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想錄:讀書人為什麼靠算命來安慰自己?


這幾年慢慢從對顧準的欽佩中走出來了。他對希臘經驗主義的理解是錯誤的,缺乏思想史的開合。他從來沒有了解過基督信仰秩序對歐洲的巨大影響,竟然沿著自己已有的錯誤觀念,完全否定基督信仰對歐洲人的改變。如果顧准沒有去世,1978年以後他最多就是陳雲的經濟學水平,相信計劃經濟的力量,拒絕市場的自發秩序。這是一個悲愴的認識論事實,顧准沒有機會接觸並理解蘇格蘭啟蒙主義,古典自由主義,保守主義和古典經濟學。更沒有機會切入到綿延幾千年的猶太教——基督教的傳統。中國所謂最好的思想者,也就這個水平。

所謂人性的複雜性,可以通過討論文革話題來展開。關於文革,某黨在文件里是反思過的,被定義為十年動亂,十年浩劫。但是在每個人的價值觀、知識結構和行為方式層面,在涉及到每個人的生命尊嚴的層面,則完全沒有反思。所以文革已經演化成中國人權力內鬥的一種謀略,民間成功學的一種方法。很多人一方面高喊反思文革,另一方面卻用文革的方法推廣自己的觀念和行為,很多人甚至拿著文革的經驗去管理自己的公司。這才是當代中國人最隱秘的無知和無恥,也是漢語語境下的人性論的一個經典現象,人人都看得見,但人人都不悔改。

不要為明天憂慮,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今天的難處今天當。但人的行為並不能遵循這一點,人們普遍關心明天比關心今天更火熱。未來學特別能唬人,比如德魯克的企業概念、托夫勒的第三次浪潮。滿口未來主義,一定會流行,如果你留心觀察那些市井層面的火熱主題,絕大多數都是對未來的胡思亂想。一些連自己是誰都不能確定的所謂明星學者,卻信誓旦旦地陳述未來的風景。他們的目的當然不是真的給予你一個未來的期許,而是為了安慰你的無知和無力,並由此心甘情願給他們獻出你的份子錢。相比之下,偉大的保守主義思想往往被冷落。但思想史作證,是保守主義在維繫著人的發展,而不是嘴尖皮厚的未來主義。

保羅思辨人性,是在「inner being」和「in my mind」的場域展開,一個人內心的存在秩序,一個人的主觀風景,從來都是善與惡的戰場。精神向度的美好,肉體向度的沉淪,構成一個人揮之不去的存在與結構。靈魂掀起風暴,人性節節敗退,惟有依靠上帝的拯救,然後影響和改變世界。所謂人性,大抵如此。

一切成文的法律條款,都必須服從於「上帝是愛」的最高原則,否則,法律就是奴役人,而不是保護人。所謂「法的精神」,其實就這麼簡單。

人類社會的一般均衡秩序,應該由三個向度構成,第一是個體「信仰均衡」,通過上帝信仰建構個人生命、道德和知識的均衡秩序,在先驗知識、先驗邏輯和人的理性問題意識之間達成和解。第二是公共「博弈均衡」,即建立穩定的社會行為模式,通過博弈理論,抵達公共秩序的次優選擇。第三是價值觀層面的「寬容均衡」,無論是個人的信仰均衡,還是公共的博弈均衡,緣於人性的有限理性,都不可能抵達絕對均衡,因此必須建立「寬容均衡」,通過寬容的秩序,理解這個悲慘世界,獲得次優的改進。

一起去以色列,看看這個古老民族的經典傳統,如何深深改變了人類社會。從觀念秩序的意義上,以色列傳統先是改變了歐洲,接著改變了美洲,澳洲,現在正在改變亞洲。上帝的道路高過人類的道路,以色列人是上帝之道的傳播者,他們用苦難和智慧,讓人類得以聽見上帝的話語。

當我們談論宗教時,我們談論的是人類歷史的文化演化過程,是一種公共秩序,一種多中心的組織結構,這意味著我們必須持守自由多樣性原則。只有當我們談論信仰時,我們才回到個體之人,最初之人,最後之人,我們的信仰是一種個人內心秩序,是上帝與一個人的關係。它是超驗的,神聖的,不可剝奪的。

人是有限的、無知的、無力的,一直處在一種被奴役的狀態。問題在於,你到底是選擇做污穢與邪惡的奴僕,在慾望和驕縱的深淵裡流連忘返,還是選擇做上帝的奴僕,把身體和靈魂都交給上帝,這才是人生最偉大的選擇題。沒有第三條選項,生而為人,你必須做出選擇,並承擔死亡或者永生的代價。

