「真」。李憶蓮不懼世俗,為了一份純粹的愛情而拚命掙扎。而李滿真則是真正忠貞的代表,對土地的堅守,不畏強權,奮力抗爭。這兩個角色代表著那個悲慘年代難得的人性光輝。

影片另一個難得的地方是導演有意的留白與點到即止。按照觀眾的心理預期,最後那幾場戲應該是一種暢快淋漓的高潮,然而導演卻並沒有讓林硭這個角色臉譜化,所有的一切在高潮即將來臨時戛然而止,剩下的就留給觀眾猜測吧。

除了這個值得玩味的辛辣故事本身,在視聽語言上,本片同樣有著強烈的個人風格。空鏡的運用(航拍鏡頭、靜物的表現)不斷在加深觀眾對環境的印象,那種從外到內的「荒涼感」油然而生。而大量的人物面部特寫鏡頭,則將人物的情緒變化放大,細膩更加富有感染力(這一點和《鬼子來了》的手法一樣)。另外本片無論色彩,構圖,全片的畫面都很美,攝像師功不可沒。其中那黑白中的一抹鮮紅色,和《鬼子來了》同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配樂方面,既有符合故事背景的傳統民樂,又有著貝斯這樣的現代樂器的混搭,而產生出一種神奇的效果,相當具有煽動性,從這些方面都能看出導演有想法,用一種創新的姿態在「玩」電影,而非單純的按部就班把故事講完而已。

雖然故事純屬虛構,充滿了荒誕的色彩,但那段真實的歷史何嘗不荒誕?而比起貧窮,人性的荒誕又是多麼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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