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余光中走了,世間再無《鄉愁》

來源:與爾同消萬古愁
01
台灣詩人、作家余光中先生去世了,享年89歲。
得知這一消息時,我在北京的新家做清潔,窗外一派蕭索,是北京最難捱的季節。我終於風塵僕僕地回來了,搬進已經買了2年多卻沒有居住過的房子,結束此前的「西漂」。
這一刻,心中潸然。
關於回京定居,大概就是一份鄉愁的指引;而寫《鄉愁》的,那個感動過無數中國人的詩人,走了。
和很多80後一樣,我是讀台灣文學長大的。
三毛,席慕容,張曼娟,林清玄,余光中,白先勇,吳念真……
真是懷念那個時代啊。
對一個小鎮少女來說,文學意味著什麼?
文學是一個人隱秘的狂歡。
是迷亂青春的止痛劑。
也是接頭暗號。
更是得以從偪仄狹窄現實抽離,為自己構建一個浩瀚自由精神世界的唯一途徑。
讀三毛,我想萬水千山走遍;席慕容,她的名字就是一首詩;而余光中,我想跟他喝酒。
可能因為被選入中學語文教材的緣故,余光中最有名的詩就是《鄉愁》,可我最喜歡的卻是——
「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
還有三分嘯成利劍
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
很壯闊吧?不一樣吧?(原來你是這樣的余光中!)
我常常被台灣作家字裡行間那種淡淡的愁緒觸動;也瞠目於愁緒之外的豁達、開闊,還有我們早已不再提及的「家國情懷」。
02
《鄉愁》是遊子心境,是余光中那一代客居海島的知識分子的真實寫照。
他們在台灣生活了大半輩子,卻永遠無法擺脫外鄉人的身份;他們思念故土,卻由於政治立場的對立無法歸鄉。於是有了「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余光中1928年生於南京,歷經過戰亂,少年時代和家人到了台灣。在台灣念完大學之後,又漂洋過海去美國留學,這是那個時代典型的精英階層的路線。
成年後獲得了全球視野再去回望故鄉,會發現,一個人走得越遠,和故鄉失散得越久,靈魂越漂泊無依。
鄉愁其實是鑲嵌在我們靈魂深處的集體無意識。
在當下的大陸,我們這一代人從故鄉小城走向都市,我們在北上廣求學,工作,租房,買房,結婚生子,然後慢慢老去。
這是一個大遷徙的時代。作家綠妖說,「我只是嫌故鄉太小,可是命運卻給了我一個巨大的,巨大的城市。」
繁華如夢幻泡影。
當我們年少時,迫不及待離開那個土裡土氣的故鄉;當我們在大城市有了戶口買了房子時,得意洋洋於自己的新移民身份。卻不知,命運早已在你和親人之間,搭建起一灣看不見的海峽。
我常常思考,在交通和通訊如此便捷迅速的時代,人還會有鄉愁嗎?
我們這一代人的鄉愁是什麼?
是你終於在大城市有了自己的家,卻不敢在夜裡把手機調靜音,你睡不踏實,生怕遠在故鄉的父母有個什麼急事。
是你終於跨越到了更高的階層,買得起最新款Dior的包包,坐得起頭等艙,卻在夜深人靜有莫名的失重感,你變得失語。
社會劇烈轉型時代,鄉愁不僅是空間上的,經驗上的,也是心理距離上的的。
舊的秩序已經失效,新的規則還未建立,而時間向前奔涌,推你進入滾滾洪流。
社交軟體越來越發達,人和人之間的情感鏈接卻越來越疏離。
兩代人之間有著巨大的思想斷層,同代人之間,也有著各種各樣的精神鴻溝。
一切都在變得越來越快,一切也越來越魔幻、失真、失重。
我無數次夢見那個,在故鄉老宅里看燕子築巢,看螞蟻搬家,看河水怎麼流,看雲怎麼變幻,看露水怎樣凝結的,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可是我知道我再也不回去。我也知道,我終於在大城市有了自己的房產、身份,有了所謂的事業,可這一切極有可能會一夜坍塌。
最後,讓我們再讀一遍《鄉愁》吧,向詩人致敬,願你安息。
小時候
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
母親在那頭
長大後
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
新娘在那頭
後來啊
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我在外頭
母親在裡頭
而現在
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
大陸在那頭
END本期作者:李娜,北京與爾文化傳媒CEO,暢銷書作家。理性的水瓶座少女,愛美愛文藝,也非常獨特非常清醒。已出版《你走的彎路,每一步都算數》,公眾號:與爾同消萬古愁(shovid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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