蘇格蘭啟蒙哲學認為,正義既是一種情感秩序,也是一種傳統理性。《羅馬書》說,「在沒有律法的地方,就沒有犯罪(羅馬書6,14)」。上帝啟示律法之前,人類沒有終極正義觀念。當我們談論正義,談論的就是上帝啟示,而不是腦科學的自我演化,更不是人的權利的崇高性。這是關於正義的終極傳統。

已經有資料證明,每個人都是亞當的後裔。這是個好消息,但比這個消息更重要的消息是,因為亞當一個人所犯之罪,所有的人無一例外都必將走向死亡。同理,因為耶穌一個人完全的正義,所有的人無一例外都必將走向永生。這才是最大的秩序:亞當帶來死亡,耶穌帶來生命。忙碌的人們啊,你是否思考過這些?

幸福生活的三個維度:個人的精神生活,所追求的是自由;公共的社會生活,所構建的是正義;市場的物質生活,所追求的是效率。一個人的幸福在三個場域的疊加地帶建立起來,構成方法論主觀主義的秩序。其邏輯是,自由屬於個人,正義來自公共選擇,而效率來自市場均衡。

人性是均衡的,時間不能改變人性,性別的差異也不能改變人性。過去我們都在批評中國男人多麼不堪,這是個事實,但並不能由此就肯定中國女性多麼完美。是的,都說中國男人配不上中國女人,貌似中國女人就是德行高尚,儀態萬方。其實絕大多數中國女人都是極品勢利眼,只看得利益,看不見男人長期發展的可能性。這導致中國女性年輕時只看男人帥不帥,當了岳母之後,只看男人的錢袋子。搞笑的是,等女人有錢了,她們又反過來責怪男人不優雅,橫豎都是女人對。之所以出現這樣可笑的局面,竊以為是我們從來沒有在人性均衡的層面去思考人是什麼。

西方思想史在差不多200年的時間裡,洛克、斯密、休謨、康德等一大批思想者,圍繞著人性、道德、知識、理性、自由等人類基本問題,完成了最深刻的思考。之後才有現代性,後現代。反觀天朝,雖歷史悠久,但一方面從未深度思考基本問題,另一方面卻滿嘴後現代,滿嘴先鋒。這大概就是一個不會走路的人卻高喊奔跑的荒誕事實吧。

關於金錢,人的思考似乎都是從一個錯誤走向另一個錯誤。或許稍微周全一點的說法是:因為我們是人,所以我們必須努力掙錢;因為我們是人,所以必須在活著的時候把努力掙到的錢捐出去。做不到前者,你會貧窮,愁苦。做不到後者,錢就是你的墳墓,你的生命會僵死在金錢之中。

基於人性的有限性,人的理性能力只能在三維秩序里展開。這是來自三一神的啟示!也是人類的邏輯原則。康德認為,人類判斷力的三維度是時間、空間、人;這構成了人類理性活動的基本場域。韋伯社會學方法由政治、經濟、價值三維度構成。這構成了檢驗社會制度的基本方法。想想吧,你的三維度是什麼。

"他們的雙腳敏捷,只為殺人流血。毀滅與不幸,標刻在他們的路上。(羅馬書,3—15,16)"在保羅古老的句子前,有思想能力的人會坐立不安。想想這地方,這個一直不認識上帝的國度,人們是不是看上去很聰明?歷史是不是只留下殺人和流血?審視來路,留意當下,是不是人人都在毀滅,個個都遭遇不幸,竟然找不到一個幸福之人?

《傳道書》說,「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煩;加增知識,就加增憂傷(1,18)」。這不是說智慧和知識不重要,而是強調人類理性並不能解決最初和最終問題。托爾斯泰談信仰只談了一堆彷徨。汪丁丁談生命只列舉了一堆思想碎片,余世存則直接開始算命了。他們都是智慧之人,卻很可能被知識遮蔽。為什麼不簡單相信呢。

知識人一生可謂皓首窮經,苦苦沉思,為什麼大多數人都走到愁苦和絕望的境地呢?或許原因是簡單的,因為他們普遍高估了人的知識能力。以著名的張載為例,他的橫渠四句,每一句都高估自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這是我見過的最狂妄最無知的人類語言。天地有心,是因為心在天地之前,否則一頭豬也可以吹牛說自己創造天地。生民有命,是因為人人都有不可剝奪的生命權,不用你立,生命一直都在,知識分子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也無法改變他人的命運,因為所謂的命運,並不屬於知識的範疇。在這裡,知識分子連知識的邊界秩序都不曾考察過,卻想當然地賦予自己超拔的人生理想,這不是智慧,而是愚蠢。當這樣的愚蠢成為一個現實的事實,知識人會體會到一種透徹心扉的絕望。此時此刻,除了靠算命來安慰自己,我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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