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觀念亟待扭轉 不可忽視勞動和勞動者的價值

 最近發生在本田在華企業的事件不是一個孤立事件,也不單純是汽車企業的事情,而是中國經濟發展現階段,具有普遍性的問題。

  從富士康跳樓到本田罷工事件,本質是社會越來越重視資本和腦力勞動的價值,而忽視了普通勞動者的價值。解決這些問題,不能就事論事,簡單地給當事人提高一點工資和福利待遇,這是治標不治本。現在必須從觀念上扭轉對體力勞動和體力勞動者的認識,要承認不止是資本能創造價值,也不是只有社會精英們的智慧能創造價值,普通勞動者的勞動也是社會價值的重要創造者,要承認藍領工人和社會精英階層有同樣的社會地位。

  30年前我們實行改革開放,一個重要的目的取向,是解決「腦體倒掛」問題,即「拿手術刀的不如拿剃頭刀的」,解決知識分子的社會地位和知識不值錢的問題,承認「知識分子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科學技術也是生產力」,承認資本也能創造價值,「錢能生錢」。

  此前在「文化大革命」中,我們走到了極端,「工人階級領導一切」,知識分子是「臭老九」,有錢是罪惡等等。改革開放後我們顛覆了這些觀點,提高了社會精英們的地位,改變了對資本的看法,認識到錢是個好東西。但同時又走到了另一個極端,越來越忽視普通勞動者和勞動的價值,錢能生錢,似乎只要有了資本能創造一切,致使工人、農民等普通勞動者逐漸淪為「弱勢群體」。在一個企業里,管理層決定一切,不僅可以決定他們自己拿多少錢,過什麼樣生活,也掌握著對藍領工人的生殺予奪大權。

  多年來,我們一直以「勞動力低廉」傲視全球,將其作為招商引資的優勢,致使社會上血汗工廠屢見不鮮,甚至第二代農民工還拿二、三十年前他們父輩水平的工資。即使如此,農民工年終拿不到工錢的案例還比比皆是。精英階層可以年薪數千萬元,而普通勞動者月薪低到幾百元。「馬太效應」的作用,有錢人越有錢,沒錢人越沒錢。社會財富越來越向少數人手中集中,幾年前有資料披露,全國20%的人擁有全社會80%的財富,已經讓人感到震驚不已,然而這種貧富分化的勢頭不僅沒有逆轉,而且愈演愈烈。最近有政協委員披露,全國0.4%的人擁有70%的財富。儘管情況已經如此嚴重,當國家《勞動法》出台時,還遭到富人們的強烈反對。在2008年兩會上,全國政協委員、「內地女首富」東莞玖龍紙業董事長張茵,竟向大會遞交提案,提議要為富人減稅,取消《勞動合同法》中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條款。不難看出,中國的富人已經貪婪與無恥到何等地步!

  更嚴重的是,作為體力勞動者的農民工不僅待遇非常低,而且當他們與管理層,或者企業所有者發生矛盾衝突時,一些地方政府為了不影響當地「投資環境」,往往是站在資本一邊,包括工人討不到薪,政府也很少出面去為勞動者說話,直到國家總理對一位養豬婦女談話後形勢才有所好轉。作為勞動者,他們的的「報復」手段就是「保姆荒」、「民工荒」、「跳樓」直到「本田員工罷工」。

  企業中,忽視最大量的產業工人的勞動價值,讓他們日子過得不體面,勞動不體面,成為當今最大的社會不公。為什麼出現「用工荒」?為什麼一面大學生找工作很困難,一面卻沒有人想從事藍領工作?藍領工人也需要「再生產」,需要後繼有人,如果他們整個群體窮得只能勉強養活自己,就有沒人願意再從事這項勞動,藍領工人就斷代了。

  汽車產業鏈中,過分強調創新的價值,車子的利潤都集中在開發研製方面,引進一個車型,就能得到一半以致更多的利潤,而製造環節所得利益很少,配套零部件更處於產業鏈的最低端。要解決這個問題,必須從提高藍領工人的待遇入手,承認製造環節的勞動價值,提高製造環節利潤比例,給他們以公平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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