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 : 醫生成為弱者是整個社會的悲哀

(圖為2009年6月1日,佛山的一家醫院,一女子由於整容失敗找醫院討說法未果,隨後用匕首劫持護士在醫院二樓的平台上。《南方都市報》陳志剛/攝,源於騰訊新聞圖片)

近來發生在幾個地方醫生被打、被砍、被殺的事件,再次將「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的醫患關係推進了新的歷史冰點,從現實到網路中,處處能感受到醫患這兩個群體的對立,某地甚至發生了醫生群體站出來表達抗議聲的群體性事件。這是一個讓人悲哀的現實,醫生救死扶傷,患者依賴醫生,天然的依賴關係應該使兩者成為最為親近與和諧的一對關係,現實卻恰恰相反,竟在一次次的衝突中變得水火不容。醫生本應是這個社會體面且有尊嚴的一個職業,可在對抗的語境中,卻充滿著弱者的無奈感與憤怒感。

讓醫生成為了弱者,不只是醫生的悲哀,而是整個社會的悲哀。

我不是一個醫生,當我生病進醫院與醫生打交道的時候,我也會遭遇醫生的冷臉,也曾批評過看病貴看病難。但當看到醫患衝突惡化到如今的地步,醫生為了防範醫鬧的攻擊而戴著頭盔上下班時,我充滿了焦慮與恐懼。不僅是出於對公共利益的憂慮,更是作為一個「患者」的憂慮。人總會生病,總會成為患者,都無法避免會與醫生和醫院打交道,我們終將有一天會躺在病床上將自己託付給醫生。我擔心的是,我將要面對一群因被攻擊而充滿憤怒感的醫生,一群因常被妖魔化而對患者充滿防範的醫生,一群在習慣性的被誤解中而沒有了職業尊榮感的醫生。很難想像,當這群擔負著救死扶傷的人,戴著頭盔,帶著對立、猜疑、自保、防範、憤慨、焦慮和敵意給我們看病時,結果會是怎樣?

正因此,當我看到一張圖片中,一群帶著口罩的醫生護士圍著他們被患者砍死的同事竭力救治卻無力回天,而流露出憤怒的眼神時,我充滿了恐懼。正像知識分子的被矮化和污名化,會給一個社會帶來災難一樣。本應該受到社會尊重的醫生,卻在被妖魔、被羞辱中成為了十足的弱者,對社會也是一場災難。而且可以預見的是,這場醫患衝突的災難中,患者必然是最大的受害者。

一個社會也許什麼都可以失去,但不能失去信任醫生的能力。一直覺得,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有些時候,對有些人,我們是必須毫無保留地去信任他們的,而不能將那種自以為正義的「懷疑一切」的思維陋習濫用到這些關係上。患者對於醫生,就是如此。無論如何,當我們以患者的身份走進醫院的時候,只能選擇信任他們。在信息不對稱、專業不對稱下,除了信任醫生,別無選擇,因為你是患者,是需要醫生救助的人;因為你對專業和病情一無所知,只能把自己的生命、身體和安危託付給醫生。

作為患者,我們會為自己不信任醫生找到很多理由,比如擔心醫院亂收費,擔心粗心的醫生會下錯診斷,擔心缺德的醫生會坑自己。現實中確實也有這樣的情況,但那些只是個案,不能成為我們也先入為主地把眼前為自己看病的醫生也想像成「會坑害病人」的惡魔的理由。這時候,一個理智的患者,應該丟掉這種偏見,而選擇信任醫生。有時候,信任比質疑更需要勇氣,信任,在醫患關係中是一種依賴互動的循環:如果互相信任,會形成良性循環,如果互不信任,互相猜忌,只會形成惡性循環。惡性循環,互相強化敵意,就是當下醫患關係的現實寫照。

除了這種信任,重建醫患關係,需要更多方面的努力。比如,需要一個能夠讓醫生和患者避免直接衝突的第三方。醫患從魚水關係變成水火關係,就在於雙方在發生醫療糾紛時,缺乏一個有公信力的第三方去「隔離」雙方,使醫院和醫生不得不直接面對對醫療充滿了不切實際的期待、失去理性的患者或其家屬。

還需要客觀中立的媒體。不得不說,媒體在妖魔化醫院和醫生中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一事當前,不問是非,首先站隊,帶著一種「患者是弱者」、「要替我們患者維權」的心態去報道醫患衝突,這對醫院自然是很不公平的。醫生並不代表著邪惡,患者並不代表著天然的正義,而媒體喜歡自以為正義地站在「弱者」那一邊。加上一些記者缺乏基本的專業素養,而醫學報道又是一個需要專業素養的領域,專業的缺失使醫生不斷被誤解和誤讀。

(責任編輯:代金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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