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電影《前進青春》:貧民區的鄉愁|葡萄牙

雲浮在線核心提示:葡萄牙藝術有著悠久的歷史,曾深受義大利文藝復興影響,同時保持了獨特的民族風格。葡萄牙的電影史也很漫長,最早的電影可以追溯到1897年。儘管歷史上的電影數量遠不如法國和義大利,但是電影大師曼努埃爾·德·奧里維拉經歷了從默片到3D技術的所有時期,堪

[原標題:葡萄牙電影《前進青春》:貧民區的鄉愁]

葡萄牙藝術有著悠久的歷史,曾深受義大利文藝復興影響,同時保持了獨特的民族風格。葡萄牙的電影史也很漫長,最早的電影可以追溯到1897年。儘管歷史上的電影數量遠不如法國和義大利,但是電影大師曼努埃爾·德·奧里維拉經歷了從默片到3D技術的所有時期,堪稱「電影史活化石」。在新一代電影人中,佩德羅·科斯塔無疑是著名代表。

科斯塔1959年生於里斯本,1970年代就讀於里斯本大學歷史系,但他很快放棄了歷史學,轉向電影專業,進入葡萄牙高等電影學院學習剪輯和導演。大學畢業後,這位博學的高材生長時間在電視台從事助理導演和攝影工作。1989年,他的第一部劇情長片《血》完全採用黑白攝影,上映後一鳴驚人。1994年,他的第二部劇情片《落入俗世》以精緻得近乎完美的視覺探索,刻畫了葡萄牙社會底層人的生活,贏得了莫斯科國際電影節評委會特別獎。在《骨未成灰》之後,科斯塔不滿足於僅在電影語言上的苛刻追求,轉向了紀錄片,拍攝了《旺坦的小屋》,影片記錄了葡萄牙里斯本郊區的外裔移民和底層人的生活。科斯塔新近代表作是《前進青春》,片名又被翻譯為「回首向來蕭瑟處」,與《骨未成灰》和《旺坦的小屋》在素材和美學上有延續性,都以葡萄牙里斯本貧民聚居區的普通人為主人公,用非職業演員表演和拍攝,合起來被稱為「方泰尼亞三部曲」,還把寫實主義的創作方法融入精緻完美的古典主義視覺風格中。

《前進青春》的劇情很簡單,居住在葡萄牙里斯本郊區的非洲移民後裔文圖拉,在被妻子克洛蒂爾拋棄後,始終對她念念不忘,他時常光顧曾經居住的外裔移民貧民區,向那裡被他視為「孩子」的人們反覆講述他和妻子的往事,以及妻子留下的那封信。此時的貧民區即將拆遷改造,文圖拉搬進了嶄新的住宅小區,然而現代化的小區和嶄新的住房沒有帶給他快樂,讓他更經常想起妻子、往事和「孩子們」,他也更加孤獨。

《前進青春》拍攝的居民區就是科斯塔少年時代生活的地方,片中那位代養嬰兒的婦女就是《旺達的房間》中的主人公母子。影片以老黑人文圖拉為線索,講述了他與妻子分開後的失落和迷惘。他漫遊在居民區中,長時間地對著那裡的人們複述他的遭遇和失落,伴隨著他的腳步,我們看到這裡從衰敗破舊的貧民窟到新興福利小區的變化。從舊的狹窄的工人餐廳到搬入新居的旺坦的房間,從條件簡陋的廠房到文圖拉明亮得刺眼的新房,在科斯塔眼中,這種新舊變遷沒有給人們帶來更多快樂,過去雖然狹小、簡陋、寒酸的貧窮,但是那裡有貧民區人與人獨特的交往方式,有他們的生活記憶和情感,新建的樓群讓他們從物質上擺脫了貧窮,也把他們隔離起來,激發了無數鄉愁。老黑人文圖拉遇到一個又一個過去的人,他們被新的空間隔絕了,整日只能坐在家裡面對小小的電視屏幕來消磨時光。文圖拉妻子的那封信是人們對舊式生活的共同經驗,他讀信時語調平靜,卻難掩憂鬱與無奈。

科斯塔用紀錄片的美學理念刻畫這個貧民區的新舊變化,文圖拉成為貫穿不同環境與各種微小個體生活的「結點」,他是一個因失去妻子而陷入狂想的老人,他是這個貧民區的象徵,這個貧民區都是非洲島國維德角共和國的移民。他迷失於失去妻子的迷惘,也迷失於新舊交替的葡萄牙社會。他把過去生活在一起的朋友們稱為「孩子」,這些人有白人也有黑人,有婦女也有工人,說明他把這裡的所有人看作家人。影片採用較為單一的形式一遍一遍地重複老人的講述,通過他在不同場景的重複,我們彷彿看到了里斯本生活空間的歷史,以及這種變化帶來的孤單。這種狂想結構也為影片的主題提供了深層寓意:非洲後裔為葡萄牙做出的貢獻與他們在現實中的邊緣化傾向形成鮮明的對比。「前進青春」其實是維德角共和國共青團的一句政治口號,但這句口號在影片中已完全喪失了實際的政治含義,這個題目假借了「維德角人的烏托邦聯想」,對後殖民時代的葡萄牙社會進行了反思。科斯塔把這個維德角獨立運動時代的烏托邦口號與維德角移民後裔在葡萄牙的現實生活進行對比,讓影片平添歷史厚重感。從這個角度看,影片中的一場戲顯得意味深長。文圖拉,一個殖民地移民的年邁黑人,坐在殖民時代風格的豪華沙發上,背靠著殖民時期的典型貴族肖像畫。在這個畫面里,後殖民時代的現實進入到殖民時代的情境,喚醒人們穿越歷史來反思影片中底層人的生活本質。

儘管是以現實生活為題材,影片體現出的美學野心仍令人嘆為觀止。科斯塔大量運用近乎攝影術的定機位長鏡頭,極有耐心地拍攝了非專業演員的即興談話,記錄他們散漫的動作和單調的生活片段。儘管是一部貧民窟題材電影,但科斯塔在畫面構圖、攝影和美術上的完美主義追求,以及整體電影語言上激進而偏執的藝術觀念,在當今電影界堪稱獨樹一幟。影片富有詩意緩慢的節奏和普通觀眾難以忍耐的時間長度,也讓這部影片顯得特立獨行,會讓普通觀眾感到晦澀費解,很難獲得觀賞樂趣。但這正是藝術家佩德羅·科斯塔的意圖所在:藝術曾經為貴族服務,現在的電影為優越生活的白人中心主義趣味服務,他則要為這些單調、重複、平庸的底層人服務。影片在視聽語言上的創造力是令人興奮的:畫面層次豐富,影調分明,反差強烈,構圖新穎,色彩飽滿,用如此盡善盡美的電影語言,去刻畫底層社會生活,無論在紀錄片領域還是劇情片領域,科斯塔都是首開先例,讓我們看到電影語言的力量沒有被商業電影的泛濫而窮盡。這種「貧民區美學」與紀錄片常見的冷靜、直接和真實影像有明顯的區別,「接地氣」的底層之底層、社會「現實中的最現實」,以精雕細刻的完美主義洗印在昂貴底片上,在歐洲引起了強烈反響和爭議。法國著名哲學家雅克·朗西埃受到這種風格的啟發,在書中稱其為「詩學中的政治學」。

(李洋,東北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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