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德山宣鑒的故事

  德山宣鑒,唐代高僧。俗姓周,簡州(今四川簡陽縣西北)人。少出家,初精究律學,貫通性相諸經,常講《金剛經》,時稱周金剛,後皈依禪宗,嗣澧州龍潭崇信,親侍逾三十年,武宗時返俗,宣宗時復為僧,懿宗咸通初,應邀住朗州德山,從學者甚眾,時稱德山和尚。

  《金剛經》,全稱《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六祖以後,禪宗以它印心。德山宣鑒聽說南方禪門也以金剛經為教本,而且居然法度興盛,很不服氣,說:「出家人經過千劫萬難學佛的威儀和舉止行為,都不得成佛。南方的魔子們竟敢狂言直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看我不去掏他們的窩子,滅了他們的種,以報我佛大恩。」德山宣鑒是在南禪確定了統治地位的情況下出川找「南方魔子」挑戰的,可見不隨波逐流,心不服口也不服。

  但是,當他剛到湖南澧陽境界,便受到了一個賣餅的婆子的詰難。此時,宣鑒飢餓,放下擔子歇息,向婆子買餅「點心」。婆子指著擔子問:「你挑的是些什麼書?」「《青龍疏抄》。」宣鑒回答,並不在意。婆子問:「講的什麼經?」「《金剛經》。」宣鑒回答。婆子說:「我有一個問題,你如果答得出來,我就施予你點心。如果回答不出,你就挑著這些經書到別處去吧!《金剛經》里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不知道上座您要點哪個心?」出乎意料,一個極其尋常的鄉野婦女,竟熟悉《金剛經》,並且提出如此讓人不易說得清楚的問題。他懶得與婆子饒舌,當然也說沒有買到餅來「點心」了。

  到了龍潭,他仇視「南方魔子」的心情又上來了,走進崇信的法堂,便高聲喊道:「久聞龍潭大名,一旦來到此地,潭又不見,龍不又現。」端坐在法堂禪座上的崇信只是欠了一下身子,冷冷地說法了一句:「可你已親自到了龍潭。」宣鑒竟然被這一句簡單的回答給定住在那裡。既然已經到了龍潭,身在龍潭之中,即熟視無睹,還找個什麼呢?

  這樣,宣鑒還有什麼話好說呢?對鄉野村婦的詰難,還可以推說是胡言亂語,但現在他不服也不行。於是,他便住了下來,開始參習。

  有一天晚上,宣鑒在龍潭和尚身邊待立。時間很晚了,龍潭便說:「更深了,怎麼還不去睡?」宣鑒道了一聲「珍重」便走進法堂。但朝內一看,便說:「天好黑呀。」龍潭點燃一根紙燭讓德山照路,德山正準備伸手去接,龍潭「撲」地一口將紙燭吹熄。德山心中豁然開朗,從澧陽路上遇到賣餅婆子時就積起的疑團,由此煙消雲散。於是倒身便拜。

  「你見到了什麼,就拜?」龍潭問。德山說:「從今以後,再也不懷疑老和尚的舌頭了。」

  燈燃即見物,燈滅即迷茫,只是眼識的因緣見滅。燈光的有無,只決定所見到對象的現滅,見物閃現是見,但見物消逝即使一片黑暗也是見,見與不見都不見,這個見就是「見性」的見。也就是說,超越見與不見的對立之上有一個決定著能見與所見的自性本體。所以,燃燈、吹燈的剎那交替,使德山宣鑒在明暗的變換中,見到了自性。紙燭滅了,德山的心性之燈卻通明地照耀起來。

  第二天,龍潭禪師升座,對眾僧說:「你們中間有個漢子,牙如劍樹,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頭。日後也將到孤峰頂上,去替我立道行法去!」德山自知得到師傅的心印,對於南禪從疾恨到心服,他把從四川帶來的《青龍疏抄》堆在法堂前面,舉著火炬說:「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虛;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

  於是,點火焚經。德山這段話的意思是:「把所有的玄理都弄通了,也只不過像一根毫髮放置在太虛世界那樣渺小;把所有的微妙都窮盡了,也只是、像一滴水匯入浩瀚的大川那樣微不足道。不在明心見性上下功夫,光靠研習經典是無濟於事的。」「孤峰頂」既有去聖的意思,同時又是實指,日後宣鑒住持的古德禪院就坐落在德山孤峰頂上。

  宣鑒由漸修變成了典型的頓悟派。在龍潭開悟後,他便告辭崇信,出訪溈山靈佑。靈佑屬於南嶽系,而宣鑒則屬於青原系,靈佑(771—853)不僅年齡比宣鑒要大,輩份也高,是師叔。

  宣鑒到了溈山之後,挾著包袱,直奔靈佑拓禪堂。靈佑正在打坐,宣鑒先從西往東穿過靈佑的禪座,然後又回頭從東往西行走,就這樣回好幾趟,並且邊走邊對方丈說:「有么?有么?」

  靈佑只顧自己打座,旁若無人,不理睬宣鑒還挑戰性問話。此時,宣鑒便大聲說:「無!無!」說罷便轉身出堂。走出大門,他還怏怏不快地說:「雖然如此,也不能就此草草了事。」

  第二天,宣鑒又重新打起精神,再次來見靈佑。這一次,他進門以後便直奔靈佑的法座,猛地提起座具,並大喝一聲:「和尚!」靈佑正準備伸手去拿旁邊的拂子,宣鑒一見又大喝一聲,拂袖而去。

  在前一天的鬥法中,宣鑒禪堂踱步,表達的是由凡入聖,由聖返俗,凡俗如一的境界。他嘴裡喊「有么?有么?」也是在向溈山挑戰,問是否有這樣的境界。但溈山卻以靜制動,不予理睬,也同樣道也的是體道境地的圓融如一,這要比宣鑒略勝一籌,它更加無痕迹可尋。後世禪家稱此時的溈山是「如天之高,如地之厚」,「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有坐斷天下人舌頭的手腳」。宣鑒前邊問「有」,後邊說「無」,佛家講非有非無的中觀,這也是急躁中的露拙。因此,他在出門後扔下話要求再戰。

  第二天,宣鑒改變了方法,時門就動手進坐具,以動引動。溈山沒有準備,「擬取拂子」,便有體用動靜的分別。宣鑒大喝一聲,於是佔了主動,這是在喝斷溈山的間意念活動,此一聲喝,既像踞地的獅子,又像金剛寶劍。這一回鬥法,宣鑒搶了先手,佔了上風。

  到了晚上,溈山問首座弟子:「今天新來的那位僧人還在寺院嗎?」首座回答:「當時他轉身離開法堂,穿上草鞋離去了。」溈山顯然是對這次鬥法經過深入分析,於是預言式地說:「此子以後向孤峰頂上盤結草庵,呵佛罵祖去在!」

  為了破除人們對經教名相的執著,德山確實如溈山所說的那樣,呵佛罵祖,貶斥經教。有一次上堂開法,德山說了一段讓禪門震驚的話:

  「人們出家,都參佛拜祖,我的先師們則不這樣認為,這裡既無佛,也無祖。達摩是老臊胡;釋迦老子是乾屎橛;文殊、普賢是擔屎的漢子;等覺、妙覺這些所謂的因果圓滿,都是破除了人我執、法我執的凡夫俗子;菩提、涅都是拴驢的橛子;十二分教典都是閻王小鬼的生死簿,揩拭膿瘡的手紙;四種果位、三種賢能,從初發善心到十地修行的菩薩、羅漢們都是些為人看守墳墓的活鬼,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所有這些大師的呵佛罵祖,以德山最為激烈,其實都被我們尊敬的慧律法師講得很清楚了。他說,祖師們為什麼要呵佛罵祖呢?就是為了教我們不要著相。一句話全部說穿,厲害!

  另一個方面呢,所有這種宗教化、儀軌化都是著相化、愚痴化。比如說,特定的儀軌、佛像、皈依證,這些具象的東西,乃至於佛、佛的名號,我們認為這是神聖不可侵犯,那一定有個隱含的前提就是,他們是偉大的、我們是愚痴的,正好把自己內心的【真佛】,給扼殺掉了,正好違背諸佛教誨。所以,呵佛罵祖是對宗教化愚痴化的一種反動,反向的運動,恢復佛法、和禪宗,不是宗教,而是真理的本色,赤裸裸、赤條條,掄刀上陣,痛快,痛快啊!

  就像戒顯大師說的,善知識所具是諸佛菩薩之慈心,手段呢,像阿修羅王之手段,看起來很毒辣的。所以我覺得像德山呵佛罵祖、丹霞燒佛這些故事,特別適合用於治療藏傳佛教裡面著相流行的病。在藏傳裡面就沒有這種作秀記錄,沒有這種傳統。如果我們著相很嚴重,我們迷信大師,然後把自己當成傻子,壓抑我們內心佛性的時候,實際上是殺掉我們內心的佛,正好違背佛的教誨。作為慧根好一點的人,如果想到這個德山為什麼要罵佛?丹霞為什麼要燒佛像?他想到這個現象,也許會促進他的覺悟。也許可以治好他著相迷惑、壓抑扼殺內心佛性的這個流行大病。所以呢,德山、丹霞這種看似粗魯的行為,其實是一種慈悲,是對我們眾生著相迷惑然後輪轉生死的一種拯救,真正的是慈悲的方便啊,方便為究竟。著相迷惑,就是宗教化,就是愚痴化,正好背離佛教。」

推薦閱讀:

九月,光陰的故事
志怪說:杜巫
百花深處
三八婦女節竟然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到底是怎麼來的?|三八婦女節|女工|遊行
12個細思極恐的推理小故事

TAG:故事 |